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邱許博的一條微博， 輕而易舉便讓兩家粉絲握手言和。不僅如此， 邱許博還親自打電話表達歉意。

　　不過打給的是江牧。

　　彼時， 吃過晚飯的林子平和江牧正坐在沙發上，林子平盤著腿，拿著江牧的筆記本繼續蓋大別墅，江牧在看動物世界，獅子正在追著角馬跑，結局未知。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這能入景之人， 在觀景人眼裡， 必然萬中無一。

　　就如此刻的兩人。

　　江牧趁著林哥玩的入迷，終於敢光明正大的盯著人看。

　　電視只不過是個幌子而已。

　　林哥上次說的老夫老妻， 別的江牧不敢自誇， 彼此的默契倒是許多老夫老妻都沒有的。

　　比如，對方只不過是動了動身子， 江牧便第一時間塞個抱枕在林哥的背後。

　　「別玩了。坐了這麼久，」江牧輕聲道：「腰受得了？脖子不疼嗎？」

　　林子平充耳不聞：「我的大別墅馬上就竣工了。」

　　江牧聞言湊到電腦屏幕邊上看了眼，忍不住笑出聲，「林哥， 你這個陽台建的怎麼比房子的地基還大。還有，哪有把承重牆摳成落地窗的，那樣房子會塌。」

　　江牧從專業加現實角度出發，提了一大堆問題。

　　林子平終於忍無可忍地輕推了下江牧的胳膊，「你咋這麼煩人！我要吃葡萄， 去給我洗。」

　　江牧對於林哥的大別墅不敢再置喙，乖乖地去廚房洗葡萄。

　　此時此景，真的是要幸福死了。

　　江牧把葡萄從冰箱裡拿出來，撕開保鮮膜放到水果盤裡，拿到水槽處去洗。剛沾濕手，便聽到林哥喊，「江崽兒，你電話！」

　　江牧喊回去：「林哥幫我接一下。」

　　林子平前傾上身，伸手抓過手機，來電顯示是一串號碼，本地的，「喂，你好。」

　　邱許博聽到聲音不由得一愣，「請問你是？」

　　「嗯？」林子平納悶了，「你給我打電話你不知道我是誰？是不是打錯了？」

　　「我是邱許博，」邱許博將手機拿到眼前看了下，確定沒打錯後繼續道：「我找江牧。」

　　「邱先生啊，」林子平恍然大悟，有點不好意思道：「我是林子平。來電顯示沒名字，冷不丁沒聽出來是你。江牧在廚房洗葡萄呢，脫不開手。有事嗎？」

　　邱許博的聲音很快順著電話傳來，「那正好了，我本就是找你的。」

　　「今天的事情挺不好意思的，我太忙，沒能及時看微博。」

　　原來是這事兒。

　　林子平爽朗一笑，「沒事沒事，都過去了。」

　　「怎麼了？」江牧這時端著洗好的葡萄回到客廳，問道。

　　「是邱先生，他說要為今天的事給我道歉。」林子平將手機遞給江牧，「你要跟他說話嗎？」

　　「不用，找你的你來說就行。」江牧想也不想地拒絕，摘下顆葡萄送到林哥的嘴邊，「嘗嘗這個葡萄甜不甜。」

　　林子平沒客氣也沒彆扭，直接張嘴叼了過來，邊吃邊應付邱許博，還不忘沖江牧豎了個大拇指，很忙。

　　「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邱先生也不用往心裡去。」

　　投喂成功的又江牧伸出手掌，「吐我手裡吧，垃圾桶在我這邊。」

　　林子平連皮帶籽，輕輕地吐到了江牧的掌心。

　　「好，」邱許博笑了笑，「那我們就合作愉快了。」

　　「合作愉快。」

　　隔著手機，林子平並不能看到態度謙和誠懇的邱許博臉上的笑容是多麼扭曲。

　　搞到將近11點，林子平的大別墅終於竣工。二話不說就抱著電腦就去二樓書房找江崽兒。

　　但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

　　江崽兒這會在忙，還是不要去打擾了。

　　「林哥，進來吧。」在林子平轉身走人的前一秒，江牧的聲音通過虛掩的門傳出來。

　　林子平推開門，江崽兒正朝自己笑。

　　「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腳步聲啊。」江牧理所當然，「我沒關門就是怕你來找我，再說了，」視線落到林哥的腳上，穿著棕藍色的一字拖鞋，「走路不抬腳，聲音很大的。」

　　「給我看看你的大別墅。」江牧注意到林哥懷裡的電腦，直接道。

　　林子平大方的將電腦放到辦公桌上，「怎麼樣？」

　　江牧點頭，第一次敷衍林哥，「挺好的。」

　　林子平推了他一下，「你進去看看。」

　　江牧照做，操縱著遊戲小人，將大別墅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參觀了一遍。

　　「幸虧這只是遊戲。」江牧側目望著站在身旁的林哥，「要是林哥想搞個真的……」

　　「搞個真的怎麼了？」

　　「那就真的太為難地心引力了。」江牧毫不客氣，「這房子要真建起來，牛頓的棺材板也壓不住了。」

　　林子平：「……」

　　越來越會挖苦人了。

　　江牧停了工作，把電腦也關機，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吧，這回可以睡覺了？」

　　「睡覺睡覺。」林子平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眼睛都給我盯疼了，拆了建建了拆。」

　　「是誰跟我說這種小遊戲不會上癮的？」江牧又疼又氣，「結果呢，有空就抱著電腦蓋房子。」

　　林子平瞪他，「就你話多！」

　　「我是有計劃的，」林子平言之鑿鑿，「進組前把房子蓋起來，等拍完《追影》回來，在開始搞裝修。」

　　提到這茬，江牧情緒頓時低落下來，「林哥後天就得飛濱州市了。」

　　這部電影的取景一半在濱州，一半在白城，反正就是不在江廣。

　　林子平瞧著江崽兒一副糖吃光了的失落樣，忍不住拍了拍這個大兒童，「你可以去探班啊。」

　　江牧的眼神一亮，「我可以去探班？」

　　林子平反問：「為什麼不可以？只要你工作允許，隨時可以來。」

　　江牧滿足地笑了笑，「好。」

　　他以為林哥不喜歡的。

　　林子平早就洗漱完了，回到臥室直接躺在了床上。江牧則是去了洗手間，五分鐘後，又出來了。手裡拿著一塊毛巾。

　　「還玩手機！」江牧走到床邊，不由分說地搶過林哥的手機，彎下身將疊整齊的熱毛巾輕輕地放在林哥的眼睛上，「敷一敷，不然明早眼睛更難受。」

　　長時間盯著電腦屏幕，是江牧的家常便飯。自然知道其中的滋味。

　　「燙不燙？」

　　林子平搖了搖頭，笑呵呵道：「好舒服。」

　　兩個人湊的很近，江牧盯著林哥近在咫尺的臉，不由自主地捏了捏對方的臉頰，輕輕地。

　　其實更想親一親的，但他不敢，怕林哥削他。

　　林子平：「手感怎麼樣？」

　　江牧目光一暗，繼而道：「面膜沒白敷。」

　　林子平眼睛敷著毛巾，沒有看到江牧的痴迷與虔誠。

　　………

　　後天轉眼就到。

　　江牧和林子平還有坐在VIP候機室，等著飛機準點起飛。對面是邱許博和他的助理，對方提出要一起走，林子平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寒暄了幾句後，便沒什麼交流了。因為林子平忙著應付江崽兒。

　　「馬上就11月份了，濱州比江廣要冷。」江牧老媽子一樣囑咐：「記得多穿衣服，別感冒了。」

　　「知道。」

　　「我忙完這陣就去看你。」

　　「好。」

　　「還有……唔。」

　　林子平直接將江牧的嘴巴薅成了鴨子嘴，「我不是三歲，肯定能照顧好自己，放心吧。」

　　交待這麼多，搞得自己好像生活不能自理似的。

　　江牧掙脫開，趁機道：「每天都要打電話，條件允許就視頻。」

　　「好。」

　　邱許博忽然輕咳了一聲。

　　聊的渾然忘我的兩人終於意識到還有外人在。

　　林子平整理了下衣服，「這孩子有分離焦慮症，別見怪。」

　　邱許博淡淡一笑：「該登機了，我們走吧。」

　　「好。」林子平站起身，口罩帽子一戴，轉身對江崽兒道：「我從VIP通道走，你別送了。」

　　江牧雖是點頭，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向前挪。

　　林子平哭笑不得，只能道：「外面有粉絲和媒體在，被拍到不好。」

　　為了避免這事，江崽兒比自己早了半個小時來的機場。

　　江牧這下停了，眼也不眨的盯著林哥看：「一路平安，到了給我打電話。」

　　林子平走到門口，扭頭看了眼站在沙發邊上的人，忽然想起來前世自己每次去外地拍戲時，他也是這樣送自己。

　　不同的是，沒這麼粘人。

　　那時候他就只有一句話：「我等林哥平安回來。」

　　大概是，名不正言不順。

　　林子平轉身大步走向江崽兒，伸出雙臂把人抱進懷裡，柔聲道：「幹嘛這麼委屈，搞的我都不想走了。」

　　送別了那麼多次，江牧終於敢實話實說了，「我捨不得。」

　　每次都舍不得，但我不敢說，你都不知道。

　　林子平鬆開手臂，兩人微微分開，之後在江崽兒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吻，「這回呢？」

　　額頭上溫軟的感覺，江牧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還是捨不得，但不委屈了。」

　　「那我真的走了，」林子平莞爾一笑，聽到播音提醒，「到了給你打視頻。」

　　江牧點頭，「注意安全。」

　　林子平轉身的瞬間，如釋重負的呼出口氣。

　　他栽了。

　　也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