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吃過早飯， 顧思憶驚覺大姨媽來了， 急忙回寢室， 換上姨媽巾。

　　顧思憶最惱火的是這親戚從來不是準時准點，而是在某個未知的時刻，說來就來， 一聲招呼都不打……

　　回到教室， 一看今天的課表，鬱悶慘。

　　她最期待的體育課， 偏偏在今天，上午最後一節課。

　　上完前兩節課，到了課間操時間， 大家魚貫而出。

　　鄭培培知道顧思憶好朋友來了，問她：「你去嗎？」

　　顧思憶搖頭， 「不想去。」

　　鄭培培：「那你歇著吧，我們走啦。」

　　顧思憶轉頭看向旁邊的夏之隽， 他還沒起身， 正在刷題。她側過身，敲了下他的桌子。

　　夏之隽轉頭看她，她說：「我肚子痛， 你幫我跟周驍請個假， 課間□□不去了。」

　　女孩臉蛋泛白， 氣息虛弱， 看著確實不太舒服的樣子。

　　夏之隽點頭， 起身去外面。顧思憶透過窗戶， 看到他跟上周驍的步伐，在他身旁說話。

　　顧思憶拿出幾本書放在桌子中央，墊到一定高度後，把腦袋放上去，長舒一口氣，大腦放空，閉上眼小憩。

　　身後傳來脚步聲，顧思憶睜開眼，看到夏之隽坐在鄭培培的位置上，驚訝道：「你怎麽回來了？」

　　「我帶你去醫務室。」夏之隽說。

　　「沒事……不用去……」顧思憶忙道。

　　他表情嚴肅，聲音多了一絲强勢，「不舒服就去看醫生。」

　　顧思憶：「……」

　　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她轉過臉，用後腦勺對著夏之隽，低低道：「我好朋友來了……」

　　「什麽好朋友？」夏之隽莫名。

　　顧思憶心一橫，說的更直白點，「女孩子每個月都要來一次的那個……」

　　夏之隽：「……」

　　空氣瞬間安靜了。

　　操場上廣播體操的聲音傳入教室「轉體運動，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顧思憶紅著臉，雙手抱著肚子，什麽都不想說了，任由尷尬彌漫發酵。

　　好半晌，身後傳來夏之隽略乾澀的聲音，「要不要喝點熱水？」

　　「……」顧思憶還沒吭聲，感覺到夏之隽的手伸過來，拿起她放在桌子上的杯子，去飲水機旁接了一杯熱水，然後放在她眼前。

　　顧思憶緩緩坐起身，端起杯子喝了幾口，溫熱不燙的水，從喉嚨滑入五臟六腑，確實感覺很舒服。她舔了舔唇，低聲道：「謝謝你啊。」

　　說罷，又慢慢的喝了幾口水。

　　夏之隽問：「我讓你帶的巧克力呢？」

　　「在。」顧思憶從抽屜裡拿出那盒巧克力，抓了幾小塊遞給夏之隽。

　　夏之隽拿起一小塊，撕開包裝紙，遞到顧思憶嘴邊，「據說甜食能緩解不適感。」

　　「……」原來是給她吃啊。

　　顧思憶咬下去，一塊都入了口，慢慢咀嚼。

　　夏之隽把包裝紙扔進不遠處的垃圾簍，回過身問她，「怎麽樣？」

　　顧思憶點點頭，笑道：「好吃。」喝點熱水，吃點巧克力，感覺真不錯。

　　夏之隽勾了勾唇，原本崩住的表情在不自覺中放鬆了些。

　　他又爲她撕開了一小塊巧克力，送到她嘴邊。

　　鄭培培心裡惦記著顧思憶，沒去做課間操，而是買了一杯奶茶，打算帶給她喝。

　　等她回到教室，還沒進門，就看到最後一排，坐在她位置上的夏之隽，正在給顧思憶喂巧克力吃。動作輕慢，眼神溫柔，極有耐心的慢慢喂她，似乎帶著某種說不出的樂趣。

　　鄭培培楞在教室門口。

　　這完全不像是她認識的夏之隽。

　　在她的認知裡，夏之隽是一個高冷的桀驁不馴的男生。他很不耐煩跟女生說話，不喜歡跟女生一起玩，討厭女孩子跟在他身旁。

　　多臭屁的一個人啊，渾身帶著一股誰也瞧不上的勁兒。

　　可是現在的他……

　　鄭培培轉身往外走，走到走廊邊緣，目光散漫的看著操場上做操的學生。

　　等到大家都陸陸續續上來了，她才隨大流進了教室。

　　夏之隽已經回了自己位置，鄭培培把奶茶遞給顧思憶，「給你買的。」

　　「謝謝你呀。」顧思憶開心的接過來。

　　顧思憶低頭喝奶茶的時候，鄭培培在穿過玻璃窗的陽光下，仔細看她的臉。

　　皮膚白淨細膩，沒有一點痘痘雀斑之類的雜質，臉頰旁還有細小的絨毛。睫毛長長的，鼻尖小巧秀挺，揚起唇角時會露出兩個小酒窩。

　　好看是挺好看的，但也算不上驚艶，怎麽就能讓夏之隽淪陷呢？

　　最後一節體育課，顧思憶的身體舒服了些，下樓跟同學們一起在操場集合。

　　體育老師自我介紹後，讓大家慢跑兩圈熱身。顧思憶請了個假，坐在一旁。

　　跑步時，陸嘉燁頻頻回首，看向坐在一角的顧思憶，問夏之隽，「妹妹是不是不舒服啊？今天看起來像林黛玉，不是咱妹妹風格啊。」

　　周驍接話，「身體不舒服，課間操都沒去。阿隽，你帶她去醫務室了嗎？」

　　夏之隽輕咳一聲，道：「沒什麽大事，不用去。」

　　「我看妹妹虛弱的很呐，你要嫌麻煩，我帶去醫務室。」陸嘉燁道。

　　夏之隽一記淩厲的眼神殺，聲音冷了幾度，「不要多管閒事。」

　　他可不想顧思憶對著另外一個男生解釋自己大姨媽來了……

　　這麽隱私的事情，他一個人知道就够了。

　　蘇韓聽了他們的對話，在一旁笑嘻嘻道：「人家的妹妹，人家知道心疼，咱們別多事啊。」

　　熱身過後，隔離班的體育老師過來，跟這邊的老師一商量，兩人一拍即合，兩個班女生進行羽毛球友誼賽。

　　顧思憶跟著大家一起去體育館，女生們都在羽毛球場這邊，顧思憶坐在一旁的看臺上觀看。

　　夏之隽本想去打打籃球，架不住陸嘉燁蘇韓他們的觀戰熱情，被留下來一起看比賽。

　　羽毛球賽採取雙打制，每班派出兩名女生上場，輸了五個球之後換人上。

　　開局的時候還好，打著打著局勢就變得一邊倒了。

　　八班裡有幾個體育特長生，羽毛球打的很溜，自從那兩個人上來後，六班的女生被打退了一波又一波。

　　陸嘉燁越看越沒勁，「不是一個分量級的，搞什麽比賽嘛，把我們班女生當菜鶏虐啊。沒意思。」

　　他的吐槽被隔壁班男生聽到，訕笑道，「陸哥，你們班女生太弱了，不能怪我們强啊。」

　　沒多久，六班十幾個女生都被打趴下了。

　　場上響起八班女生熱烈的歡呼聲。

　　鄭培培下場後，喘著氣坐到顧思憶身邊，吐槽道：「這把他們給嘚瑟的，贏了球還大放厥詞，看不起我們六班女生。」

　　站在球場上的女生，手裡拿著球拍，睥睨著一群手下敗將，笑：「贏的太輕鬆了。」

　　說罷，還對體育老師道：「蔣老師，下次給安排一個比較强的班級比賽唄，這麽隨隨便便的贏沒意思。」

　　顧思憶放下奶茶，從觀衆席上站起來，清脆的聲音抬高了音量道：「別急呀，我們班還有人沒上。」

　　顧思憶脫下外套，走入場中，全場的視綫都聚焦在她身上。

　　陸嘉燁瞬間激動了，「小酒窩妹妹，她能打嗎？」

　　蘇韓倒是憂心道：「她不是身體不舒服嗎？還能上場打球？」

　　夏之隽皺著眉，對體育委員周驍說：「你去把她叫下來。」

　　周驍快速跑到顧思憶身邊，說：「顧思憶同學，你身體不舒服，別比賽。」

　　顧思憶揚起一個笑臉，「沒事兒，我已經好了。」

　　她拿起球拍，揮了揮，跟對面的人說：「既然我是一個人，咱們就單打，丟三個球算輸。」

　　那邊不屑的笑道：「速戰速决？也行。」

　　顧思憶彎腰壓腿拉伸，對一旁的周驍說：「欸，體委，你能不能一邊站站，記得喊加油，好嗎？」

　　面對顧思憶的催促，周驍沒辦法，只得退開了。

　　他回到夏之隽身邊說：「她說她已經好了。看樣子也確實沒什麽异樣。」

　　活動筋骨後，顧思憶拿著球拍，跟對面說：「來吧。」

　　觀衆席上的鄭培培：「……」

　　有點沒眼看了，已經輸得很慘了，何必還要上去受虐。

　　體育老師吹響口哨，八班發球。

　　一個淩厲的開球，飛過球網，直衝而來，顧思憶跳起身，揮拍，穩穩當當的打回去。

　　再來一球，扣回去，過了幾個回合後，六班的女生發現顧思憶有點能耐，開始激動起來。

　　向梨帶頭喊了一聲，「顧思憶，加油——」

　　其他人跟著喊，「顧思憶，加油——」

　　羽毛球在半空飛舞，啪啪啪的揮彈聲，一下比一下激烈。

　　六班和八班的女生們作爲啦啦隊也不甘示弱。

　　「顧思憶，加油——」

　　「武靜，加油——」

　　「顧思憶，加油——」

　　「武靜，加油——」

　　在平穩的打了幾個回合後，顧思憶突然改變路數，貼著網扣下一球，對方猝不及防，球落地。

　　老師吹哨，六班領先一個球。

　　剛才被虐的要死不活的女生們，紛紛鼓掌尖叫。

　　鄭培培都從觀衆席上跳起來了，大聲喊道：「思憶加油——幹翻他們——」

　　女生們群情激動的呐喊助威，男生們則閒適的多，觀看比賽的同時在欣賞女生。

　　「六班那個顧思憶，漂亮噢。」

　　「腿真長，看起來瘦瘦的，爆發力强。」

　　「長腿妹妹，帶勁。」

　　「論顔值，顧思憶秒殺武靜。」

　　「論身材，顧思憶再次秒殺武靜。」

　　八班男生的討論，被女生們聽到，不樂意了，懟道，「這麽喜歡顧思憶，去他們班。」

　　「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班威風，有沒有集體榮譽感？」

　　……男生們被訓得乖乖閉嘴。

　　這其中有一個高挑出衆的男孩，雙臂抱胸，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道：「比賽歸比賽，欣賞歸欣賞。欣賞美女，不代表沒有集體榮譽感，放輕鬆點。」看著場中的女孩，又道：「六班這個叫顧思憶對吧，還挺對我胃口。」

　　「六爺，你不是想追吧？」旁邊的人起哄道。

　　男孩不再回答，目光專注的落在顧思憶身上。

　　女生們體育課穿著統一的制服，白色中袖T恤和藍色短褲裙，顧思憶白晰的皮膚，修長的雙腿，被這種活力四射的運動套裝襯的格外出挑。

　　她在場中來回跑動，馬尾飛舞，汗水混著臉頰滾落，身體的爆發力和柔韌性協調的極好。

　　顧思憶越打越淩厲，對方沒料到居然出現一個强敵，在輸了兩個球後陣脚大亂，很快，最後一個球也輸了。

　　哨聲響起時，六班女生歡呼沸騰。

　　顧思憶緩了幾口氣，站定原地。懶洋洋的玩著手裡的球拍，抬了抬下巴，跟對面的人說：「誰要單挑，繼續。」

　　場邊的周驍笑了笑，「她倒是給咱班女生長臉了。」

　　蘇韓：「厲害，厲害。小酒窩妹妹，真厲害。」

　　陸嘉燁拍著胸口道：「我的天，妹妹太帥氣了，快要迷死我了。」

　　夏之隽：「……」

　　她怎麽就總是這麽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