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受傷了嗎?」
「沒有。」
「來了哪些人?」
「黑崖,雪境,還有幾個金三角的毒梟。」
「你看到臉了嗎?」
「有幾個B級通緝犯已經看見了,馬上從資料庫調出照片來。」
「子彈用了兩發,打傷人了嗎?」
「一槍打在頂燈上,一槍傷了人的胳膊。」
「有人認出你了嗎?」
「……沒有。」
「你有沒有聽到黑崖組織的二把手叫什麼名字?看到臉了嗎?」
「……沒有。」
從警局離開已是深夜。廖白開車去了一趟郊外,於灌木叢中撿起一把槍來,重新開車回家。半路上他停車發了一條簡訊,然後下車點燃一支煙。
廖白不會抽煙。他看著指尖的火星,直到整只煙燒到煙尾。他低頭抽了一口,嗆出聲,隨後回到車上,一路回了市裡。
今天洗澡有些狼狽。左臂已經抬不起來了,一路上開車時都是咬牙忍著疼。熱水一澆到身上,渾身放鬆下來才覺得疼。他隨手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套上一條短褲走出了浴室。
未開燈的客廳站著一個身形高挑的男人。那人轉身開了燈,「半夜不關門,是給我留的嗎?」
廖白不說話,從一旁的抽屜里拿出一把槍來,直指著來人的頭。
「想開槍?」袁姚慢慢朝少年走近,身上帶著苦茶的味道。在工廠與人火拼的硝煙味和血腥味已經消失殆盡,彷彿之前廖白聽到的經歷的似乎都是錯覺。男人抬起頭,眸子里閃著灰暗細碎的光。「你告訴你的上司我的身份了嗎?」
「沒有。」廖白神色不改,而持槍的手不變,始終平靜地和男人對視。
袁姚輕笑一聲,「聰明人才知道怎麼做。看來你沒做錯選擇。」
男人根本不在意衝自己舉著的槍。他漫不經心地整理袖口,「胳膊怎麼樣?疼嗎?」
其實這話不必問。廖白藏在身後的左臂已經不自覺顫抖起來了。袁姚幾步上前,離槍口越來越近,「寶貝兒,你應該知道,現在這個點,不是要我命的好時候。」
「你就是黑崖的二把手。」廖白幾乎是肯定的語氣。「你一直在騙我。」少年始終平靜的語氣這時才出現裂痕。而他固執地舉著槍,想要一個答案。
「我對你說的話沒有半句虛假,你知道的。」袁姚伸手,將廖白手裡的槍拿下來,關了保險扔在沙發上。「我只是……沒對你說全部的真話。」他伸手去撫摸少年的臉頰,被人躲過,臉上露出不愉快的神色來。
「兩點多了,有什麼要說的,還是等天亮吧。」他蠻橫地去摟少年的腰,不管懷裡的人怎麼掙扎,他在少年肩窩狠狠吸一口氣,「寶貝兒,我可真想你。」他伸出舌尖在那一片嫩白的脖頸處舔舐,感受懷裡的人因為這點觸碰不自覺顫抖,他才覺得滿意起來。他將廖白的頭掰過來,偏過去吻他,舌尖擠入少年的唇中,餵下一粒甘甜的東西。廖白左臂用不上力推他,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控訴,「你給我吃了什麼?」
「讓你……稍微老實一點的東西。」他去扯廖白寬松的睡褲,而少年的聲音帶著細碎的拒絕。他將人推倒在沙發上,扯了皮帶將少年的雙手束縛住舉在頭頂。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廖白,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肘。
「胳膊疼嗎?」他的舌尖從少年胸膛一路往下,直到肚臍處,在那兒舌尖打了個轉,於是廖白的胸膛起伏更劇烈了。少年聲音沙啞,全是委屈,「疼,你放開我。」
「不放。」袁姚輕笑。「我今天不折騰你。你太累了。可我憋了一天的火,你得負責。」他一手扯開少年的睡褲,看著他青澀的半硬物什,低下頭去。廖白眸子一緊,喉嚨傳來不自覺的呻吟,「你……你別,放開我……」
廖白看不見,只能感覺性器被人含在一片濕熱的地界,舌尖在他敏感處打轉,激得他頭皮發麻,從未感受過的快感一點點往尾骨向上延伸。玉足緊緊勾著沙發,雙腿夾著男人的肩膀,私密處盡被人看在眼底。廖白眼睛都帶上幾分水霧,晶亮的淚掛在睫毛上。嗚咽出聲,「你……放開我……」
快感一層層疊加,如同潮水向廖白湧來。他腦子里一瞬間空白,掙扎著洩了出來,盡數被袁姚含在嘴裡咽了下去。男人擦了擦嘴角,帶著饜足的味道,「廖警官,你可真是經不起挑撥。」
那糖丸讓廖白失了力氣,即使保持著清醒,高潮過去的空白感依舊讓他失了神。袁姚捏著他的下巴,讓他微微張開嘴來,看著舌尖一點粉色,身下的火已是燎原之勢。他將兩指伸進去,做出交合的姿勢,難受得少年一陣嗚咽,津水順著下巴流下來,泛出淫蕩的光。袁姚左手拉開自己的褲子,輕聲安慰,「別害怕……很快就好。」
——
清江市的夏天還是有些熱。廖白睜了睜眼,渾身酸軟。慢慢從床上爬起來。左臂已經被人纏上了厚厚的繃帶,上了藥,是他在袁姚家常能聞到的藥香。
昨晚袁姚餵給自己的那顆藥,是鬆弛肌肉助興的,難免帶點後遺症。他揉了揉腦袋,徑直走出了臥室,從衣櫃里翻出一個老手機來。
他拿著手機翻來覆去地看,將其開了機,發了一條短訊,很快又將痕跡刪除。隨後拆了電池,重新放回去。
他坐在沙發上,默然點了一支煙,放在一個老舊的煙灰缸旁,看著它漸漸變短,散出煙灰。
煙霧繚繞里,襯得男子臉色蒼白。
——
「大哥,郎原死了。」
袁姚澆花的東西一頓,眼神陰霾,「怎麼回事?」
昨天郎原公然向自己開槍搶玉,雙方在工廠火拼,但他好歹是雪境三把手,袁姚沒能在重重保護里把他弄死,事後也覺得不急在一時,放那人一條狗命也無妨。但也就一個晚上的功夫,郎原怎麼就死了?還有誰有這種膽子敢動雪境的人?
「小梁在工廠外遠遠看見郎原腦袋中了一槍,應該是被狙擊手殺的,但雪境的人在附近搜尋了三個小時,也沒找到有狙擊手呆過的痕跡。」林穆也覺得這事蹊蹺,「誰敢殺郎原?不想活了嗎?」
袁姚閉了眼,在腦海裡回想一遍。來拍賣場的人里,的確沒有狙擊手。常年做狙擊手的人,都有一雙鷹一樣的眼睛,只是與人對視就足夠壓制對方。他敲了敲桌子,「確定是郎原?雪境那幫人可是惜命得很,能這麼容易就被人弄死?」
林穆顯然也猶豫了幾分,帶著不確定的語氣,「這倒也是……」他有些不解,抬頭看看慢條斯理澆花的大哥,男人於晨光中沾染著貴氣,透著不經意間的優雅,不像是在污濁黑暗的地方生養出來的人。「這次拍賣會的事,陽老闆惹了麻煩嗎?」
「那小子惹了釘子,平時太高調,麻煩一大堆。」袁姚搖搖頭,想起陽夫人還不顯懷的肚子,「不過他狡兔三窟,有的是退路。」
袁姚看他一眼,抬起眸子,「還沒能找到四閻王底下的人?」
「那小子常年在金三角混跡,有點本事,我們的人縮小過幾次包圍圈也沒能找到。」林穆面上帶點羞愧,袁姚沒出聲,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也沒那麼著急。最近西北的生意你先放下,全心把坤爾找到是正事。」
麒麟玉已到手,但四閻王在玉上刻著的東西不是普通的微雕師父能看出來的。四閻王有自己的一套密碼,而「鑰匙」藏在他小兒子坤爾身上。
林穆一頓,點點頭,袁姚一把摟過林穆的肩膀,臉上掛著笑,「別怪大哥暫時讓你把生意放了,西北地方黑吃黑太嚴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讓鄭叔幾個老頭子去操心。你不是南方人嗎?以後西南地區的生意你去管,也就不用跑那麼遠了。」
林穆這才揚起一個笑意來,「謝謝大哥。」
——
廖白有些沈默地看著來人,低聲說話,「你太衝動了。」
眼前人穿著黑衣,嗓子沙啞,「既然這麼順利,上頭自然讓我過來看看。」
廖白伸手遞過去一支煙,那人接了,低頭點煙狠抽幾口。他煙癮有些重,長年累月地壞了嗓子。「你也別有壓力。我們都等了多少年了,這點時間還等不起?」
廖白皺著眉頭,不知如何解釋,「這不一樣……」
「我知道我知道,誰都有難處,你不願說你的,我不願說我的。」那人一支煙抽完,小心將煙尾掐滅,然後放進衣袋。隨後拿出一隻無味的清新劑,仔細在身上噴幾遍,直到沒留下任何煙味。廖白將他身上一點煙灰拍落,「抽支煙都這麼麻煩,戒了吧。」
「人就活這麼幾十年,還不讓我好好享受?」這人這麼說著,卻是隨意笑笑,「咱們這種人,誰他媽知道能活多久。」
兩人交談不過十分鐘,那人便揮了揮手,「我先走了。」
廖白眯著眼睛,看著人慢慢走遠,於夏日里突然刮來的風中裹緊了衣領。
他們每個人,都在現世里卑微小心活著。
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
伏筆埋了這麼久,小警察終於能露出一點真面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