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錢香香承認，她很喜歡萬衆矚目的感覺。可此時此刻這樣的畫面，絕對不是錢香香想要看到的。

　　一時間，錢香香的臉上就挂不住了，連忙解釋道：「娘，我沒有，我就是跟大嫂和大丫說笑……」

　　「說笑？」錢香香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登時就讓許奶奶的怒火越發旺盛了，「你是當老娘聾了，還是瞎了？老娘親耳聽到的、親眼看到的，你居然也敢在老娘面前睜眼說瞎話？」

　　被許奶奶這麽一吼，錢香香僵住，心下極爲不滿，面上却不敢顯示。

　　「老五家的，老娘最後警告你一句，再敢在家裡鬧事，你就給老娘滾回錢家村去！」如若是老四家的在家裡鬧事，許奶奶姑且忍了。反正老四家的打從嫁進許家，就沒有一日消停過。也就生了孩子之後，他們家的日子才稍微舒坦了些。

　　哪想到她的舒坦日子才過了沒兩天，老五家的又開始鬧騰起來了！

　　真當她是好欺負的婆婆是不是？這一大家子的日子還要不要過了？信不信她立馬讓老五將錢香香送回娘家去？

　　「娘，我再也不敢了。」生怕真的被趕回娘家，錢香香咬咬牙，只得先行老老實實認錯。

　　「你最好是真的知道錯了！」語帶威脅的瞪了一眼錢香香，許奶奶冷哼一聲，也懶得繼續跟錢香香多費唇舌，而是轉身走向了院子裡的一衆鄉親。

　　「我家老四媳婦說了，這頭野猪留在家裡等我家老四院試回來，請鄉親們都來家裡喝酒吃肉。」許奶奶確實很强勢，却也不會去貪不屬她的功勞。比如今天這件事，許奶奶就一股腦將功勞都推給了程錦玥。

　　許爺爺倒是沒有太大想法。野猪本來就是老四媳婦抓到的，既然老四媳婦已經跟許奶奶商量好了，便等同於他的决定。

　　許家幾兄弟也都沒開口。家裡的事情只要涉及到老四，那都是應該的。這麽多年下來，他們也都習慣了。

　　許二嫂、許三嫂和錢香香就不是很高興了。家裡好不容易得了這麽一個可以來錢的進項，居然還要留著等到老四回來？

　　然而，再有想法也只能擱在心裡，許二嫂三妯娌都是不敢當著許奶奶的面出言頂撞的。最終，就只能暫且記在心裡的。

　　跟許家三妯娌不同，院子裡一衆鄉親都挺歡騰的，一邊附和著許奶奶的請客，一邊就誇贊起了程錦玥的大方和得體。

　　兩個孫子的親娘受到誇贊，許奶奶自然是樂意的。她只是一介鄉下老婦人，不懂什麽大道理，可她也知道，以往程錦玥在村裡的名聲可不怎麽好聽，早晚會影響到自家老四的前程，而且還會間接連累她的兩個大胖孫子。像現下這樣鄉親們都在誇贊老四媳婦，就很好。

　　熱熱鬧鬧的送走了所有的鄉親，許奶奶的臉上始終挂著笑容，嘴巴都快要合不攏。幹勁十足的指揮著家裡的幾個男人一起動手，殺猪剁肉。

　　說是等到許明知回來再請客，可到底是一整頭大野猪，許家今天的晚飯肯定是要加菜的。連平日裡不會跟許家人一起共桌的程錦玥，也被許奶奶叫了出來。

　　「來來來，老四媳婦今個可是咱們家的大功臣，多吃點肉。」許奶奶話音落地，一滿勺的野猪肉就落在了程錦玥的碗裡。

　　「謝謝娘。」沒有拒絕許奶奶舀過來的菜，程錦玥接著就說道，「爹爹和大哥今日抬野猪下山也辛苦了，應該多吃點。」

　　「都聽你的。」老四媳婦主動要讓出肉菜，許奶奶聽得很是滿意，接連兩勺野猪肉乾脆利落的放在了許爺爺和許大哥的碗裡。

　　「對了，還有大丫。要不是大丫辛辛苦苦領我上山，我也不會這麽好運氣的碰到這麽大一頭野猪。」程錦玥看得出來，許奶奶是真的很大方在分肉菜，自然不會忘了幫大丫爭取福利，「大丫多吃點肉，改明再帶四嬸上山去抓野猪啊！」

　　「我不吃肉，給四嬸吃。」早就習慣了家裡的好菜都要送給四嬸吃，大丫沒有任何的埋怨，語氣很是理所應當。

　　「做什麽不吃？該是你的，你就只管吃，哪來那麽多的廢話？」許奶奶說著就舀了半勺肉放在了大丫的碗裡。

　　雖然只有半勺，可也比大丫往日在這個家裡受到的待遇要好太多。大丫整個人都楞住了，不敢置信的抬頭去看許奶奶，却是不敢動筷子。

　　「怎麽？還要老娘喂到你嘴裡不成？」對上大丫夾雜著驚懼害怕的眼神，許奶奶的語氣就沒有那麽的溫和了，直接駡道。

　　大丫頓時低下頭，下意識就護住了自己碗裡的肉。

　　看到這一幕，程錦玥不禁笑了：「大丫，奶奶這是誇你呢！放心吃，沒人會駡你的。」

　　大丫是相信程錦玥的。因著程錦玥的安撫，她漸漸安了心。隨後，默默將自己碗裡才得的野猪肉夾了一塊給許大嫂，又夾了兩塊分別給三丫和五丫。

　　許大嫂忍不住就紅了眼圈，努力克制著泪意，心下滿是暖意。

　　無意間瞥見這一幕，程錦玥對大丫的印象就更好了。

　　「我也要吃肉！」一看大房三姐妹都有肉吃，二房的二丫和四丫兩姐妹就不答應了，异口同聲的張嘴朝大丫喊道。

　　三房的六丫和七丫沒有出聲，却也忍不住眼巴巴的看向了大丫。

　　「吃吃吃！整日裡就知道吃！吃什麽吃？」不等大丫開口回應，許奶奶就怒喝出聲，「大丫你吃你的！誰也不准分！」

　　在所有人的心目中，許奶奶一直都是這樣。她這個人的耐心幷不好。尤其是對家裡七個孫女，她從來都是粗聲粗氣，連駡帶喝，此刻也不意外。

　　然而唯獨今天，大丫覺得許奶奶的怒駡聲不再那麽的害怕。乖乖點點頭，大丫立刻埋頭苦吃。

　　「娘就是偏心。」眼瞅著大丫三姐妹有肉吃，自家兩個女兒却沒有肉吃，許二嫂登時就不情願了，小小聲的嘟囔道。

　　錢香香本來是不打算參與其中的。反正也不是她的女兒被區別待遇，可要說到許奶奶偏心，錢香香就很來勁兒了，意有所指道：「娘，接下來是不是該輪到我們妯娌幾人了？」

　　許奶奶正半勺半勺的肉陸陸續續舀給其他幾個兒子，突然被錢香香這麽一嚷，許奶奶手下一抖，將勺子丟回了菜碗裡：「你們自己沒長手？不會自己夾？」

　　雖說是加菜，可許奶奶向來將家裡的日子過的極爲精細，就隻拿了一小塊肉出來。今晚又是許大嫂掌勺，許奶奶說多少肉就是多少肉，一塊也沒有多的。只是因爲家裡到底這麽多口人，是以許大嫂就加了很多土豆跟野猪肉一起燉。

　　許奶奶是常年都爲家裡人分飯菜的高手。勺子掂一掂、抖一抖，想舀什麽就有什麽。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從程錦玥到許家老五，一連串的人分下來，此刻桌上就只剩下土豆，沒有幾塊肉了。

　　錢香香起初還沒注意到這個問題。剛剛她被許奶奶居然破天荒給大丫分了半勺猪肉的舉動驚住，一門心思想到引發這件事的程錦玥，全然忘了繼續緊盯許奶奶的分菜。哪想到等她回過神定睛一看，桌上就只剩下土豆了！

　　頃刻間，錢香香的臉色就變了。

　　與其同時，許二嫂和許三嫂都動了。許二嫂是往自己的碗裡夾肉，許三嫂則是眼明手快的將剩下爲數不少的最後幾塊肉撈出來放在了自家兩個女兒的碗裡。

　　錢香香才剛伸出手，就看到了這一幕。想也沒想的，她就抱怨出聲：「三嫂怎麽可以這樣？肉都被你夾走了，別人還吃什麽？」

　　「有什麽吃什麽唄！」許三嫂也是一塊肉都沒吃到嘴裡。但是眼瞅著六丫和七丫吃肉吃的有滋有味，她也說不出的高興。

　　「娘！」被許三嫂的無賴語氣氣著，錢香香想也沒想就向許奶奶告狀，「你看三嫂，居然把咱們家的肉給死丫頭片子吃！」

　　「死丫頭片子怎麽了？死丫頭片子也是我老許家的孫女！不給她們吃，難道給你一個外人吃？」許奶奶自己也是沒有碰肉的，毫不客氣將錢香香懟了回來。

　　「娘！你怎麽可以這樣？我什麽時候是外人了？指不定我肚子裡此刻就揣著咱們老許家的孫子呢！」錢香香不高興的爲自己增添底牌。

　　「你的肚子？成啊，有本事你先把老娘的大胖孫子生下來，再來跟老娘提要求！」許奶奶撇撇嘴，不屑道。

　　「那四嫂還沒生之前，娘不也什麽事都順著四嫂？」有程錦玥這個典型在前面立著，錢香香說什麽也不服氣。

　　「你跟老四媳婦比？老四媳婦能一胎給我老許家生兩個兒子！老四媳婦能給我老許家抓一頭野猪回來！你呢？你也就比老四媳婦晚一個月過門，老娘的孫子呢？影兒都沒看到！」不是許奶奶不重視錢香香的肚子。實在是程錦玥一胎兩個大胖孫子給了許奶奶太大的驚喜。即便錢香香真的立刻再給許奶奶生個孫子，許奶奶確實會高興，但却遠遠及不上福寶和祿寶在許奶奶心目中的地位。

　　更別提，錢香香肚子裡根本沒有音訊，看不見、也摸不著的，許奶奶怎麽可能會對錢香香另眼相看？

　　被許奶奶堵的面色鐵青，這一刻的錢香香別提多憋屈了。不敢公然跟許奶奶吵嘴，她索性直接伸出手，惡狠狠的掐住了坐在她身邊的許家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