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通風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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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喜撩了簾子放了小叫化進去,先拿了桌上的一塊糕給他,又翻過杯子倒了杯茶:「坐吧。」
小叫化在身上擦了擦手才接過糕,卻不去碰面前的茶杯,其實他身上的衣服也不見得比手就乾淨得了多少,「千吾姐,不用了, 我跟赫掌櫃說完事就走。」向坐在桌邊的赫子佩行了個禮。
赫於佩收起手中的帳本,「姓王的跑路了?」
小叫化驚訝的睜大眼:「赫掌櫃你是神啊?怎麼一猜就中?」
赫子佩笑了笑,「你天天蹲在鏢局外面,今天巴巴的往這兒趕,這點事都猜不著,我這些年不是白活了?」
小叫化難為情的嘿嘿一笑,「在我心裡,赫掌櫃擾是神。」
赫子佩也不再逗他,從錢袋裡倒了些銅錢出來,遞給他,「我還得麻煩你幫我跑個腿,這些錢就歸你了。」
小叫化眼晴一亮,卻將手背在身後不肯接,「掌拒的,你說啥事?」
赫子佩將他的手從身後拖出來,把銅錢塞進他手裡,「麻煩你去衙門跑一趟,報個信,就說『福通』王掌櫃要跑。」
小叫化將那些銅錢又塞還給赫子佩,塞的急了,撒了幾個在地上,忙蹲了身子去拾了起來,「我先去了衙門才來的這兒,差爺己經帶了人住鎮口的路去了,多半是去鎮子外堵姓王的了。」
赫子佩愣了愣,再看小叫化時,眼神就有些不同了,小叫化雖然髒,細長的眼睛晶亮閃光,一副聰明的樣子,「你小子行啊,說吧,你吧,你為什麼給我報信?」既然小叫化不肯要錢,那肯定有別的原因,或者請求。
小叫化一縮鼻子,眼裡閃著恨意,「我恨姓王的,巴不得他死。」
赫子佩和千喜對望了一眼,千喜柔聲問小叫化,「這是咋回事?」
小叫化揉了揉眼睛,抹去流出來的淚,一張臉更花了,「我爹以前是給姓王的染布的,他的鍋子崩了,我爹跟他提過好幾次,他硬是不肯換,有一次染布的時侯,那鍋子爆了,染漿全潑在了我爹身上,燙得稀爛,我娘去找姓王的要錢給我爹看大夫,姓王的一文都不肯給,說是我爹有意弄壞了鍋子來敲詐,淌著了是活該。我娘氣得沒辦法,要姓王的把我爹的工錢給他,姓王的也不給,說那工錢不夠賠鍋子,沒叫我爹拿錢出來賠鍋子已經是客氣的了。我爹傷得實在太厲害,又沒錢治傷?身上慢慢就全爛了,後來也就死了。」
千喜聽得心酸,「哎咐,這姓王的怎麼就這麼壞呢?那你娘呢?」
小叫化抹又抹了把鼻涕,「我爹死了,我娘哭壞了身子,熬了兩年也死了。」
千喜又歎了口氣,「那你家就沒人了?」
小叫化搖了搖頭,「沒人了。」
千喜轉頭看赫子佩,「你看這孩子可憐的,你看……」
赫子佩低頭看著小叫化赤著的腳,想著自己當年也這麼光著腳要飯,「你叫什麼名宇?」
「姓吳,小名二喜,沒大名。」
「幾歲了?」赫子佩打量著小叫化,身瘦如材,腳上長了不少膿瘡,褲腿也爛得只剩下了一半,全散著毛邊,在外面討飯只怕已經有些日子了。
「十一了。」
「你爹以前是染布的,你會染不?」千喜想著他剛才說的話,就起了收留之心,不管他會不會染,都會要赫子佩收下他,不過問多一句也免得埋沉了人家。
吳二喜慢慢搖了搖頭,然後又很快的點了點頭。
千喜和赫子佩又互看了一眼,這又搖頭又點頭的是什麼意思?
赫子佩看著他,一臉認真的道:「你這是會還是不會?」
吳二喜想了想,還是老實的說,「我以前總是看著我爹染,知道怎麼染,那時我太小,我爹不讓我動,只是在我爹出事的前一晚,我爹趕夜班,忙不過來,讓我幫著染過一次。」
赫子佩心裡有底了,「你是願意繼續要飯,還是願意去我的染坊做事?不過先說好,這染坊全是體力的活,累人,不比得討飯那麼閒得慌,悠閒自在。」
說起討飯的日子,赫子佩是再熟悉不過,討不到吃的的時候,餓得難受,但能討到吃的日子,就是神仙生活,整天沒事做,不是去聽人說書,就是找個太陽好的地方曬虱子。
千喜忍不住笑了,「被你這麼一說,倒像是要飯強過染布,當年就不該收了你,讓你接著要飯去。」
赫子佩呵呵笑了笑,「你不收我,就凍死在門外了,還哪兒要飯去?」
話剛說完,吳二喜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給赫子佩磕了個頭,「掌拒的,我不怕累,您收下我吧,要我做啥都行,我不要飯了。」
千喜又暗歎了口氣,這孩子才十一啊,換成現代,這就是童工,是犯法的,不過那年代,這些孤兒能有地方下腳,有口飯吃就算不錯,如果遇上個好人,能學點藝就是好命,更別說還能上什麼學了。
赫子佩忙拉了他起來,別磕了,「我話可說在前面,染布,作坊裡能教你的師傅多的是,但學不學得好,你自己以後能站在什麼位置上就全靠你自個了,我們『大和』沒有關係戶,全是憑本事吃飯,有本事的拿的錢多,沒本事的,自己卷包裹走人。」
吳二喜一疊聲的應著,滿面喜色,「掌櫃的,我一定好好幹。」
赫子佩點了點頭,「我記下你的話了,你以後要幹得不好,小心我踹你。我另外拾你起個名,今天你是來給我報信才識得的,我們也算是有緣,就叫吳信吧。」
給他另起名,一來是因為吳二喜這名字實在是登不上大堂,二來喜字與千喜犯了沖。
小叫化將『吳信』二字念叨了幾遍,滿心歡喜,又要謝,千喜忙拉著,「別謝了,你家掌櫃的也是要飯的出生,見你自然投緣,以後你就好好跟著師傅們,啊?」
這時門簾一拋,進來個人。
赫子佩和千喜抬頭一看,卻是沈洪,喜上眉梢,「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