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晚上陳啟洗漱完後出來看見阿澤正坐在火堆邊發呆, 他的頭髮因為沒有擦拭還帶著水珠, 睡衣的肩頭都被打濕了。
陳啟走過去, 將自己的毛巾放到對方的頭上慢慢擦拭起來, 怪責道:「怎麼洗完頭也不擦乾頭髮?你這樣要是感冒了怎麼辦?」
阿澤微微抬起頭看了看陳啟,「我不會生病。」
「是是是, 你那麼健康怎麼會生病呢,不過洗完頭還是要好好擦乾頭髮知道嗎。」
「嗯。」阿澤乖乖應下。
兩人不再說話, 木柴被燒得噼啪作響的聲音在寂靜的大廳裡響起, 陶制水壺裡的水已經被燒開, 阿澤將水壺拿出來, 找出兩人的茶杯往裡放了幾朵乾花,然後將開水倒進去,乾花被水流帶著在杯中不停地旋轉,本來透明的水慢慢染上了淡淡的黃色。
「你有心事?」陳啟捏了捏阿澤因為逆著火光而被照得有點透明的耳垂低聲問。
阿澤聞言點點頭,頓了頓,又搖了搖頭。
陳啟好笑地坐到他旁邊, 將因為擦拭過阿澤那頭濕漉漉的頭髮已經變得濕潤的毛巾放到自己的頭上繼續擦拭了起來, 他也剛剛洗完了頭髮,這會兒發尾還在往下滴水。「你這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
阿澤自然地將對方手中的毛巾拿過來, 陳啟將毛巾遞給他, 熟練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平躺下來, 將頭枕到對方的大腿上。
「今天阿燕的話......」
「嗯?」陳啟慵懶地眯著眼睛,享受地感受著對方修長的帶著一點涼意的手指在自己頭皮上摩擦過的感覺,等著對方說下去。
阿澤沉默了一下, 「從去年冬季開始森林裡的龍類活動就很異常,今年的冬季只怕會比往年更危險,即使我們躲在部落裡,龍類應該還會像之前那樣直接襲擊部落。」阿澤擦拭頭髮的 手頓了一下,「之前幾次龍類數量都不多,所以單靠護城河的陷阱就能擋住它們的步伐,但下一次若是龍類的數量再多上幾倍或者是幾十倍的時候,單靠這土城牆, 可能就擋不住龍類了。」
阿澤曾經經歷過那場幾乎讓岩山部落走向滅亡的大戰,不管戰鬥多久,周圍全是鬣龍的身影,倒下的全是族人的屍體,鮮血將雪地染得通紅,阿澤一度以為自己會在那場戰鬥中死去,幸好最後還是守住了,即使傷亡慘重,至少還是有不少人活了下來。
但是那樣的大戰,阿澤不希望讓陳啟遇到,他不能保證在那樣混亂的場景中能護住陳啟讓他不受一點點傷害。
陳啟睜開眼睛,伸手點在阿澤緊皺著的眉心,嘴唇微微彎起,笑道:「怎麼?你怕了?」
「沒有。」阿澤搖搖頭,「我只是擔心你會受傷。」
「那你打算怎麼辦?」
「守住城牆,進來一頭鬣龍我便殺一頭,進來一對我便殺一雙。」
阿澤的眸光暗了下來,裡面的堅定讓陳啟心裡覺得暖融融的,他勾了勾手指,示意對方將頭低下來,等阿澤微微彎下腰的時候便快速在對方的唇角親了親。
「如果是跑來幾頭劍龍之類的巨型生物,單靠這護城河確實守不住,去年我們就遇到了會借助毛雪熊來打洞的鬣龍了,今年即使遇到借助劍龍來渡過護城河陷阱的鬣龍都不出奇。」
「借助劍龍的力量來渡河的鬣龍?」阿澤驚訝地看著陳啟,他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現在不知什麼原因已經出現和鐵甲龍合作的鬣龍了,萬一連劍龍都和鬣龍一起出現的話,不單單是這只有幾十人的小小啟澤城,只怕連幾千人的獅狼部落都不一定能守住吧?
到時候在這一片地方居住的獸人們怎麼辦?往內陸裡移居嗎?還是合併進比獅狼部落更強大的部落裡去?
「這只是一種猜想,畢竟我們只要將最壞的打算都想好了,以這個為目標去考慮防守的事情,那樣就不怕鬣龍會以什麼方式來襲了。」
阿澤贊同地點點頭。
陳啟繼續道:「以我們現在的防守要擋住一兩頭劍龍還能勉強做到,但是想要擋住一群劍龍那就不可能了。而且你也見過去年那蝗龍群的情況,要是蝗龍群往我們 這邊一沖,以蝗龍那巨大的身軀只要幾頭就能將護城河給填平了,只要它們踩著同伴的屍體不管不顧地攻擊,我們這土城牆估計撐不了幾分鐘就會被攻破。」
隨著陳啟的猜想,阿澤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凝重起來,護城河一開始考慮的就是為了防止體型相對嬌小的鬣龍而已,要是連那些大型的龍類都跟著鬣龍一起發瘋的話,阿澤連想都不敢想。
洛雅森林裡的龍類,一般只有草食性的龍類體型才會特別巨大,肉食性的龍類,像是鬣龍鐵甲龍翼龍之類的最高的也不會超過三米,成年的鬣龍更是和獅子體型差不多,這一特徵也為生活在森林附近的獸人和龍類之間形成了一種平衡。
但隨著這一年多中森林裡龍類的各種異動,龍類有一種已經不再甘於蝸居在森林中的感覺,以前的夏季獸人們根本不需要擔心會在多拉平原上碰到龍類,但現在不 單止是碰到,而且還是一群群地不停出現,特別是鬣龍,以前往往只有在食物稀缺的冬季才會襲擊獸人,現在已經開始提前便在獸人的部落周圍晃悠,這一點無疑是 在向獸人們傳達著,千百年來獸人和龍類的相處方式即將要被打破。
看著阿澤沉下來的臉色,陳啟伸手捏了捏,還扯了扯對方的嘴角,「你怎麼年紀輕輕的就老愛板著臉?你不知道自己笑起來多好看嗎?你要多笑笑。」陳啟裂開嘴,給阿澤做了個示範的表情,「像我這樣,多笑一下我家阿澤就能變成我們部落裡最帥的獸人了。」
陳啟不太喜歡獸人們的雌子和雄子的稱呼,在他眼裡這些雌子看起來和普通男人也沒有什麼分別。
阿澤嘴角抽了抽,抓住陳啟在自己臉上作亂的手拿下來,雖然感覺有點彆扭,還是按照陳啟剛才示範的動作笑了一下,結果惹來陳啟一陣控制不住的大笑,連本來在房間裡溫書的阿景都被吸引出來了。
阿景站在門邊,看著火堆邊那兩個滾在一起的人,眨巴眨巴了眼睛,俯下身子摀住了跟在他身後走出來的小狼崽子的眼睛,「非禮勿視,非禮勿視。」一邊念叨著一邊抱起小狼崽子回了房間,還將自己的房門給鎖上了。
聽到鎖門聲阿澤紅著臉回頭看了看,只看見一扇已經關上的房門。
笑夠了後陳啟擦了擦眼角邊的生理淚水,阿澤無奈地拿起旁邊已經完全泡開的花茶遞給對方,讓陳啟潤潤喉。
陳啟坐起來,接過茶杯抿了一口,「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剛剛我也說了,我只是往最壞的方向想了下而已,鬣龍這種肉食性的生物可也是吃過那些草食性的龍類的,劍龍和蝗龍可不一定會聽鬣龍的指揮。」
而且劍龍和蝗龍本來就是獨居的生物,攻擊獸人對於它們來說完全沒有好處,只要獸人不主動招惹它們,很難想像它們會無緣無故就跑到平原上來襲擊獸人。當然,如果是被挑拌的話那就另說了。
「你說的這種情況並沒有不可能發生的可能,這些事情需要跟阿彰叔說一下,萬一真的發生了我們也好早做準備。」不管是迎戰還是撤退或是合併進別的部落,啟澤城都需要先想好以後的退路。
陳啟點點頭,「不過即使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們也並不是沒有防守的可能。」
阿澤疑惑地看著他,「你剛剛不是說我們的護城河和城牆防不住嗎?」
「單靠護城河和這個土城牆要完全防守住確實有點困難。」陳啟站起來,去到桌子邊拿了一個裝訂好的速寫本過來,從火堆邊拿了一根已經冷卻的木炭,就著速寫本一邊畫一邊對阿澤說:「現在冬季快要來了,冬季什麼最多?雪,我們有取之不盡的雪可以用。」
「去年我們就製作過冰城牆,之前我們就討論過冰城牆的事情,這次我們可以繼續在護城河之外再建一道冰城牆,然後我們可以放置一些鹿呰,拒馬之類的欄障, 還能再在冰城牆外面再挖幾個大型的陷阱,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們還有一種最重要的武器。」陳啟在速寫本上快速畫下幾個圖案,然後用木炭在上面點了點,「炸/ 藥。只要用好了這個東西,不管是什麼龍類,我們都能讓它有去無回。」
聽著自家伴侶條理清晰鏗鏘有力的聲音,阿澤有點恍惚,他一直覺得自己的伴侶需要自己全力的保護,然而自己的伴侶即使身為一個沒什麼戰鬥力的雄子,對方也能保護好自己,甚至保護整個部落,陳啟所說的事情,所做的事情,整個部落的人都沒有一個人說過,做到過。
阿澤的嘴唇開合了幾下,最後只是將頭埋到對方的肩頭上,他雖然不知道陳啟所說的事情是不是真的能阻擋住龍類的攻擊,但不管陳啟的方法可不可行,這個冬季只要有龍類膽敢來襲擊部落的話,他一定不會讓任何龍類踏進啟澤城一步。
「關於防守的事情明天跟其他人討論一下吧,我們早點做好準備。」畢竟冬季就要來臨了,有些事情需要在冬季來臨前先做好。
「嗯。」陳啟揉了揉阿澤還帶著一點點濕氣的柔軟髮絲,「說起來你上次為了去狩獵毛雪熊錯過了今年的生日,我還沒有對你說過呢,生日快樂,我的阿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