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不得不承認，千銀閣確實不差好東西。尤其是掌櫃的親自帶程錦玥和許奶奶去看的新貨， 就更好看了。

　　真正看見這些還沒擺出來的新貨， 程錦玥忍不住就看了許奶奶一眼。

　　多虧許奶奶方才在外間鬧了那麽一齣戲， 否則她們今日只怕要錯過更好的銀釵， 轉而挑選外間貨架上的那些普通銀釵了。

　　許奶奶也沒想到， 掌櫃的居然在裡屋藏了這麽多樣式好看的銀釵， 比外頭的那些銀釵簡直好太多了。

　　剛剛在外間的時候， 許奶奶就幷非真的不喜歡那些銀釵。不過在進入裡屋之後， 許奶奶的假裝嫌弃立馬變成了真嫌弃，眼裡只看得見面前這些新貨了。

　　當然， 許奶奶還是很端得住的。

　　高傲不好招惹的架子依舊沒有放下， 許奶奶只是隨意擺了擺手，示意程錦玥道：「老四媳婦你看著選， 也別太挑剔， 就隨便買兩支，

　　回去也好跟老四有個交代。」

　　「好的， 都聽娘的。」程錦玥一邊點頭一邊認真挑選了起來。

　　許奶奶自然不懂得到底哪支銀釵真的好。反正她一眼瞅過去，感覺擺在面前的銀釵都很好看， 根本無從挑起。

　　也所以，許奶奶只是一言不發的站在旁邊，任由程錦玥精挑細選。

　　程錦玥的挑選速度還是很快的， 不一會兒就直接拿出了她看中的兩支銀釵，雙手捧著送到了許奶奶的面前：「娘，您看看這兩支可以嗎?」

　　「我又相不中，

　　看什麽看?你挑完了就行，給銀子吧！」對程錦玥的眼光，許奶奶絕對信任。整個許家五個兒媳婦中，許奶奶最相得中的就是程錦玥的出身了。有程錦玥在，她根本什麽也不用擔心。

　　「那就這兩支好了。」程錦玥點點頭，轉頭看向掌櫃，「掌櫃的，一共多少銀子?」

　　「這位夫人眼光可真好。這兩支都是咱們千銀閣最好的銀釵。當然了，夫人一看就是不差銀子的。」掌櫃的滿臉堆笑，先是大力恭維完程錦玥的眼光，接著才報出價格，「一共是九兩銀子。」

　　許奶奶心頭一震，差點沒控制住自己臉上的表情。

　　之前他們買了那麽多布匹，也才四兩銀子。這兩支銀釵居然就要九兩銀子?

　　這一瞬間，許奶奶忽然就弄懂了之前錢香香究竟是怎樣霍霍完的從食味軒掌櫃那裡預支的十兩銀子。別的不說，只要錢香香買上兩支銀釵，十兩銀子立馬就沒了。

　　意識到這一點，許奶奶猛地面色一冷，瞪向了掌櫃的：「這兩支銀釵各是多少銀子?」

　　「一支四兩，一支五兩。」被許奶奶瞪的心下一凉，掌櫃的下意識的說了大實話。

　　「你剛剛不是說這兩支都是最好的銀釵?怎麽價錢不一樣?」許奶奶的語氣越發冷厲，問責的意味甚是明顯。

　　「這……」掌櫃的做了這麽多年生意，招待過各種各樣的客人，却從未遇上過這樣刁鑽的問題，當場就楞是被問住了。

　　「這麽大一家店鋪，居然欺負我們婆媳人傻銀子多麼真當我們是富貴人家不知柴米貴，就想著狠狠宰我們一筆?」沒有給掌櫃的喘息的時間，許奶奶猛地揚高了聲音。

　　「八，八兩銀子。」涉及到整個千銀閣的名聲，掌櫃的從來沒有遭遇這般陣仗，直被許奶奶嚇得不輕，極爲主動的自己就降了價錢。

　　「一會兒九兩銀子、一會兒八兩銀子，你們千銀閣就是這樣做生意的?到底有沒有個准數?」許奶奶也沒想到，掌櫃的會突然降價，而且還直接降了一兩銀子。她明明只是想討個確定的說法，還沒開始砍價來著。

　　「八……不，七，七兩銀子。」看許奶奶如此咄咄逼人的架勢，掌櫃的只當許奶奶是識貨的。

　　再一想到之前許奶奶和程錦玥在外間的時候有提到她們日後會搬去帝都皇城，掌櫃的更加不敢掉以輕心。

　　飛快的對比了一下帝都皇城的銀釵，掌櫃的很是認真的估算完自家銀釵，給出了最貨真價實的價格。

　　「確定是七兩銀子?」許奶奶算是看出來了，這位掌櫃的做生意一丁點也不實誠。非但不實誠，而且很油滑。否則，掌櫃的不會自動將這兩支銀釵的價錢一降再降，足足少了二兩銀子。

　　「是七兩，真的是七兩銀子沒錯。」報出七兩銀子這個價格，掌櫃的自己是胸有成竹的，也不再心虛，變得頗有底氣。

　　「成吧！」仔細盯了掌櫃的好半天，見掌櫃的眼神不再躲閃，許奶奶這才終於鬆了口，「老四媳婦，給銀子。」

　　程錦玥簡直對許奶奶佩服的五體投地。沒有任何的异議，乾脆利落的給了七兩銀子。

　　「多謝兩位夫人惠顧。」七兩銀子，掌櫃的肯定也賺錢，只是沒有賣九兩銀子那麽多罷了。故而拿到七兩銀子，他自然是很高興的。

　　許奶奶撇撇嘴，等程錦玥收起兩支銀釵，就準備離開。

　　「對了掌櫃的，你們家可有銀鎖賣?」見識過方才許奶奶的戰鬥力，程錦玥很篤定，眼前這位掌櫃的不敢再隨意亂喊價。

　　也所以，程錦玥就想趁機給福寶和祿寶各買一個銀鎖帶著。

　　提到銀鎖，許奶奶立刻也想到了自家兩個大胖孫子，當即就停下了脚步。

　　「有有有。兩位夫人稍待片刻，小的這就去拿。」手裡握著七兩銀子，掌櫃的更加確定，這兩位夫人雖然穿著低調，可絕對幷非夥計們眼中的窮酸人家。

　　於是乎，掌櫃的當即點點頭，轉身飛快的去拿銀鎖。

　　「娘好厲害。」見掌櫃的跑出去，程錦玥立刻見縫插針的誇贊起了許奶奶。

　　「那是自然。娘能讓你的銀子白白花了?」其實七兩銀子買兩支銀釵，許奶奶也很肉痛。不過她又不是惡霸，既然想買東西就肯定得給銀子。只要掌櫃的要價不會貴的離譜，許奶奶都是很好說話的。

　　「多虧有娘在。」所以說，程錦玥的錦鯉運從來不會出錯。能够碰上許奶奶這位婆婆，某種程度上亦是程錦玥的錦鯉福氣。

　　掌櫃的很快去而複返，端來了一小盤銀鎖，任由許奶奶和程錦玥隨意挑選。

　　這一次，許奶奶親自上了手。

　　相比銀釵的各種樣式，銀鎖就簡單多了。大抑或小，差不多都是同一款式，即便細節部分有些區別，却也都是大同小异。

　　給福寶和祿寶買東西，許奶奶很是大氣，直接選了兩個最大的銀鎖，一門心思打算以後傳給子孫後代。

　　銀鎖不比銀釵那般講究樣式，價位也更低。是以儘管許奶奶挑了兩個最大的銀鎖，掌櫃的也隻報價五兩銀子。

　　許奶奶是知道銀鎖價格的。先前福寶和祿寶才剛滿月的時候，她曾經去過鎮上的銀樓，想要看看能不能給兩個大胖孫子各買一個銀鎖。然而鎮上銀樓的報價實在出乎許奶奶的意料之外，小小一個就要二兩銀子，可比此刻她手裡摸著的兩個大銀鎖要貴太多。

　　「老四媳婦，給銀子。」既然相中了，許奶奶也沒猶豫，很是爽快的說道。

　　掌櫃的頓時就笑了。他就喜歡這樣出手爽快又闊綽的主顧！還好他剛剛及時將這兩位夫人攔了下來，否則今天這十二兩銀子他就賺不到了。

　　雖說以千銀閣每日的進賬，十二兩銀子著實算不得多。可打開門做生意的，誰會把送到眼前的銀子推走?蚊子再小也是肉，更別說十二兩銀子也不是什麽客人都拿得出來的。

　　想到這裡，掌櫃的對外間那些夥計就很有些不滿了。有眼不識金鑲玉，送上門的大主顧都往外趕。他們就能百分百保證，這兩位夫人買不起他們千銀閣的東西?

　　今日之後，都扣半個月的賞錢！

　　爲了表示自己的誠意，不等程錦玥給銀子，掌櫃的就立馬送上了一個很小的銀鎖：「兩位夫人今日是咱們千銀閣的大主顧。小小心意，還望兩位夫人不要嫌弃。」

　　比起許奶奶挑中的那兩個大銀鎖，掌櫃的手中這個就真的很小了，比許奶奶在鎮上銀樓看的還要小。以今日掌櫃的給許奶奶的報價，想來也就只值半兩銀子。

　　不過，許奶奶可是一丁點也不會嫌弃。非但不嫌弃，她終於給了掌櫃的一個好臉色：「都裝起來吧！」

　　得了許奶奶的發話，掌櫃的立刻找來盒子，分別將三個銀鎖裝好，一幷送上。

　　接過銀鎖，程錦玥二話不說就結算了五兩銀子。

　　「兩位夫人慢走，下次再來啊！」親自將許奶奶和程錦玥送出千銀閣，掌櫃的笑的甚是熱情。

　　坐上等在外面的馬車，程錦玥忍不住就笑出聲來：「娘，咱們以後還來嗎?」

　　「當然要來。」許奶奶抬了抬下巴，語氣別提多解氣了。

　　「嗯。那咱們下次再來。」程錦玥也覺得今天的銀子花的很是痛快。尤其是在看到她和許奶奶被掌櫃的親自接待、又態度熱絡的送出門外時，千銀閣那些夥計的臉色別提多精彩了。

　　如果下次再來，程錦玥很是期待再度看到這些夥計的反應。

　　「這個小銀鎖，等你大嫂生了兒子，給他戴著。」受程錦玥之前那番話的影響，許奶奶在看到小銀鎖的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許大嫂肚子裡的孩子。

　　「好啊！都聽娘的。」沒有任何的异議，程錦玥笑著應了好。

　　「那咱們現下去哪兒?回家?」雖然銀子花的很是痛快沒錯，可這一出門就花了十六兩銀子，許奶奶到底還是很捨不得的。

　　「去西郊。」提起這件事，程錦玥就很需要許奶奶的意見了，「娘，我想著給家裡置辦一些田地，你覺得怎麽樣?」

　　「置辦田地?你有那麽多銀子?」買田地這件事本身，許奶奶是贊同的。但是，銀子怎麽辦?

　　「有啊！我之前在家裡的時候不是有去山上抓野味嘛！前前後後也賣了一些銀子。而今福寶和祿寶還小，花不了太多銀子。夫君近三年都會留在府學，也花不了太多銀子。我就想著先爲家裡置辦些田地，這樣每年有了收成，也是個來錢的進項。」在程錦玥看來，置辦田地無疑是最穩妥的，却也是來錢最少的路子。除此之外，她肯定會尋找其他的賺錢法子。

　　「自然是可以的，你預計買幾畝田地?」論起買田地，許奶奶肯定是一把好手，登時問道。

　　「二十畝左右吧！如果我手裡的銀錢足够的話。」程錦玥有問過吳伯豫州府周遭的田地價位。隻買二十畝的話，算不得出格，應該也嚇不住許奶奶。

　　「你帶了多少銀錢準備置辦田地?」二十畝的話，許奶奶確實不會被嚇住，也沒想要阻攔。

　　「預計是花一百兩銀子置辦田地。多出三十兩銀子以內，也是可以的。」程錦玥今天出門一共帶了一百五十兩銀子。撇開之前在布莊和千銀閣開銷的十六兩銀子，她手裡還餘下了一百三十四兩銀子。

　　「娘心裡有數了。」確定了程錦玥手裡的銀兩數目，許奶奶立刻就開始盤算了起來。

　　豫州府西郊的田地很多，也很肥沃，一看就是上等田地。許奶奶只是隨意瞥了瞥，就連連點頭：「買！」

　　「娘，咱們去那邊看看。」身處一衆田地之中，程錦玥憑靠她的錦鯉直覺，徑自指向了東邊。

　　「行。」許奶奶也想四下多走走看看，當即走了過去。

　　比起其他幾個方位的田地，東邊的田地略微顯的有些差。許奶奶越往東邊走，臉色越難看。到最後，她直接站住了脚步：「老四媳婦，這邊是沙地，種了也沒收成，咱們還是換其他的田地吧！」

　　「二位夫人是想要買田地嗎?看看我家的呀！我家的田地很便宜的，買了肯定不會虧。」許奶奶話音還沒落地，就被不遠處跑過來的黑臉大漢給叫住了。

　　「娘！」程錦玥拉住了許奶奶，轉身等著這位前一刻還坐在田埂上抱頭苦惱、此刻却正笑容滿面的黑臉大漢跑到近前來。

　　這位，就是她之所以選擇東邊田地的原因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