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阿彰留在部落裡的東西並不多, 加上阿黎家的東西, 三人跑了兩趟就已經搬完了, 阿彰打算搬完東西后去森林裡狩獵, 阿克最近肚子已經開始有點動靜,之前的獵物已經足夠他和卡洛過完冬季了, 雖然他自己覺得並不妨礙狩獵,但大家都不放心, 最後只有阿澤決定跟著阿彰去。
洛雅森林並不會像多拉平原那樣一到冬天大部分的植物都會枯萎, 除了一些容易凍壞的野果外, 森林裡除了多了一些雪和平時基本沒什麼區別, 依然保持著鬱鬱蔥蔥的景象。
阿澤來森林並不是為了捕獵,而是為了採摘野果和野菜,之前摘回去的捲心菜已經吃完了,因為每天早上都有做肉粥的緣故,米漿果剩下的也不多,阿澤這次帶了 好幾個獸皮背包出來, 打算將背包全部裝滿然後捆綁在一起扛回去, 這種方法也就只有他們這種力氣大的雌子才能做到了。
「阿彰叔,那個是不是羚龍?」阿澤正蹲在一棵高大的樹枝上輕聲問旁邊的阿彰, 他們正在尋找豚龍, 進入冬季已經快一個月, 豚龍們為了躲避森林深處那些飢餓的掠食者們已經開始將活動範圍擴張到森林外圍了。
別看豚龍的體型巨大,其實膽子卻非常小,一聽到什麼動靜就會撒開四蹄狂奔起來, 奔跑中的豚龍衝擊力巨大,連雌子們正面遭受攻擊也要吃不少苦頭,所以在狩獵豚龍的時候大多是先確認好豚龍的大概活動範圍,然後躲在樹上靜靜等著豚龍進入攻 擊的距離,在豚龍開始逃跑前將它給制服。
阿彰順著阿澤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處地方有一小片水潭,水潭中間已經開始結冰,只有潭邊還有一個 缺口能看到冰下的潺潺流水,一個體型看起來快有兩米高,長著巨型鹿角的生物正在悠閒地站在水潭邊喝水,在阿彰目光看過去的時候,那個生物正好抬頭,漂亮的 碧綠色眸子中劃過一點流光。
羚龍距離兩人挺遠,和獵豹是多拉平原上的速度之王一樣,羚龍也是洛雅森林的速度之王,而且羚龍不會像獵豹那樣只能全速奔跑幾十秒,它能瞬間將速度提到最高,並能保持最高速度奔跑直到逃離掠食者的攻擊範圍。
「它發現我們了。」阿彰搖搖頭。獸人們也會捕獵羚龍,不過那是在距離足夠近,而羚龍沒有發現他們的情況下才能捕獵成功。
阿澤想了想,對阿彰說了一句他先離開一下就快速從樹幹上跳下,他並沒有往羚龍所在的水潭邊走,而是往反方向跑出了羚龍的視線範圍後才拐彎繞了遠路回來。
羚龍有一個弱點,那就是它們對於自己的速度太過於自信了,以至於它們經常錯失最佳的逃跑機會。
水潭邊的羚龍發現了樹上的獸人們後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後又低頭繼續悠哉地喝起水來,這個距離在獸人們撲下來的時候就足夠它逃跑了,所以它並不害怕。
再過一段時間森林中除了三辰河和它的三條支流外其他地方的水源都會開始結冰,羚龍需要儘量在水源都被冰凍前補充足夠的水分,畢竟三辰河已經被那些兇殘的掠食者們霸佔了,以羚龍這種只有速度而完全沒有攻擊力的生物,只要靠近三辰河附近無疑就會淪為別人的美食。
阿澤靜靜地伏在水潭邊的一處高草叢中,他的動作很輕,能輕易靠近獵物而不會弄出動靜被對方發現,但羚龍太機警了,所以他不敢靠得太近,打算等羚龍喝完水後離開水潭邊再開始行動。
羚龍喝的很慢,阿澤足足蹲了十幾分鐘才看到羚龍離開,它離開的方向正好是阿澤這處的高草叢。
阿澤放輕呼吸,全身肌肉緊繃,十指指甲完全獸化,靜靜等著羚龍過來。
羚龍顯然並沒有發現自己正處於險地,它悠閒地邁著步子,長著漂亮的巨型鹿角的頭顱高高抬著,步伐優雅地打算尋找一處草源充足的地方美美地吃一頓。
在羚龍靠近高草叢最近距離的時候,阿澤突然撲出去,一個翻身騎在羚龍背上,一手抓著羚龍角一手五指聚攏,鋒利的指甲輕易劃開了羚龍柔軟的脖子,腳下的雪地迅速被染紅。
羚龍高聲嘶鳴著掙紮了幾下,指甲劃斷了它的喉管,沒多久羚龍高大的身體就倒向雪地,砸起一地雪花。
阿彰過來的時候阿澤正用雪清洗手上沾染上的血跡,阿彰看了看倒地的羚龍,不得不佩服阿澤的狩獵速度,「今天狩獵就先到這裡吧,我們採摘完野果就早點回去。」
阿澤點點頭。
因為提前結束了狩獵,兩人回來的時間比較早,冰圍牆上的大門為了方便巨型獵物的搬運又開大了很多,陳啟將木門做成了兩扇的,一扇平時關著,獵回大型獵物的時候才會將大門完全打開。
阿澤還沒走到家門口就聽到裡面傳出了一陣歡呼聲,疑惑地和阿彰對視了一眼,將背上扛著的幾個裝得滿滿的獸皮背包放到院子裡,這才和阿彰掀開門簾進屋。
「陳啟,這個就是我的名字嗎?」卡洛舉著一塊竹片興奮地問。
陳啟點點頭,將一塊寫著一個克字的竹片遞給旁邊的阿克。竹片烘烤了一夜,除了有幾塊放得離火堆太近而烤得有點焦黑外,其他的竹片烘烤出來的效果都很好, 幾個獸人昨晚打磨的也很認真,竹片表面異常光滑,陳啟簡單地用羊毛做了一支毛筆出來,就迫不及待想試一試這些道具的效果了,這才有了現在這一幕。
「你們在幹什麼呢?老遠就聽到你們的聲音了。」阿彰一邊走過來一邊朗聲笑著問。
阿黎將一塊寫著彰字的竹片遞給他,「陳啟幫我們寫了名字,這個字就是你的名字。」阿黎又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竹片,「你看,和我這個名字是不一樣的。」
獸人們是沒有文字的,他們能夠理解數字,理解一些複雜的話語,但是卻沒有文字記載,幾千年來全部都是靠著口口相傳來傳遞著信息。
「名字?」阿彰看了看自己的竹片,再看了看阿黎手中的竹片,上面有著一些黑色的歪歪扭扭的痕跡,阿彰看不懂文字,他疑惑地看了看陳啟。
陳啟有點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他只在小時候的美術課上抓過毛筆,從來沒有系統地學習過,所以寫出來的字都有點歪歪扭扭的,連自己都不忍直視。也就只有卡洛他們這些從來沒有見過文字的人才會拿著自己寫的字那麼興奮。
「這個是文字,你手上拿著的是一個彰字,和你名字的讀音一樣。」
阿彰好奇地看著手中的竹片問:「這個文字有什麼用?」
「可以記錄吧,寫下來的東西即使以後忘記了,但只要文字記錄下來了不管多久你都能再看回來。」陳啟解釋道。
「你能看得懂這個文字嗎?」阿彰問。
陳啟點點頭,他如果看不懂又怎麼可能寫得下來。不過考慮到他們都是第一次看見文字,於是解釋道:「文字這種東西有很多個,每一個字都是不一樣的,代表的 意思也不一樣,它們還能和別的文字組合成一句話。」陳啟將一開始寫的第一片竹片遞給後面的阿澤,然後又拿起毛筆在另一塊竹片上寫下四個字。「譬如阿澤的名 字,我這片竹片上只寫了一個澤字,它只代表了阿澤的名字。而這片竹片上我寫上了溫潤而澤。」陳啟看著阿澤笑了笑,「上面雖然有澤這個字,卻已經不單只是名 字,而是另一種意思了。」
阿澤握著竹片的手緊了緊,「你的名字又是哪個文字?」
陳啟愣了愣,彎腰在另一片新竹片上寫上自己的名字,遞給阿澤,「上面的是陳字,下面的是啟字,這兩個字就是我的名字。」
阿彰握著竹片陷入沉思,良久,他問:「這個文字你能教我嗎?」
「你想學?」其實陳啟知道他們沒有文字的時候就動過要不要教阿澤識字這個念頭,只是之前一直都在忙著準備冬季的事情倒是沒抽出時間來,沒想到阿彰會在看到文字的時候就動了想學的想法。
阿彰鄭重地點點頭,「以前很多事情都是靠著老人們口頭相傳的,他們的記憶也不清晰,說的事情很多都不準確,如果能將事情記錄下來就能一直傳下去,既不怕自己會忘記,也不怕出錯了。」
陳啟有點驚訝,沒想到阿彰已經開始考慮這種事,難怪是能當上部落族長的人,「如果你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
「陳啟,我們也能學嗎?」阿黎問。
「對對,我和阿克也想學。」卡洛高舉著雙手急急道。
「嗷嗚。」小狼崽子窩在阿景的手心中發現這邊圍在一起起鬨的眾人也跟著喊了一聲,陳啟轉頭正好看到阿景灼灼的目光。
陳啟笑了笑,看向旁邊的阿澤,「那阿澤你也想學嗎?」
正在盯著寫有陳啟兩個字的竹片的阿澤聽到提問,抬起頭,「想學。」
「好吧。」陳啟拍了一下手,「那今晚我就教你們怎樣寫字,第一課就先學寫你們的名字吧。」
眾人一片歡呼,為了慶祝能夠學寫字,阿黎和卡洛直接包攬了今晚做飯的任務,阿澤在阿彰和阿克去處理獵物的時候將那片寫著溫潤而澤的竹片遞到陳啟面前,問:「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
陳啟笑了笑,伸手握上阿澤拿著竹片的手,輕輕念道:「昔者君子比德於玉焉,溫潤而澤,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