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是不可能結的,但是以她目前的身體狀況,嘴上硬抗有弊無利,方立安決定先口頭答應下來,一切都等回了學校再說。
所以,現階段的第一要務,就是養好革命的本錢。
喬舞在喬家這個大家庭,地位很低,幾乎處於食物鏈最底端。
家裡老老小小二十幾口人,誰見了她都能使喚兩句。
如今,出了這檔子事,大家嫌她傷風敗俗,丟了喬家的臉面。
因此,即便她剛剛經歷了流產,又挨了一頓打,身體正虛著,想吃點好的補補身子,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想都不要想。
好在方立安的空間裡有吃的,雞湯人參,應有盡有,並不擔心被剋扣伙食。
至於簡陋的住宿條件……
忍著罷。
其實喬家一點也不小。
最初,喬舞剛出生的時候,家裡住的是兩個相鄰的三室兩廳。
正經八百的二百六十平,六室四廳。
但那時候,喬舞前頭最小的姐姐喬新湫都已經十歲了,家裡所有的房間全部被安排的妥妥噹噹,沒有多餘的房間留給計劃外的人。
更何況,根據《生育福利法》規定,第五個孩子是沒有住房配額的。
所以,不受歡迎的喬舞只能住陰暗潮濕又沒有窗戶的儲藏間。
新紀元實行的住房政策規定,新婚夫妻只有生了孩子後才能向政府申請獨立住房,隨著孩子增多,可以再換大的。但孩子有了自己的獨立住房後,原有的和父母捆綁在一起的住房配額就會被收回。
當然,有的人嫌麻煩,或者就喜歡住大房子,可以用名下的財富點兌換配額以外的面積。
所以,隨著喬舞幾個哥哥姐姐各自成家,喬家從六室四廳,換到了三室兩廳,最後又換到兩室一廳。
即便是九十幾平的兩室一廳,對於喬父喬母外加一個喬舞來說,其實也很寬敞了。
但不管房子大小如何變化,生孩子前都沒有配額的喬舞,從始至終都住在儲藏間。
兩室一廳的房間,一個由喬父喬母自住,另一個留著給哥哥姐姐或者侄兒侄女外甥外甥女過來看望喬父喬母時住的。
由此可見,喬舞在家裡過的都是什麼日子。
喬父喬母今年五十六歲,是食品廠的工人,再過四年才到退休年齡。
這會兒,兩人正在外面上班,家裡只有方立安一個人。
餐桌上留了兩個冷硬的饅頭,這是她的午飯。
以往倒也不至於如此,只是這回,喬舞未婚先孕,實在是踩了喬母的底線,不然還是能有個鹹菜就著的。
這裡雖然不會有攝像頭,但是出於謹慎,方立安還是拿著饅頭回到了黑漆漆的儲藏室。
打開昏暗的床頭燈,把饅頭收進空間,隨即,她手裡多了一碗熱乎乎的老母雞湯。
說起來,這老母雞湯還是上輩子方立安坐月子時,宋時專門請的大師傅燉的,裡面放了許多珍貴材料,既營養又美味。
方立安喝著好,每次都讓大師傅燉上一鍋,喝一碗,藏一鍋。
後來,花錢學了人家大師傅的手藝,只不過很少有機會施展。
雞湯鮮美可口,雞肉燉的軟爛,方立安吃的唇齒生津。
一頓飯吃完,出了一身汗,小腹熱乎了,手腳也不再是冰冰涼涼的。
感覺身上有點黏糊,方立安去浴室衝了個熱水澡,換身了乾淨衣裳。
喬舞的衣服都是上頭兩個姐姐穿剩下來的,破舊倒不至於,但小有潔癖的方立安是真心嫌棄。
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她把貼身衣物換成自己的,外面套的還是喬舞的舊衣服。
待她收拾好,喬父喬母下班回來了。
喬父喬母是典型的女強男弱組合。
這麼些年下來,喬父只是個食品廠的一個車間主任,而喬母已經是專管質檢的副廠長了。
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喬父,娶了個既漂亮又能幹的老婆。
關鍵是,這麼厲害的老婆還沒有什麼花花心思,任誰勾搭都不理,三十年如一日地守著不中用的男人。
喬父喬母到家的時候,空氣中瀰漫著沐浴露的香氣。
喬母先是到廚房看了一眼,發現刷卡機上的餘額少了將近三分之一,臉刷的黑了。
她疾步來到儲藏室,對著方立安就是一頓罵,“大白天的洗澡,家裡的財富點是大風刮來的?假乾淨什麼,有這心思怎麼不見你自愛?”
看到放在床頭的藍色卡片,她拿起來就走,回到廚房一頓猛刷,不僅把少的三分之一補上了,還多添了三分之一。
完了,把卡片往儲藏室的小木桌上一丟,之後,又像是嫌髒般,用手帕擦了擦手。
經歷了末世的資源緊缺,水電之類的能源,都需要刷卡扣除財富點後才能供應。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份卡和身份卡密碼,喬舞每次從學校回來,喬父喬母都要刷她的卡,跟交房租一樣,也不管她回到學校不夠用了怎麼辦。
異能者上大學不僅免費,還有額外補貼,省吃儉用的話,基本上能維持大學生活。
這也是為什麼喬舞能上大學的原因。
要不是上完大學的投資收益率比較高,喬父喬母早讓她工作賺錢去了。
新紀元由於缺乏人口,缺乏勞動力,法定成年年齡提前到了十六周歲,法定婚齡提前到了十八周歲。
學制改為小學五年,中學五年,大學五年。
小學中學為義務教育,五歲入學,十五歲中學畢業。
如果不念大學,畢業後進行為期一年的實習,通過後即可進入社會,參加工作。
一般只有家庭條件非常差的人家才會這麼做。
“趕緊做飯,我餓了。”喬父往沙發上一歪,大老爺般地叫喚道。
喬母跟得了指令一樣,不再跟方立安磨嘰,轉身去廚房忙活。目光來回掃了一圈,發現東西沒少後,才開始準備晚飯。
等飯好了,喬母喊吃飯,方立安只得半塊粗糧饅頭和一碗清水般的稀飯。
她沒有嫌棄饅頭卡嗓子,泡著稀飯吃了。
飯後,喬母放好了水,讓她刷碗。
沒有油水的洗碗水不能浪費,事後要倒到桶裡,留著衝馬桶用。
方立安刷完碗,擦了手,回到儲藏室。
喬母跟在她後面進來,語氣比剛回家那陣緩和了許多,可見吃飽飯可以調節人的心情。
“結婚的事怎麼說?”
方立安坑頭,學著喬舞的語氣,“我明天回學校……找他談。”
“媽也是為了你好,你和他既然……他就要負起這個責任,不然你豈不是白白被人欺負了?而且像你這種情況,錯過他,以後再想找好人家可就難了,你自己說,是不是這個理?”一副滿心滿眼為她打算的樣子。
“嗯,媽說的對。”
“你成年了,媽媽相信你能處理好,”前一秒語氣溫和,下一秒夾槍帶棒,“你應該也不想讓媽媽到學校找他,弄得大家面上難堪。”
不等方立安回應,她非常強勢地安排道,“明天坐早班車回去,定下來再給我打電話。聽見沒?”
方立安連忙點頭,“聽見了。”
喬母滿意地離開了。
隨著主臥的門一開一合,電視的聲音驟然響起又驟然消失。
方立安把儲藏室的門關上,摸黑上床。
她下午吃的晚,後來又吃了饅頭和稀飯,現在一點兒也不餓。
躺在床上,她想起喬舞的男朋友蘇厲。
當初,蘇厲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追到校花喬舞的,只是沒想到第一次情不自禁就中了標。
他比喬舞小一屆,喬舞出事那幾天,他正在農田上實踐課,等他回來,喬舞已經被接回家了。
喬舞沒有手機,蘇厲聯繫不到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兩天應該正在瘋狂的找人。
蘇厲無疑是喜歡喬舞的,不然也不會在喬舞回去後,就答應結婚。只不過這份喜歡存在有效期,所以才會在後面出現小三小四小五小六……
方立安不想結婚,但不管是喬家還是蘇厲,兩邊都是樂見其成的。
想要不受干擾地養身體,最好還是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離開啊……
去哪兒呢……
不管不顧地一走了之也不是不可以,但她既然來到這個世界,就是想多了解一點這裡的情況,如果只是找片深山老林躲起來,過點清淨日子,她哪兒不能去?
更何況,她還要考慮到喬舞本人的訴求——有個屬於自己的家。
不同的人,理解不同。
像方立安,她就覺得,有個產權明確的屬於她的住宅,裝修一番就算是家了。
但是對於喬舞本人來說,她想要的家,不僅僅是房子,還有深愛她的老公和孩子。
所以,這個世界的委託,說白了,就是勾搭個優質男,生個優質娃。
第二天早上,睡得死沉死沉的方立安是被喬母叫醒的。
“趕緊起來,我和你爸要走了,家裡沒人,我得鎖門。”
真是嗶——了狗了。
喬舞沒有家里大門的鑰匙,這就意味著她不能比喬父喬母晚出門,不然沒法從外面反鎖。
可這兩人吃了早飯臨出門才叫她,幾個意思?生怕她多吃家裡一口飯?
我可去你的吧!
方立安氣的在心裡罵娘。
她回來的時候,兩手空空,走的時候,也沒個包背,根本沒法從空間拿東西出來吃。
外面東西比學校賣的貴,要是喬舞本人,本著勤儉節約的原則,鐵定要餓著肚子,一路餓到學校。
但方立安是這種人嗎?
不!她寧可窮死,也不能餓死。
她現在是個病人,咋能委屈自己?便是沒有雞湯補身子,也要餵飽肚子。
車站門口有賣玉米、饅頭、包子的,方立安花了十五個財富點,買了一根玉米、兩個肉包子。
在發車前,填飽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