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感謝上輩子的親爺爺
上輩子全家只剩李惜文一個人之後, 李惜文就把最具紀念意義的東西都放進空間保存,這裡面就包括爺爺花了大價錢給她找的各種一對一輔導老師給她上課的講義。
李惜文把小學初中的講義還有跟英雄銥金筆同時採購的懷舊藏品「上海薄型複寫紙」找出來, 在草稿紙上先抄了一份帶課後練習題的平面幾何講義,再抄了一份和這個世界初一物理內容差不多的聲學講義, 還把老師精挑細選的十幾道練習題改了一下,讓這些題目看上去更符合這個時代的特色。
這也是高考前不停的刷卷子練出來的耐力和手速, 不然李惜文都不能在短短兩小時幹完這麽多事情。
拿到用大頭針別好的四份手抄講義李惜文還是很有成就感的,這裡面不只有她自己的勞動和努力呢, 還有她親爺爺的期待和愛呀, 四捨五入等於她爺爺花的錢培養了包括她和三位老大哥在內的四個大學生喲。一次投資,四倍收益。這感覺,挺好的。
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爺爺,太爺太奶帶爺爺回國支援祖國建設了沒有。
李惜文發了幾秒鐘的待, 把東西收進挎包。這時間打飯還有點早, 她就把她和蔡雅萍的熱水瓶清一清, 剩的水倒在她倆的茶缸裡, 提著空瓶出來。
她鎖門的時候看見譚雲從斜對門出來, 譚雲也看見她了,不過人家沒什麽表示。
李惜文在心裡琢磨了下, 邢蘭州和梁超英還不知道怎麽回事, 做爲邢家的鄰居她肯定站胡阿姨這邊的, 她主動跟梁超英的朋友搭訕什麽意思啊,就別給人家兩個人的事情增加更多的干擾了。她就當譚雲是見過一兩次的陌生人,她現在沒認出來好了。
所以李惜文也沒表示, 鎖好門提起兩個熱水瓶走路。
譚雲是真沒把李惜文認出來,第一當然是因爲李惜文的臉黑了又花了,還塗著藥花花綠綠的,她愛乾淨不想看第二眼。第二是李惜文長個子了,以前比她個矮現在比她個高,這個區別有點大,所以她是真沒認出來。她和捨友姑娘一路走一路小聲講話,時不時的就漏出「邢蘭州」這個詞。
哎喲,這個談話要偷聽一下。梁超英爲人要是很好的話,回頭可以給胡阿姨寫信的時候暗示一下。
李惜文就緊跟著譚雲走。
那個捨友姑娘似乎對邢蘭州特別感興趣,一直都在對譚雲問長問短。
譚雲這個梁超英的好朋友也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就把邢蘭州的老底都倒出來了:什麽爸爸是全國經濟搞得最好的齊省省會齊市的部長啦,家裡住的高幹小區三層小洋樓啦,吃的特別好啦,家裡人口簡單,只有一個哥哥沒有雜七雜八的親戚啦,媽媽爲人特別好啦。
李惜文聽到一半呵呵笑:胡阿姨的眼睛和心眼也不知道多好使,和她那樣的人相處頂好是不帶心眼,帶心眼坦白點也可以,藏著心眼的人在她老人家那裡走不出一個來回。
邢蘭州就算沒有學到胡阿姨的一身本領,五分是有學到的。這姑娘要是被譚雲吹出來的這些物質條件迷花了眼去追求邢蘭州,邢蘭州能搭理這姑娘才怪。
譚雲這種人啊,也不知道是傻白甜看見山只是山,還是心眼特別好用喜歡裝好人看別人鬧笑話。
不管是哪種吧,是個勢利眼,說話做事還像是不過腦子,真的是個麻煩體。
李惜文估計梁超英要是和邢蘭州鬧不愉快了就是譚雲攪和的。不過年輕人談戀愛就沒有不折騰的,她也不打算管人家小兩口的閒事,她覺得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再聽了,加快脚步,路過譚雲去水房。
譚雲第二次看見李惜文,小聲說:「都說平京大學的女生長得好看,是不是把長得嚇人的都分流到我們華大來了?」
那個女生說:「別說了,當心人家聽見。」
李惜文雖然覺得自己現在醜得挺合適的,但是讓人家這樣議論還是不太高興的。她回頭對譚雲說:「同學,嚇到你了?對不起噢,我不是故意的。」
周圍人看譚雲的目光都像是在指責她不對,譚雲就很尷尬了。
還有一個人出聲安慰李惜文:「同學,你不要難過,幷不嚇人。臉上受了傷一定要堅持塗藥啊,塗藥才好的快。」
李惜文回應安慰她的人:「同學謝謝你,我不難過的,我就是有點怕嚇到人。」
人家那是被嚇到的嗎?那就是心靈不美嘴巴缺德。
男生們不太好意思批評女同學,不過看譚雲那個眼神,比剛才還要不友好。
李惜文覺得還可以再踩一脚,她低著頭快步走,留給大家一個傷心的背影,直接拐到鍋爐房去了。
譚雲在家裡也算鬥爭經驗豐富,很快反應過來她是被這個醜女生收拾了。在家裡吃了虧她是一定要討回來的。但是這裡是學校,她好不容易從小河溝進了大池塘,就想釣一條大魚,真不能給大魚們留壞印象的。她想演追上去當場道歉,那個醜女生居然跑沒影了,真是把她氣死了。
李惜文打完水回來,提醒大家可以去打飯的廣播就響了,她把炒黃豆倒一半在飯盒裡,開開心心去食堂打飯。這次她和梁超英又撞上了。不過梁超英似乎也沒認出她。
李惜文也就不主動招攬人家了,一邊走路一邊琢磨:平京冬天很冷,做一些可以放一段時間的點心來吃的話,她大哥二哥就不會吃飯的時候要計算,每天節約兩分鐘,幾年也能攢好長時間學習啊。
那做什麽好呢?烤個小餅乾當然最方便,但是首先沒烤箱,其次鶏蛋恐怕也不好買。李惜文想半天都覺得不合適,最後她决定了,她問她大哥和二哥想吃什麽,想吃什麽她就給做什麽,等寧東幫她黃金拿去換了錢,想想辦法總是能買到一點東西的!
李惜文六點十五進教室,三位老大哥都來了,坐在教室後面抽烟聊天呢。李惜文把三份講義分給他們,說:「你們先看看平面幾何,六點半我們就從平面幾何開始,先簡單再困難,平面幾何講完了就講立體幾何。我們先把基礎打扎實,跟我們現在學習的課本有關係的數學公式和定理我會穿插著講,隻講用得上的部分。」
王顯勝翻翻數學講義,十來頁紙,題目抄寫的工工整整,圖還畫的很大,細節都標的很清楚,連練習題的位置都留的有,小同學真是很用心了。他衷心的感謝:「李同學,謝謝你了!」
那兩位老大哥也誇獎李惜文是熱心助人的好同學。
「我們相互幫助呀。我除了學習也沒做過別的事情,基礎打的牢一點是應該的,其實我年紀小,不懂的地方還很多很多,以後做人做事還請老大哥們多多指點我。」李惜文說這話的時候心裡是不大好意思的,要不是她看過她爸爸當年跟錢局長吹彩虹屁,她真心做不到這樣。
本來兩位老大哥還不太好意思接受李惜文給他們補課,被李惜文吹捧了幾句心裡舒坦了,拿著講義很認真的翻看。
明天才正式上課,大部分人這個時間都還在外面鍛煉身體、散步兼熟悉環境,或者結交新朋友或者張羅飯菜票的事情。一直到七點鐘教室裡都只有他們幾個人。
李惜文就挪到了講臺上講課。講臺上有一小把粉筆頭,寫板書足够了。
李惜文上輩子的親爺爺花錢大方,一對一的老師也確實强大,講義由淺及深循序漸進,李惜文都是學習過兩遍的人了,講起來也輕鬆。三位老大哥學的一點都不吃力,做題也很順手,補課真是補的非常開心了。
陸陸續續有人閒逛到了這裡,有人聽聽就走了,有人在門口聽了一耳朵,進來坐下聽講。
中間休息李惜文去上了個厠所,回來發現教室裡多了兩個老頭子,都在翻看她的物理講義。
王顯勝看見她就說:「這就是我們小李同學,她是從齊省考上來的,數學物理化學和俄語都是滿分的高材生!」
一個老頭就對李惜文招招手,問她:「這個講義是你自己總結的?」
當然不是,是花大錢買來的!
但是老老實實回答,後面就沒有辦法說話了。
李惜文想一想,說:「我們家親戚上學的多,但是學習資料不好買,是我的哥哥們把老師講過的知識總結起來傳給我們,還有我們在學校裡學過的知識總結積累起來,再整理成複習資料交給我們的親戚這樣……」
「你們家有幾個考上大學的?」老頭子倒不是很驚訝,看重讀書的人家很多都是這樣,有一個能考出來又肯拉扯後面的,那全家個個都能考出來。
李惜文老實的回答:「七個,後面的都還在上高中初中。」
「齊省的教育真是辦的好啊!」老頭子一臉的羡慕。
另一個老頭子也點頭贊同,說:「物理這個講義編的真不錯,李同學,以後你每次的物理講義都拿給我看一看。」
這個老頭子講的是什麽?鳥語花香的,李惜文睜大眼睛,她又聽不懂了。
老頭子也是很無奈啊,放慢速度,一個字一個字憋出來。
李惜文聽懂了是讓她交講義,她就點點頭,「下一次的講義我寫好了就交給您過目,請問您的辦公室在哪兒?」
這次頭一個老頭子先講話,「下一次你去隔壁平大物理系問一下顧東城教授,他的辦公室現在還不曉得在哪裡呢。」
講話聽不懂的教授不是教她的,真是好險呀。李惜文現在滿懷對盛義芸她幾個的同情之心,點點頭,說:「我原來的捨友就是平大物理系的新生,我知道怎麽去物理系的辦公室,顧教授,下次的講義我寫好就給您送過去。那個,您現在能把它還給王同學嗎?我們要上課了。」
顧教授被小同學嫌弃的還挺高興,拉著老夥伴說走就走。
物理的內容聽上去比平面幾何有趣,三位老大哥加幾位旁聽的老大哥都聽的很有勁。課講完了李惜文讓他們做題,他們就很自來熟的凑一堆做題去了。
李惜文估計三位老大哥需要時間才能把全部的習題做出來,看看時間九點半,就提著挎包說:「消化一下明天中午再做習題效果可能更好。咱們早點回去休息吧。」
王顯勝看一看表,居然都九點半了。不過他剛剛享受到學習的樂趣,不想現在就走。幾位老大哥和他差不多,都說:「小李同學你先回去吧,我們也沒什麽事,做完題再回去!」
「那我先走了,咱們明天見。」李惜文也不演積極分子,拎著挎包走人。
第二天正試上課李惜文才知道自己還是太年輕,她放心的太早了。
教高等數學的高老師那一口神出鬼沒的江省方言就把三分之二的同學吊死在求知道路的小樹林邊。教理論力學的何老師「安不好哦要咋子嘛」把小部分同學逗得哈哈樂,好不容易從小樹林裡解開繩子掙扎求生的同學又淹死在離小樹林不遠的溪水裡,連知識殿堂的大門朝哪個方向開都不知道。
其實也沒怎麽聽懂教授們講話的李惜文上輩子流的泪沒有白流,出的汗也沒有白流,這些知識她都是第二回學習了,翻一遍就能過,困難什麽的,不存在的!
聽得懂何老師講話,但是聽不懂何老師講課內容的王顯勝同學開始是很慌的,看李惜文小同學不緊不慢翻課本,老師上面在布置作業,她下面就翻開練習本開始寫,他就不慌了,慌啥子嘛,一個學習小組有一個聽得懂的人就行,可以聽小李同學再講一講嘛。
李惜文要是能聽見老大哥班長的心聲,肯定會呵呵:你就看見我歲月靜好,你知道我吃過多少苦,流過多少泪,刷過多少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