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何煦以x阮相宜番外
高考完的暑假, 阮相宜自己給自己估了分,比之前預計的實力分,還要再高一些。
阮父笑得合不攏嘴, 隻讓她靜靜等待結果出來。
其實她在考試的時候就有所感應了,簡單的題是她平常刷過的題型,難的題目她也做過類似的, 第一天的兩場考試下來, 她越來越有底氣,以至於第二天的考試和第三天的自選模塊, 她都沒太緊張。
包括自己的弱項,也一切盡在把握。雖說不是每道都確定做到了完美, 但是那些顯目清晰的給分項, 是怎麽也不會估算錯分值的。
成績出來以後, 阮相宜足足比一本分數綫高了六十多分,按照往年這個情况,進入z大的音樂學院是完全沒問題的,因爲高分攬勝的情况,她能够獲得入學獎學金, 幷且與此同時,也能獲得直接預申請國家獎學金的資格。
z市娛樂公司林立, 算是國內的娛樂首城,不僅有盛明電影學院這種數一數二的王牌院校,z大的音樂學院和舞蹈學院,每年都是經紀公司招攬人才的好地方。
報考志願的流程很快, 阮相宜直接填了z大音樂學院的六大專業,只等第一批招生結果下來就行。
在此之間,雖然她沒有何煦以的聯繫方式,但是也能聽到他的消息,他成了c市的雙料狀元,一時風光無限。
高考完以後大家都在瘋狂聚會,畢竟之後南轅北轍,再見面估計就很難了。
但阮相宜通通沒參加,報了喜之後,抽空陪著爸爸回了一趟阮母的老家,便在那邊待了半個月。
何煦以想來找她,和她一起商量志願的事情,却發現人去樓空。
但是左右阮相宜和他有了約定,少年在高考的這個暑假,終於有了點少年郎特有的朝氣和柔意。
他十分期待兩人的未來。
何煦以高考完以後見不到阮相宜的人,閒得沒事幹。
之後又被老師召回學校,商討新聞採訪的事情。他禮貌拒絕以後,又和自己的任課老師以及班主任聊了會兒,才緩緩地邁了出來。
他之前在左鄰右捨裡問了個大概,也知道今晚阮相宜就回來了。
出了校門以後,何煦以直接去了市裡最大的電子專賣店,挑了一款最新的粉色手機。
想了想他覺得不够,又配了一款同色系的電腦。
出了商場,他意外地遇到了程冽。
對方沒看見他,身邊圍了一群的男孩兒,估計是剛聚完餐,圍在一家酒吧的門口。
「老大,阮姐的手機號你都死皮賴臉地拿來了,怎麽就不敢打過去?」
何煦以聽了以後脚步頓住,停在了原地。
他還不知道,阮相宜已經有了手機號。
程冽褪了以往的校服,穿著襯衫,嘴裡叼著根烟,聽了嗤笑一聲,「死皮賴臉?頂多叫『好不容易』好不好,我這麽辛辛苦苦搞來的,可不想出現在黑名單裡。」
「老大你也真是不行,這都多久了。不過我看還是阮姐牛,你一年多來死纏爛打,她楞是沒鳥過你。」
「是啊老大,你現在看到阮姐的反應,就像是八百年沒遇到女的一樣,眼睛能放光!」
程冽似乎是被氣得不輕,直接一人一個爆栗子敲了過去,「你們懂個屁?老子這叫尊重,懂得什麽叫尊重不?」
「尊重就是讓著她,人是我喜歡的女孩,我樂意。」男孩肆意張狂,語氣拽得能上天,「一年不行就兩年唄,兩年不行就三年,總能捂熱了吧。」
「老大,我是真佩服你,真的,以後去了z市和阮姐一個城市,你不得幸福死?」
程冽十分臭屁,「也算是吧,我看小阮阮也沒怎麽理姓何的,到時候近水樓臺先得月,不怕小阮阮不動心。」
說完他自己有點心虛,他這一年來確實好好努力了,但確實不是讀書的料子,成績幷不怎麽樣。
程冽家裡條件很好,他也很認得清自己的處境,畢業了估計就直接繼承家産去了,大學就是用來混混日子的。
既然左右都是讀大學,他乾脆去一個離阮相宜近的。
程冽撣了撣烟灰,想像著之後去找阮相宜,對方看到他又驚訝又炸毛的樣子。
他側過頭來,吊兒郎當地,「哎不管了,到時候我……」
話說了一半,程冽眼前籠了一片陰影,還沒等他自己反應過來,衣領就被狠狠地揪住。
程冽一聲髒話還沒說出口,被一道冰冷的聲音搶了先。
「你給我說清楚,什麽z市?」
程冽抬眼,看清來人以後,笑了起來,「關你什麽事?還有,給老子放開你的手。」
「關我什麽事?」何煦以冷冷勾唇,「不僅關我的事,還很大。」
話音剛落,他狠狠地揍了程冽一拳。
程冽臉偏向一側,口腔裡漫了血,面色狠戾起來。
一旁圍著的小弟一擁而上,又被程冽制止的手勢給阻攔住。
「你他媽是不是有毛病,上來就打人?你以爲老子怕你?」程冽直起身來,毫不客氣地補了一拳回去,他經常打架,這一拳帶了力度。
何煦以膚色冷白,被這樣狠命地揍了一拳,立即顯了紅,看起來格外嚇人。
程冽握了握自己的手腕,「這一拳,是揍你不知好歹,仗著別人的心意爲所欲爲。」
「敢情你z市不z市的都不清楚?跑來這兒問我?」程冽抹了抹自己的嘴角,突然笑起來,「你連她大學去哪兒都不知道,看來你也幷不怎麽樣。」
「你到底什麽意思?」何煦以死死地盯住他,心裡無端地涌現偌大的空白。還有驚慌,無邊的驚慌。
「成績出來以後,報志願那幾天,阮叔就和認識的人報了喜,你來這兒發什麽瘋?」程冽覷他一眼,「人也沒刻意瞞著啊,你這搞得一副全世界欺騙你的樣子,給誰看?」
何煦以話喀在喉嚨裡,握緊雙拳,幾乎是泛了青。
他斂著眸,停頓了好一會兒,繼續拎起剛剛被扔在地上的袋子,抬腿邁開。
回到南巷的時候,阮家的木門緊閉,燈光也沒有泄露出來。
人應該還沒有回來。
何煦以呆愣地站了一會兒,轉身朝著家裡走去。
何宅今晚意外得冷清,只有何母坐在沙發上,在品茶。
她餘光瞄到何煦以出現,笑意漸濃,「去哪兒了回來得這麽晚?」
但隨後何母帶著笑意的臉漸漸僵硬,她的視綫緊緊定格在何煦以的臉上,都腫了。
「你這臉怎麽回事?你被人打了??」
何煦以搖搖頭,語氣裡幾乎是帶了懇求,直接問道,「媽,我的志願還能不能改?」
「你這話什麽意思?」何母驚詫一瞬,直接反問了回去。
何煦以抿了抿唇,「我想去z市讀大學。」
何母死死地盯著他,聲音拔高幾分,「z市?你一直想去首都,你和我說你現在去z市?」
「志願截止日期早過了,改不了。」何母强忍住自己的怒火,壓著聲音。
「媽,你不是認識的有人嗎,能不能幫忙改一……」
「你把我們當什麽人了?何煦以,你上學上到腦子都要壞掉了?這件事我沒法幫忙,也沒有那個權利。」何母氣急攻心。
何煦以壓著心中快要出竅的感覺,只覺得難受到快要爆炸。
「媽,就當我求你……」
他知道這樣的要求是不對的,也是完全行不通,也更加不可能的。
但他只能想到這個辦法,就像是瀕臨死亡的人,抓著的那最後一根稻草。
只能通過口中的訴求,讓自己有點妄想。
「我還真沒有厲害到這個地步!」何母氣得直接用手指著他,「你就和我說實話,你拼命向許恬要回來的玩偶,是不是阮家女兒送你的!你現在說想去z市是不是還要和她雙宿雙飛啊!!」
「你怎麽知道她會去z市?!」何煦以抓住了何母的最後一句話。
「我怎麽知道,她們家挨家挨戶報喜了,我能不知道?!」何母看著自家優秀的兒子,只覺得荒謬。
「那你怎麽不告訴我?」何煦以抬眸,聲音冷得能割刀子。
「我爲什麽要告訴你?你都報考了首都,我巴不得你不知道,但是我還真不是那種人,我不告訴你,她難道會不告訴你?」何母又可氣又可笑,「何煦以,你今天的話有多麽可笑你知道嗎,我勸你死了那條心,你最嚮往的大學,只是因爲一個女孩子,你就不去了?」
「嚮往?」何煦以堅難開口,語氣晦澀,「但是沒有她的地方,我一開始壓根也不會考慮。」
很久之前,何煦以就發現了。
不管他自身怎樣,只要成績足够好,何父何母就會很開心,但他們的開心不是因爲何煦以有了自己的嚮往,只是因爲他的嚮往,能够給他們掙足面子。
後來,他也確實覺得這樣的目標很重要,也驕傲過。
但那也是因爲,從某一刻起,有個女孩聽了他獲得的獎項,雙眼亮得像是星星。
輕輕地附在他耳邊,和他說,「何煦以,你真的真的,特別棒。」
但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沒有她的地方?你很好何煦以,我還是你媽嗎?!」何母直接栽在了沙發上。
「媽,如果一開始我選擇的就不是首都,你還會這樣說嗎?」何煦以緩緩開口。
何母楞住,一時啞口無言。
看了何母的反應,何煦以心中也幷不平靜。
又或許是他自己的錯。
原來她對於首都,幷沒有那般的憧憬。
「這麽晚了你去哪兒?」何母看著自家兒子跨出門的身影,高呼了一聲,說著要跟上來。
「我去散散步,很快回來。」何煦以脚步頓住,隨後又補充了一句,「你別跟上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何母又氣又哭,到底也不敢攔著他,「那早點回來。」
阮相宜晚上和阮父到家的時候,黑黢黢的家門口,杵著一道人影。
阮父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亮了以後,才發現是何煦以。
「煦以啊?」阮父推著輪椅,看了過去。
何煦以點點頭,「叔叔好。」
「這是在等你呢,爸爸先進去了。」阮父朝著阮相宜笑了笑。
阮相宜看自己爸爸進了門,才回頭望著他,「怎麽了,這麽晚你還在等我?」
「你有手機號了?」何煦以清越的嗓音裡帶著點啞。
「嗯。」阮相宜一楞,隨後點了點頭。
「你要去z市讀大學?」何煦以盯著少女明艶的臉,未曾移開片刻。
「……對。」阮相宜抬起頭來。
「爲什麽不告訴我?」少年聲音艱澀起來。
「報考志願的時候,我爸去報喜了。」
「我是說,你爲什麽自己不來告訴我?不親自告訴我?」何煦以已經忍不住自己的情緒,嗓音中帶著質問。
阮相宜被他這樣一問,也惱了,「我爲什麽要告訴你,你是我的誰嗎,我是你的誰嗎?」
「何煦以,我不是當初那個圍著你轉,承受著你一切愛理不理的女孩了,我有我自己的想法。」
「不是約定好的嗎,你爲什麽不和我一起?」
少年聲音帶著顫抖,雙眼猩紅。
阮相宜聽了他的聲音,不明白他這樣是爲何,眼圈兒也紅了起來,「這句話也是我想問你的,爲什麽我要和你一起去首都?!你和我有什麽至死不渝的約定嗎?!是什麽山盟海誓嗎?!」
「爲什麽不和我一起?」他沒有回答,反復重複著這一句,眼眶酸澀一片。
「好啊,你想知道嗎?」
「那我現在告訴你,因爲我不想,我不喜歡!」阮相宜很少有這麽激動的時候,喊完以後,徑自推開他,跑進了家裡。
隨著木門被重重地關上,那聲巨響也隨之阻隔開兩個世界。
一個門前,一個門後。
下一秒。
何煦以手裡還拎著的那裝有粉色手機和電腦的袋子,被狠狠地扔擲出去,隨意地丟弃在樟樹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