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4 章

　　之前程錦玥一直沒有將許大嫂的埋怨和記恨放在心上。原因很簡單，程錦玥對許大嫂無所求， 自然也就不會投放太多的注意力在許大嫂的身上。

　　然而， 許大嫂似乎認准了她，處處都要跟她過不去不說， 還非要就許元寶一事處處跟她作對。

　　說實話，程錦玥有想過不理睬許元寶的。可轉念一想，許元寶只是一個小孩子， 程錦玥也沒想跟一個孩子過不去。加之許元寶確實一心想要跟福寶和祿寶親近， 程錦玥便更加沒想過要出手阻攔了。

　　程錦玥向來自詡不是什麽善心人士， 但也從未想過要傷害別人家的孩子。她自家的孩子在她心裡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別人家的孩子在其父母心中何嘗不是如此？

　　此刻面對許大嫂的無理取鬧， 程錦玥最終還是秉持了沉默，不再過多的理睬許大嫂。

　　許大嫂却不是會及時收斂的人。又或者說，而今的她正處於極度焦躁的狀態， 急於爭搶些什麽來證明自己的强大存在感。

　　來帝都之前， 許大嫂或許還能自欺欺人的不去想起程錦玥，自然也就不會生出諸多思緒。但是現下她就跟程錦玥面對面的相處， 憑白就被程錦玥壓制的矮了一頭，許大嫂怎麽想都覺得難堪， 心裡也著實不舒服。

　　是以， 對程錦玥的每一個舉動，乃至於每一句話語，許大嫂都會下意識的過度揣測。再然後，就越發跟程錦玥過不去了。

　　「四弟妹到底有沒有別的意思， 四弟妹自己心裡清楚，我這個大嫂也不是傻子。」冷哼一聲，許大嫂的態度委實算不得溫和友善，「今日來左家也是如此。明明跟左家有親事的是三丫，是我大房的閨女，四弟妹却非要從中攪和，跑去左家端三丫長輩的架子。難不成四弟妹是真當我和你大哥都死了？三丫已然是雙親不在的孤女？」

　　「大嫂這話就真是可笑了。大嫂如若想要去跟左家走動，大可自行登門拜訪，左家不曾將大嫂拒之門外，我也不曾多說過半個字。大嫂來帝都這麽些日子，我有將大嫂關在家裡不准出門？還是强行勒令大嫂不可以跟左家來往了？我才是什麽也沒做，真真正正的無辜好不好？」程錦玥當然可以說更難聽的話語，但是她沒有。一是顧及許大嫂的顔面，二則是不想在幾個孩子面前跟許大嫂起爭執。

　　都說大人的舉動很容易會影響到孩子，程錦玥向來很注意她在福寶和祿寶面前的言行和舉動。

　　至於許明知，那就更加不許多言了。就連程錦玥這個大人，也從來挑不出許明知言行間的任何瑕疵，就更別提過錯了。

　　哪怕是直到現下已經跟許明知同床共枕好幾年，許明知在程錦玥心目中留下的還是四個字：深不可測。

　　當然，程錦玥所謂的「深不可測」，幷不帶任何的貶低，反而是極爲高度的稱贊。程錦玥自認見識不少，也看過各種各樣的人，但是從未有一人能像許明知這般，每每程錦玥以爲她已經對許明知認識的足够透徹，許明知下一刻又能給程錦玥帶來不一樣的驚喜。

　　還有一件事是程錦玥始終都沒辦法確定的。那便是，許明知到底對她的底摸到了多少？

　　直覺告訴程錦玥，許明知是知道她身上的那些秘密的。可許明知從未開口詢問過，更甚至有時候她明明已經感覺到自己即將露餡，但許明知扭頭就又幫她兜住了，直讓程錦玥嚴重懷疑，這是否也算得上是她身上的錦鯉運？

　　「你無辜？那四弟妹的意思是，我這個大嫂沒事找事的故意找你的茬，成心跟你過不去？」其實許大嫂是心虛的。在程錦玥面前，她想要抬頭挺胸的做人，遠沒有她想的那般容易和簡單。

　　然而，許大嫂不喜歡認輸，也决計不認輸。更何况，程錦玥哪裡無辜了？程錦玥從來都不無辜。

　　如此想著，許大嫂的臉色就變得越發黑了起來：「不管是三丫還是五丫，她們哪個不是已經被四弟妹你籠絡住了？說來真是丟臉，我這個親娘反倒成了惡人，而且還是見不得她們好的大惡人！」

　　「那大嫂你是真心想要三丫和五丫過得好嗎？」程錦玥輕笑一聲，看著許大嫂的眼神就帶上了諷刺。

　　「我當然是！」被程錦玥的眼神刺的臉色發白，許大嫂咬咬牙，怒道。

　　「既然大嫂是真心爲了三丫和五丫好，那就用心表現吧！三丫的親事已經定下，大嫂若是有心想跟左家交好，我不攔著。但還請大嫂定要謹言慎行，千萬別壞了左許兩家的情分。還有五丫的親事也是如此，大嫂若是有心，那便跟我一起精挑細選，務必幫五丫定下一門相當的親事才好。」無論許大嫂是如何的憤怒，程錦玥的態度和立場從來都很堅定，也沒有許大嫂想的那般齷/齪。

　　說句不合時宜的話，以許明知的本事和能耐，根本不需要靠/賣/女求榮，更加不需要利用侄女的親事來拉攏朝中同僚。否則許明知大可以將三丫和五丫嫁去更好的門第，直接將目標定在那些他迄今爲止還沒能結交成功的權貴世家身上。而不是像現在這般，爲三丫和五丫找的親事都是他已經交好的同僚家裡。

　　退一萬步講，即便許明知想要奮力往上爬，最好的人選難道不該是當今聖上？而說到聖上，還有誰人能比福寶和祿寶更給力？

　　試問皇家乃至整個朝堂上下誰家沒幾個聰明伶俐的孩子？可能够像福寶和祿寶這般被聖上帶著去狩獵的又能有多少？哪怕是正兒八經的皇子，都不一定能享有這份殊榮。

　　而且迄今爲止聖上對福寶和祿寶的印象可謂是極佳，沒有一個字的不好。就連有時候宮裡得了什麽好吃的，聖上都還能記得分出一份賞給福寶和祿寶，這樣的高級待遇又有幾人能够碰上？

　　所以說，許大嫂自己默默在心下惦念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根本就不存在，那些理由也根本就不成立。許明知沒有她想的那般卑劣無用，三丫和五丫也沒有她想像的那般重要！

　　「左家我是看到了，還成吧！」不想承認左家的親事遠比她預期的要更加好，許大嫂撇撇嘴，在五丫的親事上就很有說法了，「至於五丫，我還是那句話，五丫還小，不急著說親，再等幾年吧！」

　　「既然大嫂這樣說了，那就聽大嫂的。」程錦玥點點頭，不帶任何情緒波動的補充了一句，「反正說到底，五丫是大嫂的親閨女。」

　　程錦玥的言外之意很清楚，也很直接。五丫又不是她的親閨女，她根本不必要在意五丫的親事。五丫嫁的好抑或壞，錯過這門親事之後是否還能遇上更好的親事，她都可以不聞不問、不予理睬的。

　　而這些，都應該是許大嫂這個親娘爲五丫擔心和/操/辦的。

　　許大嫂倒不是不想爲五丫的親事上心。只不過她跟程錦玥到底不同，程錦玥能爲五丫挑選的人家，她根本不够格能够攀附上。換而言之，她能拿得出手的人脉關係，頂多也就是她娘家侄子那般的人選。

　　許大嫂倒還沒愚昧無知到覺得她自己的娘家能比帝都皇城這些富貴人家還要好的地步。乃至於當她忽然意識到程錦玥未盡的意思之後，她猛地就皺了皺眉頭：「四弟妹這是不打算再過問五丫的親事了？」

　　程錦玥不以爲意的笑了笑，一眼未有多看許大嫂，只是慢條斯理的爲福寶和祿寶整理起了衣襟。

　　被程錦玥的反應嚇住，許大嫂張張嘴，正待多說，却被一旁的許大丫給搶了先。

　　「本該如此。五丫可是咱們大房的姑娘，四嬸確實不必要死死抓著不放。在我看來，還是應該讓我們大房自己/操/心自家的事情。畢竟我娘才是五丫的親娘，我們大房又早就跟五房分家了。」許大丫這話說的到底是多麽的言不由衷，也就只有她自己心裡最清楚了。

　　她當然想要程錦玥幫忙/操/心親事。可她想要程錦玥關心的不是五丫，而是她自己的親事。只要程錦玥肯爲她上心，大丫想也能想到她日後將會是多麽富貴的好日子。

　　「哦。」因爲是五丫，所以程錦玥才沒有跟許大丫和許大嫂撕破臉。否則，程錦玥的回答必然會比許大丫和許大嫂想的還要冰冷。

　　被程錦玥不冷不熱的態度打擊到，許大丫無意識的握了握拳頭，很想接著再補上幾句話，却又不敢胡亂猜測程錦玥的心思。

　　早先許家四房還住在許家村的時候，許大丫對程錦玥這位四嬸別提多放心了。彼時的程錦玥對她可謂是真心的好，也特別的寬容和照顧，常常會私下裡給她糖果和點心吃，光是想想就很讓許大丫回味和留戀那時那刻的自在。

　　然而時隔多年來到這帝都皇城，許大丫明顯的感覺到了程錦玥對她的不喜和疏離。以致於許大丫就不敢跟程錦玥實話實說，也不敢像小時候那般直言不諱的向程錦玥提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