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一個圈套
「父親……」
顧臨洲見到顧焚,垂著頭低聲說。
顧焚嗓子裡發出「呵呵」的笑聲,點頭道:「臨洲怎麼突然跑到這地方來了,爹不是讓你在外面歷練?」
「我是……」顧臨洲垂著頭沒有抬起,也無法回答顧焚的話。
祿小福上下打量著幾步開外的顧焚,並沒有立刻說什麼。
倒是旁邊的方衍有些個沉不住氣,說:「師兄,你可受傷了?怎麼看起來……」
「看起來什麼?」顧焚猙獰一笑,說:「看起來不像受傷的樣子?」
的確,之前寒露說顧焚被守山神獸給打傷了,需要盡快療傷。而他們也是想要趁著顧焚受傷的機會,過來「撿便宜」的。可是現在看來,顧焚一點也不像是受過傷的樣子。
顧焚嘴角的笑意還在蔓延著,說:「怎麼?師弟與臨洲,都希望我受傷?」
「這……」方衍趕緊打了個哈哈,說:「這是什麼話,怎麼可能。」
顧焚目光冷冷的掃過他們,說:「我看可能的很!不過不要緊……」
他說著,目光緊緊釘在了祿小福的身上,說:「不過不要緊,你們一來,就帶來了我想要的東西。」
顧焚盯在祿小福身上的目光,慢慢變得特別貪婪,好似一條毒蛇,已經鎖定了他的獵物。
顧臨洲皺了皺眉,踏前一步擋在了祿小福的面前,阻攔住顧焚的目光。
方衍迷糊的說:「師兄……你說什麼呢?我們就是聽說你受傷了,所以過來看看,順便幫你療傷的。你怎麼說的,我都聽不懂了。」
方衍是要活絡一下氣氛,然而顧焚顯然不領情。
顧焚笑的聲音沙啞起來,說:「跟我裝傻是不是?你們是想要趁著我受傷,所以才過來的罷?我真是沒想到啊,一個是我的師弟,一個是我兒子,竟然聯起手來算計我。」
「父親……」
顧臨洲立刻說:「父親,臨洲是您的兒子,就算不是親生的,臨洲的命也是父親給的。若是父親不高興不歡心了,臨洲的性命可隨時拿去。只是……只是旁人都是無辜的,不應該受到牽連。」
「哦?」顧焚冷笑說:「口口聲聲說我是你的父親,結果呢,還不是因為一個外人,竟然跑來對我說教。好啊,好一個顧臨洲!」
顧焚一揮袍袖,指著祿小福說:「今日,他必須留下來。真是不費吹灰之力,便能把我想要的東西給引來,哈哈哈!」
「師兄……」
方衍滿目驚訝,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死到臨頭還不知是怎麼回事?」顧焚說:「也是,你雖升仙,卻不過如此,也是老天爺不開眼。我什麼不比你強,卻要受這些無用的磨難,還要……」
顧焚說到這裡,臉色更是猙獰,說:「實話與你們說,那叫寒露的小蝴蝶,不過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一個傀儡罷了!你們都被他給騙了。」
「什麼?!」方衍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顧臨洲則是護住了祿小福,低聲說:「小福,危險……一會兒你先走,知道嗎?」
「想走?!」顧焚厲聲說:「誰也別想走!一個都休想!」
顧焚說著一抬手,就見周圍天色大變,一時間天邊驟然陰沉,緊接著是轟隆隆的雷聲,無數條閃電從天上劈下,銀光伴隨著巨響。
銀色的閃電一條條的劈下,似乎在旁邊形成了一圈屏障,變成了帶電的牢籠,將所有人禁錮在其中。
顧焚笑著說:「這個人……祿小福……不能走。」
「父親!」顧臨洲說:「祿小福他什麼都不會,也什麼都不知道,讓他離開罷。」
顧焚說:「你當我已經老糊塗了?祿小福可是寶貝。若是不知道他能做什麼,我也不用費盡心思,將你們給引過來了。」
祿小福一直沒有說話,此時瞇了瞇眼睛,說:「這些都是你費盡心思設下的圈套?」
顧焚笑而不語。
小蝴蝶寒露是一枚棋子,他對顧臨洲和祿小福他們說謊了。
寒露的確和祿小福是同類,兩個人是同族的小蝴蝶。不過有一點點不同,那就是祿小福的血脈正統,而寒露其實並非純正的血脈。
顧焚曾經抓住了寒露,想要養著寒露,然後將他做了藥引子。不過很可惜,很快的,顧焚就發現,寒露的血脈不純正,他是混血出來的小蝴蝶,根本不能作為藥引子。
如此一來,顧焚非常生氣,不過他又想到了其他的辦法。
顧焚決定將真正能作為藥引子的小蝴蝶引出來,這藥引子自然就是祿小福了。
祿小福與顧臨洲在一塊,顧焚實在是不好下手。不過顧焚造就想到了注意,讓祿小福可以自投羅網。
顧焚威脅寒露,要讓寒露幫他去引祿小福上鉤。
寒露不肯,顧焚就折斷了他的翅膀。斷了翅膀的寒露感覺生無可戀,乾脆想要一心求死,他著實低估了顧焚的狠心。
顧焚瞧他不為所動,乾脆換了一種把戲,決定拿荊木作為要脅,威逼寒露就範。
其實寒露沒有對祿小福他們說實話,荊木不只是他救下來的一個小孩子,其實他就是一株荊木。
當初寒露再次見到繈褓中的那個人時,已經他晚到了一步,那個孩子已經被野獸給咬的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就算寒露本事通天,卻也救不得他。
寒露打跑了野獸,那孩子卻已經沒得救,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痛呼的喘息著,恐怕比立時死了還要難受。
寒露心中痛苦萬分,心想著若是自己還憐憫他,不若給他一個痛快,早早送他去投胎轉世,也免得受這樣的痛苦。
只是寒露下不去手,也不想下手。
他在這樹林之中,等了很久很久,每日都想著那個人,卻再也見不到他。如今終於見了面,若是送孩子去輪回,寒露恐怕又要在漫長的等待中度過,說不定這次就是訣別。
寒露下不去手,他覺得自己過於自私,為了自己的思念,竟然讓這孩子受無盡的痛苦。
他猶豫不決,最後也沒有送那孩子去輪回。他趁著孩子尚有一口氣息,將他的三魂七魄剝離出來,注入到了旁邊一株荊木身上。
如此一來,孩子雖然沒有肉身,但是荊木成了他的肉身,也照樣是可以活著的。有寒露在他身邊守著,教導他如何修習,過不了多久,他就能修出人形,這樣也能免除輪回之苦,可以日日夜夜的陪伴在寒露身邊,永遠也……不分開了。
為什麼給孩子起名叫荊木,也是因為從那天開始,他就是一株真真正正的荊木了……
顧焚威脅不了寒露,乾脆想到了其他辦法,便放火燒山,說是要將山上每一寸地方都燒焦,那荊木……就在山上。
荊木雖然已修出人形,可他道行太淺,本體還在山上,是紮了根無法拔出的。若是大火燒掉了荊木的本體,荊木受苦不說,還會變成一捧灰燼,那就什麼也剩不下了。
寒露終於害怕了,只好就範,按照顧焚所說的去做。
顧焚並沒有被守山神獸打傷,寒露也是他放走的,寒露一直在等待著祿小福和顧臨洲他們的出現,然後告訴他們,顧焚受傷了。
顧焚哈哈大笑,說:「看看罷,你們還不是被引到了這裡來?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這果然是師兄你的圈套?」方衍說。
顧焚說:「你們現在知道,一切都晚了!祿小福,我志在必得!若你們不反抗,我也不會讓你們太過痛苦!」
「父親……」顧臨洲說:「您為什麼要……這般?父親,我願意留在這裡,請您把其他人都放了罷。」
「呵呵!」顧焚冷笑,說:「你是我造出來的,你的命本來就是我給的,你要不要留下來,是我說了算,沒有你討價還價的資本!」
「父親……」
顧焚抬起手來,說:「你們看看四周,這是我的地盤,在這裡,你們誰也逃不了,旁人也根本進不來,沒人能救你們。」
顧焚費盡心思,將他們引導這種地方來,自然是有用意的。
這個地方是顧焚建造的閉關之地,可是他的心血。這地方到處都是結界,沒有顧焚的允許,是誰也無法進來的。
最重要的一點是,就算是祿小福,也無法逃出去……
顧焚大笑著說:「我知道祿小福你有扭轉時空和空間的本事,只要扇扇翅膀,就可以去隨便什麼地方。但是……實在是不巧,在我這地方,你就算扇扇翅膀,也是無法逃走的!四周都是我設下的結界,你根本無法出去,你逃不掉的!」
祿小福瞇著眼睛,說:「那我可就要試試了!」
他說著,身邊突然光亮一閃,祿小福瞬間消失不見,從一個大活人變成了不足掌心大的小蝴蝶。
顧焚立刻呼的一聲,抬步就要搶上。他雖然信心滿滿,語氣囂張跋扈,卻根本沒有說的那般底氣十足,心裡還是非常心虛的。
顧焚一瞧祿小福要跑,立刻搶上,探出一掌,掌風所至,想要將祿小福擒下。
「父親!」
顧臨洲立刻也快速的抬手,「啪」的一聲,與顧焚一掌相交在一起。
「小心。」方衍低聲說著,快速將何齊樂掩護在身後。
何齊樂感覺大風吹過,他忍不住閉了閉眼睛,死死抓住方衍的袖子。
顧焚和顧臨洲這一掌打在一起,兩個人立刻都退了七八步那麼遠,最後堪堪停住。
顧焚怒目而視,說:「顧臨洲!你竟敢跟我動手!好啊,好啊!」
顧臨洲鎮定的說:「請父親放祿小福離開。」
祿小福忽閃著翅膀,停留在顧臨洲身邊。顧臨洲說罷了,趕忙對祿小福揮了揮手,說:「你先走,快啊。」
小蝴蝶遲疑了片刻,最後還是一扇翅膀,突然之間消失不見,失去了蹤影。
「顧臨洲!」顧焚斷喝了一聲,眼瞧著祿小福消失,氣得他是七竅生煙。
顧焚陰森森的說:「你以為祿小福他能跑得了嗎?做夢!他根本離不開我這地方!」
顧焚在四周精心佈置過了,這附近外人進不來,裡面的人也出不去。祿小福雖然有扭轉空間與時間的能力,卻又無法突破這裡的結界離開。
但是有個問題,否則顧焚也不會著惱了。
祿小福扇著翅膀,還是可以穿梭在這個空間不同的時間裡,有一段時間可供祿小福逃竄。
顧焚是無法穿梭在時間之內的,他不過是把祿小福困在這個空間裡,若想要把祿小福給揪出來,其實還是挺困難的。
之前顧焚不過是口出狂言嚇唬嚇唬祿小福而已,想讓他別白分力氣。如今祿小福還是跑了,讓顧焚哪裡能不生氣。
顧焚臉色鐵青,滿面猙獰的笑容,說:「好啊好啊,祿小福我看你能跑到哪裡去!你跑一個試試看,你不是在意顧臨洲嗎?若是你不出現,你就好好看看顧臨洲會變成什麼樣子罷!」
「師兄你要幹什麼?!」方衍趕緊阻攔,說:「臨洲是你的兒子啊,你……」
顧焚一揮手,方衍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立刻被逼退了好幾步。
顧焚冷笑說:「他不過是我創造出來的,什麼我的兒子?只是我的一個替身而已。你竟然如此不聽話,我又能怎麼辦呢?不過方衍你可以放心,我還是會留著顧臨洲一命的,畢竟他還要幫我承受天劫,不是嗎?他若是真的死了,那我豈不是也活不成了?」
顧焚話到這裡,忽然閃身一動。
「嘭」的一聲,顧臨洲和顧焚突然又對了一掌。
顧臨洲這次不只是退了七八步,他實在是站不穩當,後背撞到了山石壁,這才堪堪停住。
山石壁凹凸不平,顧臨洲只覺得後背火辣辣的,嗓子裡也火辣辣的,一股甜腥的味道蔓延在口腔裡。他實在是忍不住,噴出一口血來,染紅了前襟衣衫。
「咳咳咳——」
顧臨洲被鮮血嗆著,捂著胸口猛咳了好幾聲。
雖然顧臨洲是天縱奇才,不過他從出生那一刻起,就被顧焚安排好了。顧焚要用他的命,來頂替自己的命。顧臨洲並不是顧焚的親兒子,不過是顧焚造出來的一個玩意罷了。
而且顧焚嫉妒顧臨洲的靈根天資,怎麼可能傳授他什麼真正的術法,只是放任他不管罷了。
顧臨洲能有今日的成就,多半靠著自己的資質和自學成才,卻萬萬不是顧焚的對手。
顧焚哈哈大笑起來,說:「看罷,你就算是資質再好,又有什麼用呢?照樣不是我的對手。你不過是個廢物罷了,所以……還是把這麼好的資質,乖乖的轉移給我,不要暴殄天物了!」
顧焚說著,突然又動手,方衍一瞧大驚,立刻上前去阻攔。
方衍喊道:「師兄你瘋了!」
「師弟!」顧焚將方衍甩開,說:「你可莫要多管閒事,就你那點本事,連顧臨洲都不是對手,還想與我爭輝!」
方衍說:「師兄,快停下來罷!不然你會後悔的。」
「呸!」顧焚說:「我從不知後悔是什麼意思!」
他說著,立刻掠到了顧臨洲面前,說:「祿小福跑了,不要緊的。你們關係不是很好嗎?我倒要看看,你們能好到什麼地步。我需要你的命,到時候才能偷樑換柱,讓你代替我去死。所以只要留你一命便好,其他的……」
他突然揮出一掌,顧臨洲趕緊閃身躲避,身邊的山石被擊的粉碎,彷彿海灘上的沙子,撲簌簌的散落下來。
顧焚繼續說:「我看祿小福躲在哪裡,他眼整整的看著你受苦受傷,什麼時候才會出來現身!」
顧焚要用顧臨洲逼迫祿小福現身,這一招可謂是陰險非常。
顧臨洲躲開一擊,立刻回身想要逃走。他也知道,就自己這一點點的道行,不過被冰鑒造出來一年的時間,只有一年的修為,是萬萬不及顧焚千年修為的厲害。
顧臨洲不敢迎接,只好到處躲避。一時間土石橫飛,顧焚幾次痛下殺手,要逼迫祿小福出現,可謂是招招狠辣。
轟隆隆的聲音不絕於耳,周圍天搖地動,被顧焚一掌掌拍的,這個世界彷彿都要坍塌。
「呵——」
顧臨洲又硬生生的挨了一掌,整個人彷彿斷了線的風箏,呼的一聲飛了出去。
他本想要在空中穩住身形,但是落地的時候,腳下滑的很,最後還是沒能站住,摔在了地上。
周圍寒冷了起來,顧臨洲低頭一瞧,怪不得會那麼滑,原來他摔在了一片冰湖之上。
這閉關之地四季如春,環境也是溫暖宜人,而就在這樣如春的環境裡,卻有一處冰湖,湖邊結冰,冰層很厚實,湛藍色的一片,煞是好看。
「冰……冰鑒……」
顧臨低頭去看,那湛藍色的冰湖反射著日光,清澈透明,可以將顧臨洲的樣貌照的清清楚楚。
顧臨洲此時狼狽不堪,白色的衣衫上到處都是血,頭髮也散亂著。
這就是冰鑒,這就是造出顧臨洲的冰鑒……
顧臨洲是第一次見到冰鑒,平日裡閉關之處,顧臨洲是無法進來的。
顧臨洲伸手摸著冰涼的冰鑒,一時間有些百感交集。
「呵呵!」
顧焚走了過來,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顧臨洲面前。
顧臨洲扶住胸口,想要站起來,不夠顯然受傷太重,根本站不起身來,只好仰頭看著顧焚。
顧焚冷笑著居高臨下瞧他,說:「怎麼?你和那祿小福的感情不是很好?他怎麼不來救你?就在旁邊躲起來,瞧著你一口一口的吐血?嘖嘖,看來也沒有多好的感情啊。」
顧臨洲咳嗽著,聲音有些虛弱,說:「他是無辜的,我不需要他救我,他能活著,我才會高興欣喜。」
顧焚說:「好啊,他若活著,你又有什麼用?不若我就殺了你,反正你也看到了,這就是冰鑒,我可以再造個你出來。不不,我想再造幾個你出來,都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顧臨洲動彈不得,閉了閉眼就,似乎沒什麼話好說了。
顧焚說:「那好,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要怪就怪祿小福他太狠心!」
顧焚話音落點,一掌猛的拍向顧臨洲的頭頂。
「住手!」
一個聲音突然出現,顧焚這一掌卡在了半空中。
「小福?!」
顧臨洲睜開眼睛去看,果然就見祿小福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
「小福,你……」
顧臨洲虛弱的說。
祿小福也不怕顧焚,快速的跑了過來,跪下來扶住顧臨洲,說:「你傷的太重了,你感覺怎麼樣?」
「我沒事……」顧臨洲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卻搖了搖頭,不想讓祿小福擔心的樣子。
「哈哈哈!」顧焚仰天大小,說:「怎麼,你不還是回來了嗎?你倒是跑啊!」
「我不跑了。」祿小福仰頭瞧著顧焚,一點害怕的意思也沒有。
顧焚說:「這就對了,反正你根本跑不出這塊地方,早晚還是會被我抓住的,費什麼力氣?是不是?」
他說著,垂頭去看地上的顧臨洲,又說:「你看看,不聽我話的下場,就是這個樣子的。我製造你出來,你卻不聽我的話,那還有什麼用處。」
「你要做什麼?!」祿小福攔在顧臨洲身前。
顧焚突然走過來,走得很近,垂眼瞧著顧臨洲,說:「都說了,要讓你們看看,不聽我話的下場。」
祿小福說:「顧焚,你要想好了,你不是還要偷樑換柱,讓顧臨洲代替你去死嗎?那你最好忍住了,別動他!否則……」
「否則什麼?」顧焚說:「的確,我的命沒有多長時間了,到時候我只要打開冰鑒,偷樑換柱,顧臨洲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代替我去死。但是……只是讓他代替我去死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只需要留他一口氣就好。」
他說著嘴角又裂開了猙獰的笑容,「留一口氣,那留著他的手腳做什麼?讓他繼續逃跑嗎?」
「顧焚!」祿小福呵斥,說:「你敢動手一個試試看!你會後悔的!」
顧焚需要顧臨洲的命,需要顧臨洲的靈根和天資,不過這些都和顧臨洲的手腳沒什麼關係。
顧焚顯然是想要斷了顧臨洲的手腳,給他再來一個下馬威,這樣顧臨洲也無法再逃跑。
「後悔?」顧焚自信的說:「我從不知什麼時後悔。我想要做的事情,沒人能阻攔得住我!你以為你一個小蝴蝶,就可以攔得住我嗎?」
「小福!小心!」
眼看著顧焚手中突然多了一柄長劍,銀光閃動之間,猛的就刺了下來。
顧臨洲用盡全力,將擋在他身前的祿小福,快速的推開。
「嘭!」
祿小福被推了出去,猛的跌在冰湖上,膝蓋生疼。
「啊啊啊啊啊——」
身後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喊聲。
祿小福趴在冰湖上,沒有立刻站起來,聽到那喊聲反而嘴角挑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他緩緩的轉頭去瞧,就見剛剛還趾高氣揚的顧焚,這會兒已經跌倒在地,發出大喊聲的也是顧焚。
顧焚明明惡狠狠的甩出一劍,要同時斷掉顧臨洲的雙手雙腿。而這一劍已畢,顧臨洲卻好端端的,身上雖然滿是鮮血稍顯狼狽,但他的手腳還好好的。
不好的反而是顧焚,顧焚大喊著,疼得他使勁兒打滾。他跌在地上,雙手雙腿有鮮血湧出,一股一股的源源不斷,而且四肢彷彿斷了,軟塌塌的不聽使喚。
「我的手!」
「我的腿!」
「怎麼會這樣!」
顧焚歇斯底里的叫著,他試了幾次,根本爬不起來,他的雙腿和雙手已經被斬斷了,無法爬起來,那是他親自斬斷的。
顧臨洲倒是站了起來,將旁邊跌倒在地的祿小福也扶了起來,臉色很是平靜,雖然虛弱,卻似乎早就洞察一切。
這回改為祿小福居高臨下的看著顧焚,說:「你不是要偷樑換柱嗎?不是很想和顧臨洲換一換的嗎?現在感覺如何?」
「結束了嗎?」
一個聲音說著,從遠處走了過來,不是方衍還是誰?
方衍拉著何齊樂的手,走到了他們前面。
方衍看著地上站不起來的顧焚,說:「師兄,我們給了你無數次的機會,但是你……」
「你們……」
「這不可能……」
「這是你們的陷阱?」
顧焚彷彿才看出來一般,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顧焚利用寒露,設下了一個陷阱。他還以為顧臨洲和祿小福,已經乖乖邁入了他的陷阱。
然而事實又怎麼會如此簡單?
這一環套著一環的,顧焚根本沒想到,他其實是邁入了祿小福設下的陷阱,一切都在計畫之中。
之前祿小福見過了寒露和荊木,那之後大家在客棧裡,祿小福去找方衍,說是要和方衍說兩件事情。
其一就是祿小福其實是從未來穿越過來的人,將事情的始末,和顧焚到底要做什麼,都與方衍說了一遍。
那個時候顧臨洲就在門外,靜靜的將一切都聽了去。
後來事情被打了個岔,祿小福差點把很重要的第二件事情給忘了。
這第二件事情,祿小福要說的就是寒露。他覺得寒露有問題,祿小福覺得寒露可能說謊了。
寒露當時說,顧焚被守山神獸所傷,所以寒露才得以逃走。
祿小福覺得這事情有點怪,一個守山神獸而已,對於普通的凡人的確厲害,但顧焚呢?他可比已經升仙的方衍還厲害,怎麼可能怕一個未開化不能化形的神獸?還被打傷了。
這一點顧臨洲其實也在懷疑,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顧臨洲發現荊木並非是普通凡胎,並不像寒露所說的那樣。荊木就是荊木,這一點逃不過顧臨洲的眼睛,他應該是一株荊木成精。
寒露說謊了,那又為什麼要說謊?
祿小福瞧著痛苦萬分的顧焚說:「所以我跟他們說,寒露可能是被逼迫說謊了,這個逼迫他的人很可能就是你。」
顧焚設計這麼多,顯然就是想要引他們上鉤,祿小福決定將計就計,正好他也想去顧焚的閉關之地。那個造出了顧臨洲的冰鑒,根據方衍所說,就應該在顧焚的閉關之地。
其實祿小福的最終目的,就是那面冰鑒。然而不巧,冰鑒在閉關之地,周圍都是結界。就算祿小福可以改變時間和空間,卻也無法打破結界進入那塊地方去找冰鑒。
所以怎麼才能找到冰鑒,就只剩下該唯一一個辦法,便是顧焚請他們過去,他們大搖大擺的走進去,才能見到冰鑒。
鋌而走險,這一招的確很危險,但是祿小福覺得,如果不是這樣,他們可能永遠都贏不了顧焚。
祿小福笑著說:「你以為我剛才是逃跑了嗎?」
顧焚疼的說不出話來。
祿小福繼續說:「我是去找冰鑒了。」
祿小福剛才化蝶,突然消失,其實並不是害怕逃走,而是趁機去找冰鑒。
空間有結界,無法打破,但是在這個空間裡,祿小福可以穿越時間。祿小福煽動翅膀,往回倒了一段時間,去找那面冰鑒。
按照方衍所說,冰鑒一旦打開,顧臨洲和顧焚兩個人便可互換。顧焚也是想要利用這一點,等他壽命將近的時候,打開冰鑒和顧臨洲互換,讓顧臨洲代替他去死。
祿小福知道,自己打不過顧焚,顧臨洲和方衍也是打不過的。不過這不重要,只要顧焚自己能打敗自己就行了。
祿小福按照計畫,穿越時空去找冰鑒,目的是讓冰鑒能提前打開。
而顧臨洲和方衍,則是留下來激怒顧焚的。
顧臨洲雖然只有一年的道行,但他天資卓絕,其實並未有那麼不堪一擊。顧臨洲是故意不還手的,讓顧焚重傷他,讓顧焚放鬆警惕。
顧焚生氣顧臨洲的不聽話,要給他一點點教訓,甚至想要砍斷顧臨洲的四肢作為懲罰。
祿小福就在這一刻,關鍵的一刻,突然出現回來了。
祿小福在提前的時間裡,打開了冰鑒,顧焚根本沒有發現,無暇關心這些,還以為祿小福是被他給嚇出來的。
冰鑒打開,顧焚揮劍,一怒之下就要斬斷顧臨洲的四肢,結果可想而知……
祿小福說:「冰鑒已經打開了,顧臨洲是你,你是顧臨洲,這是你一直期待的罷?」
顧焚一劍斬下去,卻萬萬沒有想到,顧臨洲絲毫事情也沒有,反而是顧焚他自己疼得死去活來。
顧焚的四肢盡斷,怒目瞪著他們,說:「顧臨洲!是我創造了你!你……你卻這般對我!你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顧臨洲表情很冷淡,說:「父親……我之前已經說過,你若是只要我的命,我不會有任何意義。但是……祿小福是無辜的,他不應該變成藥引子,不應該死。而且那些百姓也是無辜的,父親為何要吸食他們的三魂七魄?」
那些丟掉三魂七魄的人,的確是顧焚所為。祿小福是藥引子,自然還需要不少藥,顧焚一路悄悄去找藥,卻被幾個普通人發現,他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便直接吸食了那些人的魂魄。
「不!」
顧焚還在大喊著:「顧臨洲!你是我用冰鑒造出來的!你不能這麼對我!你不能!你沒有資格!你……」
「咳咳咳——」
顧焚喊到這裡,突然之間,氣血攻心,一口淤血梗塞在胸口和喉嚨之間,他在地上不斷的打挺,突然喘不上氣來,臉色被憋得通紅。
「父……」
顧臨洲話沒說完,那顧焚竟然渾身一顫,瞪著眼睛便斷了氣兒。
「怎麼回事?」祿小福也有些驚訝,顧焚這是被活活氣死了?
方衍倒是淡定的多,掐指一算,嘆了口氣,說:「死了,大限已至。」
「這麼快?」祿小福說:「不可能啊,應該沒有這麼快。」
方衍說:「雖然每個人都有命數,但命數也是有前因後果的。師兄便是看不破這一層關係,所以才會……」
顧焚偷窺天命,算到了自己會英年早逝,還未升仙便就此斷送了前途。他萬萬是不甘心的,所以費盡心機,製造了顧臨洲偷樑換柱,又想要偷竊顧臨洲的天資和靈根,甚至做下了很多十惡不赦的惡事。
他只是一個勁兒的覺得天命不公,卻根本沒有想到,這一切其實都是有因有果罷了。顧焚的死因,便是因為他的不甘,最後自己一手造成。
方衍嘆息說:「恐怕這就是師兄英年早逝的原因罷……怪不得別人……」
顧臨洲靜靜的看著顧焚的屍體,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祿小福對顧焚是一點感情也沒有的,厭惡他還來不及,所以並不覺得傷感,反而鬆了口氣。顧焚如今已經死了,那麼一切,就應該都結束了。
祿小福拍了拍顧臨洲的肩膀,說:「別傷心了,你還有我陪著。」
「嗯……」顧臨洲勉強笑了笑。
他的確有些傷心,卻也不單單是傷心,顧臨洲心裡很複雜。他以前從沒想過,自己的父親竟是這樣的人。
顧臨洲伸手握住了祿小福的手,說:「幸好你沒事。」
「別笑了。」祿小福說:「我們快離開這裡罷!你看看你,演個戲而已,你不要命了嗎?竟然這麼賣力,我若是晚到一點點,你是不是真的要被打死了啊!」
顧臨洲虛弱的一笑,乾脆靠在了祿小福的肩膀上,說:「我若是不演的真一點,恐怕騙不過去。我現在頭暈,小福你攙著我點。」
「好了好了,別打情罵俏了。」方衍說:「我們埋了顧焚,就離開這裡罷。」
顧焚就埋在閉關之所,顧焚已經死了,閉關之所的結界不攻而破,四個人從閉關之所出來,外面平靜的很,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
方衍仰著頭伸了個懶腰,說:「現在我們去大吃一頓罷。對對,先找個客棧,沐浴一番,換身乾淨的衣服才行。你看看,臨洲你和小福,都髒兮兮的。」
「福福……」
何齊樂突然指著後面說了一聲。
顧臨洲和方衍都轉頭去瞧,就見剛剛跟在後面的祿小福,忽然之間不見了。
「小福?!」
顧臨洲驚訝極了,立刻往回走了幾步,但是身後一個人也沒有,還是未有見到祿小福的人影。
何齊樂話說的不利索,著急的直冒汗,說:「福福……突然不見了,消失了,一下子就……就沒了。」
「祿小福?!」顧臨洲不敢置信,說:「怎麼突然就消失了?」
何齊樂也說不上來,只是看著祿小福彷彿一縷煙一般,突然就不見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說不定是……」
方衍說著,突然覺得腦袋很疼,嘶的捂住了額頭,說:「我這是怎麼了?」
「疼?」何齊樂也著急了,扶住方衍,大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他。
方衍疼得一身虛汗,忽然之間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湧進來不少東西。
「師叔,你沒事罷?」顧臨洲說。
方衍喘了好幾口氣,終於捋順了呼吸,擺擺手,說:「沒事沒事。祿小福應該是回去了。」
「回去……」
顧臨洲低聲說:「回去找……他?」
顧臨洲知道祿小福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只是沒想到祿小福走的那麼快。祿小福回去了,那不就可以和那個他在一起了?
顧臨洲一臉的失落,煞是受傷的樣子。
方衍瞧著直好笑,說:「哎呦喂,頭一次見自己和自己吃醋的。什麼他不他的?怎麼樣?跟我走啊,有本事你去手撕情敵看看。」
「什麼?」顧臨洲有些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方衍笑著說:「帶你走,去追祿小福啊,讓你去手撕情敵,去不去?」
祿小福踏出閉關之所的那一刻,突然眼前景物變更,他迷迷糊糊的,眼皮開始很重,瞬間變昏死了過去。
祿小福對這種感覺並不陌生,每次突然穿越都這樣,只是……
不及多想,祿小福已經昏了過去。他使勁兒想要睜開眼睛,卻感覺眼皮沉重,眼前還是模糊的,看不清楚東西。
「醒醒,醒醒。」
有人在不停的推著祿小福。
祿小福終於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趴在咖啡店的一張桌子上。
方衍和何齊樂就坐在祿小福面前,兩個人都瞧著他。
祿小福立刻坐直身體,說:「方衍?何齊樂?顧臨洲呢?他人呢?」
方衍有點猶豫,很為難的說:「他啊……他在樓上啊,忙著手撕情敵吧。」
「什麼?!」祿小福腦袋裡一陣迷糊,手撕情敵是什麼意思?
對了,祿小福這才想起來,在自己的現實世界裡,是有個顧臨洲的。而在修仙的世界裡,顧臨洲聽說了祿小福在其他世界的事情,就很吃醋,忍不住自己和自己吃醋,酸的能上天。
祿小福驚訝的說:「什麼叫手撕情敵?不會突然出現了兩個顧臨洲吧?」
「這個啊,」方衍又是一臉為難,說:「你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祿小福豁朗一聲就站了起來,趕緊往樓上跑去,生怕出現什麼顧臨洲自己打了自己臉的事情。
方衍瞧著祿小福的背影,忍不住哈哈笑了出來。
何齊樂坐在旁邊,忍不住看了一眼方衍,說:「你幹什麼逗他。」
「多有意思。」方衍說。
那邊祿小福已經慌慌張張的跑到了樓上去,然後用力拍門,說:「顧臨洲,顧臨洲?你在裡面嗎?」
房門差點給祿小福拍掉了,裡面傳來一個聲音,非常熟悉。
是顧臨洲的聲音。
顧臨洲說:「小福?你等等,我有點忙。」
「忙?」
祿小福一個激靈,不會真的忙著手撕情敵吧?
「顧臨洲?要不然你先開門行嗎?」祿小福說。
「等一下,很快就好了。」顧臨洲不開門。
祿小福急的滿頭都是熱汗,說:「你要是不開門,我可踹門進去了!」
「小福你稍微等一下,很快就好了。」顧臨洲說。
「咚——」
顧臨洲話才說完,就聽到驚天動地,然後……
房門果然被祿小福踹開了。
屋裡只有一個顧臨洲,並沒有第二個。當然也不像是方衍說的那樣,顧臨洲根本沒在手撕情敵,而是在……
顧臨洲剛沐浴過,這會兒正圍著浴巾,擦乾都沒來得及。
祿小福急匆匆的沖進來,就看到一副……美人出浴圖。
祿小福有點傻眼,說:「你……」
顧臨洲有些無奈,說:「剛洗了澡,讓你等一下的,你這麼直接踹門進來了?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