第30章

　　秦珊這段時間，在整個鋼鐵廠受到的待遇那是直逼廠長，好得不得了，每個人見到她，都恨不得來個三鞠躬問候一番才好。

　　畢竟現在這個時候，沒有比填飽肚子更重要的事情了，聽說秦珊的事情傳出去之後，整個w市都掀起了一股新的找糧熱潮，將以前的資本家的老巢那是翻了一遍又一遍，就差沒挖出個湖來。

　　可是他們的運氣大概沒秦珊好，找了半個月，連根糧食的毛都沒發現，這場浩浩蕩蕩的運動才算消退下去。

　　其實秦珊自己也好奇，當年陳家有能力全家出逃，怎麽就把這麽大堆的糧食給留下了？要知道，在現在這個紛繁複雜的國際社會，糧食才稱得上真正的硬通貨。

　　「小秦，下班回來啦。」

　　「小秦，今天百貨大樓又運了些東西來，你去看了嗎？」

　　「對了，小秦，今天食品站的骨頭下水不要票，三毛錢一斤，你現在去還來得及。」

　　「是啊，小秦，你看你太瘦了，應該多吃點肉的。」

　　「那可不，小秦，你應該多買肉，多買點啊，要是沒錢的話，找嬸子啊，想吃肉的話千萬不要憋著啊。」說話的人個個一臉殷勤的看著秦珊，生怕她不答應似的。

　　秦珊無奈，只能一一點頭回應，自從她發現糧食之後，小樓裡的人見到她就是這種常態了，秦珊已經習以爲常了。

　　特別是鋼鐵廠的人聽說外面的人也在搜尋糧食，却啥都沒見到之後，對秦珊更加的殷勤了，像潮水般的熱情一波又一波的涌向了她，比之前還要誇張數十倍。

　　弄得秦珊都要麻木了，不過好處也是有的，在知道她離婚後，那些戴著有色眼鏡去看她的人，再也不敢張口就造謠了。

　　總算還能扒拉點好處，不然秦珊還真覺得自己虧大了。「娘，娘，大黑又來了。」

　　秦珊一回家，江恒就衝過來興奮的說道，小臉上滿是高興。

　　秦珊也是最近才發現，江恒居然是個絨毛控，見到毛絨絨的就喜歡。可現在連飯都吃不飽，哪裡還有人會去養小動物，也就是袁廠長財大氣粗，不在乎。

　　上次大黑搶了秦珊的肉逃跑了，袁廠長後來雙倍補償給秦珊了，秦珊本以爲他們之間不會再見面了。

　　可大黑不知怎的，居然賴上了她，每天她上班的時候，大黑要送她到廠門口，下班的時候，又能見到它在那裡等著自己。

　　就算秦珊回家，大黑也要跟著，等秦珊進去，它才肯走，不知道的還以爲秦珊才是它的主人。

　　更讓秦珊費解的是，袁廠長也不阻止，甚至每次還把大黑喂飽了才讓它過來，倒像是給它找個臨時寄居的家。因爲大黑，秦珊和袁廠長很是打過幾次照面。

　　不過他們的關係僅限於你好，再見，這樣，多的就沒有了，要不是親眼見過他情緒激動的模樣，秦珊還真以爲他是個木頭呢。

　　秦珊對它本來就說不上討厭，現在每次看著它那烏溜溜的眼睛裡滿是對她的信賴和喜歡，她突然就心軟了。

　　默許了大黑跟著自己的行爲，沒想到大黑跟她回家之後，最喜歡它的居然是江恒。

　　江恒不僅給吃的，喝的它，走哪裡去也不忘帶上它，平時還要對它竊竊私語，兩人好得不分彼此，都快穿一條褲子了。

　　秦珊也問過江恒爲什麽喜歡它，結果江恒的回答讓她瞠目結舌，「它的毛摸起來很舒服，而且它喜歡我，不會欺負我，更不會背叛我。」

　　啥，啥背叛的，你個小孩子怎麽就說起這事來了，這理由，秦珊簡直欲哭無泪。

　　江恒自從去上學之後，變了許多，會開口說話，愛和她笑，見到別人也不再總是一副防備的眼神，想要什麽也會跟她開口，秦珊滿心滿眼的以爲他已經逐漸從那個家庭的陰影裡走了出來。

　　結果現在發現，這些不過是她一厢情願，江恒哪裡是變好了，他不過是更會隱藏罷了，要不是他說漏嘴，秦珊也看不出來他的不對勁。

　　秦珊這才想起之前被自己忽略的那些細節，江恒雖然在上學，可是秦珊從來沒聽他說過學校的事情，也沒有見他對誰感興趣，更沒有看到他和誰玩得比較好。

　　秦珊越想越頭大，她發現自己幷不是不能發現，而是江恒在故意誤導她朝錯誤的方向走，讓她被蒙蔽了

　　還真是，懊惱，後悔等情緒充斥著她的腦袋，都快要把她給擠爆了。江恒又一次像秦珊證明了她那二十多年真的是白活了，居然被個七歲的小孩耍得團團轉。

　　秦珊嘔出一口老血，沒辦法，只好先按捺住內心的蠢蠢欲動，慢慢來，照這個速度，只怕得花上一輩子的時間了。

　　不過幸好秦珊有的是，她聽見江恒的話，朝前一看，是大黑沒錯，見她回來，大黑也連忙跑過來撲到了她的身上。

　　秦珊摸了摸它的頭，果然看到了它臉上露出舒服的感覺，還真是難以言喻。

　　「娘，大黑最喜歡你了，我也喜歡它。可惜它不是我們家的。」江恒說著就低下頭難過起來，大黑好像也聽懂了他的意思，嗚咽起來。

　　秦珊摸了摸江恒的頭安慰起來，「它現在不是每天都和你在一起嗎？以後也不會離開的，是不是。」

　　江恒抬起頭，「娘，你說的，大黑以後都不會離開，對嗎？」秦珊咬牙，想到袁廠長的冷臉，眼睛一閉，嘴巴一橫，「對，不會的。」

　　「哇哇，大黑，聽到了嗎？我們可以一直做夥伴了，哈哈走，我們出去溜溜。」江恒抱住大黑不開心的說道。

　　秦珊看著一人一狗异常和諧的畫面，十分唏噓，江恒居然隻喜歡動物，而不喜歡和人相處，還是要把她的想法給糾正過來才行。

　　「小秦，小秦，在嗎？」秦珊正苦苦思索說服袁廠長的辦法，就聽到門外宋姐的聲音。

　　「在，宋姐，你這是？」秦珊一臉疑惑，打開門就看到宋姐手上提了倆罐頭，還有一些水果糖，怎麽看都像是有事情找她。

　　宋姐的笑容，秦珊怎麽看都能從裡面看出勉强和爲難來，真是奇怪了，秦珊心裡疑惑，面上却沒露出破綻來。

　　「這，小秦，算了，宋姐知道你是個爽快的人，我也不兜圈子了，這個，我小姑子不是馬上就要結婚了嗎？我這婆婆不知道從哪聽說了你的事情，非要讓我請你參加婚禮，喝個喜酒。」宋姐一臉爲難。

　　秦珊莫名，這也算不上什麽壞事啊，怎麽宋姐還吞吞吐吐的，宋姐見秦珊還不明白，眼睛一閉，「也不知道是誰在她耳邊嚼舌根，說你福氣大，去祝福他們，我小姑子就可以三年抱倆，生上幾個大胖小子。」

　　宋姐說完滿臉通紅，她這輩子也算見多識廣了，可這樣的事還是頭聽說，說出去她都不好意思。

　　可偏偏開口的是她婆婆，他們一家作爲老二沒和她住一起，平時也就逢年過節的提點東西上門去看看，占了不少便宜，所以她明知道婆婆不對，也只能硬著頭皮上門。

　　秦珊被宋姐的一番話弄得哭笑不得，居然還有這種說法，這可是見了鬼了，她不過就是運氣比旁人好點，怎麽就成了別人嘴裡的送子觀音了。

　　秦珊不知道因爲她發現糧食的事情，整個w市幾乎人人都知道她，實在是秦珊的經歷過於傳奇了，誰能想到她居然不過就是追個狗都能撿到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偏偏這餡餅又大又圓，裡面還全是肉，簡直要讓人羡慕得口水都流下來。

　　外面對於秦珊的各種揣測都有，什麽她和陳家有關係啦，什麽她是間諜啦，當然傳的最廣泛的就是秦珊是個有福氣的人。

　　說不得就是福星，不然怎麽就她遇到了這樣的好事，人人都說，就算有人不相信，說多了，自然就相信了，結果就來了今天這一出。

　　可現在看秦珊半天沒開口，她就知道這事難了，扯出一抹笑，「小秦，你不」「行，宋姐，我去。」秦珊眼睛一閉答應了她。

　　「真的，小宋，那行，謝謝你，今天這事真是麻煩你了，這些東西你就先收下，到時候具體時間我再通知你。」宋姐說完就把東西往秦珊懷裡一塞，她連話都沒說就走了，不過秦珊怎麽看，怎麽覺得宋姐的背影有些倉惶。

　　其實，要秦珊自己來說，她肯定是不願意去的，這算啥事啊，要是人家生了兒子還好，沒生的話豈不是她的問題了。

　　秦珊內心一百萬個不願意，可宋姐之前幫了她不少忙，她總得還些人情吧，不能光說不練，假把式，沒辦法，只能答應了。

　　秦珊發誓，類似的事絕對是她第一次做，也是最後一次，以後她再也不會幹這種傻缺的事情了。這簡直是沒頭沒腦的人才會想出來的法子嘛。

　　秦珊剛對這些說法嗤之以鼻，就馬上遇到了比老太太還要拎不清的人。

　　「她嬸子，她嬸子。大壯她嬸子。」秦珊剛從鋼鐵廠出來就聽到後面有人再喊人，不是喊她的，她頭都沒回繼續朝前走。

　　「大壯她嬸子，她嬸子。她嬸子停一下。」哪知道那女人一把衝到秦珊面前來，攔住了她。

　　「她嬸子，叫你你怎麽不應啊。年紀輕輕的，咋的耳朵還有毛病了。」秦珊看著站在她面前的女人，瞬間就不喜歡了，什麽人哪，不會說話就閉嘴。這女人長著大餅麻子臉，烏黑烏黑的香腸嘴，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吃了啥黑黢黢的東西。

　　確認了，秦珊根本就沒見過她，「你這是，」那女人滿臉笑容，拉住秦珊，「大妹子，我你都不認識了，我是大壯她嬸子啊，大壯你知道不，就是袁廠長的兒子，聽說過吧。」

　　秦珊眉眼一斂，笑了出來，「聽說過，那哪能沒聽過呢。」你們一家子的事情整個鋼鐵廠還能有人不知道，我剛得知的時候可是驚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