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黃數連續坐反三回，這才找到陸涼涼的院子。

　　殷渡昨晚沒回來。陸涼涼坐院子裡頭曬太陽喝茶。

　　黃數和石獅子打了聲招呼就進來了。

　　「嘿，我說他倆是不是變大了？」話音剛落，當黃數看到陸涼涼的樣子，愣住了。

　　「涼涼……你……」

　　陸涼涼躺在今天剛洗好的竹蓆上，下面是一張竹床，狐狸精躺在上面，悠遊自在地扇扇子。

　　他正穿著寬鬆白色大T恤，淺色大短褲，細白修長的腿架著二郎腿在空中晃悠。

　　這些都沒什麼。令黃數感到驚訝的是，陸涼涼三尾狐十八年了，今天，卻在身後多了一根搖晃的尾巴！！

　　四根尾巴！！

　　「你你你，怎麼多了一根尾巴？」黃數驚得都說話不利索。

　　陸涼涼拿開臉上的濕毛巾，皮膚顯得無比有光澤，看起來滋潤極了，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新尾巴從屁股後面拿出來。

　　剛長出來的狐狸尾巴看起來漂亮極了，白毛柔潤鬆軟，手感絕對毛茸茸軟綿綿。

　　「怎麼長出來的？」黃數驚奇地圍觀，他也能感覺到陸涼涼的妖力正在慢慢變強，只是現在來說，仍舊是弱得可憐。

　　被問到這個問題，狐狸的臉上露出一絲可疑的痕跡，轉瞬即逝。

　　陸涼涼扯開話題，「我最近想弄個東西。」

　　他進了屋，拿出一堆器材，零零總總堆了一個小桌面，別看東西多，其實就只有一堆便宜的設備，三腳架，外接麥克風，照明燈。

　　陸涼涼覺得他必須跟得上時代的潮流，之前剛好得到了那個食譜，不如就錄視頻做小龍蝦！

　　在院子裡做，還能宣傳他的小院子。

　　根據石獅子說，這個院子在很早前，還是給大人物避暑度假的好地方，現在沒落也純屬狐族不作為，一隻石爪子拍在陸涼涼肩膀上，語重心長地讓他好好經營。

　　「你要拍視頻？」在黃數看來、陸涼涼一直是保守派，穿的衣服也是最簡單的款，沒想到也會趕潮流。

　　陸涼涼查了很多資料，發現一台手機也能做視頻，剛好最近窮，兜裡沒錢，於是在某寶上買了一堆便宜的輔助器材，就準備開拍。

　　「嗯，」陸涼涼表示以後可能就要靠這個院子，得整一整，要不然以後得天天上黃數家蹭飯。

　　黃數撓撓腦袋，後點點頭，「蹭飯我沒意見，就是別讓我女朋友看到你。」

　　陸涼涼翻了一個白眼。

　　可黃數這個顧慮可不是瞎顧慮，陸涼涼這個顏值要放現在人類姑娘的眼裡，那就立刻可以開啟追星模式。

　　「不過你會搞嗎？」黃數看陸涼涼鼓搗設備，看得心驚，生怕他薅下來一個零件。

　　陸涼涼性格本來就佛系，除了喜歡美食之外，就只喜歡錢，但是又太懶散不適合工作，這種或許真的適合他。

　　陸涼涼轉過頭來，嘿嘿討好一笑，「這不是還有你呢嗎？」

　　「成，咱們一起搞，」黃數最容易被這種話迷住，立刻拍胸脯保證，他算半個數碼愛好者，這些東西都會使。

　　陸涼涼早些時候把院子裡用水沖刷好幾遍，都是石子路，十分古雅素淨。

　　小池塘的水來的時候就已經乾涸池底發綠，一頓刷之後終於搞乾淨，還拜託住在附近的水系妖幫忙填滿。

　　最後買了一些盆栽回來，乍一看去，還挺有模有樣。

　　陸涼涼一邊準備東西，黃數一邊給他講他最近的戀情，陸涼涼時不時發問。

　　第一次見黃數這麼上心，也讓陸涼涼開始有點好奇。

　　「是個女孩，長得特別可愛，我給你看照片！」

　　照片裡是一個特別可愛的人類女孩，顯得很嫩，空氣劉海，略有一些嬰兒肥，看起來就像是個學生。

　　「沒成年吧？這樣做是犯罪！」陸涼涼道，

　　「瞎說啥，人家都24了，比我大！」黃數對著屏幕開始流口水。

　　看到黃數那廝猥瑣的樣子，陸涼涼敲了敲他，「我是說你，她這是犯罪！」

　　「我下個月就生日啦，不抓緊，到十八上哪兒突然給找個對象去？」

　　「你真要和大姐姐處對像？」陸涼涼沒想到黃數喜歡比他大的。

　　姐弟戀，陸涼涼吧唧嘴，好像也還行。

　　黃數看他那模樣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冷哼了一聲：「你能找個大叔，我就不能找個大姐姐嗎？」

　　陸涼涼一時語塞，本想立刻反駁，但是話到嘴邊，想不到反駁的話，張了張嘴，又不甘心地閉上了。

　　「龍族，據我所知，近百年內沒有幼崽誕生，所以說他可能歲數都超過了百歲。」

　　妖和人不同，說18歲可能已經是二十幾年的壽命，各個妖的壽命都不一樣，剛成年就看起來很成熟的妖大有人在。

　　所以有時候即使幾百歲，也不一定看得出來。

　　陸涼涼：……

　　陸涼涼有點懵，想到自己很可能和百歲大叔結婚，就有點迷幻。

　　「他是什麼品種的龍？」黃數開始八卦。

　　陸涼涼搖頭，他沒看過殷渡的原型，但是想到對方身上誇張的妖力，覺得這」百歲老人「沒跑。

　　黃數一臉神秘：「聽說現在龍族大多隱世，能出來的，妖氣又這麼強，還真的挺少的。」

　　陸涼涼也聽說過，龍族已經很久沒有動靜，本來是妖中霸主，可是近些年來銷聲匿跡，雖然餘威仍在，但是不少妖已經在背後嚼舌根。

　　————「聽說妖力越強退的越快，龍族莫不是已經退化成蛟，所以才縮頭不敢見人。」

　　黃數翻了一個白眼：「這些個沙雕也就敢在背後嚼舌根，要是真有個龍族出現，怕是嚇尿。」

　　黃數佩服地看著陸涼涼：「你居然沒有被嚇到。」

　　陸涼涼回憶了一下自己和殷渡的第一次見面，一開始是被嚇到了，不過那時候因為殷渡救了他，他反而抱著感激的心情。

　　之後也沒有太害怕……

　　想了想，殷渡好像除了氣場太可怕，有些陰沉之外，其實是個好妖。

　　「他是個好人，」陸涼涼說。

　　「這話我咋覺得我聽過很多次，」被發過無數張好人卡的黃數突然想到什麼，「我記起來了，我小時候就見過龍！！直接嚇尿了。」

　　黃數此刻全然想起來，心有餘悸，他小時候就被嚇出過陰影，幸好長大之後慢慢接觸到妖界各個妖怪，才好起來。

　　記得那時一次是在山谷中，忘了做什麼，突然起了大霧，瞬間黑雲籠罩，以為要下雨，結果一抬頭兩個比燈籠還大的眼睛盯著他。

　　那是一隻黑龍。

　　「我記得你也看過龍的啊，」黃數看向陸涼涼，陸涼涼愣了一下，說：「我沒見過吧。」

　　黃數撓了撓頭，他記不太清了，不記得那次玩耍有沒有陸涼涼，但是那麼恐怖的事情陸涼涼應該會記住，不可能沒印象，這麼說來，應該沒在吧？

　　聊著聊著陸涼涼就把設備給捯飭好了，再把電磁爐搬到了院子的石桌上，牽了一個插座出來，就準備直接在石桌上烹飪。

　　【狐狸精廚師麻辣小龍蝦的初次體驗】

　　自認為對標題黨已經有了深刻的認識，陸涼涼給自己取好這一次的vlog標題。

　　一切就緒，因為後置攝像頭比較清晰，陸涼涼就讓黃數在前面看著，注意一下鏡頭是否擺正之類的事。

　　「那我開始咯！」陸涼涼喊道。

　　黃數比劃了一個ok，他和陸涼涼從小就很默契。

　　指尖輕點【準備錄製】，滴————

　　「大家好，今天我們來做一道麻辣小龍蝦。」陸涼毫無感情的聲音聲音，和擺動的狐尾，有那麼一絲絲違和感。

　　但是在屏幕裡看，黃數覺得陸涼涼的臉足以吸引所有目光。

　　狐狸精就是不一樣，一時間黃數羨慕了。

　　若是自己有涼涼那顏值，還害怕泡不到妹紙嗎？！他每次都不敢告訴姑娘自個是個黃鼠狼，得藏著掖著，心裡那個酸吶。

　　「今天給大家直播做麻辣蝦子，用料是小龍蝦，辣椒，薑蔥蒜……」陸涼涼早已把蝦子放在淡水裡吐了沙，也去掉了蝦線，現在已經是特別好下鍋的形態。

　　長久沒人居住的院子裡突然就響起了「噸、噸、噸」的聲音。

　　切蔥薑蒜的聲音富有節奏感，手法嫻熟，聽起來無比舒爽。而每一片大小均勻，這會讓強迫症患者感到舒爽。

　　黃數地鏡頭對準陸涼涼的手。

　　「接下來加熱清水，過一遍蝦子，讓它熟。」

　　「接下來熱好油，下蔥、薑、蒜，爆香後再放入八角和辣椒，我選的是辣味十足的小米椒……」

　　滋啦——

　　一陣陣香味立刻開始四散開來，院子裡充滿了香味，坐在外面閒著沒事幹的兩隻石獅子也被驚動了。

　　「這味兒！夠勁兒！」

　　陸涼涼對著鏡頭微微一笑，「最後，就是我的秘製醬料。」

　　鏡頭裡，陸涼涼的鼻尖動了動。終於，小龍蝦出鍋了，紅油在火辣辣的蝦殼上看起來十分誘人。

　　裝盤，完成。

　　「接下來，就是最關鍵的時刻，我要為大家嘗一嘗這個小龍蝦的味道。」

　　他笑得痞裡痞氣。

　　洗白的手指剝開蝦殼，拿出完整的蝦肉。

　　蝦肉Q彈飽滿，直接從殼裡彈出，湯汁已經入了肉裡，紅油幾乎彈到了鏡頭。

　　薄唇一口就咬上蝦肉，嘴角沾上了紅油，他下意識伸舌頭舔掉。

　　結束錄影，陸涼涼看了幾遍，覺得沒有問題，稍微剪輯一下即可。

　　「一起吃吧？」

　　兩個人風捲殘雲把桌上的東西全都消滅。

　　陸涼涼吃得嘴唇鮮紅，他最後吸了吸蝦殼裡的紅油，抬眼問黃數：「老參還住在哪裡嗎」

　　黃數灌了一口水，「老參啊，還在那兒呢，你要找他做什麼？」

　　陸涼涼搖頭沒說什麼，「找他敘敘舊。」

　　黃數側頭看了一壓陸涼涼，自從嵐籐暗算陸涼涼，他逃脫出來之後，總覺得陸涼涼變了不少，也不知道變在哪裡。

　　整理掉蝦殼，陸涼涼把黃數送到公交站，怕他走丟，叫住了一個和他一起坐車的小伙子，讓他提醒黃數下車。

　　黃數路癡的毛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

　　揮了揮手，來看257公交緩緩行駛離開，不到五分鐘，從同一個方向來了另外一輛公交車。

　　坐上公交，車子開動。

　　老院古樹，巨大的榕樹堅若磐石，樹須穩穩地扎入青石板的縫隙當中，門就在榕樹後。

　　推開門，黃木庭院，正值下午陽光灑落，一片金黃，讓人不由想伸個懶腰。

　　「喲，這不是涼涼嗎？」

　　陸涼涼笑著往裡走，在裡面的池塘邊，一個長椅上坐著一位老人，正是之前陸涼涼和黃數所談論的老參。

　　「最近還好嗎？」陸涼涼坐了下來，一口喝了老人放在邊上茶。

　　「哎哎哎，我說你……」

　　陸涼涼喝完還打了一個水嗝，老參泡茶的都是他自個掉下來的鬍鬚，喝了益壽延年！

　　老人又拔了一根鬍子，有些心疼，放進茶壺裡開始燒水。

　　「這次來看我老頭子，肯定有事吧？說罷，是不是缺錢了？」老人瞇起小眼睛問。

　　老人鶴發白鬚，看起來紅光滿面，但是身體卻乾瘦乾瘦的，聽名字就知道，他的本體為一棵千年人參！

　　這個千年不是真的千年，因為老參也只有800來歲。

　　老參笑瞇瞇地看著陸涼涼，突然眼神一頓，先是一愣，後驚訝的問：「阿涼啊，你這尾巴是怎麼回事？」

　　陸涼涼剛剛一直藏著，想關鍵時刻拿出來炫耀。

　　他用力甩了甩尾巴，「嘿嘿老參，沒見過吧，新長出來的。」

　　老人切了一聲：「九尾天狐我都見過。」

　　老人雖然嘴上這麼說，還是多看了兩眼：「你這……是怎麼長出來了的？」

　　這個時代靈氣已經開始慢慢變得稀少，按照狐族的妖氣……三尾狐狸不可能會再長尾巴。

　　「結婚了。」

　　「哦~~！」老人長長的哦了一聲，立刻全懂了，但是下一個疑問又來了，陸涼涼才成年沒多久，幾天長出一條尾巴，速度太恐怖了。

　　「其實我今天來，是有事情要問你的。」

　　老人本來還想繼續追問，聽到陸涼涼開口，安靜了下來，半响，他才說：「我知道你想問什麼。」

　　千年人參八百歲，而九尾狐實在五百年前妖力漸漸衰弱，陸涼涼覺得他應該會知道一些什麼。

　　但是令他失望了。

　　「你父母也問過我，但是當時我並不在狐族，所以知道的不多，事後我才通過別人口中得知。」

　　老人兩隻乾瘦的拇指互相摩挲，陸涼涼低著頭看著茶杯，好一會才抬起頭來，「也是，你怎麼會知道呢，你當時不在族裡。」

　　老人這才放鬆大拇指，露出抱歉的神情。

　　陸涼涼起身擼袖子：「既然來了，我給你做一頓小龍蝦吧！」

　　老人露出饞兮兮的表情：「哦豁，我等著。」

　　*

　　坐在回程的公交車上，陸涼涼編輯著短信。

　　【周成風，見面地點我來定，精怪妖市。】

作者有話要說：

狐：看我老公！給我長出這麼長大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