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每一分甜
邊梨揉了揉自己的小鼻尖兒, 不是很想告訴他。
就在她還未準備具體說辭的時候,抬眼便看到賀雲醒微微勾起的嘴角。
「看我這樣……你很開心啊?」她小聲埋怨。
邊梨本是半跪在床上的姿勢,話一說出口, 之前那種常態的熟悉感便又降臨,是和賀雲醒相處時莫名的放鬆。
只不過這種放鬆中,還是摻雜了點拘謹。
她趴在床上, 將手機竪放著, 倒立著貼著床頭櫃。以這樣的一個角度和他聊天,舒服得不行。
賀雲醒看著屏幕晃晃蕩蕩, 最終停留在了一個不怎麽平的水平面上。
順著定格的畫面看過去,女孩正趴在枕頭上, 微微側著頭, 杏眸如霧, 水盈盈地望過來。
比起剛剛,她的面龐離鏡頭更近,近到他能覷見小姑娘臉上細小的絨毛,皮膚吹彈可破。
她完全不設防,愈漸明艶的臉蛋大剌剌地在鏡頭前敞開, 等待他回話的途中,眼睫毛輕微微地顫著。
賀雲醒本來就在等她調轉好鏡頭, 此時此刻他輕輕咳了咳,輕聲開口,「所以是真的哭了?」
邊梨撇撇嘴,左右和他沒有關係, 她也不用一板一眼地承認,思及此,她嘴硬道,「才沒有……我就是眼睛癢,揉了揉。」
「就這麽想留我下來?」賀雲醒充耳不聞,繼續問道。
突如其來的騷差點沒閃到邊梨的腰。
她眨了眨眼,說出來的話輕易得便扯離了這個怪圈,「留下來?你留下來大概會被我哥哥打死吧。」
「所以他爲什麽會打我?」賀雲醒挑了挑眉,一本正經地問道。
那當然是因爲男人的占有欲呀。
想是這麽想,邊梨却沒有這樣說。
她盯著屏幕裡賀雲醒的臉,微微出神。
平心而論,她最喜歡看他輕輕挑眉的樣子。
因爲這樣看起來,沒有以往那般拒人千里,淡淡的懶散恰到好處,這種如蜻蜓點水般轉瞬即逝的痞氣,最是招人。
「怎麽不說話了?」他看著幾乎完全是靜止畫面的手機屏幕,開口問道。
邊梨單手捧著臉,「……我不知道怎麽回答你,可能他單純看你不爽吧。」
此話一出,兩邊同時沉默。
邊梨再一次後悔自己爲什麽點了視頻,空氣裡的尷尬彌漫了各處,即使隔了屏幕,身處兩地,邊梨的脚尖還是無意識地蜷縮又蜷縮,渾身都是帶著酥麻的軟綿綿。
這種無力感,讓人沉淪又著迷。
「你……你在幹什麽?」邊梨率先出擊,問了他一句。
「你查崗啊。」賀雲醒倒是回答得很快。
邊梨敢打保票,他用的是無比篤定的肯定句。
賀雲醒笑笑,抬手在屏幕上輕輕地點了一下,畫面登時完全翻轉,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很大的辦公桌。
辦公桌十分整潔,上面有一些稍顯散亂的文件平鋪開來,旁邊是一台觸摸屏的臺式電腦,是十分寬長的款式,電腦裡顯示的是類似音頻文件的界面。
上面呈現的樂綫起起伏伏,頻率也隨之不同。
邊梨只在團隊錄製新歌的時候,在錄音室見過這樣的畫面,這樣的,一般都是出現在調音師眼前的音樂調頻處理器上。
她還沒打量完,賀雲醒的聲音隨之響起,「沒騙你,我在處理音樂文檔。」
邊梨哼哼兩聲,她又沒說他騙她,這人真會腦補。
隨後,她很快發現了不對勁,「咦……你不是回宿舍了嗎?」
畫面上呈現的這樣大的辦公桌,明顯不應該出現在宿舍裡。
按理說ace和gemini的宿舍是對面,宿舍構造剛好呈對稱分布,格局應該是一樣的才是。
她們宿舍除去臥室和小閣樓,再撇去厨房,完全沒有類似於書房這樣的房間。
賀雲醒很快消除了她這個疑惑,解釋道,「在宿舍,我房間自帶的創作室,和衣帽間相連。」
啥玩意兒??
創作室?衣帽間??
她和賀雲醒陽臺相連,先入爲主便代入了兩人房型應當是一模一樣的思想。
所以,這居然還有這麽多不同的嗎。
起碼她的臥室除了浴室,別提創作室了,衣帽間也是沒有的。
「哎,真是奇怪,我臥室裡就沒有,感覺你們戶型比我們好太多了吧。」
「還有更多不一樣的。你可以過來看看。」賀雲醒在上次去她們宿舍的時候,就發現了兩個組合宿舍戶型的不同。
「看看?」邊梨嘴上這麽說,以前那份躍躍欲試又涌上了心頭。
說實在的,她真的,特別特別想跨那個陽臺的欄杆。不高不低,旁邊又擋得嚴嚴實實的,也沒什麽安全隱患。
這樣的念頭存久了,邊梨幾乎都覺得哪天晚上要是夢了游,她絕對會跳過去,然後敲開賀雲醒的陽臺門,給他現場表演一下什麽叫做倩女幽魂。
還好的是,她沒有夢游的習慣。
賀雲醒的鏡頭仍然懟著電腦屏幕,嗓音循循善誘道,「來嗎?」
邊梨微訕,打著哈哈,「我現在又不在寢室……」
這就是願意的意思了。
賀雲醒也沒戳穿她,只是說道,「那我等你。」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期間賀雲醒拿起筆在紙上劃了兩道什麽,邊梨沒仔細看,視綫的著眼點,全在他那雙手上。
作爲一枚資深顔狗,邊梨再一次淪陷了。
賀雲醒骨胳清瘦,指節分明,修長如玉。握著筆的時候,指節硌起,接連著的虎口處,也是十分明顯的起伏。
起起落落,乾淨流暢,十分好看。
邊梨驀地想起,有一次她好奇心驅使,在微博上搜索賀雲醒。
第一條蹦出來的,便是他的美手照片合集,各個場合都有。
印象最深的便是他爲國內頂尖雜志所拍攝的封面,一身純色的正裝,優雅又禁欲,筆直挺括的衣衫綫條,停留在領帶那處。
他黑髮微垂,雙眸低低斂著,冷白的臉上帶著三分笑七分冷,領帶微微解散開,露出半截鎖骨。
而那雙手正輕輕搭在領帶上,每一個刁鑽的細節都在瘋狂地叫囂著難以言述的魅力。
下面被頂到熱評的那條回復,邊梨至今還記得清清楚楚——
【能睡到哥哥這樣的,就是人生贏家了吧。手這麽犯規,未來的老婆得多性福啊。】
邊梨注意力都在最後那三個字上,當初看了只是暗暗誇贊了一把,此時此刻回想起來,她覺得有點不行。
因爲,她快要炸了。
賀雲醒沒有察覺到邊梨稍稍的走神,只是狀似不經意地提起一件事,緩緩開口,「還記得盛電的新生測試嗎?」
邊梨思緒被他新提出的話題給勾了回來,想也沒想,當即點點頭,「記得啊,怎麽了?」
盛電每年新入學的新生,都會有所謂的新生測試。
通過這一關,才算是正式的盛明電影學院的學生。但其實不通過,也沒有多大礙。
這場入學測試,就是簡單的一個形式,只要參加考試,便能獲得校內必修的第二課堂分。
學長和學姐在這時會提供題庫,背一背就行。想要拿高分的,多花點時間,幷沒有什麽特別難的。
但是此時此景,邊梨不知道賀雲醒談這個做什麽。
感受到了她的疑惑,賀雲醒言簡意賅,「最後有一道主觀題,談的是柏遼茲,你還記得嗎?」
邊梨張了張嘴,打了個小哈欠,點點頭,而後小腦袋徹徹底底的歪在枕頭上,輕聲說道,「嗯……不過我只是有點印象,寫了《幻想交響曲》的那位是嗎?」
「嗯。」賀雲醒執筆在紙上面輕輕點了點,意味不明。
「所以呢?你繼續……」邊梨聲音越說越小,淺薄的困意襲來,但是心中又有和賀雲醒聊天的樂意在支撑著,她就繼續乖乖地聽著。
賀雲醒也沒去觀察她此刻的神情,他此時此刻正刻意地避開了她的視綫。
他沉默半晌,而後又說道,「他的愛人是史密森。」
沒等邊梨回復,賀雲醒緩緩地闡述著。
「相傳,柏遼茲追了他愛人足足有五年的時間,而他,曾給史密森寫過不少情書,也因此創作了不少音樂。」
「他的愛人,是他所有愛來源的地方,而他的音樂,也是他釋放靈感,將愛轉化幷存留的即興創作。」
「當時的問題是,你認不認爲這是一件浪漫的事。」
「我的回答是——是。」
賀雲醒一直在靜靜地聽著從屏幕那頭傳遞過來的,邊梨規律的呼吸聲,很輕。
這般輕飄飄的,像是被風吹起的羽毛,撓得人心尖泛癢。
期間,邊梨沒有任何回答,一直都是賀雲醒自己在說。
他儘量使自己平靜,隨後點到即止,問出了口,「而我想問你的是,你現在的答案是什麽。」
有了她的回答,他才能確保自己往後所實施的內容,能够被喜歡。
賀雲醒只不過是按照自己的計劃詢問,誰能想到,光是前情提要,他就鋪墊了這麽久。
不過問出口以後,倒也不是特別的艱難。
他近乎屏息,等著邊梨的回答。
然而過了良久,賀雲醒都沒等來。
心下疑惑,他這才放眼瞧過去。只見屏幕上,邊梨歪著頭,枕在綿軟的枕頭上,秀髮鋪陳在面龐上,半邊臉都陷了進去。
順著這個角度望過去,秀挺小巧的鼻尖兒有節奏地開合,儼然睡熟了。
賀雲醒看著她安然恬靜的睡顔,頭一回,有點腦殼兒疼。
作者有話要說: 面對大猪蹄子.梨的昏睡,賀雲醒有兩種解决方式喚醒她。
1.身體力行
2.(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