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耳邊響起一個聲音：因為他是變態啊，他喜歡男人，還殺死無辜的人，姜學姐和鄒偉才都是他弄死的，這不就是變態嗎？就連你，也是因為他才會被困在這裡。

　眼前的景象漸漸暗下，禾樂感覺自己在下沉，剛剛說話的是誰？他疑惑地睜開眼睛，四周白霧迷茫。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禾樂。”

　他轉頭，遠處站著一名長發女生，看清她的面容後，青年嚇得連退幾步，是姜碧彤。

　“別怕，我是來幫你的，”她將拿出一把匕首，“只要用這個刺入他的心臟，這一切就能結束，我也不會再困在這棟樓裡，”她說著聲音變得哽咽，眼神充滿了祈求。

　【含有怨氣的匕首】道具（可拾撿）。

　“那……他呢。”

　“我不知道……禾樂，我求你救救我，我被困在這裡，一直得不到解脫，他就是個變態，”姜碧彤放聲痛哭，她確實死的很慘，青年有些於心不忍。

　“我知道了，”他收下匕首，這大概是通關道具，遊戲終於到了尾聲。

　女生滿意地笑了，點著頭漸漸消失。

　白霧散去，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他知道那是關雲雪，青年轉過身。那人僅離自己幾步遠，醜陋的軀體，泯滅人性的殺人手法，他卻沒有絲毫恐懼，因為清楚少年根本不會傷害自己……真得要殺死他嗎？握在手裡的匕首變得熾熱無比。

　禾樂猶豫不決。

　【撿垃圾】請殺死他，結束遊戲。

　手機的信息讓他心涼，這是個遊戲，對方不過是個npc，而且是個變態的反派，別再可憐他了！結束遊戲，拿到工資！青年抬起頭眼神變得無比認真。

　“禾樂，”冷淡的香氣將他圍繞，很熟悉，是那人身上特有的味道，關雲雪高他半個頭輕而易舉將他摟入懷中。

　對不起……手起刀落，出乎意料的簡單。

　少年形狀較好的眉毛皺了下，他似乎想說什麼，“我……”

　匕首插入那顆猩紅的心臟，鮮豔火紅的液體如流水般滲出，染紅了青年的右手，關雲雪皺著眉，低頭看了眼匕首，沒有怨恨只有深深的無力。

　對方受傷的眼神，讓禾樂覺得心臟無比的痛，他喘著氣往後退。怎麼回事？明明是那人扮女人欺騙自己，從頭到尾都在欺騙自己，他為何如此愧疚……為什麼這麼難受。

　關雲雪立刻伸手將他扯回，力氣大的驚人，語氣卻無比虛弱，“陪陪我，最後幾秒，”他的身體在迅速腐敗，此刻的他更像一具帶著腐肉的骷髏，胸腔裡的心臟越變越暗。

　禾樂連帶頭也痛了起來，有什麼東西妄想灌入了他的腦袋裡。

　一片黑暗。

　“臭小子！不是很拽嗎，扒了他衣服繼續打。”

　好吵，耳邊鬧哄哄的，拳頭落下的音響，悶哼聲中摻雜著罵罵咧咧的粗口，小巷角落一群人圍著個高中生打罵，禾樂睜開眼，這又是哪裡？！

　碎掉的眼鏡，散亂的頭髮遮住少年的眼睛，身上的長袖校服被扯掉，那些人還不罷休邊打邊扒他的衣服，裸露的手臂上纏著滿了繃帶，血液滲出，沾染上黑色的泥污。

　“切！你真是禾樂的朋友，他怎麼還不來。”

　禾樂這才注意到旁邊還站著一個女生，表情很不耐煩，但這人怎麼看都是姜碧彤，她居然帶人欺負過關雲雪！

　“彤姐，我們不會被耍了吧，他個一班的學生怎麼會認識六班的禾樂。”

　“他身上的是什麼，”有人扯開他手臂上的繃帶。

　少年慌張，“不要！”

　禾樂衝上去，想推開他們，卻直接從那些人的身體穿過，觸碰不到，他愣愣地回頭，眼睜睜地看著少年手臂上的繃帶被撤掉。

　“咦，這小子皮膚上都是膿包，不會有什麼病吧。”男生們紛紛退後幾步。

　有人笑，“噁心死了，像個癩蛤蟆。”

　少年趁機爬到牆角，抱緊手臂不願露出一寸肌膚，臉頰帶著幾塊淤青，嘴角也破了。

　姜碧彤，“浪費時間，還是沒逮到禾樂……”她歪歪頭，似乎想到什麼，憐憫地望向少年，“假如你說的都是真的，那就是禾樂騙了你……啊！或許他根本沒把你當朋友。”

　少年僵住了，把臉完全埋進雙臂，沒有人理他，那些人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青年蹲在他身邊，少年的手臂遍布淤青傷痕，身體微微發顫，他哭了，禾樂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難受，抬起手想撫摸他，最終只能停在半空中。

　少年卻像感知了什麼，迅速抬起頭，望向禾樂，他的臉帶著淚珠，這是第幾次看見他在哭……

　什麼都沒有，少年失望地擦乾眼淚，撿起書包往家的方向走，禾樂一路跟隨，直到來到一片城中村。

　密密麻麻的筒子樓，骯亂差的環境，少年的家就在這條街上，是間車庫，沒有衛生間沒有廚房，簡單的長方形格局。

　禾樂的家不說多麼富裕，但至少是有車有房有存款，每個月一千五生活費，若不是大手大腳亂花錢，他根本不需要找兼職，從小到大根本沒吃過什麼苦。

　“死哪去了，這麼晚才回來，”一個中年婦女，見他進屋後便扯著嗓子大罵，“問那話呢，啞巴了，我餓死了，快去弄點吃的。 ”

　婦女半躺在床上玩手機，根本不關心他身上的傷痕，少年放下書包默默點頭，拿了點零錢出門。禾樂打量一圈，真是家徒四壁，床上的婦女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惹人厭煩，她身材已發胖走樣，五官卻像關雲雪那般精緻，依稀看得出年輕是個美人，他們是母子？

　沒多會兒，關雲雪提著兩盒外賣回來，屋裡沒有桌子，便擺在個椅子上，他開了一盒炒河粉遞給婦女，之後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媽，我快高三了，週末不想去兼職……”

　“屁！你不想，哪來錢吃飯，一身毛病我當初就該把你掐死，你那個沒良心的老爹根本不認你！”女人罵罵咧咧，上來就踹了他一腳。

　少年被踢的一踉蹌，他低著頭沒說話，默默拿起飯盒吃。

　“吃吃吃，死了最好。”

　他吃飯的動作頓了下，抿抿嘴沒出聲。

　禾樂心酸的要命，我靠，這算什麼父母，他眼眶發紅，喃喃低語，“關雲雪……”

　四周漸漸暗去，直到天地只剩他和那個渾身帶傷的少年，他伸手想去觸碰對方，那人卻瞬間化作了泡影。

　“嘀嗒。”

　黑暗散去，他抱緊那具黑色的骨架，眼淚不知不覺地淌下，很輕很愧疚的一聲，“對不起。”

　“沒關係。”

　那人輕輕地碰了碰他的額頭，禾樂瞪大了雙眼，胸腔裡的心臟已經完全黑掉，骨架瞬間散開變成灰屑，關雲雪的靈魂消亡了，那顆愛戀他的心也化掉了。

　匕首孤零零的落在地上，四周傳來女人的笑聲，一切都結束了。

　【撿垃圾】恭喜，《暗戀者》已通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