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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照實驗》第24章
第23章

  賭場老闆看著杜宇生伸出的五根手指頭頂上呼呼的直冒冷汗。

  他因為被倒掛著,只能從下到上看著杜宇生,反倒把人拉長一樣,賭場老闆覺得杜宇生這麼看著像一座大山壓住了自己。杜宇生這個人名以前賭場老闆聽過,只是沒見過人,富二代,有幾個臭錢,據說是做事從來不考慮後果,杜宇生以前在基層做事,惹過事,進過小黑屋,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被,說是調走,其實就是高昇,辦了幾個案子,又因為家裡有本事,在局里的位置做得踏踏實實,當然這些都是小道消息,官方給出的消息是杜宇生是在基層一步一步走上來的。

  「我再問一次,那天晚上黎曜在你耳邊說的什麼?」

  賭場老闆被吊的頭部充血,渾身上下的血液全都往一個地方湧,幾乎沒法讓人思考。

  「你他媽把我放下來再說。」老闆罵道:「你這樣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杜宇生嘶了一聲,不滿意的蹲下,和老闆的視線平齊。

  兜里還剩一支香煙,杜宇生把它掏出來點燃緩緩吐了個煙圈,夾在指尖。

  「想不起來就再好好想想。」

  「我*。」

  杜宇生耳邊聽著賭場老闆的叫罵聲,手裡不緊不慢的掏出手機來給局里的同事發了條信息。簡而言之就是叫幾個人去地下賭場的後院,把羅陽那輛抵押的車帶回局里留著用,夜長夢多,杜宇生害怕別臨了手裡再出什麼亂子。放下手機前他還不放心的囑咐的半句,告訴他們只要車,其他的什麼都別管。賭場的水深,杜宇生不想摻和,剩下的,就留著讓專門負責的小組收拾。自己現在身上夠亂的了,不想再惹上一身腥。

  杜宇生把香煙在賭場老闆的啤酒肚上熄滅。

  吸了吸鼻子,道:「想好和我怎麼說了嗎?」

  「你先把我放下來。」老闆頭頂的汗不住的流下來,在地上形成一小片水窪來。

  杜宇生對他的回答不滿意,打開手機玩起了消消樂。

  這個遊戲是以前同事推薦的,消磨時間,不僅可以活躍思路,還能鍛鍊大腦,杜宇生也是賤,就站在老闆的腦袋旁邊玩,把音量也開到最大,確保自己的每個動作他都能看得見,聽得見。

  玩到第二關的時候,老闆頂不住了。

  「我什麼都說還不行嗎,你把我放下來。求你了。」

  杜宇生挑挑眉「呦呵,服軟了?」笑道:「我以為你軟硬不吃呢。」

  把人倒轉一百八十度,比起剛剛來說老闆覺著現在舒服多了,至少現在是頭在上,腳在下,看東西也是正的了,只不過剛剛血液全都供著大腦,這會下半身已經全部酸麻。

  杜宇生似乎知道他這種感受,踹了踹他的大腿。

  「黎曜說的什麼?」

  老闆吸了吸鼻子,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氣,道:「他說,他說讓我轉告莊浩去找他。」

  「莊浩?」是個久遠的名字,杜宇生笑了笑「命還真大。」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莊浩根本就沒有死。杜宇生撓了撓頭,如果他沒有死,那案發現場的屍體是誰的。人是假的,可屍體是真的。可惜的是屍體焚毀太嚴重,無法從中獲取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不過既然莊浩想通過這個屍體金蟬脫殼,那很大一部分這個替死鬼是他某個倒霉的小弟,查到身份也不能有什麼大的進展。

  「他想找莊浩,有什麼事?」

  老闆晃動著自己一身的肉,示意著不知道。

  「那我換個問題。」杜宇生道:「莊浩是什麼人?」

  「……這,你們不都知道麼。」老闆道:「他就是圈子里電子……」

  「嘖。說點我不知道的。」

  杜宇生打斷老闆後面的話,低頭看著自己沾了些塵土的鞋,彎下腰用手在上面抹了抹。

  「我覺得有一件事特別奇怪。」杜宇生抬起頭看著老闆渾圓的臉,笑道:「你看啊,黎曜想找莊浩,我也想和他聊聊,莊浩詐死也肯定是因為還有其他人想找他,你說怎麼滿世界都找他呢?為什麼啊?你給我解解惑。」

  老闆看著杜宇生的臉突然沈默了幾秒,道:「……那您找他是為了什麼?」

  杜宇生一腳踹過去,罵道:「我問你還是你問我,廢他媽什麼話。」

  這一腳勁兒大,把老闆踹的夠嗆,不住的咳嗽。這個問題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兒說,他低著頭看著肚子上被戳的煙花,賭場老闆突然有點想抽煙。

  「莊浩以前是跟著景老闆的,算是他心腹。」老闆頓了幾秒,接著道:「景老闆出事死了之後,莊浩費了不少心思才能自保全身而退,後來他就在圈子里做起了電子的買賣,竊聽,跟蹤,遠程,監控,他什麼都做,這你們也都知道。」

  「這個景老闆我知道,想當年叱吒風雲的軍火商。」杜宇生踮起腳踏在一邊的台階上,點點頭「我聽說你們這一片的賭場曾經也都是他的產業。」

  老闆笑了笑,道:「景老闆最得意的時候,賭場的買*他主業搞都要好。我雖然沒見過他,不過聽說他這人好賭,什麼都拿來賭。」

  杜宇生摸了摸鼻子,這個姓景的軍火商他瞭解的不多。聽說以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風光的不得了,黑白兩道都拿他沒辦法,生意也越做越大。不過後來被人發現死在了自己家的冰櫃里,發現的時候法醫鑒定由於冰凍,他至少死了半個月。景老闆的仇人很多,依次審下去,耗時長,那些人也油的很,什麼都沒問出來,最終只能把案子掛起來。

  不過他愛賭這件事杜宇生還是第一次知道。

  「他都賭什麼?」

  「以前他有兩個兒子,輸了一個。」賭場老闆嘆了口氣,道:「剩下那個……,據說成年之後,就給扔在孤島上待了幾年,荒島求生,小朋友堅持不住,沒撐下來,在河裡淹死了。倆兒子,連個照片都沒留下。」

  「現在呢?」  「現在?」老闆苦笑聲道:「小的場子被人家合併了,想我這種,你也瞧見了,苟延殘喘,混一天算一天。」  杜宇生愣了愣,突然覺的胸口有些堵。

  別人的命在那些亡命之徒的眼裡或許不值錢,或許和自己的命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但是杜宇生沒有想到連親生兒子都能當做賭注,連他們的命都能說扔就扔。為兩位小朋友唏噓之余更多的是傷感。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

  所以,景老闆死於非命,也不得不說是個報應。

  杜宇生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道:「這些都是莊浩和你說的?」  賭場老闆點點頭,接著道:「其實找莊浩的人月月都有,他在圈子里的仇人不少,電子商人,他做的那些事不結仇不可能,但他夠聰明,手上不少那些人的把柄,也沒人敢動他,對他是又怕又恨,靠著那些他算是瀟瀟灑灑的混口飯吃。」老闆說道這兒,笑了笑「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麼害怕想躲,我不知道他是惹到了誰。」

  「不知道?」杜宇生挑眉道:「真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杜宇生深吸了口氣。莊浩做這行,有那些人的把柄不是一天兩天了,也沒見他多害怕,現在突然害怕想躲,能說明一件事,就是找他的人,都不是這個圈子里的人,莊浩手上沒有能握的住而對付的人。顯然,黎曜就是其中一個,不知道為什麼杜宇生想到這兒突然松了口氣。至少說明,黎曜是個正常人。

  「那黎曜呢?」杜宇生道:「你怎麼認識他的?」

  老闆的體型胖,一直墜著繩子,從剛剛的離地幾公分逐漸變成了可以用腳尖撐著。杜宇生看在眼裡,倒也沒有什麼動作。

  「我不認識他。」老闆扭動著自己的一身肉,想辦法讓自己舒服點「那天我也是第一次見他,生面孔。不過看著不是善茬,手也夠黑的,差點栽了跟鬥。都他媽什麼人啊。」

  這話惹得杜宇生不高興,一腳踹過去,厲聲道:「你給我好好說話。」

  「你剛剛說,黎曜約了莊浩見面?什麼時候?」

  老闆點點頭「明天晚上,在黎曜的家裡。」想了想老闆又補了一句道:「你可別問我莊浩在哪兒,我真不知道,我轉達了話之後,再也沒聯繫過他,也聯繫不上。你要是真想找,就去找那個黎曜去,我看你倆還挺熟。他還幫你出頭。」

  恩,可不是麼,幫我出頭。

  我也這麼想,結果人家是為了找莊浩,捎帶著我。

  杜宇生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雖然早就想著黎曜幫自己出頭肯定目的不純,可完全沒有比事實擺在面前難受的多。

  臨走之前,杜宇生囑咐了那位老闆半句,告訴他別在做這行了,留著命做點別的。

  按照剛剛賭場老闆的說法來看,黎曜不僅找莊浩,很有可能他們倆早就認識。莊浩後面做的都是窺探人家隱私的勾當,也許不是為了自己,而是黎曜想通過他得到別人的信息。莊浩呢,很有可能被一個厲害的人纏上,導致他不得不詐死,這個厲害的人也是想從莊浩身上得到什麼,杜宇生突然覺著,也許黎曜和那個人想要的是同一樣東西。

  到底什麼事讓莊浩怕成這樣。

  莊浩和黎曜顯然認識,如果很早就認識,那會莊浩還在那位軍火商的手底下做事,這麼想過來,杜宇生覺著如果自己的前面的推測成立,黎曜想要的東西很有可能和那位軍火商有關係。如果兩個人後來才認識,那事情就簡單多了。比起死人的事,活人的事兒就好查很多。

  說到底,還是要找到莊浩這個人好好的問個明白才行。

  杜宇生覺著,自己現在就像是在麻繩中間游泳,被纏住,根本上不了岸。

  羅陽的案子*不離十,就等後面幾個報告收網。杜宇生看了看手機,局里那邊還沒有發來消息。手機里還存著些關於案件的照片,杜宇生翻了兩下,然後就看見了那張寫著對照實驗的紙條。

  說起來杜宇生查莊浩也不僅僅是因為他和黎曜有關係,也是因為這張紙條的四個字。這四個字,杜宇生在另一個案發現場也見過,而這個案發現場的附近,莊浩曾經出現過。

  杜宇生想的入神,車開出好遠才覺著冷,在車里傻坐了許久才發現自己連暖風都沒有開。

  車內車外一個溫度,怪不得覺著冷。

  把車內的暖風打開,杜宇生在超市門口停了車。

  凍得手腳冰涼,幾乎握不住方向盤,杜宇生想著去超市裡頭買瓶熱飲,再不濟吃點東西補充補充熱量。

  然後他就在超市門口看見一個眼熟的人。

  黎曜今兒晚上穿了一件深色的外套,裡面是個淡藍色的衣服,領口開的很大,風呼呼的吹過去他也不覺得冷,反倒騷得很。他手裡拿著一瓶礦泉水,水喝了半瓶,瓶蓋被他拿在手裡,他似乎早就看見了杜宇生,看著他人走過來,目光跟著他,嘴角微微上揚,對著他笑。

  離得近了杜宇生才發覺黎曜戴了副眼鏡,透明玻璃鏡片下是含笑的眼睛。

  杜宇生一時間有點不適應。

  「渴嗎?」黎曜晃動手裡的半瓶水,歪著頭問他。

  杜宇生愣了愣。

  這句話要擱在別人身上就是挑逗,但是話是從黎曜嘴裡說出來的,杜宇生皺著眉,覺著有些變扭,就好像不應該在黎曜嘴裡聽見一樣。

  「渴嗎?」

  黎曜那邊又問了一次,這一次,他嘴邊的笑容更深。

  這算是什麼意思?杜宇生琢磨不透,木訥的接過他手裡的半瓶水喝了一口。水潤了喉嚨,不知道是什麼水,溫的,喝下去渾身都暖洋洋的。杜宇生把空著的礦泉水瓶扔進了垃圾桶。

  黎曜仍舊站在原地,笑道:「我在這兒看著你剛把車上的暖風打開,忘了?」他笑道:「現在還冷嗎?」

  杜宇生趕緊搖了搖頭。

  黎曜似乎沒有開車,站在街邊眼睛看著對面的街角。杜宇生瞧了一眼,是環島最有名的日料店,號稱從開門二十分鐘之後就開始排隊,一直排到一天的食材賣空。

  生了吧唧的東西杜宇生吃不慣,他覺得什麼都不如規規矩矩的飯菜好吃。

  「你在等位?」

  黎曜點點頭,目光仍舊看向那,從兜里掏出一個機打紙條來。

  杜宇生瞧了一眼,兩人位,前面還有五桌。

  兩人位?別是……

  杜宇生砸吧砸吧嘴道:「你和朋友來的?」

  黎曜突然笑了,把手裡的紙條塞回到兜里,道:「這家店裡沒有一人位。」

  杜宇生臉騰的紅起來。他後悔自己問的那句話,目的性太明顯。沒檔次。好在黎曜像是沒反應過來,在馬路牙子上站的筆直,看著那邊牌子上的桌位變來變去。

  他的耳朵紅的很有意思,黎曜似乎很開心,嘴角一直帶著笑。

  「吃了嗎?」他問道。

  杜宇生愣了愣,「啊?」了半句之後立刻點頭「沒吃呢,剛下班。」

  黎曜晃了晃自己手裡的紙條,道:「那一塊吃點?日料行嗎?」

  「行行行。」

  別說我不喜歡的日料,就是咱們對著喝白開水我都高興。

  得到自己滿意的答案,黎曜點點頭,掏出手機來拍了張照片,而後發給了一個開頭字母為L的人,雖然照片的背景很黑,可他覺著對方能看清楚這上面都有誰。

  很快,在家裡的黎曜收到了一條信息。

  匿名手機號碼發來的。

  一張圖片,配上幾個字。

  ‘哥,我用這個換莊浩怎麼樣,你換不換?’

  緊接著是第二張圖片,發信人比了個耶的手勢,背景還是那條馬路。

  在臥室的黎曜看著這張圖片把平生所學的所有罵人的詞彙都在心裡罵了一遍。

  臨進點餐之前,杜宇生去了趟洗手間。他還記著秦衍說自己眼睛里的紅血絲嚇到實習學生的事兒,趕緊在洗手間里滴了兩滴眼藥水。一天半沒合眼,沒洗澡,杜宇生整個人的外貌狀態不太好,好在他底子好,臉蛋漂亮,無傷大雅,不過興許是衣服都沒有換過一件,對著鏡子,杜宇生感覺自己身上有點塵土氣。理了理頭髮,杜宇生腦子嗡嗡作響,這可是黎曜第一次主動邀請自己吃飯,這台意外了,難道自己那天說他對自己太冷淡的話有效果?早知道就早說了。

  杜宇生心裡活動豐富,走的飛快。

  景墨正在看著手上的菜單。

  這地方他來過很多次,但礙著杜宇生,還是裝模作樣的來來回回翻著菜單。

  「你想吃什麼?」景墨溫暖的笑道:「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嗎?」

  沒有,這東西在我嘴裡都一個味。

  「我都行。」杜宇生笑道:「我這人對吃的都喜歡。」

  景墨點頭笑著,抬頭對那邊的服務生指著手裡的圖片。

  桌子上擺著兩杯倒好的白開水,還冒著熱氣,杜宇生喝了一口,覺得自己那顆撲通的心臟終於穩下來,眼睛忍不住上上下下的打量對面的這個人。黎曜今兒有點不一樣,用句不好的形容詞就是騷了一點,領口開的大,臉上也總帶著曖昧不明的笑,鞋子擦的鋥亮,外套隨意的扔在一邊的座椅上,他的手腕上帶了首飾,金屬質地,看不太清楚,很好看。和他平時老年規矩的做派一點都不一樣。

  而且說話也有點不像他平時那樣穩重,相反,有些浮。

  「原來你還是個近視眼。」

  景墨把手裡的菜單還給服務員,拿下眼鏡在杜宇生的面前晃了晃。

  「沒度數,裝飾用的。」

  除去眼鏡的修飾,是一雙帶著笑的眼睛,沒了透明的玻璃鏡片,看的更真切,杜宇生有點不舒服,有點發冷。

  「黎醫生今天……也加班?」

  被叫做黎醫生景墨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是在叫自己,看著杜宇生那一臉等著自己回答的樣子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把手裡倒滿的熱水遞給他。

  「就是出來吃飯。」景墨笑道:「還真碰見了你。」

  這話聽著有點變扭,聽著意思好像就是為了碰見你而等著碰見你一樣。

  像是那句成語,守株待兔。

  「你呢?」景墨道:「加班?」

  杜宇生點點頭,長出了口氣。

  「別提了。」

  日料都是冷盤,菜品上的很快。

  杜宇生瞧著這一桌子冒著寒氣的東西,胃里隱隱的開始發酸。一天半沒睡覺,再來點冷飲,這是要作死麼。

  「我聽說,羅大亨的案子快結了?」

  「是。」杜宇生點點頭,喝了口水,把嘴巴里的芥末順下去。

  水還沒咽下去,他突然反應過來,眨巴眨巴眼看著景墨。

  「我什麼時候說過羅大亨的案子快結了?」

  明明今天上午才找打關鍵性的證據,而且警局的報告現在都沒有發過來。

  杜宇生看著景墨不說話,後者嘆了口氣,搖搖頭,道:「你說過的,你忘了。」

  這一點杜宇生可以發誓,自己絕對沒有和任何人說過。

  眼前的人突然變得陌生。

  杜宇生端起熱氣抿了一口。剛剛心底那些興奮全都被這句不陰不陽的話擾沒了,黎曜在自己心底的疑問又才一次的被放大。杜宇生不喜歡這樣,吃飯就好好吃飯,別說這些話來試探。

  試探?

  杜宇生意識到一件事,以往都是自己去試探他黎曜,怎麼今兒,突然反過來了?

  景墨接著道:「這麼說兇手是羅陽?」

  「這話我也說過?」

  景墨笑笑。

  「你有沒有覺得有時候那些案子就像是一個劇本,而你是劇本的主人公,你的走向,故事的走向,甚至於線索的指向,都是編劇安排好的,你指負責過程,而結果,編劇其實都寫好了。」

  景墨不緊不慢的摘下眼鏡放在一邊,看著杜宇生臉上的表情。

  「不僅僅是案子。」杜宇生回道:「人生不也是這樣?」

  景墨愣了幾秒鐘,笑著點點頭。

  他覺得杜宇生這句話說得特別有道理。

  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個精彩的劇本,可是景墨並不喜歡,所以他只能讓自己變成這個劇本的編劇。

  「你說你和莊浩認識?」

  景墨重新戴上眼鏡,問道:「我也說過這樣的話?」

  杜宇生面不改色的點點頭,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道:「你說過,你也忘了。」

  景墨笑了。

  他沒想到杜宇生是個帶刺的小動物。

  真的挺好玩的。

  「對。」景墨點點頭「我是認識莊浩。」

  「那你知道莊浩是什麼人嗎?」

  「不知道。」景墨淡然的搖搖頭。

  這個承認乾脆,杜宇生啞口無言。

  找了個藉口去洗手間。

  杜宇生打開水龍頭衝了衝手。

  這一頓飯吃的好沒意思,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一頓飯下來,就是各自試探對方的目的,背景。自己剛剛那點和黎曜吃飯的熱情都被消磨個乾淨。

  杜宇生透過洗手間的門縫看著那個人。

  明明就是黎曜,為什麼從頭到尾都感覺不自在,不舒服呢。

  就像是一個人錯接了一個頻道。

  杜宇生對著鏡子抹了把臉,他覺著自己今兒也不正常,八成是因為一天半沒睡覺再加上和那個賭場老闆說完話,心裡憋著氣。

  洗過臉之後,人也精神了不少。

  景墨在座位上做的筆直,把倒好的熱水遞給杜宇生,後者接過水杯喝了一大口。

  這杯水喝下了之後,杜宇生就沒了知覺,眼睛里最後一點信息就是景墨湊過來的臉,問自己怎麼了。杜宇生很想回他點什麼,可似乎突然一下人很累,沒有力氣說話,也沒有力氣睜眼,只能順從意志沈沈的睡去。

  黎曜是在洗完澡之後聽到的敲門聲。

  毛巾拿在手裡還沒來及擦濕著的頭髮,黎曜看了看那扇門。

  他大概猜得到是誰。

  打開玄關鞋櫃的抽屜,黎曜看著裡面放著的刀,把它握在手裡,想了想又重新放回去,關好抽屜。

  頭髮還在滴著水,黎曜打開了門。

  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是你打開門,門外是一面鏡子。黎曜看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站在自己的對面,他的肩膀上扶著神志不清昏睡的杜宇生,景墨雖然被杜宇生的胳膊壓著,但仍舊努力抬起頭撐起一個笑來。

  「哥。」景墨道:「你想好了沒有啊?咱們換不換?我可把人都送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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