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做我女朋友， 願不願意？」

　　這句話飄入顧思憶耳中， 她勉强算是聽清楚了每個字， 但是排山倒海的困意讓她沒有明白過來那些字組合成一句話是什麽意思，她隨著慣性道：「願意啊……」

　　反正他說什麽都對，他說什麽都好， 抱著學神的大腿准沒錯。

　　這個念頭閃過，顧思憶腦袋一沉，徹底陷入沉沉的夢鄉里了。

　　從她犯困之後，至少强撑了一個多小時，全靠意志力。

　　現在已經是淩晨三點半，身體的需求打倒一切，徹底將她征服。

　　夏之隽怔怔的，從他說出那句話， 就有點發怔。

　　她的一聲「願意啊」，更是讓他怔住。

　　他沒想到自己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也就是那一瞬間，沒有過腦的脫口而出。

　　身邊不乏有早戀的人， 但他從沒有動過這個念頭，他認爲在不成熟時期形成的關係都很幼稚而且脆弱。一個人連自己都尚且沒有獨立， 能够承擔一段關係的責任嗎？

　　如果只是玩玩而已， 及時行樂， 不過是浪費時間誤人誤己。

　　當那句話脫口而出， 他才發現， 自己對顧思憶有了特殊的情愫。

　　他想擁有她， 想陪伴她，想一直在她身邊……就像現在這樣，全世界只剩下他們倆依偎在一起。內心的渴望，打破了他一直以來的禁忌和對早戀的不屑，下意識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夏之隽垂下眼，看著倒在他肩頭沉睡的女孩。

　　他不確定，她是真的聽清楚了給他的回答，還是稀裡糊塗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她父母和他父母，都不可能同意他們早戀，還有學校的老師，全都是阻力。

　　而她……是否願意爲了跟他在一起，抵抗這一切外界阻力？

　　夏之隽自己也沒有答案。

　　他伸出手，將她完整的抱入懷中，手臂給她當枕頭，爲她提供一個舒服的姿勢睡覺。

　　他靜靜的看著她，目光往返流連後，不自禁的停留在了那雙紅潤小巧的唇瓣上。

　　會不會很甜？是巧克力味還是草莓味還是香草味？應該比她送的糖還好吃吧？

　　腦子裡一連串好奇的猜想，夾雜著衝動的興奮，不停的催促他親自去品嘗去體驗。

　　夏之隽眼神越來越深，腦袋不斷往下壓，就在要碰上那雙誘人的唇時，他驀地偏過腦袋，呼吸聲淩亂又粗重，克制著本能的欲望。

　　夏之隽靠著墻，抬頭看漫天繁星。

　　太陽系氣體盤中的塵埃顆粒經過10萬年左右長成巨大的岩石核，成爲最初的星子。星子之間通過吸引碰撞結合不斷增大質量成爲行星。在行星開始凝聚時，氣體盤中央是正在形成的恒星。太陽只是一顆普通的恒星，那太陽系是不是也很普通？生命是否在宇宙中普遍存在？

　　夏之隽將思想放在浩瀚宇宙中，淡化自己的欲望。

　　當他神游許久，再次低下頭看向懷裡的姑娘，心裡多了一絲小確幸。

　　顧思憶在天色朦朦亮時，被夏之隽叫醒。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還以爲在寢室呢，夏之隽的臉映入視綫時，她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

　　夏之隽站起身，隨之把她扶起來，說：「這會兒室友還沒起來，趕緊回去睡覺吧。早自習不用去了，讓鄭培培給你請假。」

　　他給她把披肩裹好，拉起她的手往樓下走。

　　顧思憶就跟夢游一樣，被夏之隽帶到了寢室樓下。

　　他揉了揉她的腦袋，說：「進去吧。」

　　說完，轉身離去。

　　顧思憶回到寢室，小心翼翼的翻身上床。身體躺直的那一刻，才發現一晚蜷曲的睡姿導致腰酸背痛。拿出手機，眯著眼睛一看，五點多的樣子。

　　她跟夏之隽在頂樓待了五個多小時，前面一直在打游戲，後來就記幾控記不住記幾，睡著了……

　　顧思憶這麽想著，又一次睡著了。

　　鄭培培起床時見顧思憶還沒動靜，敲了敲她的床說：「再不起來早讀要遲到了。」

　　顧思憶翻個身，嘟囔道：「困……今天不去了……」

　　鄭培培一楞，「這麽叼？」

　　她還是第一次見顧思憶因爲犯困缺勤，往常可都是跟打了鶏血一樣積極認真。

　　「不去了……昨晚沒睡好，太困……別吵我，給我請假，回來給我帶早餐……」

　　「呵，這半夢半醒的，使喚人倒很熟練。」

　　鄭培培沒再管顧思憶，自己學習態度吊兒郎當，樂得有個一起墮落的伴兒。

　　早讀時，班主任來巡查時，鄭培培主動給顧思憶請了假，「老師，思憶有點感冒發燒，在寢室裡休息。」

　　「嚴重嗎？情况嚴重的話要去醫院。」班主任知道顧思憶在籃球場受傷的事情，怕是連鎖反應。

　　「她說先休息吃藥，扛一扛再說。」

　　「好。」

　　班主任離開後，鄭培培趴在桌子上直犯困，自言自語道：「靠，還不如學思憶在寢室睡……」

　　目光往一側掃去，夏之隽居然就趴在桌子上睡了。他隔壁的陸嘉燁，不用說了，睡得一塌糊塗。

　　鄭培培有點無語的想，這是集體犯了秋困嗎？

　　下了早讀，鄭培培跟向梨張欣奕一起去食堂吃早餐。鄭培培原本打算吃完後去給顧思憶買早餐，哪知道吃到一半，夏之隽走到餐桌旁，放了一個手提袋道：「等會兒回寢室，把這個帶給顧思憶。」

　　鄭培培瞄一眼，喲，居然是周記的早點？這是怎麽弄到學校裡來的？

　　鄭培培打趣道：「我能跟她分著吃嗎？」

　　夏之隽轉身離去，甩下冷淡的兩個字，「隨便。」

　　鄭培培望著他的背影，跟另外兩個朋友氣鼓鼓道：「這個夏之隽，沒有思憶在的時候，就跟個冷面閻王一樣，別說有什麽表情了，連說話都懶得說幾個字。」

　　向梨點點頭，「他是很高冷啊，聽初中部升上來的說，他一直是這樣。」

　　鄭欣奕說：「要不是思憶跟他關係好，我肯定都不敢跟他說話。」

　　鄭培培很是心塞道：「現在只有思憶能搞定他，我就希望思憶讓他多吃吃苦頭，滅滅他的威風。」

　　吃完飯後，鄭培培把顧思憶的早餐帶回寢室。

　　顧思憶下床時一臉痛不欲生迷糊不醒的感覺。

　　鄭培培搖晃著她，「你可快醒醒吧，別把臉吃進飯盒裡了。」

　　「別鬧別鬧，我醒著呢……」

　　顧思憶吃的迷迷糊糊，鄭培培也沒說這是夏之隽特地從校外給她弄的。

　　吃完早餐，顧思憶去衝個澡，洗把臉，總算是精神了一下。

　　不過等她來到教室，再等到上課，老師開始講課，一切振作都破功了。身爲學渣的她，每次上課認真聽講必須是用强大的意志力和十二萬分的熱情來激勵自己，才能保證不走神不跑偏。

　　在這種精神狀態奇差的情况下，老師的講課聲無异於催眠曲，把她腦袋催的搖搖欲墜。

　　熬過一節課，顧思憶趴在桌子上睡。

　　前面的張欣奕和向梨轉過來，莫名道：「思憶今天怎麽這麽困啊？」

　　「難道是昨晚熬夜刷題了？」

　　鄭培培輕哼一聲，「昨晚比我睡得還早，讓她陪我玩一把游戲，打死都不幹。」

　　夏之隽對前排的周驍和蘇韓說：「你們倆跟向梨和張欣奕換個位置。」

　　「爲什麽啊？」

　　「顧思憶睡覺，他們倆個高，能擋著點。」

　　「……」蘇韓笑了，「阿隽，你是不是操太多心了？連人睡覺都想著怎麽打掩護？」

　　「讓你們去就去，那麽多廢話。」

　　周驍很識趣的說，「小事，走吧。」

　　陸嘉燁：「慢走了您二位，爲了小酒窩妹妹，一切都值得。」

　　這邊張欣奕和向梨聽說要換座位坐幾節課，有點懵，但還是接受了。

　　第二節課，顧思憶强打起精神，發現前排居然坐了兩個高大的男生。

　　這樣她打瞌睡又隱蔽一點了啊？於是，她再一次可耻的睡了。

　　課間操時間，顧思憶沒去做操，就在教室睡覺。

　　大家做操回來後，教室裡鬧哄哄的，顧思憶煩躁的抓了抓頭髮，拉起校服想要蒙住腦袋。

　　夏之隽走到講臺上，冷冽的目光四下一掃，教室裡奇迹般的安靜了，比老師在講臺上敲三角板的效果還好。大家都莫名的看著夏之隽，不知道他這是要說什麽？

　　四下一片寂靜，夏之隽淡道：「保持安靜，不要吵。」

　　說罷，走下講臺，回到自己位置上。

　　同學們面面相覷，學神被打擾了嗎？

　　但是，他都這麽說，還真沒人敢吵鬧。學神自帶淩人的氣場，加上上次打架扛把子的氣勢和狠勁，全班同學已經默認爲他爲班霸了。

　　這種安靜一直保持到老師來上課，鄭培培把顧思憶叫醒，集體起立問好。

　　坐下後，鄭培培凑到顧思憶耳邊說：「第一次見你這麽困，真懷疑你昨晚偷偷溜出去浪了。」

　　顧思憶：「……」她能說的確如此嗎？

　　顧思憶要死不活的睡了一上午，總算緩過勁。

　　最後一節課下課，一行人去食堂吃午餐。陸嘉燁熱情的邀請他們女生一起去二樓吃小炒，順便討論假期安排。

　　嗯，高中第一個長假，國慶節，就要來了。

　　八個人坐在大圓桌旁，一邊等上菜一邊討論假期。

　　陸嘉燁說：「咱們一起去度假吧，在家還得被父母管著補習功課，多悲慘？不如組織活動一起旅游，跟爸媽說這活動加深同學友誼，培養團隊協作意識，一路上還可以探討知識點，他們一準點頭。」

　　蘇韓笑：「陸嘉燁不容易，終於有機會帶妹旅游，你們就成全他吧。」

　　「狗日的，難道你不想嗎？一群漢子旅游，有個屁勁。」

　　向梨有些小羞澀的輕聲回應：「我覺得可以呀，一起組織國慶秋游。」

　　鄭欣奕說：「同學組織活動，我爸媽那邊應該沒什麽問題。」

　　鄭培培問顧思憶：「你呢？你家是B市的吧？平常在學校住讀，難得放長假，爸媽是不是給你安排好了旅游活動？」

　　顧思憶點點頭，說：「嗯，他們計劃帶我去日本。」

　　陸嘉燁忙道：「沒意思！你從小到大的長途旅游都是跟父母去的吧？都十六七歲的人了，該體驗下自我放飛的感覺了！」

　　蘇韓：「陸嘉燁終於說了一句讓我想點贊的話。」

　　周驍：「點贊 2」

　　鄭培培勸道：「跟你爸媽說說，他們應該能理解。」

　　顧思憶目光一轉，不經意落在夏之隽身上，他安靜的看著她，一直沒有吭聲。可是看到他，她突然就有衝動想要大家一起出去旅游了。

　　顧思憶點點頭，道：「那等我先跟他們說……」

　　事情初步達成一致，陸嘉燁分外振奮。

　　飯菜端上來，大家開始吃午餐。

　　顧思憶咀嚼著米飯，清醒的大腦慢慢的在回溯昨晚的事情……

　　我這樣是不是很自私……我失眠，非得拉著你陪我……

　　沒關係啊，我們是好朋友嘛，爲你做什麽都願意……

　　那你做我女朋友，願不願意？

　　大腦一道白光閃過——

　　顧思憶嚇的一楞，剛從菜盤裡夾起來的半顆土豆，倏地砸了回去。

　　鄭培培莫名的看她一眼：「怎麽了？」

　　渾身僵硬的顧思憶，看向夏之隽。

　　兩人目光交匯，她整張臉瞬間紅了個遍。

　　她迅速低下頭，極力控制火燒火燎的臉頰。

　　冷靜……冷靜……能不能冷靜一點？！

　　再仔細想想，說不定是做夢？

　　鄭培培：「欸，思憶，你這是發燒了嗎？怎麽臉那麽紅啊？」

　　顧思憶一張臉快要埋進飯碗裡了，姐姐，你能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她低著頭，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兩聲，「可能因爲在教室睡覺，著凉了……」

　　鄭培培吐槽：「還說呢，也不知道你怎麽回事，一上午跟睡神附體一樣，你說你昨晚是不是偷偷溜出去浪了啊，還是想著什麽心事徹夜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