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水底

　　粗粗算來，已經快一個多月沒見過他了。

　　溫慕再看到他的臉卻恍然如昨日， 賀卿拿著乾毛巾給他擦頭髮。

　　娛樂圈說大不大， 說小不小， 很多人合作一部戲後，可能二十年之後才能上同一個綜藝再次相遇， 有些人轉眼見過， 一轉頭又看到了彼此。

　　也不知道，他們屬於哪種。

　　圍在賀卿身周的一大堆人也跟著賀卿停下腳步， 兩個助理疑惑的順著影帝的視線看過去， 這才恍然大悟，互相交換了個眼神。

　　從《最好的民宿》回來，賀卿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原來只是對外人冷淡， 現在對熟悉的人也不愛開口， 雙眼總是深深沈沈， 寂靜無光， 這麼久了連絲笑容都沒有， 並且陷入了瘋狂工作的狀態。

　　雖然敏姐讓他們不要亂猜， 但鬼都知道賀卿失魂落魄的模樣跟溫慕有關。

　　在賀卿的低氣壓下連續加班一個多月兩個人都快頂不住了， 現在看見溫慕， 兩人如看到救星般激動。

　　「那個人是誰？」

　　康遇南的聲音喚醒了溫慕。

　　溫慕：「賀卿，你不認識嗎？」

　　他有點奇怪。

　　「哦……」康遇南盯著賀卿， 語氣有幾分不善：「認識。」

　　溫慕：「……」，那你還問我。

　　康遇南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賀卿一番後，視線又滑過旁邊兩個激動的助理， 低聲一嗤。

　　他怎麼可能不認識賀卿呢。

　　青年一輩演技最出色的演員，兼具實力、顏值和流量，幾乎沒有短板。

　　這次《渡鴉》拍攝，要不是賀卿已經拍攝過封面，runway總部會直接邀請他參與。

　　在這次被黑事件中，他也是第一個跳出來撐溫慕的明星。

　　他也知道兩人合作了《提劍問情》當初只以為是關係好，現在看來，不止那麼簡單。

　　當溫慕移開視線，賀卿就注意到了他旁邊的男人。

　　黑髮長髮，身材高挑，敏姐曾給他說過這個人，國內的天才導演康遇南。

　　不知道為什麼第一眼看到這個人，賀卿就十分不喜，連帶著希望康遇南離溫慕遠點。

　　兩人相看兩相厭，同時撇開頭。

　　一隊人馬在天鵝湖的東面，一隊人在天鵝湖的西面，地方寬闊，互不打擾，天鵝湖碗大的睡蓮鋪滿湖面，微風拂過，頗有幾分詩意。

　　溫慕注意到賀卿穿的是阿瑪尼中國風系列，怪不得會來這裡拍攝雜誌。

　　「看這裡。」康遇南提高音量，「不要走神。」

　　「……嗯啊，好。」

　　康遇南今天格外嚴格。

　　「死神少年愛上少女後，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所以投入湖中。你跳下去後，注意控制表情，死神不怕水也不會被淹死，還有情感的拿捏。」

　　穿著潛水服的攝影師已經準備好，背上氧氣瓶潛入了湖里。

　　落水戲他也不是第一次拍了，溫慕踏上梯子，站在平台上，深吸一口氣，如魚回大海，一頭扎進水中。

　　監視器上。

　　純黑色的青年映襯著碧綠的湖水，朵朵的蓮葉漂浮在水面，如一片片的黑雲，偶有水紅蓮花瓣，點活整個畫面。

　　青年睜開眼睛，微微揚起頭望著水面，一道道的金光打在花葉的間隙中，滲入水里，又被水波扭曲，他的發絲也隨著水穩蕩開。

　　情緒逐漸積累，溫慕的臉上浮現迷茫和痛苦神情。

　　然後……他不動了。

　　康遇南下意識的捏緊手，才潛下去了不到兩分鐘。

　　他也拍過其他的水下戲，專業演員可以堅持四五分鐘。

　　可是理智是理智，情感是情感，他不由得屏住呼吸，緊緊盯著面前的監視器。

　　根據之前給他說的戲，情緒積累到這兒就該達到頂峰釋放出來，可是裡面的溫慕還是維持這最開始醖釀的神情。

　　康遇南站了起來。

　　屏幕里，溫慕吐出一連串的水泡。

　　「溫慕！！！」

　　他失聲叫到。

　　安全人員聽到，連忙脫衣服想跳到水里，剛脫一半，不遠處突然傳來一個跳水聲。

　　眾人皆驚，只聽見那邊的人在喊賀影帝的名字。

　　賀卿拍雜誌的時候就心不在焉。

　　見到溫慕入水後就頻頻往這邊張望，時刻注意著，當康遇南叫溫慕的名字時，賀卿心一沈，想都沒想，轉身就跳入了水中，朝溫慕那邊游去。

　　正在拍攝的人只拍到個影帝瞳仁一顫的照片，就看到鏡頭前空空如也。

　　兩個助理都慌神了，急忙叫人下水。

　　還在水下的溫慕耳邊好像聽到有人叫他，然後先後聽到兩個入水聲，一個近些是景區的安保人員，一個遠些，卻是……賀卿？

　　那人撥開面前的水流，隨著他的動作，水面的蓮葉被扯到了一邊，霎時間，無數光照了進來，水中的青年神情有幾分焦急，眉眼間的冰塊化作灼熱的氣息，跟水下的陽光融在一起。

　　康遇南在叫他。

　　溫慕短暫的收回目光，浮上水面透氣。

　　「你怎麼不動？」康遇南心中的大石稍定，眉毛擰成了麻花。

　　溫慕一臉茫然，「我在體會角色心理啊，後面不是有一場挺重要的爆發嗎？」

　　康遇南，「……我以為你溺水了！」

　　溫慕微驚，「怎麼可能，溺水時人會掙扎的，又不是一下就進水死了。」

　　溫慕心中鄙視，哼哈，天才導演還不是有犯傻的時候。

　　接受到對方鄙視的眼神，康遇南覺得自己非常內傷。

　　道理他都懂。

　　關心則亂。

　　還不等康遇南說話，另一邊已經驚叫起來，兩個助理都嚇哭了，「怎麼辦，他還沒浮起來，賀哥水性很差的。」

　　溫慕愣了一下。

　　回想起剛才賀卿跳下水，原來是來救他的？

　　不會水的來救他這個游泳高手。

　　這都是什麼事。

　　全場最聰明的恐怕只有他一人了。

　　沒有猶豫，溫慕深吸一口氣重新扎回了水里。

　　「等等。」安保人員已經去了。

　　康遇南沒有抓到溫慕的手。

　　曾經，溫慕以為賀卿無所不能，什麼都會，演技就不說了，之前上《最好的民宿》那幾天，只要是做遊戲，賀卿都能贏，沒想到也有他不擅長的方面，比如說游泳。

　　當溫慕把賀卿送到水面上時，如是想到。

　　他輕咳兩聲，在底下他也喝了好幾口湖水，說：「賀卿不會游泳，你們怎麼不攔著。」

　　到了岸邊，賀卿已經暈了過去。

　　兩個小助理邊哭邊說：「誰都沒有反應過來，一般來說，游泳差的人都下意識的怕水，賀哥平時都不去海邊的，沒想到今天說跳就跳啊。」

　　不去海邊？

　　可是上次綜藝就在海島上錄的。

　　溫慕低斂眉眼。

　　叫的醫療車到了，他也跟著上去。

　　兩個小助理不好意思的說道：「慕哥，你後面還要拍電影，要不然你先回去吧免得耽誤進程，要是賀哥醒了我們給你發短信，你提幾個果籃來就行，賀哥也會很高興的。」

　　坐在車上的溫慕有幾分無奈，這才把藏在背後的手舉了起來。

　　「不是我要去，是他一直捏著。」

　　或許是在水底嚇到了，當溫慕游過來時，賀卿就瞪大眼睛，抓緊了他的手，等安保人員配合溫慕把賀卿拖到岸邊，暈過的賀卿還是死死的拽著他的手，掰都掰不開。

　　作者有話要說：我知道我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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