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周縉抱住金來多的手臂突然繃緊了。

　　他的臉緊貼貼著金來多的額頭，兩人的臉都微微有些發燙。

　　“可我也是有脾氣的， 所以你也要對我好一點。”金來多說， “有些人總覺得我配不上你， 覺得我不夠好， 我看到肯定會生氣， 我已經很努力了，憑什麼要覺得我配不上你。你如果對我更好一點點，那我也許就沒那麼生氣了。”

　　他偷偷抬眼看周縉：“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對。”周縉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你說的都對。”

　　金來多很高興：“那就這麼說定了。”

　　他就和小時候一樣，習慣性地把小手指勾出去，勾出去後又想起上次周縉的反應，默默又把手收了回去。

　　“完了。”金來多後悔地說，“我就應該大點聲音說， 讓節目錄下來的，到時候你要反悔可不行。”

　　他這句話是正常的音量， 攝影師抬起手， 示意他可以再說一遍。

　　金來多說：“說第二次就沒意思了，太刻意。”

　　他的嘴角彎起來：“我記在心上了。”

　　一輛小摩托跟在這輛電動三輪後面，目睹了整個過程。

　　騎摩托車的大叔問：“你們是在拍婚禮紀錄片嗎？”

　　甯立言說；“我們在拍節目。”

　　大叔激動了：“那我豈不是上電視了？”

　　甯立言說：“……也可以這麼說吧。”

　　大叔問：“你們什麼時候放？”

　　甯立言說：“大概要一個多月後放。”

　　“那我兒子剛好要結婚了。”大叔頓時興奮了，“前面的照相師傅！看這裡這裡！”

　　皮卡車上的三人向後面看去。

　　“秋天是屬於愛情的節日！我要為你們唱一首歌！”

　　金來多大聲說；“好啊！我爸超愛聽老情歌， 什麼歌我都會唱！”

　　周縉說：“這就是以前你為什麼天天在家裡唱《舞女淚》的原因嗎？”

　　“……”

　　金來多咳了一聲：“那時候和現在又不一樣。”

　　“不管了， 大叔你唱我給你伴奏！”

　　大叔：“好嘞，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

　　伴隨著皮卡車和摩托車轟隆隆的引擎聲， 大叔和金來多在鄉村的小路上唱完了一台春晚。

　　“太棒了。”

　　甯立言感歎：“主旋律正能量，上星必備。”

　　到達目的地後，金來多和大叔在學習強市上加了好友，這段也被攝影師拍了下來。

　　“我最近在上面看量子力學的紀錄片。”

　　金來多一邊爬山一邊說：“其實這個app也挺好的，好多學習資料在裡面，雖然那部紀錄片看了好幾個學時，我也只記得住E=MC，但是普朗克年輕時的模樣，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裡。”

　　周縉說；“物理學家裡很多才貌兼備的大帥哥。”

　　金來多說：“可惜物理讓他們沒了頭髮。”

　　他順手在周縉的腦袋上薅了一把：“所以我特別珍惜你這一頭頭毛，嘿嘿。”

　　甯立言在一邊問：“E=MC不是愛因斯坦提出來的嗎？怎麼量子力學的紀錄片裡面還會提質能方程？愛因斯坦不是反對量子力學嗎？那個什麼’上帝不會擲骰子‘。”

　　周縉說：“他並沒有反對量子力學，他只是和玻爾有一些詮釋上的爭議。事實上量子假說發表的前幾年，並沒有引起重視，但是愛因斯坦卻對這個假說十分感興趣，並且發表了一系列論文。”

　　“然後呢？”

　　周縉說：“然後普朗克幫助愛因斯坦發展了狹義相對論。”

　　金來多說：“再然後呢？”

　　周縉說：“再然後他們就在柏林大學一起愉快地彈鋼琴了。”

　　“……”

　　甯立言說；“你這話我怎麼聽著就有些不對勁啊。”

　　金來多說：“那是你CP腦了。”

　　周縉沖著鏡頭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不管是大師們的友情還是薛定諤的貓咪，能吸引大家對物理產生興趣，我覺得都是很好的途徑。”

　　“……所以你們除了給調味品和遊戲做廣告，還給學習強市和量子力學相對論做廣告嗎。”

　　把他們那些不太適合的玩笑減掉，這期節目簡直太符合上星的要求了。

　　在甯立言的想法裡，那些花絮留著做宣傳，拉高收視率，然後把這些內容做特寫，塑造省級衛視台良好的正能量形象，然後再來一個點名表揚，簡直美滋滋。

　　現在的真人秀趣味性和明星一點都不缺，就缺了些能被寫進報告裡的東西，有了這些東西，就算收視率不如預期，也足以有理由背書了。

　　把這對請來真人秀，真是穩賺不賠。

　　“周老師，我們是不是該教一下生物學了。”

　　金來多體力不太好，爬了一會兒山就開始氣喘吁吁：“我們在哪裡找蘑菇？找什麼蘑菇？”

　　“這就要問小熊了，我也不是很懂。”

　　周縉的登山靴踩在一片厚厚的落葉上，發出“哢嚓”的脆響，他個子高腿也長，穿著牛仔褲和登山靴，從背後拍過去，簡直賞心悅目，攝影師連忙跟著多拍了些鏡頭。

　　“但我猜應該不遠了。”周縉伸出手拉住金來多，“蘑菇很多都長在這種落葉的下面，注意看一下。”

　　小熊說：“你們是不是找松乳菇？”

　　周縉說：“對，就是找松乳菇。”

　　小熊說；“找松乳菇背這麼大的包包做什麼，我還以為你們要找靈芝——停下停下。”

　　小熊老師發號施令了。

　　幾人以為他是有了發現，沒想到小熊老師一屁股坐下了。

　　“我餓了，想吃飯了。”

　　“……”

　　他們還真沒飯吃。

　　攝影師和甯立言身上帶著自熱飯盒，但是只帶了兩人吃的分量，其餘都是器材和野廚用的工具和飲用水，而且按照節目規定，引路人的餐食，也是由嘉賓來負責的。

　　偏偏周縉和金來多的引路人是小孩子，當著鏡頭的面，周縉連一句“麻煩等一會兒”都說不出來。

　　時間有些緊，這裡的松乳菇很有名，不管是蹭上什麼關鍵字，其他幾對嘉賓的引路人都會帶他們過來找松乳菇。

　　甯立言本以為周縉會哄一哄小熊，沒想到周縉卻說：“行吧，那就在這裡落腳。”

　　周縉擰開一瓶水遞給金來多，又拿了一瓶水，蹲下來擰開遞給小熊。

　　“小熊，哥哥包裡現在只有豆腐皮、豆腐、還有一些米，另外還有一瓶腐乳和一瓶豆瓣醬，現在有兩個選擇，你看看你想吃哪種。”

　　“一種比較方便，如果你特別餓，那我們就煮一鍋米飯，然後配豆腐乳吃。還有一種比較麻煩點，用香菇、野菜，豆腐、豆腐皮燜飯吃。”

　　小熊想也不想：“後面這種。”’

　　周縉說：“那就要耽誤時間先撿一些松乳菇了。”

　　“這還不簡單。”

　　小熊到底是小孩子，壓根就沒多想周縉這麼說的目的。

　　“這裡不僅有松乳菇，還有地皮菜，山柿子，地雞蛋，很多好吃的。”他站起來，“你等著，我馬上就給你找回來。”

　　周縉給金來多說：“你看著他一下，我在這裡生火煮飯。”

　　金來多說：“你放心。”

　　他把包放下，從裡面拿出一把小鏟子：“我就知道這個肯定會派上用場的，老物件了，以後留著當傳家寶。”

　　甯立言問：“這是你們家金大貴的貓砂鏟嗎？”

　　“去你的貓砂鏟，這是我專門用來種草莓的。”

　　小熊問：“這麼小有什麼用？”

　　“這你就不懂了，小朋友。”金來多還是那麼正能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可是用這把鏟子，種出了一片草莓地。”

　　小熊眨了眨眼，顯然沒聽懂。

　　“就和你現在想當科學家一樣，我小時候可是想當草莓山莊的莊主。”

　　“可我不想當科學家啊。”小熊說，“我想當電競選手。”

　　“……”

　　“好吧。”金來多把小鏟子別在牛仔褲後面，“我們先去找蘑菇和野菜，這附近有嗎。”

　　“有的，我剛剛看到有柿子樹。”、

　　“那走吧。”

　　“不要迷路了。”

　　周縉讓金來多把通訊器和備用電源都帶上：“找到就回來，不用很多，夠中午這頓飯就行，等會兒下午再多摘一點，然後拿回村子裡換雞蛋和肉。”

　　金來多說：“我知道，找到松乳菇後我會馬上給你說的。”

　　周縉說：“那你們注意安全。”

　　金來多帶上gopro，和小熊出發了。

　　還沒走出多遠，小熊突然叫他停下。

　　“這裡就有松乳菇。”他戴上手套，扒開厚厚的落葉和松針，“哇，還挺多！”

　　金來多蹲下來一看，果然發現一大叢淡黃色的蘑菇。

　　“這麼多！”

　　“先把這叢采了，旁邊肯定還有，昨天剛下過雨。”小熊到底是熟手，三兩下就把松乳菇從土裡挖了出來，金來多拿出網兜，把松乳菇裝上。

　　“等下，我先給周縉說一聲。”

　　金來多打開通訊器：“我們找到松乳菇了！”

　　周縉說；“好，你們快點回來，我已經在煮飯了。”

　　“馬上，馬上。”

　　這一叢松乳菇著實不少，裝了足足半個網兜，金來多說；“先就這些吧，我們再去摘點水果，弄一些野菜。”

　　旗開得勝讓金來多的疲憊頓時煙消雲散，他跟著小熊摘了柿子，挖了地皮菜，木耳菜，路上幸運地遇到了野生的獼猴桃和野山楂，又摘了一袋。

　　“運氣也太好了吧。”

　　即使小熊上山過多次，也沒有像今天一樣，走幾步就撿到寶：“說不定還能撿到其他菌子和靈芝呢。”

　　金來多問：“還有其他的蘑菇嗎？”

　　小熊說：“當然是有的，不過比較少，雖然價格貴，但是大家都願意撿松乳菇，遇上靈芝和其他菌子，那就是運氣好，可以賣幾百一斤。”

　　“那我們回去的路上再找找。”

　　金來多在遊戲裡練出來的眼神，在此刻派上了用場，小熊走在前面，他就一直盯著地面向前走。

　　“我餓了，你快一點……”

　　離落腳的地方沒幾步路，甚至能聽到周縉的聲音，金來多卻停了下來。

　　“你先去，我在附近找找。”

　　金來多看到不遠處的落葉下，好像有疑似蘑菇的東西。

　　他從背後抽出小鏟子走過去：“你給姓周的哥哥說一下，我馬上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