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這個吻有些急切,剛觸到少年的唇,男人的舌尖就迫不及待闖進去,於溫熱的地界細細品嘗。一點點勾起少年身上的慾望。廖白被動地承受這個吻,被人捏著下巴抬著脖頸,被人攻城略地。他身上本來就沒有力氣,一雙手顫顫地抵在男人的胸膛上,欲拒還迎般勾起手指。袁姚一隻手於少年衣擺下伸進去,磨蹭他腰腹的肌肉,然後一路向上點火。
「你……」廖白終於得了喘口氣的機會,用了點力氣將人推開,「袁姚……」
「恩。」袁姚停下動作,頭埋在他脖頸處,嗓音有些沙啞,「你別出聲,別……勾引我。」
「什麼?」廖白一愣,臉上燒的厲害。「你閉嘴!我要回去了。」
男人終於松了手,看著眼前人有些慌亂的整理自己的衣服。被疼愛過的雙唇透出水色。見廖白要下車了,他一把拉住,「別忘了明天的治療。」
廖白一句話不敢多說,逃竄一般跑了回去,留下個驚慌失措的背影。
袁姚無聲笑笑,在車廂里點燃一支煙。手機響起,他帶上耳機,聽見電話那頭熟悉的聲音,「大哥,卡要給你送回來嗎?」
「不用,就當給你的過年紅包。」他乾脆利落掛了電話,那頭徐遠風看著手機有點發愣。今天好像才八月份吧?
——
陰暗的院子里走進一個人來,眯著眼睛聽戲的男人睜開眼看看,又重新躺回躺椅上,「黑崖太子爺,有幸光臨寒捨啊。」
「榮幸的是我才是。來了這麼多人,陽老闆就肯見我一個。」袁姚穿著深藍的外套,提著一隻木箱,語氣誠懇卻有點危險的意思在。「所以,陽老闆的誠意呢?」
地下拍賣場的老闆,姓陽,道上人都叫他陽老闆。這人有些路子,常年在古董黑市混跡,要銷贓的要轉手的好東西,都會找上他讓他處理。拍賣場沒有固定的地方,哪兒來了好貨他就往哪兒跑。黑道白道上的東西都來者不拒。但這人平時做事小心謹慎,在圈外不敢惹事也不和人起正面衝突,這些年來和黑白道的人保持一個微妙的平衡感,互不打擾又相互通商。
「誠意當然是有的,」陽老闆招招手,關了手機里的戲曲。「夫人!客人來啦!」
屋裡走出一個女人來,燙著齊肩的黑色捲髮,耳飾項鍊都是碧綠的滴水翡翠,穿著墨綠色的旗袍,腿邊的開衩一直到大腿,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膚。高跟鞋在寂靜的院子里發出細細的響聲,手裡拿著一個包裹朝二人走來。
這女人打扮像是上個世紀的人,深紅色的唇露出一點笑,「黑崖太子爺,久等了。」
陽老闆有些埋怨似的,上下打量老婆一眼,「穿開衩這麼高的旗袍出來幹甚麼?也不怕涼著。」
「你閉嘴,別打擾我做生意。」陽夫人的語氣和一身氣質極其不搭,要是再咬只煙就該是舊香港收租的包租婆。她把包裹放在桌上打開,露出一個金黃色的錦囊。袁姚細細看一眼,「喲,這是明清時候裝玉璽的東西吧?」
「太子爺好眼力。寶貝嘛,就得好好收著。」陽夫人將錦囊打開,露出一個巴掌大的血玉。那塊玉雕琢的很好,過了上千年的時間,依舊泛著光澤,麒麟栩栩如生。袁姚沈默下來,將玉拿在手裡細細端詳,小心磨蹭,不過半分鐘的時間就放了回去。「還勞煩陽夫人替我收著。」
這話帶著點勢在必得的味道。但眼前人是黑崖太子爺,也不算狂妄。袁姚坐下,喝上一口陽夫人上的清茶,「我聽說,做完這次生意,你要出國?」
「話說得好聽啊太子爺,這可不叫出國,」陽老闆從地上抱起一隻貓來,鄭重其事的語氣,「這叫逃命。」
近幾年國內的古董越來越不好得了。陽老闆有膽識,也敢冒險,明裡暗裡得來的東西,沾了血賠上人命,他也要也敢搶。陽夫人是圈子里有名的玉左手,是真東西還是仿品,她上手摸幾天就能猜准,也導致黑市古董商都往陽老闆這塊兒跑。幾年上來結了不少仇家。
「所以說人不能太貪心啊。」袁姚眯著眼睛打量這處院子。就算是臨時住所,屋裡的東西也都是值錢玩意兒。檀木桌,白玉杯,太師椅,包括陽夫人身上那件旗袍的料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貨。「我們這種小市民,當然比不得太子爺的性命有保障。年輕的時候太張揚,到了歲數才知道深淺。」陽老闆直起上半身,看著在屋裡忙碌的婦人,眸子里才帶上一點柔和。
「你上次給老爺子留的舍利子,他很喜歡。這是托我帶給陽老闆的回禮。」袁姚打開帶來的木箱,裡頭整齊排列著數十支子午草。陽老闆見了一時沈默,拱了拱手,「老爺子有心了,小輩實在受寵若驚。」
陽老闆如今而立之年,其實是格外年輕的年紀,之所以這麼風聲鶴唳,是因為他五年前雙腿被人打斷,此後不良於行。在全國各地到處轉悠,多少有點累贅。他這雙腿不能鋸也不想留,常常疼得死去活來,四處尋醫問藥,只有子午草才能緩解疼痛。但是這藥草珍貴,不能人工養殖,就算在黑市也有市無價。黑崖一次送來這麼多,也算是給麒麟玉交了定金。
杯中茶水涼盡了,袁姚站了起來,準備離開的當口,低聲在陽老闆耳邊提醒,「陽夫人既然已經懷孕,陽老闆還得再小心一些才好啊。」
坐在太師椅上的男人一瞬間激起殺氣,握著椅子的手青筋明顯,眼中情緒晦暗不明。又很快頹然起來,只朝袁姚揮了揮手。
直到袁姚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自己視野里,陽老闆才咬牙切齒出了聲,「果然……黑崖太子爺是個狠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