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一會兒, 印加就被“請”到了謝元嘉的面前。
“朕自問並沒有虧待貴國使者, 為何使者要對朕的皇叔下毒手?”謝元嘉坐在傅景鴻床邊不遠的塌上,嚴肅的看著印加,儘管心裡明知傅景鴻根本就沒有中毒只是演戲,卻也不得不假戲真做。
印加面露驚訝, 好像這事與他無關:“小王還沒追究皇上派人大晚上的把我從驛館裡綁出來, 怎麼皇上倒惡人先告狀了。”他瞥了一眼躺在床上閉眼的傅景鴻, 又繼續說道:“你們中原的攝政王中毒,和我玉壺有什麼關係?”
季少炎把劍柄一壓,劍鋒直抵在印加的喉間,冷聲說道:“不要再跟我們耍花樣了, ‘斷魂散’這種劇毒,除了你們西域有, 誰還能弄到手?”
“就算是我西域的東西, 也不代表就是小王做的。”印加全然不當一回事,“這東西又不是什麼稀罕物,我們玉壺街頭商販都能重金買到, 將軍怎麼知道就不能是別的什麼人買去了呢?”
面對他這種耍賴不認的態度,謝元嘉皺眉說:“殿下最好想好了再說, 這裡畢竟是我大成的領土, 你的言行代表著玉壺的立場,若是一個不好,說不準兩國的和平友好協約就談不成了。”
印加不在乎的說:“談不成就罷了,反正你們中原人也沒打算真的和我們談判。”
“這是何意?”謝元嘉反問。
印加面上有些憤恨道:“我們玉壺抱了十二分的真誠來和中原皇帝簽訂合約, 結果你們卻把我們仍在驛館裡十多天不聞不問,請問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季少炎輕嗤一聲道:“戰敗國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嚷嚷?你們打了敗仗,還有不少的俘虜在我們手中,本就該由我們處置,擺這副高傲的嘴臉給誰看呢?”
“你!”印加雙手緊握成拳,他們一直自恃條件優勢不把中原人放在眼裡,數百年來一直覬覦中原領土,原本以為可以趁著老皇帝去世可以趁機吞併,卻沒想到突然被季少炎率領的大軍以少勝多給打得落花流水。
謝元嘉制止了季少炎,免得他太不給人面子,“自古成王敗寇,玉壺既然戰敗了,理當如此。”他努力的回憶電視上那些皇上的威儀,不能在印加面前露出一絲的怯意,反正有季少炎在場,狐假虎威的威脅:“玉壺還有幾萬俘虜在朕手中,你若想讓他們平安的回歸故里,就把解藥交出來。”
印加其實真的有點冤,他是打算下毒不假,但他的計畫是勾結小皇上一起行動,這樣才好讓他自己脫身,可是那次謝元嘉明白的拒絕後,他就暫時歇了心思,畢竟還沒蠢到貿然自己動手,又不是真的想打仗。
但是,他回去還沒想出什麼新的手段,就突然被季少炎破門而入給綁了,半路才知道傅景鴻中毒。
他也沒想明白,自己分明還沒有動手,怎麼就中毒了呢?難道被誰先下手了?他倒沒懷疑傅景鴻是假意中毒,因為他的症狀看上去和中毒的跡象一模一樣,只不過,現在就算他喊冤說自己不是兇手都沒人信了。
“這毒無論是不是你們下的,但皇叔中的毒的確是你們西域才有的,只要你把解藥交出來,朕保證不會動你們。”謝元嘉義正言辭的說道。
印加一臉的憤懣,這幫中原人太無恥了,這事分明不是他幹的,卻硬要安在自己頭上,完了還一副好像給了自己天大臉的德行,簡直無恥!他期初怎麼會以為中原小皇帝軟弱可欺呢?
這明明就跟攝政王如出一轍的無恥!
計畫已經全盤被打亂的印加心塞,本來還想借機索要中原公主的,眼下手頭是一點籌碼也沒有了。
“既然皇上誠心誠意,小王怎麼能破壞兩國友好往來?”印加咬著牙擠出笑容,黑鍋背的莫名其妙,還不得不心甘情願:“這事都是誤會,小王這就派人去取解藥。”
說罷,他回頭就吩咐跟在身邊一同被綁著的手下耳語幾句,讓他回去拿解藥。
謝元嘉松了口氣,暗道自己的任務也算完成。
一炷香後,那隨從去而複返,手裡拿著一個白色的瓶子,謝元嘉把瓶子遞給藍蔻,藍蔻立刻就給傅景鴻服下。
沒多久,傅景鴻果然動了動手指,但人卻並沒有馬上清醒過來。
“怎麼回事?”季少炎皺眉,神色不善的看著印加。
印加解釋道:“斷魂散要人性命很快,但祛毒的時間卻很長,中毒者解毒後會昏迷幾日才會蘇醒,要修養一陣子。”
“當真?”謝元嘉明知解毒後遺症,卻還是要裝一下。
印加點頭。
其實他還有句話沒說,這種劇毒就算解了毒也不是就完全沒事,修養是一方面,重要的是神志會有點受影響,體質也會有不同程度的很大損傷,正常人沒個一年半載不可能康復。
他當初打得就是毒不死傅景鴻,起碼也要他半年下不來床的主意,這樣給足他們玉壺時間東山再起,趁著他不能把持大局的時候繼續攻打過來。
但是這些話他是不會說的。
謝元嘉讓御醫給傅景鴻把脈,得到的答案確實是已經解毒後,這才讓季少炎給印加松了綁,“如此,還要多謝王子了。”
印加皮笑肉不笑的應了,他拱拱手陰陽怪氣的說:“既然如此,那小王能先走了嗎?”
此時已經是半夜了,謝元嘉配合演完了整場戲也很累,他揮揮手就讓季少炎帶著印加離開,屋裡就剩他和藍蔻倩碧,以及躺著的傅景鴻。
“皇上,夜色深了,您該歇息了。”藍蔻看所有人都離開,忙勸道。
謝元嘉回頭看了一眼傅景鴻,猶豫了一會兒後道:“也好,但是皇叔這邊可有貼心的人照看?”
“有的。”藍蔻點頭,“皇上還是先回去吧,等明日再來瞧,王爺一時半會醒不過來,您在這守著也無用。”
謝元嘉也覺得再留有些矯情,便吩咐守著的小丫鬟們看好了,自己帶著藍蔻倩碧邁出了大門,他真的困得不得了。
第二天,攝政王中毒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皇宮,謠言愈演愈烈,大部分都說傅景鴻可能性命不保,一時間有些人心惶惶,大局本就是攝政王在把持,突然間他不在了,以後這個朝局怎麼辦呢?
謝元嘉沒有去讓人處理這些謠言,畢竟他知道主角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朝局看起來越亂,印加才越會信以為真,帶回去錯誤的情報,以為傅景鴻身體不好,真的無法把持大局。
不愧是主角,就算劇情眼看著要崩,還是能力挽狂瀾把局勢拉回來。
謝元嘉感歎,他正要再去棲凰宮去演戲,卻不想秋陽長公主來了。
“秋陽?”他有些意外,這小姑娘一直都很安分的守在自己的宮裡不輕易出門,怎麼今天突然主動來拜見,忙讓藍蔻通傳一聲讓她進來。
秋陽長公主才十二歲,面上看著還十分稚氣,她穿著一身藕粉衣裙走進來,規規矩矩的行禮,溫聲軟語的請安:“皇兄萬福。”
謝元嘉看她好乖巧的樣子,連忙讓她趕緊起來,“秋陽快起,坐著吧。”
秋陽聽話的起身,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一雙白嫩嫩的小手規矩的放在膝上,背脊挺直虛靠著椅背,坐姿端正體態優雅,皇家公主的儀態十足。
可愛乖巧的小蘿莉誰不喜歡?謝元嘉忍不住笑著輕聲問:“秋陽前來,所為何事?”
秋陽長公主有些緊張的捏緊了自己的裙子,卻不直說自己來幹什麼,只抬頭說:“臣妹聽說皇叔病重,所以、所以就來問候一聲。”
“皇叔?”謝元嘉有些納悶,“皇叔現在還在修養,還未醒過來。”
秋陽一聽面上更加緊張,有些坐立難安的樣子。
謝元嘉暗道不妙,這小姑娘該不會是喜歡主角?可是她才十二歲,傅景鴻都二十七了,不合適吧?謝元嘉忍不住擔憂,原著女主十六歲就被一大堆讀者說老牛吃嫩草,這要再來個十二歲更小的姑娘,豈不是要被人罵戀那啥?
“那、那皇叔還會好起來嗎?”秋陽小臉煞白,聲音有些不穩。
謝元嘉躊躇許久,他覺得自己應該再打探一下情況,又答道:“秋陽放心,只要好好休養,皇叔會沒事的。”
有了這句話做保證,秋陽的面色似乎好看了些,她生的雖不如韓瑤那般美豔絕倫,但也是秀美清雅,一仿佛一朵池中含苞待放的芙蕖,讓人瞧著心生愛憐。
“那就好,那就好。”秋陽揪著衣裙的手松了開來,面上也總算帶了些笑容。
謝元嘉心情很複雜,“秋陽來這,就是為了關心皇叔的病情嗎?”
“也、也不全是。”秋陽也覺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忙補救道:“臣妹也擔心皇兄,聽說皇兄近來一直在喝西域羊奶,看著好像是長高了不少。”
謝元嘉:“……”
小皇妹,你別是故意來戳我一刀的吧?
“皇兄……”秋陽有些忐忑,假作不經意的問:“秋陽不懂朝政之事,只是聽了些風言風語,那玉壺國的使者,可是曾言明要、要聯姻?”
謝元嘉點頭,“不錯,他們確實提起過。”
秋陽努力的笑了一下,又問:“那、那皇叔作何打算?”
謝元嘉忽然懂了這小姑娘繞了一大圈特意一早過來的意思了,她這麼小心翼翼膽戰心驚猶豫不決,其實就是擔心傅景鴻若是真的不好了,為了穩住局勢,自己會拿她當聯姻的籌碼。
一種疼惜席捲了謝元嘉的胸膛,秋陽長公主在原著中的結局太過悲慘,他作為讀者的時候只是一眼看過,但當他接觸到這個可愛懂事的小姑娘之時,真的無法忍受那樣的下場。
他遲遲不說話,秋陽心涼了半截,但她到底是皇家的公主,仍然保持著端正的坐姿,聲音有些發抖:“其實,其實如果真的到了危急的地步,臣妹、臣妹也是願意的。”
“身為皇家的女人,臣妹有這個準備。”秋陽擠出一個得體的笑,眼眶微微發紅,“皇兄不必多慮。”
謝元嘉再也忍不住,他抬起手來,輕輕碰了碰秋陽的頭髮,溫柔的說:“秋陽莫怕,有皇兄護著你,定不會讓人拿你去聯姻的。”
“有皇兄在呢。”
秋陽愣愣的看著謝元嘉,見他無比柔和的看著自己,心頭千萬種情緒。她知道對方可能只是在安撫自己,可只這一句“有皇兄在”,就讓她忽然淚水決堤。她生母過世的早,在深宮中學會的最多的就是如何謹言慎行安分守己,從沒有人對她說過一句要保護她的話。
可是,看著高高在上仿佛一輩子也不會同她有交集的陌生哥哥給了她心安的承諾。
她從不在外人前露出軟弱,卻還是不小心掉了眼淚,忙用帕子擦了擦,一邊哽咽著說:
“皇兄、皇兄……臣妹不怕的。”
怎麼會不怕呢?那是她夜夜難眛的噩夢,遠嫁異邦是所有公主最害怕的結局,一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生死都沒有回頭路。
作者有話要說: 採訪一下:請問你對讀者留言嗷嗷要當媽媽粉,一口一個親兒子,有什麼想法?
謝元嘉:……
世道已經這樣了嗎?你們是不是太狂野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