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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教授,要撞壞了》第14章
真的太快

  每周的早會都一模一樣沉悶。

  學生們無精打採地看著國旗升起,含糊不清地跟著伴奏哼唱國歌,那麽多學生合起來的聲音却像一群蚊子在哼哼。

  然後是每周的優秀學生代表言。

  這周講的是拼搏精神主題,主席臺上那個高二的優秀學弟滔滔不絕,慷慨激昂地把從古至今有名的、拼搏上進的偉人恨不得全部介紹了一遍。

  平時這一環節差不多五分鐘,可這個學弟倒好,十分鐘過去了還沒有結束他充滿了激情的言。

  每周一的早會,全體老師也要參加。

  教師站在學生們後面。

  言征站在教師隊伍中,氣質非凡,和旁邊那幾個凸肚謝頂的物理老師簡直是天壤之別。

  其實言征也覺得早會上的學生代表言有些無聊,不過他修養好,不像別的老師打著哈欠,三五成群站在後面聊天。

  他靜靜站著,看到前面不遠處那個丫頭的瘦小背影。

  學生隊伍都是從矮到高順次排列的,唯有阮誼和搞特殊,排隊也不喜歡站在人群裡,每次都是一個人孤獨地站在隊伍最後面。

  站她前面的都是高個子的同學,這條隊伍就像抛物綫的其中一半,前面一直在上升,到阮誼和這個轉折點突然下降。

  已經是五月份了,天氣有些熱。

  太陽熱辣地照耀著打蔫的學生。

  阮誼和被驕陽曬得頭頂熱,頭像被烤過似的。

  她深栗色的頭在陽光下折射著一點淡淡的金光。

  肚子在咕咕叫,也不知道站她前面的那個同學有沒有聽到。今天起晚了,來不及吃早餐就趕到學校來,本來想著等這個學弟演講結束了跑去食堂買點吃的,沒想到這個學弟完全賴上了主席臺,大有完全不想下臺的陣勢。

  真餓啊。

  阮誼和站得不穩,感覺脚下虛,稍微晃了晃身子。

  眼前主席臺上那個學弟的模樣越來越模糊,最後直接變成了一道不真切的幻影,眼皮子前面像是有一塊血紅色的幕布擋住了。

  那「血紅色幕布」擋住以後,眼前一黑,阮誼和感覺什麽都看不見,整個人被抽光了氧氣似的,突然仰倒下去。

  阮誼和的體重輕,倒下去的時候沒有出太大動靜,再加上那學弟的演講聲洪亮,站在隊伍前面的學生根本就不知道後面有同學暈倒了。

  站在阮誼和正前方的高個子女生聽到動靜連忙回頭,還沒反應過來要怎麽處理的時候,言征就已經過來了。

  那個高個子女生呆呆地看著言征。

  言教授今天穿著白襯衫,最上面那顆金絲紐扣沒有扣上,隱約能看到他的喉結,帶著一種禁欲系的性感。

  高個子女孩默默咽了咽口水,呆呆地想,這位言老師可真帥啊。

  言征打橫抱起暈倒在地的阮誼和,有什麽東西勒著他心底最柔軟的那片地方似的。

  心疼她,那麽瘦弱、那麽輕,抱在懷裡像一隻小猫。

  阮誼和的頭靠在言征胸膛,靜默乖巧。

  陽光斜斜地投下來,照在阮誼和白晰光滑的皮膚上,光影順著那被乾燥的風撩動的絲而浮動著,一下一下,節奏漫不經心。

  言征垂眸看懷裡的姑娘,他眉宇微蹙,神色晦暗,微微有幾分嚴肅。

  學校醫務室離操場不算太遠,步快的情况下,兩三分鐘就能到。

  醫務室的醫生是個四十出頭的女人,姓聶。當聶醫生看到是阮誼和的時候,不禁感慨:「怎麽又是這丫頭?」

  言征不解。

  聶醫生解釋說:「這丫頭從高一進學校就沒少來醫務室。」說完還嘆氣,補充一句:「她這體質就是被自己給折騰差的。」

  聶醫生這話不假。

  她小時候身體素質還挺好的,後來因爲高負荷量的打工,長期的熬夜,又長期隻吃素菜,身體越來越不經扛。

  言征看著她,忽然忍不住伸手給她捋了捋額前被風吹得亂七八糟的劉海。

  醫務室在一樓,比較陰凉,還開著26c的空調。

  聶醫生把空調溫度升高到27c,繼續給阮誼和看病。

  邊看邊對言征說:「她這次是低血糖犯了,估計沒吃早餐,再加上外面太熱,曬得站不住就暈了。」

  ………

  阮誼和躺在醫務室的床上,睡了大概有半小時左右才醒過來。

  腦子裡懵懵的,都不知道剛才生過什麽,莫名其妙地醒來就在醫務室了。

  阮誼和揉了揉眼睛,看到言征的時候還以爲是自己在白日做夢。

  所以,她半夢半醒得定定看了言征足足有一分鐘之久。

  言征的五官很好看,眉眼在醫務室的白色燈光的照映下格外俊朗,鼻梁高挺,好似畫中人。

  這麽盯著他看,少了平時在講臺上的正經嚴肅,更多了幾分溫和。這樣的他看起來更容易親近,而不是像之前那樣淡漠疏離。

  言征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襯衫最上面的一顆紐扣沒有扣上。

  白襯衫的長袖挽在胳膊肘,露出修長勻稱的小臂,肌肉綫條緊實完美。

  阮誼和支著下巴楞楞地看著他,眼睛一眨不眨,像是以前從沒有見過言征似的。

  圓而亮的葡萄眼讓她看起來有幾分幼齒,哪裡能把她聯想到一個令無數老師頭疼的「壞學生」。

  言征笑起來:「醒了?」

  「唔……」阮誼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盯著言征看了好久,呐呐地問:「你把我送到醫務室的?」

  「嗯。」

  「……謝謝老師。」阮誼和垂眸,有幾分不自然。

  「吃點東西,下次別忘了吃早餐。」言征給她遞來剛剛買來的食物。

  一盒草莓味的甜牛奶,一塊長條巧克力。

  聶醫生說她低血糖,要趕緊攝入一點糖分來補充。

  「……謝謝老師。」阮誼和詞窮,一時間好像只會重複這麽一句話了。

  她接過牛奶和巧克力,還沒吃就準備回教室上課。

  「吃了再走。」言征說。

  阮誼和看了看聶醫生桌上的小鬧鐘,第一節課已經上了一半了。

  「我還是先去上課吧。」阮誼和解釋說。

  「第一節什麽課?」言征問。

  「……英語課。」阮誼和乖乖回答。

  言征似笑非笑:「那你急什麽?」

  「哈?」阮誼和現在還有點暈乎乎的,沒反應過來。

  「你上英語課,反正也是做物理題。」

  言征這話有幾分調侃意味,不過也沒說錯,她確實英語課不怎麽聽講,最近全部用來刷物理題了。沒辦法,她英語考試全靠語感也能考好。

  阮誼和扶額:「言老師,您這是在慫恿我翹課呢?」

  「你說呢?」

  他笑起來,竟讓阮誼和有種如沐春風的舒適感。

  阮誼和也笑起來。

  這一秒,像是電影慢鏡頭被無限拉長,在她後來的記憶裡無限循環播放。

  阮誼和從沒想過自己枯寂而又喪氣的高中生涯會遇到這麽一位老師。

  她以前很討厭上學,尤其討厭高中。高中的時候奶奶病情加重,每天都是沒日沒夜地想著賺錢,每天都在生活的壓迫下苟延殘喘過著日子,每天都籠罩在黯淡的陰影之下。

  但他却似乎改變了她的生活。

  吃完了東西,阮誼和回到高三一班。

  雖然平時也沒有好好聽英語課,不過就這樣曠掉一節課,還是會稍微良心不安,畢竟離高考只剩一個月了。

  —————————————

  阮誼和心不在焉地做著題,偶爾望著窗外待。

  夏日乾燥的風從紗窗的網格里涌入,把桌邊的藍色窗簾吹得輕輕晃。

  講臺上老師捏著的粉筆頭突然又斷了一截,斷掉的那一半「啪嗒」一下摔在地上。

  從教室窗戶能看到操場,有幾個班在上體育課。

  應該是兩個高二的班級在打籃球賽,場面很激烈。

  那些男生們穿著短褲和籃球背心,大汗淋漓地在操場上跑著。隔的遠,也看不清到底是哪一個班的男生投進了球。只聽到女生們排山倒海之勢的尖叫,爲那全場最耀眼的男生歡呼喝彩。

  真熱鬧。

  這種熱鬧,是不屬高三的。

  高三擁有的,是題海,是寂靜,是被無數次挑戰過的耐性與毅力。

  阮誼和忽然輕嘆,微乎其微的一聲嘆,不再有第二人能聽到。

  她自詡不算什麽文藝浪漫的女生。

  畢竟生活過早給她壓迫,過早讓她看清一些現實,所以她無心於文藝浪漫。

  但此刻,她却像無數普通的青春期少女一樣,帶著憂愁胡思亂想起來。

  她想,高中三年過得還真快。好像昨天才剛步入高中校園。

  入校那天,汪老頭在主席臺上嘰裡呱啦給新生灌輸紅色思想,她聽得不耐煩,偷偷溜走。結果第二天就被班主任言華拉到班上狠批一頓,算是殺鶏儆猴。

  這三年過得,真的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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