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十七年以前
林叢仍舊在駕駛座後方的位置,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雖然面色還很鎮定,可是他心裏卻開始焦躁不安。
為什麼看不到盡頭?
這條單行道仿佛沒有盡頭一般,長長的兩排路燈向前方筆直的放射出去,像是一道光束。他的胳膊很疼,而且他的眼睛在晚上也不是很好,要不是這兩個原因,他早就殺了人質自己開車跑路了。
其實不是很順利麼?雖然沒有遇上站臺可是也沒有遇上員警,但林叢心裏就是有種不安。他試圖給郭小琳打電話,可是電話那頭反復出現的都是無法接通的嘈雜提示音。車內有濃重的血腥味,任憑他將沾血的座套全部扔下,仍然無法驅除血腥味道。
該死!早知如此一開始就應該將那兩個死鬼扔下去!
林叢恨恨的想著,透過照後鏡看向男人的目光也就越發狠戾,正想著,忽然腳下一個踉蹌,隨著慣性向前傾去的身子撞在了照後鏡上,鈍鈍的痛。醒過來林叢狠狠一巴掌向男人打去。
「媽的!沒有命令你敢停車!」
是的,車子停了。那個男人低著頭,肩膀不斷的顫抖著。
「車子……車子自己停的……」
林叢仔細看了看,確實是車子自己熄火了,不過看樣子應該還能發動,心裏想到什麼,林叢將坐在駕駛座的男人推下去。
「你下去推車去。」
男人坐在地上,只是顫抖著。
「我們……我們會死的……」男人坐在地上,嘴角發出極小聲的呻吟。
「媽的!要死也是你去死!看什麼看?你這死鬼快去給老子推車!」
一直強迫自己壓制的焦躁終於冒了出來,林叢狠狠的踢打那個男人,直到對方老實的走到車後去推車,林叢才重新走回駕駛座。
「你給老子一直推!明白沒有?」
林叢抓住方向盤,唔!胳膊有點痛——忍痛重新發動車子,反復試了幾次,車子還真的發動了。那男人還是有點力氣的,在他的推動下,車子順利行駛出去,從照後鏡裏看了眼兀自推車的男子,林叢冷笑了一下,將車速提到一百,拋下男人絕塵而去。
風從自己面前破碎的玻璃灌進來,將血腥味沖散了不少,涼風也讓林叢的大腦清醒了不少。他點了一根煙,忽然想看看現在的時間,於是左手腕微微翻轉,卻看到了破碎的表面。
四點二十七分。
表上的時間停到了那個位置,秒針來回打轉,就是不肯向前走。
「爛貨……」大概是最早那場車禍中停下來的吧?嘴裏罵了一句,林叢並不在意,隨著車速的提升,他的心情忽然變得很輕鬆,因為他發現前面似乎有個站臺,像是高速公路上的收費站。
遠處的燈光忽然出現了一點變化,燈火變多了,林叢的心臟忽然怦怦跳起來。
怎麼辦?自己是這麼開過去還是……這輛車子絕對會引起收費處工作人員懷疑的,自己告訴他發生了車禍?可是……
林叢想要停下車子,但車子似乎出了問題,還是勻速行駛著,林叢拼命踩著刹車,卻見車子好死不死停在了收費站剛剛落下來的擋杆前。
這下只能硬著頭皮上了,想了想,林叢決定隨機應變。
「奇怪,你怎麼來了?」收費站的窗戶裏坐著的是一個女人,臉色蒼白,手裏拿著一大迭名簿樣子的東西,她一邊不斷打量著林叢的臉一邊看著名簿,似乎是在核對什麼東西。
林叢試圖將臉躲閃在陰影內,一邊等待著女人將收費站的憑條遞出來。
不過這個收費站也真的很奇怪,和自己往常看到的收費站很不相同。這個女人也沒有收費的意思。
林叢正在發呆,忽然聽到裏面的女人歎了口氣,「你搶了王永貴的車子啊,那就沒有辦法了,缺失的名額就由你補上好了。」
女人說完,從窗戶內遞出一個牌子。
黑色的牌子,拿在手裏沉甸甸的,來不及細看,原本擋在自己車前的擋杆飛快的抬了起來,後面車子的催促以及自己的心虛作用下,林叢匆忙駛離了收費站。等到離收費站有了一段距離之後,他才將車速放慢,拿出剛才那個女人遞給自己的東西仔細查看。
林永年 〈一九七一年三月四日十五時八分——二零零六年八月二十二日四點二十七分〉。
這是什麼鬼東西!那女人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
男人感到豆大的冷汗從額頭冒出來,「林永年」是他真正的名字,為了安全這個名字已經很久不用,他的身分證是偽造的,那上面的名字「林叢」也是假的,可是……那女人為什麼知道自己的真實名字?而且……
瞪著自己名字後面的數字,林叢感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
後面的時間暫且不提,可是一九七一年三月四日這個時間——
是自己的生辰!而後面那個日期則是今天的日期。
至於那個四點二十七分……
林叢猛地翻過手腕,用力瞪向那破碎的錶盤——
沒錯,是自己的手錶停下來的時間!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抱住自己的頭,林叢聽到自己的心臟怦怦跳著,聲音非常的大,大到震耳欲聾!
這個寫著自己的名字以及出生日期的牌子,到底是什麼東西?
林叢心裏忽然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可是他不敢去證實。那女人說什麼來著?說自己搶了誰的車子……自己的表……似乎就是在車子相撞的時候停下來的,單行道的車道……
太多瑣碎漸漸拼出了一個讓人無法相信的事實。
他忽然想起了墓碑,那些墓碑上會刻著死者的名字,後面會有這樣一行字:XXX,生於……卒於……
拿著牌子的手抖得厲害,林叢跳下車子想要衝回「收費站」問個明白,可是一回頭卻發現身後漆黑一片!
什麼燈火、什麼「收費站」……全部沒有!
林叢的身體仿佛篩糠,他開始不斷的顫抖。
自己死了麼?自己代替那個人死了麼?
不,林叢覺得自己沒有死……
他看到有人從他身邊路過,那些人低著頭,手裏拿著和自己一樣的牌子,他們都在朝一個方向走去,隱隱約約的,他聽到那邊有什麼聲音。
林叢慌亂的扔掉了自己手中的牌子。
「不!我要離開這裏!離開這個鬼地方!」
說到「鬼地方」這三個字之後,林叢情不自禁的顫抖了一下,不過很快的,他收拾好心情,踩過那個帶給自己由衷恐懼的牌子,重新發動車。
如果……只是假設的話,那些拿著牌子的「人」都是死人,那自己只要和他們走相反的方向就是了,不是麼?很好,自己一定要穩住心態,這是惡夢,這只是一個惡夢,天亮了就好了,不過首先,自己要從這個地方出去!
越著急越是發動不了車子,林叢反復擰著鑰匙,在他幾乎擰斷鑰匙的時候,謝天謝地,車子終於開動了。
往反方向駛去,林叢雖然安慰自己,可是心裏畢竟是一點底也沒有。速度提到一百四十,這是這輛載貨型汽車能達到的極限了,林叢看著表明車速的指針,顫巍巍的幾乎跳過它的極限,心裏卻還嫌車子不夠快。
風從擋風玻璃的破洞裏狠狠的砸進來,林叢發現自己不能睜眼。耳邊呼嘯的只有風聲,可是逐漸的,林叢從風聲裏辨出了另一種聲音。
轟隆隆……轟隆隆……
是什麼聲音?林叢的心臟怦怦跳著。
火車!是火車的聲音!忍不住抬起受傷的胳膊,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林叢借助車燈向自己車前的看去——
鐵軌!自己的旁邊竟然是鐵軌!
什麼時候開到這裏來的?心臟跳的厲害,林叢不知道自己開到這邊,究竟是一個好的徵兆,還是……
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絕對是惡夢!林叢驚恐的瞪著自己的車前,前方轟鳴而來的怪物蜿蜒著,就像一條通體發亮的蛇,正在以不遜於自己的速度前進!
林叢飛快的將方向盤往反向打,企圖將自己帶離鐵軌。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這種偏遠地區是沒有防護欄的,自己的車子要是跑進去可就真的完蛋了!
林叢咬著牙,驚恐的發現自己的操作對車子竟然完全沒有作用!車子以一百四十的速度闖進了鐵軌!太過顛簸的地面,讓林叢的頭重重撞在了方向盤上,他拼命踩著刹車,然後更加驚恐的發現刹車居然失靈了!
火車還在轟鳴前進,聲音越發接近了。
林叢抱住自己的頭,喘著粗氣。他忽然發現了不對頭的地方……
自己怎麼現在才發現呢?
車子……一早就熄火了,還是它根本就沒有點著過?
可是它仍然瘋狂的前進著,就像……就像有人在後面推動它一樣……
等等……推車?
腦中有個模糊的影像閃過,林叢僵硬的、慢慢將頭轉向後方——
透過車後的玻璃,他看到了一張兔子一樣的臉!
「你下去推車去。」
「我們……我們會死的……」
「媽的!要死也是你去死!看什麼看?你這死鬼快去給老子推車!」
……你這死鬼……
他看到站在車後的青年,像兔子模樣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不!」
口裏發出一聲驚叫,林叢跳了起來,驚恐而暴怒著,就像一條受驚的響尾蛇,他想向後面走去,可是車子的速度卻更加的快!
顛簸中,他的腦袋撞上了車頂,林叢感到血從額頭流了下來,流入了他的眼中,被血模糊了的視線裏,看到的是後面推著車子的年輕人更加詭異的笑容。
「我說過……我們會死的……」窗外的鬼的口形如是說道。
林叢開始憤怒,「去死的是你!老子才不會死!老子不要死!」
像頭憤怒的公牛一樣咆哮的同時,火車的前燈打在男人眼上,林叢眼前一片白光。
來了!火車要來了!
他拼命擰著把手想要跳車,可是車門就像緊緊閉合的蚌嘴,絲毫無法讓它鬆開,眼前全是火車前燈的光芒,眼前一片模糊的林叢在地上摸到了自己的口袋,在口袋裏摸到了一個什麼,陷入歇斯底里狀態的男人,用力將那東西狠狠投擲了出去——
「去死吧!」
窗外年輕人的笑容越發的詭異,林叢怔怔的,然後驚恐的看到被自己投出去,卻被車壁反彈到自己腳邊的東西……
「不——」
沒等火車來到,男人的慘叫聲隨即被強烈的爆炸聲淹沒。
***
「什麼?爆炸?!」有點年紀的老員警深怕自己沒有聽準確,誇張的挖了挖耳朵。
「是的,綁架我的男人說他在火車上安裝了炸彈。」段林點點頭,再度重複了一遍。
他現在是在鄉下的一家小小衛生所內,傷口雖然得到了包紮,可是仍舊隱隱作痛,那名路上被他所救的男子現在還在安睡,因為車禍中的撞擊,他斷掉的肋骨刺破了內臟,醫生說再晚一點這個人就不行了。
「這可真不得了,要趕緊往上級彙報才行……」顯然這輩子沒有遇上過這種事情的老員警開始慌亂,打通了B市警司的電話之後,對方詢問證人是否還能親自回答幾個細節問題。
「嗯,是的,是那班火車,車內還發生了命案,可能只是事故……」對方問的很仔細,段林回答的也認真,滿足了對方的盤問,對方這才說道那班火車的列車長已經報警,不過只是說車上出了命案以及綁架,並沒有說其他的。
「請相信我的話!我親眼看到那人拿出了炸彈!」對方對段林的報警似乎尚存疑惑,段林心裏忽然異常的氣憤,大吼道:「我的朋友還在上面,相信我比誰都著急!請你們認真對待這次報警!」
對方虛應了幾句,段林聽到對方那邊又傳來了電話聲,對方請自己等一下,然後段林便聽到了電話裏遠遠傳來驚愕的喊叫。
「什麼!鐵軌前方有貨車發生爆炸!」
「……◎%……¥¥%…………◎?%」
那人的聲音這才變得焦急,和另一支電話的人飛快的說了什麼之後,段林發現他回到了自己這邊。
「你說你被綁架之後坐的是一輛貨車?」
「是的,是一輛‘時通’牌貨車,看起來很新。」那個牌子段林沒有見過,只是車頭的地方有寫「時通」這個好像車名的字——那還是段林過去檢查車況的時候,無意中瞥到的。
「天——你說的和乘務員形容的很像……難道真的是……請隨時和我們保持聯繫,謝謝您的報警!」對方的語氣驟變,段林聽得出對方語氣中的慌張。
「請問鐵路出什麼問題了麼?」對方話裏的話讓他尤其在意。
「是的,我剛剛接到一個電話,剛才報警的那班火車前方竟然出現爆炸!根據對方的形容是輛小型貨車,當時那輛車直沖火車而來,如果撞上後果不堪設想,幸運的是那輛貨車忽然爆炸了,炸的粉碎,火車因此順利通過了……
「請不要把我這番話對普通民眾說,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們警方處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儘快趕到B市來,我們或許需要你的協助——」
對方的聲音越發慌亂,段林可以聽到他背後警察局亂成一鍋粥的喧嘩。
默默放下電話,段林腦中一片空白。
員警雖然慌亂,可是他們有他們能做的事情,段林卻不知自己能做些什麼。告訴他們有鬼麼?
可是那顆炸彈明明與鬼無關。皺起眉頭,段林焦躁的摸著自己的手指……
正在思考,眼前忽然放了一杯茶,看著為自己放上這杯茶的老者,段林說了一聲謝謝。
「年輕人,你說你坐上的是一輛‘時通’牌貨車?」那個老員警忽然開口。
「是的。」段林喝了一口茶,眉間依舊緊皺。「我只是在車頭看到那兩個字,並沒有見過那樣的車子。」
「……那就對了,那是七、八十年代比較流行的老車型,現在早就不生產啦。」
老員警的話在段林心裏投下一枚石子,段林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什麼重要的資訊,然而卻串連不起來……
「其實我見到你的時候,心裏挺害怕的。」
老員警這番突如其來的話,讓段林眉頭皺的更甚。
「尤其你說你曾經乘上一輛貨車的時候。」老員警說到這裏頓了頓,半晌視線變得遙遠,「曾經有不少人說過,他們曾經看到過一輛那樣的貨車,就在我發現你的那地方。」
說到這裏,老者仿佛忽然想到什麼似的,臉色暗了暗,「年輕人,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麼?」
老人這句話讓段林的臉詫異的抬了起來。
「我原本對那些人說的看到貨車之類的話,只是聽聽而已,可是剛才……我有點相信了。」
老員警將茶杯放入手中,目光越過段林看向窗外,「我原來在火車站台那邊工作,十七年前……鐵軌上也有過這樣一場事件,有輛車在即將開來的火車前方爆炸了……」
聽到此段林再也坐不住,目光直直看向對方,那名老員警被段林的反應嚇了一跳。
「十七年前?您確定是十七年前?」
這個時間……自己絕對聽說過!
「……其實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十七年前我剛剛上車工作的時候,那個人是我們將要退休的老列車長,挺好的一個人,有一次因為聽到前面鐵軌上有聲響,於是著急查看,他就把腦袋這麼從窗戶裏探出去了,結果……」
火車上那名列車長曾經和自己提過的話,清晰的浮現在腦海中,段林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個結,一個可以聯繫兩件事情的結。
火車、爆炸、貨車……真的是那麼巧合麼?
「請告訴我當時的詳情!」段林鄭重的拜託眼前的人。
被段林語氣中的認真有些嚇到,老員警怔了怔,隨即開口:「那件事我記得很清楚,我們這種小地方平時沒有什麼新聞,幾十年來最大的事情就是那件事。用現在的話講……很有戲劇性哩。
「那是一個冬天,我們這些在站臺巡邏的員警,平時其實沒有什麼事情可做,除了到站的時候負責一下安全以外,平時的工作就是在鐵路沿線騎著車子巡查,防止有人不小心走到鐵軌上面被壓死。
「這段線路很偏僻,中間的鐵軌沒有設置欄杆,鄉民圖個方便,經常在火車沒來的時候從鐵軌上過來過去,萬一來個耳背的或者不長眼的……就死在鐵軌上了。別以為沒人那麼傻,我當年有個同事,他爸爸爺爺都是死在鐵軌上的。
「故事的主角還就是我那個同事,那個小夥子挺認真的,年紀最小,所以萬一有個抓賊什麼的力氣活一般都是他幹。
「那天正好輪上他巡邏,本來一切都好好的,當時火車剛剛停站,人走得差不多了的時候,忽然從火車上跌跌撞撞下來一個男人,渾身血淋淋的喊『殺人了』,那小夥子就奔過去了。
「爬出來的男人只說了犯人的大概長相就死了,我那同事聽了就趕緊去追,那犯人可是靈巧,竟然搶了旁邊一輛車子,還劫持了人質。
「他們開車走得快,那犯人也聰明,看火車要來了,就想趁它來之前越過鐵軌逃到另一邊去,真要被他跑到那邊可就完啦,你看火車的車身那麼長,等火車過去再抓賊,還抓的到嘛?
「也虧得那天抓賊的是我那同事,他年輕眼好,槍法也好,一槍就重傷了那個犯人,可是那輛車也好死不死停在了鐵軌中間……
「這時候我們才知道那輛車是化工廠的車,裏面放的是易爆原料,這東西要是和火車撞上可了不得呀!眼看著火車就要來了,那小夥子就喊叫讓人質從車裏跳下去,然後從旁邊弄爆了那輛車。
「火車順利通過了,殺人犯雖然死了,可是也算得上是死有餘辜。這就是十七年前發生的事情。只不過……當時那輛被炸碎的貨車……恰好就是你說的那種型號。」老員警說到這裏,肩膀輕微的抖了抖。
段林認真的聽著,聽完後忍不住低頭沉思。
這件事聽起來……除了事故本身的殘忍性以外,似乎沒有什麼特別,不過倒是讓自己明白了火車上和火車下的聯結點:當時那個員警引爆貨車,貨車的碎片伴隨著強勁的衝擊力,正好削掉了從火車上廁所探頭查看情況的前列車長的頭。
如果替死鬼真的存在的話,或許他們會讓自己選中的人用同樣的死法死去,這一點可以從火車上那個叫謝家榮的小偷身上得到驗證——他和當年的列車長一樣,是將頭伸出窗外被削掉了腦袋。
那個綁架犯也如同當年那場事件中的綁匪,死於一場爆炸。
可是……
如果自己今晚遇上的那輛貨車是當年的那輛貨車,而那名司機是當年的人質,那麼說明當年的人質已經死了。可是按照老員警剛才的說法,那個人質明明……
「老伯,我想問一下,當年那個人質呢?在事故中死了麼?」
老員警聽到段林問這句,似乎很是詫異,「不,他恰好是那場事件中唯一活下來的人。」
「什麼?」
唯一!聽到這個字眼,段林睜大了眼睛。
「您的意思是……」
「嗯,我那個同事……沒幾天就臥軌自殺了。你說奇怪不?他明明馬上就要升職了呀……」
老員警的話像一滴墨汁滴入段林心裏,原本剛剛開始澄清的水面混入墨汁,重新變得混沌。
真的是替死鬼麼?那個員警為什麼自殺?那個綁架犯的死亡是事情的結尾麼?
可是那個炸彈……緊緊握住手裏粗糙的茶杯,段林重新陷入迷宮。
心裏隱隱一種不好的預感,段林知道,事情……不會就這樣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