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艾力拉住想要處理蝗龍幼崽屍體的伴侶, 眉頭緊皺,「蝗龍肉又不好吃,我們去找米漿果吧。」他知道這頭幼崽是跟著一頭成年的母蝗龍生活的,雖然不清楚母蝗龍去了哪裡而讓幼崽落了單,但如果母蝗龍這時候回來就麻煩了。
阿青有點不解,「剛才不是你說想吃蝗龍肉的嗎?」要不然為什麼一臉急切地磨著讓自己將這頭落單的蝗龍幼崽殺死?
艾力眉眼上挑, 語氣帶上了點不耐煩, 「我現在不想吃了,摘完米漿果早點回部落去, 我受夠這破森林了。」說完也不管阿青,自顧自地往森林外圍走去,之前他在那邊看見好幾棵米漿果。
阿青摸了摸鼻子,對這個突然改變主意的伴侶有點無奈,不過蝗龍肉確實不好吃,今年冬季的獵物已經儲存的差不多了,所以對這頭好不容易獵來的蝗龍幼崽並不太在意, 還是兒子要吃的米漿果比較重要,也擔心艾力一個人走在前面會出事, 阿青連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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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澤將身後的背包背到前面, 彎下腰沉聲對陳啟道:「蝗龍發怒了, 我們要馬上離開這裡。」
陳啟雖然不清楚性格溫順的蝗龍發怒會帶來什麼後果,但看阿澤的臉色也不多問,迅速爬上阿澤背上,兩人快速往森林外圍奔去。
然而兩人還是太小看蝗龍的速度了, 剛才還在另一邊的樹木倒塌聲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在兩人的前面響起,正好擋在了兩人前進的方向。阿澤臉色凝重,不敢大意,調轉方嚮往森林深處走去,打算暫時先避開蝗龍的鋒芒。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那頭髮怒的蝗龍發現了兩人,樹木被撞擊而倒塌的聲音離兩人越來越近,阿澤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只能小心翼翼地前進。
陳啟有點擔心,時不時回頭察看身後的情況,沒過多久,一頭身型三米以上的巨獸出現在視線中,六隻巨大的眼睛已經變成了鮮豔的血紅色,發現了前面穿梭在叢林間的獸人後,喉嚨中的吼聲帶著一點嗜血的味道。
「阿澤,蝗龍發現我們了。」陳啟拍了拍阿澤的肩膀,俯在阿澤耳邊低聲提醒道。
阿澤臉色一凜,不再顧忌是否會因為製造了太大動靜而引來其他肉食性的龍類,速度突然加快了很多,期望能盡快遠離蝗龍的攻擊範圍。
暴怒的蝗龍已經發現了兩人又怎麼會如阿澤所願,怒吼一聲直直往兩人衝過去,路上那些擋路的樹木有些還沒蝗龍高,瞬間就被蝗龍撞斷,這些倒塌的樹木絲毫沒有成為阻擾蝗龍前進的障礙。
眼看蝗龍巨大的身軀就要撞上來,阿澤伸手抓過陳啟的手臂,一個用力,將身後的陳啟護到身前,而之前背在身前的背包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解了下來,阿澤將裝滿 東西的背包往蝗龍的眼睛砸去,摟著陳啟在地上打了一個滾避開了撞擊,趁蝗龍眼睛吃痛,收勢不穩的時候換了一個方向逃跑。
成年蝗龍的獸皮太厚,即使是雌子的指甲也無法一下子對它造成傷害,而它撞擊的力度巨大,觸鬚的絞合力能輕易將獸人捏碎,何況阿澤身邊還帶著陳啟,自然不會選擇停下來跟對方纏鬥。
一撞不成的蝗龍顯然更加憤怒了,別看它身型龐大,但轉彎的速度並不慢。阿澤已經顧不得方向了,一心只想先遠離這頭髮怒的蝗龍。
陳啟很緊張,這種危險慢慢逼近的感覺反而讓他的頭腦變得冷靜下來,從逃跑那時候開始他就在打量周圍的情況,「阿澤,往那邊走。」
阿澤順著陳啟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條小河,森林裡這種河流很多,阿澤二話不說往小河的方向奔去。
陳啟選擇這裡的原因是發現河裡的水流越往前流速就越來越急,猜測前面應該有一個斷崖或者是瀑布之類的具有一定落差的地方,蝗龍的速度雖然不會受它龐大身 軀的影響,但照這體型若是突然摔下一處高地的話怕也會受傷不輕,陳啟見識過阿澤的彈跳力,只要小河前面真是一處落差比較大的地方,兩人應該能逃過身後這頭 莫名其妙追著不放的蝗龍。
沿著小河往前奔跑了一段,果然發現有一個小瀑布,阿澤眼中一喜,只要跳下這處斷崖就能逃離蝗龍了。
追在身後的蝗龍不知道是發現了兩人的目的還是耐心盡失,突然從嘴角兩邊伸出兩根手臂般粗的觸鬚,本來想將這兩個不停竄逃的獸人給抓住,眼看阿澤已經開始 往瀑布下躍去,蝗龍一聲暴怒,改抓為拍,觸鬚狠狠抽在阿澤的背上,獸皮衣瞬間破裂,阿澤的身後出現了兩道皮開肉裂的口子,阿澤痛得倒抽一口涼氣,因為拍擊 的衝力,兩人在半空中失去了平衡,阿澤只能將陳啟牢牢抱在懷中,雙手護住陳啟的頭部,在將要落下的時候一個翻身護在陳啟身下,狠狠撞進了瀑布下冰冷的潭水 中。
陳啟雖然有了心理準備還是被嗆了一口水,感覺自己被人牢牢禁錮著往水下沉去,抬起頭發現阿澤緊閉著雙眼,完全沒有要浮出水面的舉動,陳啟還聞到了水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陳啟有點心焦,拍了拍阿澤的手臂,示意對方放開自己,然而阿澤根本不為所動,依然牢牢地將陳啟禁錮在懷中,再這樣下去他們沒被蝗龍弄死也要溺水而亡了。 陳啟的水性也不太好,幸好這種情況下他的腦袋還沒迷糊,冷靜下來後抽出一隻手,另一隻手摟住阿澤的腰,雙腳用力踢水,慢慢往水面上游去。
出了水後陳啟感覺自己胸腔快要被憋炸了,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去看阿澤,阿澤一直緊閉著的眼睛已經睜開了,他臉色蒼白,神色有點怔忡。陳啟有點擔心,伸手拍了拍阿澤始終護在自己腦後的手臂,「阿澤,你鬆一鬆手。」
阿澤聞言放鬆了力道。
陳啟這才能抬頭看看瀑布上的情況,蝗龍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但它的怒吼聲還在附近,陳啟不敢大意,帶著阿澤往岸邊游去。
陳啟一直覺得阿澤是強大到無所不能的人,從沒想過對方竟然不會游泳,好幾次差點被阿澤帶得摔進水中嗆了幾口水。
「對不起。」不知道是因為嗆水的原因還是因為傷口泡久了水的緣故,阿澤很虛弱,說句話幾乎就用光了力氣般。
陳啟揉了揉對方濕漉漉的頭髮,安慰了一下,這才開始檢查對方的傷勢。
剛掀開阿澤背後的獸皮衣陳啟就倒吸了一口涼氣,兩道深深的傷口幾乎橫穿整個背部,背包太重,在掉下水的時候就被陳啟扔掉了,幸好劍角刀他一直貼身放在外 衣口袋中。陳啟用劍角刀切下一片襯衫的衣角,沾了一點水清洗了下傷口,岸邊有幾棵柳樹,以前曾聽人說柳樹葉有消炎的作用,陳啟摘了一大把直接塞進口中咀 嚼,嚼碎了就敷在阿澤的傷口上,直到整個背部幾乎都被厚厚的柳樹葉碎末覆蓋了陳啟才停下,將襯衫脫下來撕成布條當繃帶用。
「阿澤,你能 走嗎?」陳啟輕聲問。阿澤從上岸後就很安靜,聽到陳啟說話微微抬起頭,然後又輕輕點點頭,掙紮著要爬起來。在這種森林中陳啟自然沒辦法像阿澤那樣可以背著 一個成年人還如履平地般,他們沒辦法繼續在原地呆著,萬一那頭蝗龍找到了下來瀑布的方法,以阿澤現在的狀態兩人只能交待在這裡了。
陳啟扶著阿澤,小心地護著對方受傷的背部,不讓周圍的雜草樹枝觸碰到阿澤的傷口,兩人慢慢遠離了這處不大的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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蝗龍的怒吼聲從遠處傳來,已經遠離了蝗龍幼崽屍體的艾力身體僵了下,阿青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他將裝滿米漿果的背包背到身前,這種好用的獸皮背包還是在集會中跟岩山部落的獸人們交換回來的。
「估計有蝗龍發現了幼崽的屍體,我們要離開了。」阿青將艾力手中拿著的獸皮包裹接過來,蹲下身子示意對方趴上來。
艾力看著伴侶緊張的面容,有點恍惚,那些遙遠的痛苦記憶又變得鮮活起來,「那頭蝗龍幼崽殺了我兒子。」
話題一旦開頭艾力反而變得輕鬆起來,他直視著伴侶帶著疑惑的眼睛,繼續道:「我跟你說過我之前有過伴侶的,部落被毀滅後我和伴侶還有我們的兒子逃了出 來,但來到森林外圍的時候我們遇到了那頭蝗龍幼崽,那頭幼崽很好認,它有一隻眼睛是淺藍色的,我一眼就認出來了,就是它追著我兒子跑,然後引來了鬣龍,伴 侶和兒子都被鬣龍吃掉了。」
阿青心痛地拉起艾力已經被握得泛白冰涼的手,「成年的蝗龍不好對付,我們回部落吧,幾天不見兒子應該想你了。」
艾力抬頭看了看一臉寵溺地看著自己的男人,微微垂眸,輕輕點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