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圍獵場在京都郊外的西山上, 這次射獵名頭上是趙青雲的長姐趙盈做東邀約大家來賞花射獵玩樂,但實則大家都清楚,趙青雲是要與二皇子再比試一次射獵找回面子, 他如此的大張旗鼓是吃定了二皇子上次就是作弊。
一大早京中的名門望族便結伴往西山去了, 來的多是年輕人, 貴女小姐和各家公子, 沒有長輩們在,結伴來的貴女閨秀聚在一起說話就隨意了許多。
一群貴女坐在亭子裡說笑,先是玩笑著說二皇子許是真的在道觀修養多年開竅了呢?
說完又哄笑起來,京中誰不知二皇子從小到大遍訪名醫,幾乎是在藥罐裡泡大的,聖上和皇后什麽法子都用過了, 二皇子却依舊是這副樣子, 送去道觀不過是二皇子傷了聖上, 聖上一怒之下送去的。
生來痴傻,哪兒就能好啊。
她們打賭今日二皇子會輸的多慘, 趙青雲這副架勢可是沒打算給二皇子留面子了。
亭子外稍遠一些的地方就是馬場, 來的公子子弟差不多都聚在馬場裡,國舅顧朝也在。
他今日是陪著二皇子來的, 穿著一襲黑色軟袍在與巴結他的那些公子們說話,時不時伸手撫著身旁的黑色大馬,在陽光下與人溫柔的笑著, 當真是玉一樣的人。
亭中的貴女時不時偷偷往他那邊瞧, 這京中子弟論樣貌論家世論才幹哪個能比得上顧國舅?
今日來的閨秀一大半都是衝著顧國舅來的, 誰不想得顧國舅青睞?
「你們聽說了嗎?」亭子裡王翰林家的嫡女王鶯飛小聲道:「顧國舅新人了一位義妹,聽說是被顧國舅救回來的。」
「當真?你聽誰說的?」旁邊的閨秀立刻蹙眉問道:「那女子是誰家?」
「聽說不是京都人,是來京中探親的。」王鶯飛掩了掩嘴巴,輕聲道:「好像是姓宋,旁的我就不知道了。」
「姓宋?京中有哪幾戶是姓宋的?」另一個閨秀道:「我知道的好像就只有那出了名的宋燕呢,可她家不就只剩下一個宋燕錦了嗎?你這消息可靠不可靠啊?聽誰說的?」
王鶯飛只說,可靠不可靠你們等幾日便知了,聽說那位義妹最近幾日就要入京了。
她們又將京中姓宋的人家找了一遍,也沒對上號的,有人坐著無聊便問:「圍獵什麽時候開始?二皇子呢?怎麽沒見著他人來?別是臨時變卦不來的吧?」
「早來了,那不是在入口等著呢嗎。」王鶯飛用團扇指了指稍遠出的場地入口處。
果然那入口站著一個穿玄色窄袖短袍的男子,高瘦,一頭黑髮用紅緞帶綁著,馬尾一般,正是裘望安。
裘家血脉果然各個生的絕美,若非二皇子是個傻子,這副樣貌與顧國舅也不相上下。
她們又想起那位嗣王爺來,宮中晚宴見得這位傳說中的餓鬼瘋子嗣王爺才是心驚,誰能想到惡名在外的嗣王爺竟生的比顧國舅還要好看,若論樣貌嗣王爺無人能比,只可惜……
王鶯飛看著二皇子想起她爺爺跟她說過,若論樣貌當年京中誰也比不上衣輕公子,顧國舅壓根不能與他比肩,只不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的年輕人很少知道。
「二皇子在等誰?」劉家閨秀問。
「等他那位堂嫂唄。」王鶯飛譏笑了一聲,「不得不說宋燕呢是真討不正常的人喜歡,二皇子也就與她見過一兩面吧?這都等了一早上了。」
『不正常的人』這幾個字令大家心知肚明的笑了,可不是嗎?廢人嗣王爺,傻子二皇子,宋燕呢也是厲害,專招這些人喜歡。
她們笑著議論起宋燕呢,京中貴女都不喜歡宋燕呢,一是宋燕呢囂張不隨群,二是宋燕呢沾著她哥哥的光與顧朝走的很近,張口顧哥哥閉口顧哥哥,一副顧朝定會娶她的模樣。
她們正議論的歡快,亭子角落裡坐著的女子忽然冷笑了一聲站了起來,扶著她的婢女道:「畫景,你聞到了嗎?這亭子裡啊一股子又臭又酸的味道,可快熏死我了,還是扶我出去走走吧,不然定是要被亭子裡的蒼蠅吵死了。」
這擺明瞭是在駡她們。
衆人冷了臉扭頭去看,想張口還回去,却見那人是太傅家的嫡女白微,又都不敢言了。
老太傅是教授過聖上的,連聖上也很是敬重老太傅。
王鶯飛皺了皺眉,「白姐姐這話是何意?我竟是不知白姐姐何時與宋燕呢交好了?」白家何等家世,何等清流,那宋燕呢武將家的女兒,白微可從不曾與她來往過。
「我與不與她交好,和你們在背後酸人幷不相干。」白微掃了她們一眼道:「我便是不認識她,也覺得這亭子裡臭氣熏天。」她扶著畫景的手出了亭子。
剛走下亭子就瞧見那入口處,一輛駛來的馬車停下,二皇子神采飛揚的迎了上去,遠遠就聽見他高興的喊了一聲:「宋姐姐!」
他這一聲連馬場中的顧朝也聽見了,順著聲音望過去。
馬車是嗣王府上的馬車,車簾掀開裡面跳下來一個丫鬟,她又伸手小心翼翼去扶車裡的人,只見車裡伸出一隻細細白白的手搭著那丫鬟,一道紅色的身影從那車中探身出來,她像是被太陽晃的皺了皺眉嘟囔了一句什麽,邁下了馬車。
宋燕呢?
顧朝竟然微微一楞,目光徹底落在了她身上,他對她的印象一直是嬌俏漂亮,是一種小家碧玉的漂亮,說不上絕色,可今日不知是不是她的穿著打扮變了,她比之前漂亮了許多,從樣貌到氣質,變的艶麗逼人。
她穿了一身薄如蟬翼的紅色衣裙,風將她的袖子和裙擺吹蕩開,雲霞一般裹著雪白的她,她的髮飾也簡單,梳了個道姑髻,簪了一把白玉簪,她的眉心點了一粒朱砂痣,襯在她雪一樣的肌膚上,仙人一般。
只是幾日不見,她仿佛被養的愈□□亮了。
亭中的貴女紛紛看過去,也覺得宋燕呢好像比前些日子見時不太一樣了?皮膚變好了?定是用了什麽脂粉,還點了朱砂痣,可真是招搖的很!
「顧國舅過去?」劉家閨秀驚訝的低說了一句。
但見馬場中的顧朝出了馬場朝著二皇子和宋燕呢走去,站在宋燕呢面前如沐春風的對她笑了。
王鶯飛將扇子丟在了石桌上道:「顧國舅最是周到妥善,定然是會過去與嗣王妃找個招呼的,這有什麽。我瞧她哪裡是來看圍獵的,分明是來出風頭的,穿的那般招搖給誰來看?」
「倒是沒見這周到妥善的顧國舅與別人家的夫人打招呼。」白微瞧著宋燕呢,譏諷的笑了,「人家嗣王妃還未必稀罕呢。」她父親常說衣輕公子,世間無二,守著那麽個神仙似的人,還會瞧得上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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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不上。
顧朝過來同九陰打招呼,九陰只是敷衍的衝他一笑,就側頭去與裘望安說話。
「我、我還以爲、宋姐姐……不能來了。」裘望安喜出望外的伴在她身側,笑的跟朵花兒似的,他以爲堂哥哥不許宋姐姐來了,沒想到堂哥哥凶是凶了點,却是准許宋姐姐來了。
他見九陰被太陽曬的皺眉,忙抬起手掌替她遮在頭頂,擋住太陽,抿著嘴笑道:「宋姐姐今日、今日、穿的……可真好看。」比所有人都好看。
「好看嗎?」九陰抬起衣袖揮了揮,眯著眼笑道:「你堂哥哥新給我做的,昨夜才做好,說是京中最時興最凉爽的料子,別人沒有就我有。」
「好看好看!」裘望安衝她傻笑,「堂哥哥、挑的,比我好。」堂哥哥真有眼光!
九陰美滋滋的笑了。
系統也忍不住樂了,宿主她可真嘚瑟啊。
她也沒在理顧朝,扶著春桃和裘望安一塊往裡走,邊走邊到:「曬死了,尋個凉快的地方。」
這附近離得最近的納凉地,也就是那座凉亭。
春桃看了一眼裡面坐著的貴女們,扶著九陰輕聲說:「夫人,咱們往裡面去吧,裡面竹棚子下定是凉快。」那些貴女們看起來很不友善,她怕她們說什麽難聽話。
九陰掃了一眼凉亭裡的人,方才她聽見誰在說她壞話來著?
系統:「……您不是不用法術偷聽嗎??」
九陰扶著春桃直接就往凉亭裡過去了。
凉亭裡的貴女們也沒料到宋燕呢這麽自討沒趣的過來,有些站了起來,有些看王鶯飛沒有起身的意思,也不知該不該起來相迎。
白微先行了禮,「白微見過嗣王妃。」
白微?宋燕呢的記憶裡浮現出白微的信息。
九陰瞧向了她笑了一下,讓她不必多禮,扶著春桃進了凉亭就站在了王鶯飛的跟前,笑著瞧她。
這都到了眼前,王鶯飛只好站了起來,笑著對她道:「原來是嗣王妃啊,剛才沒瞧見您來……」
「如今瞧見了。」九陰打斷了她的話道:「怎麽翰林大人沒教你該有的禮數?」她坐在了石桌前,對春桃擺了擺手,「春桃,王姑娘她們怕是沒學過什麽禮數,你示範一下見到我該如何行禮。」
「是王妃。」春桃應聲,恭恭敬敬的行了全禮。
九陰拿著石桌上的團扇,厭嫌一般的丟在了地上擦了擦手指,掀起眼皮看住了她們,「知道了嗎?」
團扇「嗒」的丟在王鶯飛的脚邊,那是她的扇子。
一亭子閨秀忙低頭向九陰行禮,連同王鶯飛,她再有一肚子不服氣,咬碎的咽下去也只能低頭行禮,跟著大家一起尊聲道:「見過嗣王妃。」
九陰「嘖」的笑了一聲毫不避諱的道:「你們也該知道我這人驕橫跋扈的很,怎麽還敢招我呢?」
一圈行禮的閨秀沒敢言語的,一個個低著頭不得起身。
九陰懶得同她們這些小丫頭們置氣,擺擺手道:「行了,出去吧,我要在這裡乘凉,不喜歡聽見你們的聲音,你們走遠點。」
誰敢硬跟她抬杠?
這群閨秀硬是憋著氣,低著頭將凉亭讓出來遠遠的躲開,王鶯飛連扇子也沒有來得及撿。
白微心裡舒坦,也要走,却聽凉亭裡的宋燕呢道:「白家姑娘,你父親可還好?昨夜嚇得不輕吧?」
白微立刻回頭看住了她,果然她是……算到了嗎?算到父親昨夜會遇險,才給了父親那道紅紙符?
九陰坐在凉亭裡,邊對白微招手,邊看著系統欄裡的反派狀態。
反派二號的狀態變成了:開心心。
裘望安正在外衝她高興。
而反派一號裘衣輕的狀態變成了:氣。
「?」九陰看著簡短的這個字皺了眉,裘衣輕氣個什麽?又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