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帶著大丫洗完臉， 程錦玥幷未追問大丫爲什麽哭，又受了怎樣的委屈。只是將大丫三姐妹送上布莊的閣樓， 問道：「今天給元寶弟弟擺喜酒，

　　你們三個當姐姐的有沒有給元寶弟弟準備禮物?」

　　大丫三姐妹同時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老老實實的回道：「我們不知道送什麽。」

　　「你們三姐妹不是正在學刺綉?可以一起合作， 給元寶弟弟綉個荷包啊！」指了指一旁的綉籃，程錦玥笑著提議道。

　　大丫三姐妹互相看了看彼此，用力點了點頭：「嗯。」

　　「那你們自己留在這裡綉荷包， 我先下去照顧福寶和祿寶了。」叮囑完大丫三姐妹，程錦玥下了閣樓。

　　三丫是個精明的丫頭。輕步跑到樓梯旁， 一直目送程錦玥去了後院， 她這才扭頭跑到大丫身邊，板著臉問道：「大姐，娘駡你了?」

　　「嗯。」不敢跟程錦玥說的事實，大丫却不會瞞著三丫和五丫，「娘讓我們以後不准親近四嬸和福寶、祿寶。」

　　「憑什麽呀?」三丫可沒大丫那麽好的脾氣， 立馬就嚷了起來。

　　「喜歡四嬸，喜歡福寶和祿寶。」五丫語氣堅定的點頭說道。

　　「我也喜歡四嬸和福寶、祿寶。可是娘說，以後咱們有自己的親弟弟了， 就不能再跟福寶和祿寶好了。」大丫情緒很低落的說道。

　　「那是她想的。反正我不管，我不答應。」三丫撇撇嘴， 雙手叉/腰，很有氣勢的說道。

　　「不答應。」別看五丫年紀小，她却很有自己的主見， 當即就附和三丫道。

　　「我也不想聽娘的。」比起三丫和五丫，大丫的氣勢有些弱，「可她到底是我們的親娘，要是我們都不聽她的，她會傷心的。」

　　「得了吧！也就大姐你好欺負，什麽話都聽。」三丫擺擺手，立場很是堅定，「我也沒說不認她這個親娘。可親娘說話也有對有錯啊！大姐要是不信，咱們只管把剛剛說的那些話說給爹爹聽去。看爹爹生不生娘的氣！」

　　不得不說，同樣都是長期在許奶奶手下討生活，大丫三姐妹却養成了完全不一樣的性子。大丫隨了許大嫂以往的爲人處事，格外的軟弱好欺負。三丫則是表面看著乖巧聽話，骨子裡尤爲剛正執拗，儼然就是個棘手的小難題。

　　至於五丫，看看大丫又看看三丫，直接站在了三丫的身後。

　　別的大道理，五丫不懂。她就知道，她喜歡四嬸。四嬸會給她糖塊吃，還給她買漂亮的頭繩。四嬸會護著她不受二丫和四丫的欺負，四嬸還將她接來豫州府，讓她住在乾淨敞亮的大屋子裡，給她吃肉，還教她學刺綉……

　　四嬸對她，比她娘還要更加的好！

　　大丫本來就性子軟，如此明顯的一對二局勢下，她的語氣立刻就弱了下來：「真的要去找爹爹說?」

　　「當然要。咱們家以前是奶奶當家，現在是爹爹做主。大姐你要是不想去跟爹爹說，咱們找奶奶也一樣。」篤定許奶奶肯定會向著四嬸，三丫不客氣的提議道。

　　「不行不行。不能跟奶奶說。奶奶會生氣的。到時候娘就……」整個家裡所有的長輩之中，大丫最怕的就是許奶奶了。一想到許奶奶可能會打許大嫂，大丫嚇得連連搖頭。

　　「原來大姐也知道娘說的都不對呀！那大姐你還向著娘。」三丫輕哼一聲，對大丫也很不滿意了。

　　「我……」大丫的臉色白了白，到底還是沉默了下來。

　　「元寶的荷包，大姐一個人綉。」看到大丫這般模樣，三丫哪裡還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生氣的跺跺脚，三丫當即拉著五丫走到一旁坐下，打定主意不幫忙，就等著大丫一個人綉荷包。

　　大丫咬了咬唇瓣，紅著眼圈拿起針綫，默默綉了起來。

　　另一邊，看到程錦玥去而複返，許奶奶抬了抬眼皮子：「沒事了?」

　　「沒事了。」朝著許奶奶笑了笑，程錦玥搖了搖頭。

　　「就你愛把事攬在身上。大房三個丫頭的事情，關你什麽事?小心你管得多了，到頭來反而落不到丁點的好處。」許大嫂嫁來許家這麽多年，許奶奶還能對她不瞭解?

　　以往在許家村的時候，許大嫂可從來沒有駡過大丫三姐妹。而今才剛生了元寶，大丫立刻就被駡的直掉眼泪。只怕日後，還有的鬧。

　　想到這裡，許奶奶冷著臉看向了許大嫂的屋子：「有些人表面上看著是個好的，其實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真要到了那個時候，老四媳婦你可不許心軟，只管都趕回許家村去！」

　　「娘，還沒到那一步。」許奶奶話裡的意思，程錦玥聽懂了。沒有爲許大嫂辯解，程錦玥淺淺笑了笑。

　　受過錦鯉祝福的人，從來都不准許忘恩負義。如若真有那麽一天，許大嫂變成了許奶奶口中的白眼狼，不需要程錦玥動手，許大嫂也會自食惡果的。

　　「反正你自己心裡有點數，別老是傻傻被人當冤大頭。」許奶奶也沒指望程錦玥能把許大嫂怎麽樣。反正有她在，不怕許大嫂敢起麼蛾子。

　　之所以會跟程錦玥說這麽多，許奶奶就是想要提前跟程錦玥通個氣。省得日後許大嫂變了嘴臉，程錦玥肯定會傷心。

　　換了別的兒媳婦，許奶奶才不管其傷不傷心。可要是老四媳婦，別看許奶奶嘴上尤爲嫌弃，却也是發自內心護著的。

　　「嗯，我都聽娘的。」在許奶奶面前，程錦玥從來都很是聽話。此刻，亦不例外。

　　許元寶的喜酒，雖然出席的人幷不多，可兩大滿桌的菜尤爲豐盛，看著甚是體面，大家吃的都很盡興。

　　期間吳嬸有幫忙給許大嫂送去飯菜，出來的時候神色有些不對，但也只是瞬間的事情，幷未將情緒一直挂在臉上。

　　反而是許奶奶無意間瞥見這一幕，看向許大嫂所在屋子的眼神就越發冰冷了。

　　吃完午飯，許奶奶沒有在布莊這邊逗留，直接帶著福寶和祿寶出門逛街去了。

　　程錦玥自然也跟了上去。一幷離開的，還有吳嬸和吳小梅。

　　「元寶娘，這是娘給咱家元寶的。」將許奶奶隨手塞給他的小銀鎖戴在元寶的脖子上，許大哥的心情別提多高興了。

　　「這麽小?」嫌弃的看著元寶脖子上的銀鎖，許大嫂的臉色刹那間就沉了下來，「福寶和祿寶脖子上的大銀鎖可有咱們元寶這個小銀鎖的好幾個大。」

　　「你這是什麽話?福寶和祿寶脖子上的大銀鎖肯定是四弟妹給買的。咱們元寶這個是娘買的。能一樣嗎?」許大哥可沒許大嫂那麽多的小心思，頓時就回道。

　　「怎麽就不一樣了?我就不信娘能給咱們元寶買銀鎖，却不捨得給福寶和祿寶買。照我看，福寶和祿寶脖子上的大銀鎖鐵定也是娘給買的。都是許家的孫子，娘未免也太偏心了。咱們還是長房呢！」沒有兒子之前，許大嫂可以什麽都不計較。但是有了兒子，那就不一樣了。

　　許大哥的性子不消多說，肯定爭不過四房，也不敢跟許奶奶提意見。要是她這個親娘再不努力幫元寶爭取，以後她的元寶還不定要吃多大的虧。

　　「你這個人怎麽這般沒良心?你忘了你是怎麽來的豫州府?你而今的好日子，可都是四弟妹給的。你居然拿元寶跟福寶、祿寶比?這有什麽可比的?不都是咱家的孫子?誰的銀鎖大點，誰的銀鎖小點，非得那般斤斤計較?按著你這樣說，你現在住的還是四弟妹買的宅院，四弟妹是不是也得跟咱們計較計較?」許大哥的口才難得有這麽好，頓時就火了。

　　「那是她自願接咱們來的。再說了，咱們來又不是幹吃飯不做事，咱們不也一家老小都在辛苦賣力的爲她賺銀子?」許大嫂撇撇嘴，根本不認同許大哥的話，「要不是她嫁來許家這兩年，我這個大嫂一直任勞任怨的伺候她，連自己的三個女兒都送去給她當丫頭使喚，她能接我們一家過來豫州府?許家可不單只有我們大房，她怎麽就沒接二房、沒接三房?她就是欺負咱們大房人都老實，肯乖乖聽她的話，受她的使喚！」

　　「你……」許大哥怎麽也沒想到，一貫寬容大度又尤爲善解人意的許大嫂，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本就不擅長吵架的他，楞是被氣的火冒三丈，面色鐵青。

　　「我什麽我?以前是我沒兒子，我不得不老老實實被她欺負。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自己也有兒子了，我憑什麽還要眼巴巴去伺候她?」許大嫂說著就底氣十足的抬起了下巴，一掃往日裡的窩囊和卑微，尤爲意氣風發。

　　「你真是瘋了！」實在說不贏許大嫂，許大哥摔門而出。他要去找他娘，讓他娘來好好說說許大嫂。

　　「娘，這家店的綠豆糕很好吃，您嘗嘗。」將才剛買回來的綠豆糕雙手捧到許奶奶面前，程錦玥笑道。

　　「當娘跟你似的貪嘴?你都當娘的人了，怎麽比孩子還好吃?」沒好氣的白了一眼程錦玥，許奶奶訓道。

　　「這不是確實好吃嘛！娘，咱們難得出門一趟，您就嘗嘗味道唄！我還想著晚點帶回家給爹和夫君也嘗嘗。」程錦玥一邊說一邊就拿了一塊綠豆糕送到了許奶奶的面前，「不用娘動手，我喂您吃。」

　　論起吃食，程錦玥向來很有興趣。比賺銀子，還讓她喜歡。而她自己還沒嘗就願意率先分享給許奶奶，無疑是對許奶奶最大的認可和尊敬了。

　　許奶奶到底還是張開了嘴，嘗試著咬了一口綠豆糕。

　　沒辦法，跟她家老四媳婦爭這些，她就從來沒有贏過。與其粘粘糊糊的拉扯好半天，她還不如直接遂了老四媳婦的意。

　　「怎麽樣?好不好吃?」見許奶奶終於吃了，程錦玥笑著問道。

　　「還行。你自己留著吃吧！」許奶奶不愛吃這些甜食。不過想也知道，程錦玥會喜歡吃。

　　「我隻吃一個，其他的帶回去給爹和夫君嘗嘗。」程錦玥說著就果真往自己嘴裡塞了一塊綠豆糕。

　　「你呀！」許奶奶搖搖頭，也沒攔著程錦玥，只是轉頭看向了吳嬸，「你今個中午給我家那個不省心的老大媳婦送飯菜的時候，她又鬧什麽麼蛾子了?」

　　「倒也沒什麽。大夫人就是隨口問了問福寶和祿寶兩位少爺來到豫州府後，老夫人給兩位小少爺添置了多少件衣服，買沒買什麽金鎖銀鎖。還有許記布莊每日進賬的銀錢，少夫人是不是都交給了老夫人收著。」沒有丁點的添油加醋，吳嬸實話實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