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立安進山的時候, 帶了把鐮刀,背了個筐, 出來的時候,依舊是這兩樣, 只不過筐裡多了幾個果子。格!格*黨&小說
見她忙活半天卻沒什麼收獲,苗家幾個小輩心裡過意不去, 苗大哥想了想, 還是勸道, “山裡危險, 不如跟我們一起采藥, 相互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方立安搖了搖頭, “我不喜歡采藥, 耐不住性子。”很明顯的推托之詞。
雖然沒抓到獵物, 但她運氣不錯, 撿了幾個鳥蛋,下山之前就烤了吃了。
她自己吃了個半飽,給狗蛋留了兩個, 改善夥食, 補充營養。
等接了狗蛋回家,李章氏正忙著做飯,見到姐弟倆回來, 心中不喜, 語氣略帶責怪, “上回那野菜總共隻換了四文, 這般費力不討好,你還去采它作甚,有那力氣不如幫家裡多乾點活。”
方立安嗯了一聲,沒有反駁,是她疏忽了,隻想著離李二牛遠點,卻忘了幫李章氏分擔家務。
其實要說家裡有什麼活,倒也不見得,她自己的事自己搞的定,狗蛋還小,她也一起包了。其他的差不多只剩挑水劈柴生火做飯灑掃,這些對她來說就是非常小的一件事,簡單的很。
不過,方立安一有空還是會往山裡跑,畢竟燒火做飯得用柴禾,李章氏雖然不怎麼高興,但也拿她沒辦法,只能隨她去了。
然後,在沒人注意的地方,方立安和狗蛋變得越發圓潤起來,頭髮黑了密了,小臉白了圓了,個子抽條似的猛長,一個秋天過去,姐弟倆的褲腿、袖子都短了一節。
這都要歸功於山裡的好東西,方立安雖然一直沒踫上大家夥,但野雞野兔從來沒少。
每次都是現抓現殺,現烤現吃。回去的時候,拿厚葉子包個雞腿兔腿,帶給狗蛋,偷偷摸摸吃進肚子。是以,這兩人在家裡吃的不多,卻從沒挨過餓。
李章氏這個當娘的一顆心全撲在李二牛身上,從始至終也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秋天的溫度不冷不熱,存不住生肉,更何況福滿樓的張掌櫃隻提了一個要求,那就是新鮮。所以,方立安只在收獲多的時候給福滿樓送貨。
一般是前一天獵來,第二天天不亮就往縣城趕。夜裡溫度低,放一個晚不妨事。
入冬這天,方立安數了數她的存款,總共兩貫九錢八十二文。
其實,她這段時間賺的遠不只這個數,但都被她拿去買藥了。
買藥的過程十分繁雜,畢竟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事,她總要多長幾個心眼。
不能直接按照藥方配比買,要是被有心人告發,這可就成了紅果果的證據。更不能把不同的藥材分開,單獨買,這種行為太打眼。
所以,方立安把藥方拆開,跟其他藥材混在一起,如此去了四次藥鋪,抓了四次藥,才湊齊一副有用的,為此浪費了不少銀錢。
舅舅家的大表哥成親前一天,方立安把藥材帶去了山上,等熬好了,涼透了,聞不到什麼味道了,才偷偷摸摸帶回來,藏在灶房的柴禾堆裡。
第二天,李章氏帶著狗蛋回娘家,參加親佷兒的婚禮,留下方立安在家服侍親爹,走之前還道會給他帶喜酒。
方立安心道,可惜了,他這輩子都別想喝到大表哥的喜酒了。
送走李章氏和狗蛋,她從裡面把門栓上,把昨天熬好的藥拿出來,放在灶上加熱,讓他喝不燙不涼的藥是方立安對李二牛最後的憐憫。
加熱的時間不長,藥味兒並沒有飄的太遠,但是臥房裡的李二牛聞到了,他又開始罵罵咧咧,葷素不忌,完全不顧那是他的親生女兒。
方立安隻當耳旁風,倒了滿滿一碗藥,端進臥房。
“小賤蹄子,老子跟你說話呢!你他娘的再不聽話,老子就把你發賣嘍!聽見沒……”
方立安停下腳步,撩起眼皮,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
四目相對,女孩幽黑的瞳孔近乎深淵,李二牛隻覺得冷得徹骨,他生生地打了個寒顫,舌頭仿佛被凍僵了,說不出話來。
這真的是他的女兒嗎?李二牛心裡突然生出這個疑問。
方立安低頭,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手上,繼續往裡走。
那股壓迫感離開,李二牛終於找到自己的舌頭,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丫頭有點邪門,然而,他剛想張嘴,重拾父親的威嚴,就聽見陶碗被放到木箱上,發出厚重的踫撞聲。
莫名的,李二牛覺得這個碗不是放在木箱上,而是重重地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再一次失語,說不出話來。
方立安轉身,一步一步地向李二牛走去,明明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卻像踩在李二牛的心尖上,讓人膽顫。
撲通撲通。
李二牛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
他的心要從嗓子眼蹦出去了。
“你……你……”他嚇得話都說不利索,像被人扼住了命運的喉嚨。
沒等他“你”完,方立安一個乾脆利落的手刀砍在他的脖頸處,李二牛徹底昏了過去,不省人事。
李章氏把人服侍的不錯,雖然行動不便,但吃喝拉撒弄得還算乾淨,至少李二牛身上沒有令人作嘔的味道。
方立安把他往後拖了拖,靠在牆上,慢吞吞地給他喂藥。她敢保證,天底下再沒有比她還無微不至的女兒了,滿滿一碗藥,一滴不漏,一滴未灑。
過了大約一刻鐘,方立安拖著他的腿往下拽,讓他躺平,擺成睡覺的樣子。然後站在床邊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觀摩了兩分鐘,非常滿意的點了點頭。
很好,渣男睡著了,世界安靜了。
她端著碗回到灶房,做余下的一系列收尾工作。
下傍晚,李章氏抱了一個酒壇子回來,她臉上浮著紅雲,看起來非常高興。
方立安微笑,高興就好,今天是個好日子。
李章氏空不出手來,狗蛋只能跟在她後面,一個步履輕快,似急不可耐,一個連跑帶顛,似火燒火燎。
看到方立安,狗蛋終於松了口氣,他幾乎是一路小跑回來的,天知道他娘為什麼這麼走的這麼快。
“你爹呢?”李章氏問方立安,她的聲音和往常一樣,柔柔的,軟軟的。
“在屋裡睡覺。”
“吃飯沒?”
“午飯吃過了,晚飯還沒吃。”
“我來炒幾個菜,給你爹下酒。”說著,人往灶房裡走。
你開心就好,反正李二牛今晚是喝不了酒了,不,他這輩子都喝不了酒了。
果然,跟方立安預料的一樣,李二牛今晚沒能醒來,他睡著睡著就發起了高熱,李章氏急吼吼地讓方立安去隔壁村請胡大夫。
胡大夫來了,診斷結果就是普通的發燒,因為怕晚上看診的病人無處買藥,胡大夫醫者仁心地帶了常用藥來。
方立安拿去灶房煎,煎好了送過來,李章氏喂他喝下,守了整整一夜,雞叫才睡。
李章氏本來還想讓方立安和狗蛋一起守,出言道,這是他們親爹,做兒女的得孝順,守在床前侍疾。
方立安說,那就一人守半天,她白天,李章氏晚上,兩人輪著來。狗蛋還小,不頂用,怕照顧不好李二牛。
李章氏這才放過他倆。
然而,李二牛斷斷續續燒了三天,不僅中間一次沒醒,退燒後也沒醒過來。
李章氏慌亂不已,因為胡大夫也診斷不出什麼東西來,她隻好問裡正家借驢車,送李二牛去縣城。
方立安出手,縣城的醫館也不行,其實別說縣城了,便是宮廷禦醫來了也未必能看出其中的關竅。
李二牛得了怪病,李章氏求醫未果,無可奈何之下,只能把人拖回家養著。
打從這時候起,李章氏的脾氣就變得古怪起來,大約是出於對方立安的怨懟,覺得女兒沒有照顧好丈夫,她不過回了趟娘家,李二牛就病得不省人事。
都怪她!
如果李二牛不是個家暴垃圾男,如果李章氏沒有聖母病,方立安或許還會感動於李章氏對李二牛衣不解帶、無微不至的照顧。
但現在,方立安看見她就頭疼,丈夫就這麼重要嗎?沒看見家裡還有兩個孩子嗎?因為李章氏要寸步不離地看護李二牛,所以家裡的活計全部推到了方立安身上。
倒不是覺得養家辛苦,就是看李章氏天天擺著個晚娘臉,拉著狗蛋哭哭啼啼,讓他不要忘了親爹,不要學他姐一樣沒良心,方立安就覺得心煩意亂,唔,手癢,想打人。
李二牛陷入沉睡,李家和章家的親戚都來了。
對李老頭和李老太來說,李二牛再不好那也是他們的親兒子,如今淪落到這種地步,老兩口心裡那叫一個痛啊。
不過,眼前最大的危機不是兒子的病,而是兒媳婦,李老頭和李老太怕李章氏丟下兒子孫子跑了。
方立安︰呵呵,李章氏已經進入聖母癌晚期了,她才不會跑,只怕趕都趕不走。
章家的內心就復雜多了,一邊不希望女兒在李二牛這個廢人身上耽誤一輩子,一邊又舍不得讓外孫外孫女小小年紀沒了娘,矛盾極了。
不過,李章氏是個有主意的,別人怎麼想不重要,反正她不走,死也不走。
於是,李家二房,雖然男主人得了怪病,但一家四口依舊整整齊齊的,日子照過。
方立安當家後,裡裡外外一把抓,狗蛋非常清晰的感受到了從前與現在差距。雖然沒了爹,但毋庸置疑的是,他非常喜歡現在的生活。
吃的飽,穿的暖,被人欺負了還有人撐腰。
如果可以,他想許一個願望,希望他爹永遠不要醒來。
然而,在平靜安穩的生活中,方立安發現了異樣。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m..新電腦版.. ,大家收藏後就在新網址打開,以後老網址會打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