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重我醜
體育館裡喝彩聲越來越小,坐在看台的女生原本笑的跟朵花兒似的,可現在也都閉著嘴不吭聲。這籃球賽越打越怪,剛剛上場就投了好幾個三分的付止桉在中場再也沒進過一個球。盯防他的人換了一輪又一輪,最後站在付止桉面前的是幾乎比他高了小半頭的李志毅。
球傳到付止桉手裡,李志毅牢牢的擋在他身前,身高差讓他產生了少有的壓迫感。付止桉在運著球,突然一個閃身閃到李志毅側面,使勁一躍完成一個跳投。而李志毅並沒有攔住他,而是直接用身體撞向還沒落地的付止桉。
付止桉悶聲倒在地上,肩膀和膝蓋的巨大疼痛使他產生一陣暈眩,他側躺在地板不住的喘著粗氣。
李志毅紅牌罰下場,他衝著付止桉咧了咧嘴:「抱歉了哥們兒,下次我注意點兒。」
王霄看著地上一臉慘白的付止桉,突然就來了火。他上前幾步,按住比他幾乎高了一個頭的李志毅,以往讓人看著不爽的胖臉這會兒倒有了幾分男人味兒。
「你這是故意的吧李志毅?」王霄也不是個好惹的,以前在班裡作威作福沒少幹壞事兒,這會兒人家都欺負到自己頭上來了,不單是為了付止桉也是為了自己的面子。
李志毅胳膊一抬甩掉王霄的手,他一臉不屑的看著王霄的胖臉:「你管我是不是故意的?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王霄面子上過不去,他使勁推了一把李志毅,李志毅只是稍稍向後退了幾步,就像給大象撓癢癢一樣的手勁兒。王霄雖然壯,但和比他更壯更高的李志毅相比,他最多也就算是個虛胖選手。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臉上便一陣火辣辣的疼。李志毅一手揪著王霄的領子,另一隻手拍了拍王霄的臉頰:「你就在三班好好呆著,別沒事出來主持公道。」
林川抱著球蹲在付止桉身邊,看見男生額上滿是薄汗,有些著急的開口:「先送付止桉去醫務室吧……」
「等會兒唄,球賽不還沒打完嗎。」李志毅鬆開一臉呆滯的王霄,居高臨下的看了付止桉一眼,冷笑道:「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遲喻一臉黑的站在學校門口,他剛走到家門口就發現自己把包落在體育館裡,一想到又要看見付止桉那張欠揍的臉就火大。原本該在班裡自習的學生這會兒全待在操場上,學校老師幾乎都去了市教育局開會,沒了老師約束,學生們一個個跟瘋了一樣。
略過幾對在小樹林抱著猛親的小情侶,遲喻慢悠悠走到體育館前,卻發現門前聚的都是人。
「這三班和七班打班賽鎖門幹嘛。」一個男生有些不耐發的推了推緊閉的體育館大門。
「誰知道,李志毅打球那手髒的喲,可是得鎖門。」
「我操,我朋友在裡面發短信說打起來了!」男生皺著眉盯著手機,在鍵盤上按了幾下繼續道:「說是李志毅又下狠手了,把付止桉撞的臉都白了……」
他說著說著突然感到後背一涼,一轉頭剛好對上遲喻那雙深邃又冷漠的眼。
「起開。」遲喻淡淡吐出兩個字,原本擠在一起的學生們全部向後退了幾步,硬是給他留騰出一片空白。遲喻走到門前壓了壓把手,門紋絲不動。他又使勁敲了兩下門,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半天,連個聲響都沒有。
「要不先去找門衛?會不會真的出事啊……」站在後排的女生有些緊張的嘟囔著。李志毅是個什麼人大家心裡都門兒清,學校最不能惹的應該就是他了。據說他有幾個早就輟學現在在社會上混的朋友,包裡天天都揣著鋼管的那種。
遲喻稍稍向後退了幾步,猛地抬起腿就是一個側踢,鐵門轟隆隆的震了好幾下。體育館裡的人有沒有嚇到他們不知道,反正站在外面的人是嚇得不行。
「我們要不要先去找保安過來……」話還沒說完,遲喻提腿又是一個飛踢,原本鎖的嚴實的門硬是被他踹出一個縫。他一隻手抵著門,面無表情的沖裡面喊道:「喂,我數五個數把門給我開開。」
「一,二……」剛剛數到二,遲喻挑著眉用力朝門狠狠踹了一腳,轟隆一聲,鐵門倒在地上蕩起一陣浮灰。
遲喻踩著地上的門走了進去,瞥見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付止桉,他突然咧著嘴露出整齊的白牙說:「打球呢,帶我一個唄。」
似乎沒想到遲喻居然把門踹開走進來,李志毅的表情有些鬆動,他頓了頓才說:「現在替補名單不能再加了……」
遲喻完全沒聽他說話,他突然抬腿了起來,衝著李志毅的肚子就是一腳。李志毅悶哼一聲坐在地上,捂著肚子道:「你他媽有病是吧!」
「你不是喜歡打人嗎。」遲喻看了一眼皺著眉滿臉慘白的付止桉,他擼了擼袖子一把揪過李志毅的衣領,彎著眼開口:「來打啊,誰不見血誰是**。」完全不給對方反應的機會,遲喻舉起拳頭一拳砸在李志毅的鼻樑上。
以前只知道遲喻脾氣不好,現在看起來,他就像是喪失理智的野獸。
「下次再想打人,還喊我啊。」遲喻終於鬆開鼻青臉腫的李志毅,看了一眼皺著眉倒在地上的付止桉。他想了想走到他身前,低著腦袋冷冷的問:「還沒死吧。」
付止桉的腿動了動,可刺骨的疼痛讓他完全沒有還嘴的力氣,只是躺在地上不住的喘著粗氣。看見付止桉發白的嘴唇,遲喻想了想蹲在他身邊,小心翼翼的抓住他的胳膊,可還沒使勁,付止桉便倒吸一口涼氣。
「剛剛付止桉撞到了肩膀……」林川的聲音細的跟蚊子似的,生怕遲喻哪根筋沒搭好,上來把他再打一頓。
「你。」遲喻突然開口,林川抬起頭剛好對上遲喻的目光,嚇得他汗毛都豎起來了。
「去把我包拿過來。」遲喻朝角落裡揚了揚下巴,林川一溜小跑拿過書包,喘著氣站在遲喻面前,雙手舉著書包像在獻祭。
遲喻腦袋一伸,見林川還傻站著不動,抬手指了指自己腦袋:「掛我脖子上。」還好今天包裡沒裝作業,要不脖子非得給他勒斷了不行。遲喻掛好書包重新看向倒在地上的付止桉,他這會兒好像清醒了一點,這會兒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他。
「有勁兒瞪我沒勁兒還手是吧。」遲喻冷冰冰的開口,想了想伸出手扶上付止桉沒有受傷的胳膊,十分小心的把他架了起來。遲喻側頭看見付止桉發白的臉色和胸口巨大的起伏,想了想蹲**子,雙臂勾住付止桉的膝彎,一使勁便把他背到身上。
還沒走出體育館,遲喻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開口道:「你跟小時候比,現在真是死沉。」
付止桉的下巴抵在遲喻的肩膀上,聽見這話睫毛不自覺的顫抖了幾下,他喃喃嘟囔了幾句。遲喻聽了半天才聽懂,他說的是:你跟小時候比,現在真是死丑。
遲喻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把付止桉扔下去,可看他氣都喘不勻,愣是忍住了手上的動作。走出體育館,來往的人見遲喻背著付止桉都停住了手頭上的事,伸長了脖子朝他們這邊兒看。遲喻想起前兩天剛剛傳出的緋聞,耳朵紅了一大片,他馬上加快腳步,恨不得直接飛起來。
可還沒走快幾步路,付止桉突然悶哼一聲,遲喻忙止住腳步停在操場上,他皺著眉問:「你別沒事兒亂叫成嗎。」他低頭看了一眼付止桉垂在兩側的腿,想了想還是放慢腳步,一步一步的慢慢走向醫務室。
在操場走的那幾分鐘就像黃泉路,等遲喻到了醫務室已經滿臉通紅。他脖子上掛著書包抬不起頭,只能半低著腦袋大聲喊:「有人沒!我背上這個快斷氣兒了!」
遲喻站在牆角看著病床上的付止桉,他這會兒面無表情,輕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還好不是特別嚴重,肩關節脫位了,一會兒局部麻醉復原一下就可以。」校醫輕輕按了一下付止桉的肩膀,轉過身就要去拿麻醉劑。
「那個,他好像腿也不太好使了,不會是斷了吧?」遲喻想了想歪著腦袋抬頭,正對上校醫看智障一般的目光,他彆扭的轉過頭。
「膝關節軟組織損傷了,所以會有腫脹的現象,最近一段時間都不要參加體育活動了。」
等全部處理完已經到了傍晚,遲喻窩在牆角一動不動,脖子上掛著的書包還沒拿下來,他就那麼低著腦袋安靜的睡了過去。
「咳咳……」付止桉側過身壓低嗓子咳嗽了兩聲,等他再平躺回去的時候,遲喻已經端著水杯站在他床前。他皺著眉一臉嫌棄的看著自己,半晌才開口道:「真是麻煩死了,不知道人家是打球還是打你呢。」
付止桉慢慢坐直身子,伸手接過水杯卻沒有喝,他的嗓音有些沙啞:「你又打架了。」遲喻看見付止桉膠在自己手上的視線低頭看了看,原本白皙的手在關節處多了幾絲紅色的擦傷,大概是剛剛光忙著跑路,這會兒才發現。
遲喻把手放進口袋裡,坐在旁邊的病床上皺著眉說:「那是他欠打。」
「你還是不要再打架了,學校佈告欄裡你的通報已經夠多了……」付止桉還沒說完,遲喻不耐煩的咂了咂嘴。
「知道了知道了,煩死了一天天話那麼多。」醫務室裡就剩他們倆人,遲喻盡量不去看付止桉深邃又安靜的眼,他彆扭的把身子轉到另一邊,帶著淺淺的鼻音開口。
「趕緊喝,喝完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