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金來多啃著燒鵝，對周縉在網上找的照片很不滿意：“你這樣一點誠意都沒有，用我的照片做桌面，就算是給我道歉了？我的肖像權呢？我同意你用這張了？”

　　周縉說：“你可以換一張。”

　　金來多說：“換金大發的。”

　　周縉把手機“啪”的一聲關了，塞進口袋裡：“想都別想。”

　　金來多哼了一聲。

　　周縉說：“哼什麼哼，好好吃飯。”

　　金來多吃飯時的小動作也太多了，周縉一直盯著他監督他。

　　金來多總覺得周縉盯著自己時的眼神像是餓了很久。

　　這人該不會對自己圖謀不軌吧？

　　咬自己的臉，還非要賴在自己家不走？

　　金來多在台裡混久了，遇到對他有意思的人多了去了，他是不想惹事的性格，遇上難纏的人了，溜得比誰都快，但那都是外人，周縉不算外人，金來多心想，看就看唄，我特麼一臉正氣地瞪回去。

　　兩人就這麼互瞪著，有同事過來找金來多，發現他蹲在角落裡準備過去叫他，被另一邊舉著手機的同事給拉住了。

　　“別去，拍著呢。”

　　那個同事還有些不明白：“拍什麼？”

　　“拍素材啊。”

　　“素材？”

　　那個打算叫金來多的同事看過去，喲，深情對望啊。

　　“他們還要看多久？”這個同事是真有急事。

　　另一個同事說：“看了有一會兒了。”

　　同事低頭看了一眼表：“那我等三分鐘。”

　　三分鐘後，兩個人還是沒動。

　　“我要過去叫他了。”同事說。

　　就在這時，金來多把碗放下了。他早上吃了一大碗面，還吃了一份生煎，根本吃不下這足夠三人吃的雙拼飯，他本打算把站起來把飯扔了，然後叫周縉回去，周縉把他放在地上的碗端起來，問：“你不吃了？”

　　金來多說：“不吃了，我去扔——”

　　周縉已經動筷子了。

　　太慘了吧，吃自己剩下的？

　　金來多又蹲了下來：“敢情你是盯著這碗飯，不是盯著我啊？”

　　周縉一邊往嘴裡塞飯，一邊說：“你以為我說沒給你帶你開玩笑？這本來就是我給自己點的。”

　　“你一個人吃這麼多？你對得起你的粉絲嗎？”

　　隔壁衛視台每天都有明星進出，金來多偶爾去串門，從來沒有見過當紅明星這麼能吃，吃得多意味著會長胖，鏡頭都是照妖鏡，明星哪裡有贅肉哪裡線條不完美，都會被暴露地一乾二淨。

　　周縉吃飯的動作活像餓了幾十年，金來多都驚呆了。

　　周縉三兩口解決了剩下的飯，一粒米都沒剩下。

　　“對得起粉絲之前，我起碼得先對得起我自己。”周縉問，“給你吃一個月的雞胸和草，你幹不？”

　　“一個月？？？”

　　周縉直說：“我被逼著吃了一個月的雞胸沙拉，上個月體脂率超了0.5，許衷就發了瘋。”

　　“就超了0.5就讓你天天吃雞胸？可是你有肌肉，身材也很好啊。”

　　熱愛大魚大肉的金來多驚了，我的媽呀，還好當年藝考前摔了臉。

　　“許衷學統計出身的，是個資料黨。你以為我沒事會啃那個什麼什麼燒？”周縉說起來就是一臉憤怒，“我們工作室，就算是來了耗子精，也翻不出除了小番茄和檸檬以外的任何食物，小番茄都得計數吃。”

　　“所以你就在床單裡藏著你心愛的大雕燒？”

　　“都說了，那是因為沒有吃的，才藏起來的。”周縉其實是一個很克制的人，“那一盒大**燒就三根，是別人給我的助理圓圓帶來的伴手禮，小姑娘害羞，不敢拿出來，就藏在辦公室裡，結果被我翻出來了。一個多星期了，才吃了一根多一點，然後被你翻出來了。”

　　周縉又去掐金來多的臉：“你怎麼就這麼能呢？什麼都能被你翻出來。”

　　“我賠你行了吧。”金來多也不明白，周縉怎麼就這麼恨自己這張臉呢，“別掐臉，我也是演員好嗎？我也是靠臉吃飯的。”

　　周縉去把飯盒扔了，又走回來：“走，去學習學習。”

　　周縉一直有關注這些欄目劇，盛興電視臺的方言劇和欄目劇一直是有口碑的，後來改制後，專門成立了欄目劇的製作中心，除了製作自己的欄目劇，還為其他台提供欄目劇的製作。

　　這檔《愛情連連看》基本都是本土的演員，劇本除了有專門的編劇，還向大眾徵集劇本。周縉看過幾集《愛情連連看》，其實這些演員演技相當不錯，有部分還是科班出身，或是以前有豐富跟組經驗的草根，大概因為長期合作，又結合了個人的特質，角色演起來活靈活現，用周縉認識的一個導演的話來說，他們都是體驗派。

　　今天這場戲是為了配合小朋友們補拍的一場戲，金多寶在戲裡榜上的新金主竟然帶著金多寶去接自己兒子，引發了一系列矛盾。

　　在弓箭館裡，周縉見到了金來多戲裡的金主——那個白胖的男人一看到他就走過來和他招手打招呼，熱情地不得了。

　　“喲，李逵來了——”

　　……誰是李逵？？？？

　　周縉表情管理滿分：“你好，這位先生，我姓周。”

　　那個男人一邊握手一邊哈哈笑起來，另一手比著自己：“對金來多而言，我是李鬼，你是李逵哈哈哈哈哈，你是正牌的，我是假冒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

　　這是一劇組的逗比麼？

　　這冷笑話本來不好笑，配上這男人的表情和動作倒是讓周縉覺得好玩，有的人天生就長得喜感，有的人貼角色，導演真的很會挑。

　　導演看到是周縉來了，也忙過來和周縉握手打招呼：“剛剛就聽說你來了，還想留你給我們指導下工作，可惜這邊一直脫不了身，你能來就太好了……”

　　這腔調這手勢，標準的國企做派，周縉上個角色演的是市局的員警，可太有體會了，忙和導演親切握手交談：“您客氣，客氣。”

　　“多寶去化妝了，麻煩您坐會兒。”

　　導演招呼不遠處的一人：“菜頭，倒杯茶來。”

　　“來了。”

　　導演親自把茶端給周縉：“我們資金不太夠，這場館就租了一天，想把前幾天後幾天的都拍完，我先去忙了，晚上有時間，賞個臉，一起吃頓飯。”

　　周縉說：“您太客氣了。”

　　反正下午沒事，周縉打算就在這裡待上一下午。

　　因為是欄目劇，服化打光沒那麼精細，金來多又是骨相好的小臉，皮膚也好，修飾一下便搞定了，反倒是道具那邊出了問題。

　　“什麼事？”

　　周縉也過去看，小朋友們腳下放著幾張反曲弓，有一個像是弓箭館的人在訓斥這幾個小朋友，道具助理在一邊和弓箭館的工作人員說情，那個弓箭館的人卻一句也沒聽進去，幾個小朋友低著頭，有的已經在抽泣了。

　　“場館租給你們了，還給你們提供了道具，結果你們都是這麼玩兒的？”他拿起一把弓，“都說了弓不能空放，耳朵長哪裡去了？”

　　“對不起，對不起。”

　　“你們知道空放對弓的傷害有多大嗎？沒錯，今天是不會壞，但是一張弓撐不了幾天！”

　　“他們應該拉不動吧。”周縉突然插了一句嘴，“不是為小朋友辯解的意思，這是40磅的弓，他們肯定拉不動，應該是彈了下弓繩。”

　　道具師和小朋友以及工作人員都看向周縉。

　　周縉蹲下來：“我也是小時候開始玩弓的，反曲弓和傳統弓都玩，雖然好幾年沒碰了，但是各種弓都還算懂，您要是放心，這裡我來幫忙看著。”

　　他撿起地上一把還沒有裝弦的弓，嫺熟地鬆動的弓片扣進凹槽：“順便幫您把這些弓裝一下。”

　　這看起來是個內行，工作人員勉強松了口：“沒有第二次了，第二次肯定要賠錢了。”

　　周縉站起來：“有我在，您放心。”

　　工作人員覺得他有些眼熟，又想起剛剛門口的喧囂，猜出大概是哪個大明星：“真會？”

　　周縉看起來二十多歲，二十年前全國都沒有弓箭館，他上哪裡學的？”

　　周縉笑了笑：“真會，要不您拿箭過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