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程錦玥怎麽也沒想到，許明知竟然會應下她跟去豫州府的要求。原本她還想著怎麽也得跟許明知耗上一年半載， 再沾沾福寶和祿寶的光， 方能最終成行的。

　　不過， 只要許明知肯答應， 那就是好事。接下來她要說服的對象， 就變成許奶奶和許爺爺了。這兩位也都是不易被說服的主， 實在不成程錦玥是希望能一幷將兩位長輩也都帶去豫州府的。

　　至於銀錢方面， 她隨時隨地都有法子，完全不需要兩位長輩擔心。

　　當然，現在說這件事還爲時尚早，等許明知啓程前往豫州府之後， 她再慢慢跟許奶奶和許爺爺做工作。

　　晚飯時分， 除了帶著福寶和祿寶的程錦玥照舊單獨在屋裡吃飯， 許家一大家子人則是聚在堂屋的飯桌上。而許家小妹許慧，就是踩著黃昏回來的。

　　跟許慧一起回來的， 還有許家唯一的女婿， 周金。

　　「爹、娘，我和夫君回來了。」許慧的夫家幷不在附近的十里八鄉， 而是在鎮上另一邊的周家村， 距離許家村有大半日的路程。當然， 這是有牛車可坐的情况下。若是沒有牛車，只是步行， 就起碼得一天一夜了。

　　「你怎麽回來了」看到許慧， 許奶奶幷未起身相迎， 神色很是冷漠。

　　雖然許奶奶確實有些重男輕女，但她是在生了五個兒子之後才得了許慧這麽一個閨女。她自認這麽多年，對許慧一直不薄，也沒有虧待過許慧。

　　然而，許慧偏偏是六個兒女中最不聽話的那一個，直到現下也依舊沒有獲得許奶奶的原諒。

　　「娘，我這不是聽說四哥考中秀才了嘛！娘你也真是的，天大的喜事也不托人給我傳個口信過去，我都耽擱了兩天才趕回來的。要是四哥生我的氣了，都要全怪娘。」知道許奶奶還在生她的氣，許慧也懶得浪費功夫討好許奶奶，單刀直入的說出了她這趟回娘家的主要目的。

　　「老娘爲何要通知你這件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敢不要臉皮的跟人跑，就沒膽子再也別進咱們許家的大門」許奶奶是真的很不歡迎許慧回來。一想到當初許慧私下裡跟周金這個賣貨郎跑了，許奶奶就慪的發慌。

　　要不是生怕許慧的舉動壞了許明知的名聲，許奶奶一早就跟許慧徹底斷絕關係了，又哪裡回事後給許慧補了一份嫁妝送去周家村，全了許慧的顔面

　　「娘，我和夫君是情投意合，方才成的親。」跟周金私奔這事，許慧不後悔。如若可以，她也想好好跟許奶奶講道理，徵求許奶奶的同意。

　　可許奶奶根本就是個說不通道理的人，許慧根本不抱任何的期望和奢望。加之她從小到大都是家裡最不受重視的人，許慧更是篤定，任憑她磨破嘴皮子，許奶奶也肯定不會同意她嫁給周金的。

　　也所以，許慧做了她這輩子最膽大的事情，義無反顧的跟著周金跑了。

　　「呵！他要不是看在咱家出了個讀書人的情面上，能看得上你」斜眼掃過周金那油頭粉面的不安分模樣，許奶奶是怎麽看怎麽不中意這個女婿。

　　將許慧養到十五歲，許奶奶怎麽可能一丁點也不疼愛這個女兒

　　在許慧的親事上，許奶奶本是很認真的，也一直都在努力精挑細選，致力爲許慧找個最好的婆家。許奶奶的本意是讓許慧嫁的近點，家裡也好隨時幫襯著許慧，省得許慧被婆家欺負了。

　　然而，許慧太讓許奶奶失望了。

　　「娘，你瞎說什麽呢我夫君才不是這種人。夫君是真的喜歡我，才迎娶我過門的。」許慧最不喜歡聽到的，就是許奶奶說周金不好。特別是諸如周金是爲了巴結她四哥許明知才娶她這般的言語，更是讓許慧聽的格外堵心。

　　也是因此，許慧自打嫁去周家村，就再沒回來過許家村。這次如若不是許明知考中秀才是天大的喜事，許慧决計不可能主動回來這個娘家。

　　「行了，你自己的事情，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老娘懶得管你，也懶得理你。」許奶奶對許慧的耐心早已耗盡，不再跟許慧多言，「你到底回來幹什麽」

　　「當然是爲了恭賀四哥考中秀才啊！」直接無視了許奶奶的難看臉色，許慧頭一扭，轉而看向了許明知，言語中盡是討好的語氣，「四哥你近日有空嗎小妹想要請你去周家做客呢！自打小妹嫁去周家，娘家就沒有去過親人，這次趕巧，四哥可一定要答應小妹才是。」

　　許奶奶本來已經不打算跟許慧廢話了，此刻聽許慧提出這般厚顔無耻的要求，許奶奶登時就怒了：「滾滾滾！從哪兒來的，給老娘滾哪兒去！」

　　「娘，我請四哥去家裡做客，又不是請你。你不要事事都攔在前面，四哥都是秀才老爺了，你怎麽還這般蠻橫霸道的搶著幫四哥做主」許慧是真的很不喜歡許奶奶這個親娘。此刻又見許奶奶攔著許明知跟她走，許慧不高興的嚷道。

　　轉過頭，許慧對上許明知的語氣就是真的溫和了：「四哥，你別聽娘的！咱們兄妹許久未見，本就應該多多來往和走動，哪裡是娘可以攔得住的」

　　「我沒空。」看也沒有多看許慧一眼，許明知神色淡漠的回道。

　　沒成想許明知會是這般冷漠的反應，許慧的神情頗爲難堪，不好責怪許明知，就只能將所有的過錯都往許奶奶的頭上推了：「娘，是不是你又在四哥面前說了我什麽壞話你怎麽可以這樣做你這般處心積慮的挑撥離間我和四哥的關係，對你有什麽好處」

　　「嘿，老娘還真就這樣做了，你能拿老娘怎麽樣老娘自己的兒子，老娘不想讓他跟誰來往走動，他就絕對不可能跟那個人有任何的接觸和交集！只要老娘不答應，就是一個字，他也不會跟你多說！」此般喊話的時候，許奶奶可謂底氣十足，看向許慧的眼神別提多得意了。

　　許慧氣的直接噎住。又想跟許奶奶嗆聲，又沒有叫板的那個底氣。咬咬牙，就面色鐵青的站在那裡不說話了。

　　論吵架，許奶奶鮮少輸過。此次亦不例外，許奶奶的戰績再度顯赫。

　　一旁從始至終都沒吭聲的周金不高興的瞪了一眼許慧，心下別提多懊悔了。

　　是許慧自己說的，她跟許明知這個四哥關係極好。可是今天親眼目睹許明知對許慧的態度，周金哪裡看不出來，他是被許慧給騙了

　　早知道許慧是個此般不中用的，打死他他都不可能帶著許慧私奔，更別提迎娶許慧過門了！

　　不過，既然來了，周金也不是會輕易放弃的人。打從來到許家村的第一日，他就起著自己的小算計。而今都已經走到臨門這一脚了，周金說什麽也要順利跟許明知這位四舅哥攀上關係。

　　見許慧根本不是許奶奶的對手，周金不再秉持沉默，只得自己上了。

　　當然，周金要巴結的對象不是許奶奶，而是許明知：「素來聽聞四舅哥學識卓絕，小弟著實欽佩不已，甘拜下風。此次携娘子回來許家村，小弟略備薄禮，還望四舅哥笑納。」

　　比起許家，周家的家底堪稱不錯。周金自己又是賣貨郎，做了這麽多年的小生意，兜裡存了一些銀兩。這不，就拿出來討好許明知了。

　　「誰稀罕你拿來的東西拿回去！」許奶奶打定主意不認周金這個女婿，自然不會准許周金巴結討好許明知。

　　「娘，咱們都是一家人，不用見外……」周金話還沒說完，許奶奶猛地抄起一旁的棍子，照直落了下來。

　　「哎呦！」猝不及防挨了許奶奶這一棍，周金嚇了一大跳。眼見許奶奶還要繼續打，周金沒辦法，就只能抱頭先逃了。

　　「夫君，等等我。」知道在許奶奶手裡討不到好，許慧跺跺脚，也跟在周金的後面往外跑。

　　成功趕走周金和許慧兩人，許奶奶當即就栓上了自家大門，再度回到堂屋之後，當著一家子人的面下了命令：「老娘只當沒這個閨女！你們誰都不准給他們開門。再敢放他們進來，誰開的門誰就給老娘一起滾出去！」

　　「娘，您放心，我們不會亂開門的。」率先響應許奶奶的人，是錢香香。她在還沒嫁來許家之前就認識許慧，兩人的關係向來不好，她巴不得許慧以後都不要再回來許家跟她作對。

　　再緊接著，就是早先跟許慧結下不少梁子的許二嫂：「對對，不會開門，堅决不開門。」

　　相形之下，飯桌上其他人就都沒有出聲了。

　　只當大家的不開口就是默認，許奶奶大手一揮，飯也不想吃了，轉身去抱她的兩個大胖小子。

　　程錦玥在屋裡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見許奶奶黑著臉走進來，她想了想，還是問出聲：「小妹回來了」

　　「想要回來沾咱家老四的光。」沒好氣的冷哼一聲，許奶奶的怒氣顯而易見，「不過是一家子外人，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咱家老四那麽辛苦考中了秀才老爺，是讓他們來當吸血鬼的門都沒有！」

　　「夫君也幫不了妹夫家什麽忙吧」奇怪的看著許奶奶，程錦玥問道。

　　「無事獻殷勤，要是沒有好處，好端端的他們能回來給老四送禮聽聽許慧那死丫頭剛剛說的都是什麽話請老四去周家村做客！家裡五個哥哥，她就隻請老四，其他幾個哥哥她連喊都沒喊一聲，能沒陰謀老四媳婦，在這件事上你可得穩住了，千萬別隨隨便便就被那個死丫頭給矇騙了。」在許奶奶心裡，程錦玥的性子太實，很容易就會被許慧的花言巧語給糊弄住，自是要提前告誡。

　　「娘您放心，我很聰明的。」想要矇騙她程錦玥還真不相信許慧有這個本事。

　　「你是有點小聰明，尋常時候娘都是放心的。就怕你看在許慧是老四親妹妹的情面上，被她給騙了。娘可把醜話說在前面，咱家沒有許慧這麽個親戚，更沒有什麽女婿、什麽親家！」許奶奶是一門心思將許慧的後路全給堵死了。

　　「好，都聽娘的。」許慧跟人私奔的事情，程錦玥大致知道。在許奶奶和許慧之間，程錦玥肯定是站在許奶奶這邊的。自然，就不會向著許慧了。

　　至此，等許慧卯足了勁凑到程錦玥面前的時候，程錦玥的態度就尤爲堅定了：「娘說了，不准我跟你說話。」

　　「四嫂你是傻的嗎你而今都已經是秀才老爺的夫人了，居然還老老實實被我娘給拿捏著你可是讀書人家的閨女，我娘不過是一鄉下蠢婦，你就甘心一直被她死死壓制著」不敢置信的看向程錦玥，許慧尖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