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學習真是很累的呀
鬥彩杯、哥窑爐、照夜白圖、平復貼……李惜文已經麻木了, 這些東西她上輩子都曾經在博物館裡看見過而且印像深刻,全是大收藏家們傾家蕩産也要買下來收藏, 後來又捐獻給國家的鎮館之寶。
李惜文估計這些東西要是她的,她會因爲捨不得又不得不上交給國家而愁的睡不著覺。好在這些好東西都不跟她姓, 她還不配爲它們操心,她把它們保存到寧東回來就行。
她把這些操心玩意和她的理想分開, 單獨拿一個角落擺好,再把她的大理想和小理想拿出來看看, 覺得做人還是脚踏實地比較好, 鎮館之寶什麽的真沒必要投資的,傾家蕩産換個證書的投資沒有回報率啊。
李惜文安慰完了自己,决定有空還是要去琉璃街轉轉,努力多撿幾個實惠的靠海別墅回來。
寒假的最後一天郵遞員送來了兩張包裹單。李振華和李振國陪李惜文去她上回打長途電話的郵電局把兩個大包裹搬回來了。
一個包裹裡全是淡菜瑤柱臘腸之類的乾貨和盲公餅魷魚絲之類的零食, 不用猜李惜文就知道這個是寧東給準備的。另一個包裹裡是十幾塊適合做大衣外套的衣料, 還有方文初寫給曹月英的信, 說這些衣料她買來打算做出國的衣服, 但是衣服有國家給做了, 這些料子又比較厚送她南方的朋友不合適,就都給李家寄來了。
方文初的娘家人也在平京, 其實這些好料子寄給娘家人也是可以的, 但都寄給了李家, 還不是因爲方文初喜歡小妹。
曹月英把那堆吃的收一收,看布料的時候沒有說留著給誰結婚的話,晚上叫李惜文陪她睡一床, 悄悄問女兒要不要做一件大衣穿。
「不要,我覺得我還能再長一點。平京的好裁縫我們又够不著,隨隨便便找人做件大衣可惜了的。留起來呀,過兩年找到好裁縫先給爸爸媽媽和大哥大嫂做大衣。」李惜文這輩子快長到上輩子那麽高了,她空間裡的衣服差不多都可以穿了,大衣鞋子什麽的她真的不缺的,有一些款式其實也可以拿出來穿,她覺得這些好料子給家裡人做衣服更合適。
看李振華就看出來了,說是什麽都懂,其實吧還半通不懂的沒開竅。
小女兒其實也還是不大懂的。
曹月英想想未來還很遙遠,發生什麽變化都有可能,還是沒有把「你是不是覺得寧東很好」的話問出口,她改口說:「我們不好白拿人家的東西,有空給你方老師做幾件衣服,下次你方老師從國外給你寄信來,我們就給她寄去。」
「好的。」李惜文打呵欠,「我下禮拜回家就用那卷藍色老土布給方老師做布拉吉,她肯定喜歡。」
盛義芸在家裡給李惜文單獨寄了三個大包裹。李惜文一到學校就拿到了包裹單。她去鎮上的郵電局分三次把大包裹背回來了。她家親戚給李惜文買的教材很齊全,不顛語教材是港版的成人學習教材,類似李惜文上輩子最流行的「新概念x語」。日爾曼語教材就是日爾曼帝國的小學中學課本。她要的機械製造大學課本占了兩個包裹,厚厚的字典有十來本,全都是羊皮封面燙金字,看上去很美麗價格更美麗。
盛義芸放在包裹裡的小紙條寫的很清楚,購買清單累計加兩次郵費總計六百九十七塊一。
李惜文趁蔡雅萍不在宿舍,只留了一套不顛語教材在外面,剩下的連包裹的牛皮紙都收起來了空間。她數了七百塊錢揣口袋裡,拿著兩包花生糖去找盛義芸,照例一包糖請大家吃,一包糖送盛義芸。盛義芸送她出來,她就在樓梯拐角沒人的地方悄悄把錢都給盛義芸了。
一大迭子大黑拾隨手就掏出來的人不會耍小花頭,盛義芸也沒有數,接過來就揣在口袋裡,笑著說:「我們家搬到平京來了,東西又多又亂的。我就擔心你的東西被我弟弟妹妹混拿走了,所以提前給你寄來了。」
「多謝多謝。你打的包裹大小正合適,我一趟搬一隻都不怎麽費事的。」李惜文真心實意的感謝她,「你們家搬到平京哪裡了?」
「我爸爸調到平京一個紡織廠當工程師,廠裡給安排了一個四合院,老舊老舊的,沒有抽水馬桶真不習慣。」盛義芸也只是點到爲止的抱怨了一句。
李惜文真是很贊同這個。她家現在是自己在院子角落裡挖的厠所,冬天上厠所風吹的別提多凉爽了,全家人包括挖厠所的李振華都很懷念齊市小洋樓的衛生間。
寒假時間短,只有離家特別近或者家庭條件特別好的同學才會回家。大部分同學都有參加學校組織的各種調研活動和實踐。
李惜文在開學第一次班會課上感受到了微妙的變化,有些同學的關係似乎沒有上學期那麽融洽了。
王顯勝給大家發飯菜票和零花錢,輪到李惜文的時候說:「我們系的黨員和團員現在固定晚上政治學習,在我們平時補習的辦公室,今晚就有學習,你記得來,七點整。」
「好的。」李惜文把飯菜票收拾好,在心裡琢磨她要帶本什麽書去看。
書她是拿去了,不過沒看成。
一位高年級的積極分子讀了半個小時的報紙,號召大家向平京大學的同學學習,要敢於揭發不公平的現象,要勇於指出老師和同學的錯誤,要多寫大字報。
這就開始了?
李惜文有點反應不過來。其實也不只她沒反應過來,來參加學習的人大部分都保持沉默。
積極分子挑中最小的李惜文,鼓勵她寫大字報。
李惜文現在特別感謝她的手一拿到毛筆和軟頭筆就變斷手,她把現成的筆和大白紙拿過來,照著報紙抄了一段,問大家:「這樣,可行?」
李惜文的板書很漂亮,但是毛筆字真的不怎麽樣,東倒西歪的像是不小心掉到水坑裡被泡了幾天,好不容易爬起來又被微風一吹就要散架的樣子。
「你的毛筆字,怎麽能這樣醜?」積極分子真後悔,這麽好的紙喲,都是他自己掏錢買來的,就這麽浪費了!
「學寫字就用的是鉛筆頭,後來上學隔一年就跳一次級……沒練過字……」李惜文慚愧的低下頭,上輩子的小時候其實是練過的,還請的一位名氣很大的女書法家教,可是她天生不會寫,浪費了她親爺爺好多好多錢。
「李小同學這個字真心拿不出手啊,還是讓她先練字吧。」王顯勝眨巴眼,「我的字也不行,我也要先練練。」
「對對對,我的字也不行,我也要先練練。」另外幾個老大哥不只附和,還很誠懇的搞了個練字小組,特別積極的給安排了每天練字的任務。
李惜文樂觀估計她苦練十年才能有小成,很愉快的向大家保證,她會加倍練習,以後寫大字報絕對不會給她們系丟臉!
回到宿舍,蔡雅萍正在練字,擱在桌角的草稿紙已經寫滿了十幾張,全是抄的課本。
這個辦法很好的呀。李惜文用過的草稿紙也很多,她决定以後參加小組練習的時候就這麽幹!
新學期的課表比上學期還要殘酷無情。上學期公示的成績都是優秀啊,普通啊,及格啊這種,看不出來大家的真正成績好壞。但是跟著課表發下來的期末考試卷是一場公開處刑,全班高數有兩個滿分,其中一個是李惜文。大部的同學都在及格綫徘徊,有幾個人的分數還慘不忍睹。
理論力學只有一個是滿分還是李惜文,及格情况比高數稍好,但是也沒好到多少。
全套考試卷都發下來,本來也只是表現得很積極的王顯勝都蔫巴成梅乾菜了。他去隔壁華大本來就有的同年級另外兩個機械班去打望,回來說:「他們兩個班沒有滿分,但是人家的最低分比咱們班的高!」
三位老大哥有李惜文針對性的補習加猜題,高數這種課程基礎太差沒辦法及格也沒墊底,但是還有幾門課都及格了的。有一位老大哥甚至對他的真實成績單挺滿意的。
王顯勝這麽發愁主要還是因爲他們班整體水平被兩個平行班比下去了,而且他很有發展眼光的看到了未來,他想要在學習成績上保證門門及格的水平,估計剩下來的幾年時間都別想睡覺了,政治學習和政治表現全部都要靠邊站!
李惜文覺得學校可能是希望大學生們少折騰才故意把課表排的這麽可怕,不過這種安排對於她這種完全不想摻和政治,又不想因爲表現不積極被積極分子批評的人來說真是福音了。爸爸出差到南方要好幾個月,要怎麽做她就去問最近的指路明燈王顯勝。
王顯勝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早上安排集體早自習,先安排讀報十五分鐘算政治學習,然後自習,中午就算了。晚上集體晚自習再安排讀報的政治學習,然後再分小組學習,都必須在教室,不准回宿舍。
不管學習效率好不好,好歹全班同學都特別團結,都表現的很積極了還能讓人看見,王顯勝覺得他已經盡力了。
蔡雅萍和李惜文商量,中午固定午休,晚上熄燈之後再學習一個小時,早上的起床時間再往前調到五點整,先學習半個小時再去鍛煉身體。
蔡雅萍學習的時候非常投入,而且她也不愛閒事,輕易不動不翻別人的東西。李惜文覺得這個時間正好拿來自學外語。看她下輩子的資料也不一定要拿出空間,其實還是可以使用精神力在空間裡看的,雖然累一些,就當鍛煉精神力了。她可以在上課的時候看資料,早晚自習學習教材寫作業。
在別人眼裡,李惜文同學上課更認真了,早晚自習不只刻苦學習還熱情幫助同學。她還把兩堂晚自習中間的休息時間拿來練習毛筆字,真是很努力很積極的在追求進步啊。系裡的積極分子來找過幾次,感覺這個班的新生還行,表現特別積極肯定是不算的,但是絕對不是落後分子,但是也挑不出人才,後來也不來了。
工學院的情况都差不多,學習任務重,學習時間緊張,追求政治表現那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少數人開始跟風鬧騰了幾天,後來就安靜了。
畢竟工學院的考試題拿出來會做就是會做,不會做就是不會做,不像政治可以扯虎皮做大旗,也不像哲學可以扯白馬非馬,積極分子的學習成績也不能拖後腿啊,你積極完了回來還是要考試要趕作業,晚上睡不好白天沒精神,熬也把你熬的沒精神了。
李惜文沉浸到學習當中去,除了天氣熱起來要脫衣服,每周固定回家吃頓好的,對外界變化都沒有什麽感覺。
她就知道沒教過她們的一位力學教授被免職了,但是那位教授也只是賦閒在家,除了不能工作也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這個情况和李惜文上輩子從電影電視劇裡得到的印像不大一樣。
平行世界本來就有很大變化啊,李惜文就沒往心裡去。
曹月英在單位謹言慎行,她就是個最底層的工作人員,她不和別人過不去別人也不至於和她過不去,反正她沒受影響。李大海一出差幾個月,回來單位裡走了舊人來了新人都和他沒什麽關係,他還升了一級,現在是十七級幹部了。
李振華李振國在學校的情况和李惜文差不多,僅僅只是學習就已經精疲力盡了,哪還有餘力考慮別的事情啊。
符爸爸他們單位在平京大工地就算不是第一忙的也是第二忙的。再說技術人員一共只有那麽多,老老實實的工作加班就是表現好,只要不亂講話,也沒人來管你「左和右」。反正符家也沒受影響。
李家收到了寧東寄來的信還有包裹,包裹裡是一套非常精美的提綫木偶玩具和幾大盒彩色鉛筆,信裡有他和方文初工作、學習和生活的照片。有方文初的五張不同時間拍的照片裡有一位男士三次同框。李惜文好開心的指給曹月英看,說:「我猜方老師快要結婚了。」
曹月英問:「你還看出來什麽了?」
「方老師長胖了一點,我要放一點尺碼給她做夏裝和秋裝!」李惜文放下照片興衝衝的把縫紉機擺起來,晚上加班再加上第二天上午忙了一上午,下午就把給方文初做的兩件薄一件厚連衣裙和寧東的兩件棉布白襯衫都做好了。
擺在地下室的東西都被她收起來了的話當然不好在信裡寫。但是可以暗示一下嘛。
李惜文把她拼的五谷豐登被面拿出來一床,和另外一床拼的百花圖被面一起壓在衣服下面,讓她媽給寄過去,然後她就愉快的去上學了。
曹月英嘆著氣,把李惜文給寧東做的薄棉襖從箱子裡拿出來,一起打了一個大包裹給方文初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