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大概雲錦家理發店生意正火， 貼在外面招聘啓示很快就有了效果， 來應聘理發師絡繹不絕。

　　然而在理發師們聽到劉翠翠開底薪和提成之後， 呼啦啦地走了一大半。

　　劉翠翠女士完全無法理解， 對雲錦說起時候滿是詫異， 「他們竟然嫌工資低？小汪幹了這麽多年了，從來都沒說過工資低， 我每次給小汪漲工資， 人家還要客氣兩句——劉阿姨又給我漲工資啊，劉阿姨人真好。」

　　「我現在招聘新人開工資， 直接和小汪剛漲過工資看齊。實習期只有一個月， 只有實習那一個月工資發八成， 之後就都是正常工資了。3000塊底薪，剪吹燙染可以抽20%提成，洗頭可以抽10%提成……就這樣，他們還都嫌工資低？」

　　劉翠翠顯然無法理解， 「按照我現在開出工資， 一個客人花10塊錢來洗剪吹， 洗頭髮能從中抽1塊，剪髮吹發能從中抽2塊， 剩下7塊錢是我， 但是這7塊錢也不是落進我口袋利潤啊！房租、水電，還有每個理發師底薪， 不都要從這七成裡面出？把這些全都刨去了， 剩下才是能賺到利潤。」

　　劉翠翠覺得自己開工資已經相當高了， 如果再加工資，自己作爲老闆就實在沒有賺頭了，不明白爲什麽理發師聽說這個工資標準之後還不滿意。

　　雲錦倒是一聽就明白了，向媽媽分析道，「雖然抽成20%，比例是挺高了，但十塊錢百分之二十就是兩塊錢啊！理發師覺得自己辛辛苦苦剪一通、吹一通，只能賺兩塊錢，心裡就覺得少了。很多理發師以前都在定價30塊、50塊店裡幹過，就算只能抽成10%，那也是3塊、5塊，還是比在咱家理發店裡幹活提成高。」

　　而且雲錦猜測，很多來自己家理發店應聘髮型師，應該都是衝著網紅店名頭來，在他們心中，網紅店=生意好=賺錢多，所以他們想要跳槽根本原因就是想要賺更多錢！

　　結果過來一問劉翠翠，驚訝地發現工資不會比以前高，沒準還會比以前少，當然完全不考慮了！

　　大多數髮型師對劉翠翠開出工資不滿意，也有幾個髮型師在劉翠翠店裡，被劉翠翠「面試」了一番，然而不滿意變成了劉翠翠。

　　「唉，真不知道他們怎麽回事，我讓他們剪都是最基礎最常見髮型，說也說清楚了，照片也給他們看清楚了。」

　　「結果剪出來髮型都奇奇怪怪……不是這裡長一點兒，就是那裡缺一塊兒……」

　　劉翠翠嘆了口氣，「一個個還說自己去這個國家培訓過、去那個國家培訓過，結果都看過照片了，連照片上髮型都剪不出來。」

　　「那天你劉奶奶帶著她家讀小學小孫女來剪頭，我問那個來應聘髮型師，最簡單學生頭會不會剪，給髮型師看了照片，告訴他就把劉奶奶孫女頭髮修短一點就行。」

　　「髮型師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會剪，然後一邊剪頭髮，一邊對劉奶奶孫女說——你頭小時候睡偏了啊，左邊和右邊不對稱啊，本來可以左邊頭髮剪得薄一點，右邊頭髮留厚一點，這樣看起來頭型就對稱了，但是你上次剪頭髮時候把右邊頭髮也剪很薄……要不然我給你稍微燙一下吧，把右邊燙比左邊更蓬鬆一點，這樣就看不出你頭型是偏了。」

　　「你劉奶奶聽了就不樂意了，連忙說還在讀小學孩子，怎麽能燙頭呢。」

　　「劉奶奶小孫女更是哇地一聲哭了，一邊哭一邊摸著自己後腦勺說，我頭不對稱嗎？為什麼我頭會不會不對稱？這樣是不是很醜啊……」

　　雲錦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劉翠翠現在回想起來當時情景，也跟著雲錦一起笑，一邊笑一邊說道，「唉，當時可把我愁死了，我一邊哄劉奶奶小孫女，一邊安撫想要立刻拉著小孫女走劉奶奶，好不容易把兩個人都哄好了，當然不敢讓那個髮型師剪頭髮了，我自己動手給劉奶奶小孫女剪。」

　　劉翠翠長嘆一口氣，「找個靠譜理發師怎麼就那麼難呢？我以前真不知道小汪那樣有多難得，現在發現了，我可真得把小汪給留好了，千萬不能讓小汪走。」

　　雲錦又笑了一會兒，給媽媽提供了一點建議，「咱家理發店，招就是理發師，不是髮型師。」

　　「你在電話裡就可以問，對方幹這行幾年了，都去哪裡培訓過——那些日本啊巴黎啊全都跑過一趟，就不用讓他們到店裡來了，那些原先做過首席啊、總監啊，也不用讓他們到店裡來了，我們小理發店承載不住他們夢想，人家那麽努力地出國學習，不是爲了在我們小小理發店裡剪十塊錢一個頭髮。」

　　「媽，你就招那種剛出師學徒，店裡開工資能滿足他們要求，他們也能滿足你要求——平頭就是平頭，學生頭就是學生頭，規規矩矩地剪一個，不需要創新創造、不需要量身定做、不需要在髮型裡承載自己設計、思想和靈魂……」

　　「這樣理發師，你看著他順眼，他看著你也順眼。」

　　至於之前那些因爲家裡理發店網紅了一把慕名而來，彼此氣場實在是合不上。

　　劉翠翠連連點頭，感覺雲錦說得有道理，「行，我就按照你說找。」

　　.

　　或許是裝修太忙太累原因，雲錦「减重月」不知不覺地就過去了，她在沒感受到多少煎熬與痛苦情况下，又瘦了6斤，體重只有135斤了。

　　雲錦身高172厘米，135斤她雖然身上還有不少贅肉，雲錦洗完澡後對著鏡子仔細看，會覺得自己腰粗、胳膊粗、大腿粗、屁股大……但是只要穿上能够揚長避短衣服，雲錦現在身材已經不顯得笨拙和臃腫了。

　　雨季過後就進入了深秋，雲錦身上從單薄夏裝變成了厚重秋裝——長款風衣、羊絨大衣，整個人裸露在外皮膚只有手、臉和脖頸。

　　滿身肉肉都有了衣服可以躲藏，判斷身材主要靠衣服輪廓，雲錦身材高挑，再加上如今對穿搭已經頗有心得，視覺效果比實際體重還要瘦上許多。

　　工作室裡，馮曉曉、劉卉都向雲錦請教减肥方法，然而雲錦减肥方法全世界只有她自己適用，如果其他人像她這樣减肥一個月、放肆一個月，在放肆那個月裡一定會瘋狂反彈。

　　雲錦笑著對兩人說道，「沒什麼特別，就是適當節食加多多運動。減肥事情你們不該請教我啊，去問老闆、楚沛雪、李映……她們哪個不比我更有减肥心得。」

　　馮曉曉和劉卉都連連搖頭，「她們减肥方法，不是我們凡夫俗子能做到。」

　　家庭聚會時，許久不見大伯大伯母、小姑小姑父，看到瘦了許多雲錦，臉上也全都浮現出驚訝神色。大伯母高聲問道，「小錦這是終於下狠心减肥了？」

　　「是該减减肥了，像你之前那麽胖，找對象都不好找。現在年輕人審美和我們不一樣了，我們那一代都喜歡胖點，覺得胖點有福氣，現在男生都喜歡苗苗條條女孩子。」

　　大伯母話，讓人聽到之後，心情頓時變差幾分。

　　雲錦原本不想理會，讓大伯母自說自話就好了，反正她在親戚印象中原本就是沉默寡言——雲錦覺得很多長輩覺得小輩不善言辭，實在是個天大誤會，好比她這種情况，實在是長輩說話不中聽，雲錦要麽沉默，要麽只能懟人。

　　她總不可能有說有笑地附和大伯母話——「對，我就是因爲太胖了找不到對象才减肥」。

　　雲錦作爲小輩不方便直接懟大伯母，劉翠翠作爲平輩，就沒有這個顧慮了，「嫂子您說什麽吶，小錦也沒特意减肥，就是最近工作忙了一點，我理發店裝修時候又忙前忙後，又忙又累，自然而然地就瘦了。」

　　「再說减肥這件事，是爲了自己健康，和找對象有什麽關係啊？」

　　「我看大嫂你新燙了頭髮，手上金鐲子也是新買吧？這些不都是爲了自己漂亮嗎？難道你打扮自己都是爲了拴住大哥心？」

　　同樣邏輯，被劉翠翠放在雲錦大伯母身上，雲錦大伯母臉色就不好看了，「這都什麽啊……我就隨便燙了個頭髮，那天碰巧看上這個手鐲就買了，我都這個年紀人了，還打扮什麽啊，我現在都不打扮了。就算我打扮，也不是爲了你大哥啊，關他什麽事兒啊……」

　　劉翠翠笑了笑，對雲錦大伯母說道，「就是這個道理嘛！」

　　「所以我家小錦瘦一點，就是因爲找不到對象所以才减肥，這種話以後可不能亂說了！」

　　雲錦大伯母只好跟著劉翠翠一起笑，然而臉上笑容怎麽看怎麽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