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

　　睡睡三歲的時候， 葉穗和沈述帶著他去旅遊。他們到了酒店，卻聽到了一個傳說。這裡似乎在鬧鬼。

　　當地的人說， 深夜會出現一頂黑轎， 轎內有個美人， 她會邀請那些英俊的男人和她作伴。

　　這個美人鬼會勾人魂魄，讓他們一定要小心。

　　沈述和葉穗鬼見得多了，這個傳說聽聽也就忘了。

　　他們一家三口坐在房裡吃飯。窗戶未關， 這時，空中飄來了一幅畫。畫在空中飄飄蕩蕩， 越過窗戶， 靜靜地落在了桌上。

　　葉穗看了一眼， 這幅畫上畫著一個古代女子， 那個女子以扇遮面，只露出一雙美麗的眼睛。

　　只不過， 這畫為什麼會憑空出現在這裡？太詭異了，不像是人為的。

　　葉穗把畫放到一邊，沈述隻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睡睡吃飯的時候， 不小心把菜打翻了。

　　沈述拿起碗，隨手就放到了畫上， 徹底遮住了那個以扇遮面的美人。

　　第二天， 他們要出門了， 出門前葉穗發現他們桌上放著一個手帕，房門明明緊閉著，這個手帕又是從何而來？

　　葉穗看了看手帕， 手帕上寫著幾個字：「奴家等你。」

　　葉穗想起昨天看到的那幅美人畫，又看了看這個手帕，不禁想起了黑轎美人勾人魂魄的傳說。

　　那個美人鬼不會是看上沈述了吧？

　　葉穗和沈述說了這件事，沈述沒說話，過了一會，他開口：「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再看看怎麼解決。」

　　兩人暫且把這件事放下，他們帶著睡睡在外面玩了一天，晚上九點他們準備回家了，一起往酒店走去。

　　回去的這條路有些偏僻，路上沒什麼人，十分僻靜。

　　葉穗走著走著，發現了不對勁，她看向沈述，皺著眉：「你有沒有覺得，這條路我們已經走過了？」

　　沈述眉頭擰起，沉聲道：「我們似乎一直在重複走著原來的路。」

　　兩人沉默，他們看向周圍，這裡寂靜無人。不遠處立著一棵大樹，風掠過枝丫，發出嗚咽的聲音，似乎在哭泣一樣。

　　樹影輕輕搖晃，投射在地面上，幽深漆黑。乍一看仿若鬼影幢幢，格外陰森。

　　葉穗心裡已經有了一個猜想，這時，睡睡說道：「媽媽，我困困。」

　　葉穗彎下腰，看向睡睡：「寶寶想睡覺嗎？」

　　睡睡打了個哈欠，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他迷迷糊糊地點點頭。沈述抱起睡睡，讓他在自己懷裡睡覺。

　　睡睡看來是困極了，沒多久就睡著了。

　　葉穗剛剛在路上買了一串當地的鵝軟石手鏈，現在剛好可以派上用場。葉穗拿起項鍊，輕輕一扯。

　　她拿起幾顆鵝軟石，放在了樹下，作為標誌物。沈述看到葉穗的動作，他沒說話。

　　葉穗和沈述又繞了一圈，他們依舊回到了這顆大樹下，樹底下葉穗剛放的那兩顆鵝軟石，赫然還躺在那裡。

　　葉穗和沈述對視了一眼，他們都確定了，他們是遇到鬼打牆了。

　　葉穗無奈，雖然她不清楚為什麼鬼要攔著他們。幸好現在睡睡已經睡著了，不用面對這些。

　　葉穗朝空氣中喊了一聲：「我們沒有和你有過節，現在可以放我們離開了嗎？」

　　葉穗的聲音落在寂靜的空氣中，四周依舊死寂一片，沒有任何回音。沒有人的身影，更沒有鬼的回應。

　　看來，這鬼是不打算說話了。葉穗看向沈述，苦笑了一聲。

　　沈述沒有看向葉穗，他漆黑的眼眸看向前方，視線沉沉地落在那裡：「你看前面。」

　　沈述語氣凝重，葉穗奇怪，轉頭望了過去，她怔了一怔。原本空無一物的街角，現在竟然停著一頂漆黑的轎子。

　　幽幽的黑夜中，憑空出現了一頂黑轎。任誰在這夜裡看見這詭異的一幕，都會覺得心裡發毛吧。

　　葉穗喃喃道：「這鬼……看起來不一般啊。」

　　這時，空氣中浮動著絲絲縷縷的霧氣，霧氣漸深，模糊了些許視野。

　　葉穗和沈述再睜開眼的時候，霧氣已散，而轎子旁邊多了幾個鬼。

　　轎子兩邊各站著兩個婢女，她們皆穿著古代的衣服，挽著古代的髮髻，臉色慘白，手裡都提著一盞燈籠。

　　燈籠發出幽幽的光，照亮了轎前的地，卻籠上了一層淡淡的青灰色。

　　燈籠亮起，卻越顯得周圍陰森黑暗，望不盡的濃重暗淡。轎子沉在了深不見底的黑暗中，鬼氣森森。

　　轎簾未掀，黑色的簾子垂落，看不見轎子裡是何人，轎內卻響起了悠悠的琵琶聲。

　　琵琶聲悠揚悅耳，隔著垂落的簾子，清晰地傳來。與此同時，還響起了女子動聽的歌聲。

　　歌聲、琴聲，在這寂靜的幽深的夜裡，交織浮現，如幻如真，仿佛鬼魅的誘惑，不經意地勾著人的魂魄。

　　葉穗不禁想起了這裡的傳說，深夜街角突然出現一頂黑轎，黑轎內有美人鬼彈奏，專勾英俊之人的魂魄。

　　葉穗偏頭看向沈述，夜色昏暗，沈述側臉輪廓分明，眼極黑，鼻極挺，薄唇弧度完美，沒有一處不好看。

　　沈述的眼睛微微抬起，隨意一個動作，都帶著清貴優雅的氣息，哪怕這夜再深再遠，都能給黑夜添了一份逼人的亮色。

　　葉穗了然，這鬼隻攔英俊的人，看來這鬼就是衝沈述來的。唉，真是男色惑人啊。

　　葉穗看了轎子一眼，裡面的鬼還未出來，只有琴聲幽幽。

　　隻這麼看一眼，葉穗就覺得頭皮發麻，她看向沈述：「我們現在快離開。」

　　這鬼看上去很厲害，她專門把他們堵在這裡，就是為了沈述，趁鬼現在還未有動靜，他們趁早離開。

　　這時，鬼似乎察覺到了葉穗的想法，婢女鬼揚高了聲音：「沈公子，請留步。」

　　葉穗看了過去，婢女鬼手裡的燈籠被風吹得微微晃動，她的聲音也仿佛隔著一層膜似的。

　　「我們小姐對沈公子傾慕已久，今夜特在此候著，想見沈公子一面。」

　　葉穗歎了一口氣，這下是走不得了。其中一個婢女鬼往前走了幾步，那燈籠也跟著搖晃，映在婢女鬼的臉上，半明半暗。

　　婢女鬼提高了燈籠，聲音飄來：「沈公子，你可曾看到你們房裡曾有過一副畫像？」

　　「那是我們小姐的容貌，小姐容貌傾城，和沈公子正好般配。」

　　這時，轎子裡的琵琶聲驀地停了，轎內的美人鬼似乎無心再彈琵琶，她在聽沈述的回答。

　　沈述皺了皺眉：「什麼畫像？」和葉穗睡睡無關的人和事，他向來不放在心上。

　　葉穗提示了沈述幾句，沈述這才想起來了，他淡聲道：「哦，那幅畫被我墊桌子了。」

　　婢女鬼竟無言以對：「……」

　　轎內的美人鬼：「……」

　　葉穗扶額：「……」唉，這都算什麼事啊。

　　婢女鬼不死心地又問：「那個手帕呢？上面寫了幾個字，小姐說要等你過來。」

　　沈述終於想起那個憑空出現在他房裡的手帕了，他面色不悅：「你們小姐怎麼總亂丟東西？」

　　婢女鬼愣住，沈述繼續說：「趁早把那帕子還有畫像拿走，看得我心裡不舒坦。」

　　這美人鬼喜不喜歡沈述，沈述完全不在意，他只覺得煩躁。

　　葉穗覺得好笑，她深切地懷疑，轎內的美人鬼芳心碎了一地，拼都拼不回去。

　　美人鬼似乎也沒料到沈述如此不解風情，婢女鬼臉上帶著幾分怒意：「沈公子得我們小姐垂青，小姐想邀你去府上一聚，沒想到沈公子如此不解風情。」

　　葉穗的臉驀地沉了下來：「人鬼殊途這一點，你們不會不清楚。」

　　「喜歡一個人，如果能得到對方同樣的心意，那才叫相配。如果對方對你沒興趣，你強行讓對方接受你的喜歡，這只會令人厭惡。」

　　婢女鬼更生氣了：「你……」

　　這時，轎內傳出一個柔美至極的聲音，幽幽地從轎中傳來：「不得無禮。」

　　婢女鬼立即住了嘴，幾秒後，恭敬地說道：「是，小姐。」

　　起初轎內沒有動靜，過了一會，似乎傳來一聲悠悠的聲音，似歎息，又似無奈，美人鬼的聲音落下：「罷了。」

　　葉穗知道，正主是要出來了。今晚折騰了這麼久，她倒想知道，這個美人鬼到底長的什麼模樣？

　　這時，轎簾被輕輕地掀開了一角，一隻蒼白至極的手搭在轎沿上，手指修長，根根潔白。

　　葉穗想著，單看這手，確實還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臉長得怎麼樣？

　　葉穗不再想，她繼續看去。幾個婢女鬼上前，掀開了轎簾，裡面的情形終於展現了出來。

　　美人鬼垂著頭，她提著裙擺，看不清她的臉。

　　葉穗只能看見她的身形單薄消瘦，髮髻高高挽起，身上那件衣裙是淺色的，繡著素雅的花紋。

　　美人鬼站好後，輕輕理了理裙擺，然後她抬起了頭。葉穗睜大了眼，她怎麼蒙著面紗？

　　美人鬼的臉上蒙著一層薄薄的面紗，只堪堪露出一雙狹長好看的眼睛。面紗被夜風吹動，蒼白的下頜若隱若現。

　　但能看出，這個女鬼確實長得不錯。怪不得會傳出勾人魂魄的傳說。

　　美人鬼看了沈述一眼，眼睛亮了幾分。然後，她害羞地垂下頭，嫋嫋地扶了扶腰。

　　「剛才婢女們多有得罪，請你們見諒。」

　　伴隨著女鬼的動作，空氣中似乎還帶來了一陣香氣。葉穗看向沈述，打趣道：「這女鬼挺好看的，她還看中了你，你怎麼想？」

　　沈述知道葉穗在開玩笑，他隻吐出了一個字：「煩。」

　　沈述的反應讓葉穗非常滿意，她重新看向女鬼，奇怪道：「這大半夜的，你為什麼帶著面紗？」

　　美人鬼羞澀地看了一眼沈述，然後垂下眼，她的手撫上面紗：「奴家生前尚未出嫁，死後也未尋到夫君，始終孤單度日。」

　　「我家鄉有個習俗，見到陌生男人不可以直接相見，必須帶著面紗，除非……他是你的良人。」

　　說道最後幾個字的時候，美人鬼又偷看了沈述幾眼，臉似乎紅了。

　　美人鬼的眼睛亮極了，她的聲音帶著期盼：「只要沈公子答應和我一起，我就願為沈公子摘下面紗。」

　　葉穗好整以暇地看著沈述，沈述冷冷地說了一句：「面紗就不必摘了，我沒興趣。」

　　美人鬼本以為只要她下轎，沈述看見了她，就會喜歡上她，沒想到還是遭到這麼無情的拒絕。

　　美人鬼雙目含淚：「沈公子，你哪一點看不上奴家？只要你和奴家在一起，高宅，佳餚，美婢……你都會擁有。」

　　「而且沈公子體質特殊，即便我是鬼，你也能看得見我，我們可以相守一輩子……」

　　美人鬼的話未說完，沈述的耐心已經到了極致，他直接打斷了她的話：「說完了沒有？」

　　美人鬼怔住，沈述緩慢地抬眼，眼底的光比冰霜還要寒冷：「第一，閉上你的嘴，停止你荒謬的想像。」

　　他的語氣冷冽萬分：「第二，帶著你的婢女，坐著你的轎子離開，還有，拿走你留在我們那的畫像和手帕。」

　　沈述一字一句地說，每一個字都相當不耐煩：「相同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沈述連看都懶得看美人鬼：「聽明白了？」

　　美人鬼感覺自己的心受到了重創，她捂著嘴落淚。沈公子怎麼如此不解風情，太無情了嗚嗚嗚。

　　葉穗感慨，又一個女鬼被沈述傷透了心。

　　這時，沈述懷裡的睡睡醒了，他舉起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眼睛。他迷迷糊糊地看向周圍，圓溜溜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睡睡看向葉穗，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媽媽，我們怎麼還在這裡啊？」

　　葉穗發現睡睡醒了，她看向睡睡，睡睡很自然地朝葉穗伸出手。剛才都是沈述抱著他，他想媽媽了。

　　葉穗覺得自己的心柔軟極了，她輕柔地接過睡睡，捏了捏他的胖臉頰：「沒什麼，發生了一些事。」

　　葉穗現在眼裡只有睡睡，她關心地問：「睡睡剛才睡得好不好啊？」

　　睡睡點點頭：「嗯。」

　　睡睡的小奶音響起，美人鬼和婢女鬼們都齊齊看向他，剛才睡睡在睡覺，臉埋在沈述的懷裡，他們沒看清睡睡的臉。

　　現在睡睡抬起頭來，女鬼們都看見了，眼睛都亮了起來，哪來的這麼漂亮的小娃娃？

　　胖乎乎的臉，精緻的五官，就跟一個小雪團一樣，看得人心都化了。

　　從睡睡會說話開始，葉穗就發現他能看見鬼了。

　　葉穗擔心睡睡害怕，她背過身去，背對著女鬼們。女鬼們看不見睡睡了，他們臉上都露出失望的神情。

　　美人鬼尤甚，她還踮起腳去看睡睡。現在她的注意力全放在睡睡身上，根本忘了她上一秒還在為沈述拒絕她傷心。

　　葉穗不放心，還伸出手準備擋住睡睡的眼睛，不讓他看到這些。睡睡卻不依，他小心地扒拉下葉穗的手，想往外看。

　　葉穗沒同意，睡睡轉了轉圓溜溜的大眼睛，他拿起他的一根胖手指，捏著葉穗的手，討好地搖了搖。

　　葉穗想了想，還是拒絕了。睡睡見葉穗還是不同意，他嘟起了嘴，委屈巴巴地看向沈述。

　　沈述瞥了睡睡一眼，每次只要睡睡想要徵求他的同意，他總會選擇站在葉穗這一邊。

　　這一回，當然也是如此。沈述無情地開口：「聽你媽的。」

　　睡睡重新看向葉穗，嘴裡輕輕地喊著：「媽媽，媽媽，媽媽……」

　　葉穗被這個小胖墩纏得沒法子，她知道睡睡膽子向來很大，應該不會被嚇到。

　　葉穗讓了步，她轉過身，還是繼續捂著睡睡的眼睛，但是指縫微微張大，可以看到外面的一些情況。

　　睡睡透過葉穗指尖的那絲縫隙，往外看去。

　　睡睡看到了那頂詭異的黑轎，還有提著燈籠，面色慘白的婢女鬼，但他一點都不害怕，反倒覺得很神奇。

　　睡睡想往旁邊看去，卻看不到了。睡睡的小奶音響起：「媽媽，你擋住我了。」

　　這小奶音簡直萌化了，葉穗任由睡睡扒拉下她的手，這下睡睡的視野變得徹底清晰。

　　睡睡看到了心如死灰的美人鬼，睡睡歪了歪頭，他有些不解，他問葉穗：「媽媽，這漂亮小姐姐是誰啊？」

　　葉穗：「女鬼。」

　　睡睡奇怪地問：「她為什麼坐在那裡哭呢？」

　　葉穗看了美人鬼一眼：「她想搶走你的爸爸，結果你爸爸拒絕了她。」

　　美人鬼聽到葉穗的話，羞愧地垂下了頭，她往黑暗處走了幾步，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睡睡的好奇心一旦起來，就怎麼都下不去，睡睡又問：「媽媽，那她為什麼要搶走我爸爸啊？」

　　葉穗看著睡睡求知欲旺盛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她點了點睡睡的鼻子，溫柔地說：「寶寶，你怎麼有這麼多問題？」

　　睡睡咧開嘴笑了笑。

　　葉穗看向沈述，沈述一直在認真地聽著他們講話，葉穗笑道：「因為你爸爸太好看了，所以她就想搶走你的爸爸。」

　　睡睡聽不懂葉穗的話，以他的年齡，要理解「好看就要被搶走」這句話有些困難，他糾結地把兩個胖手指勾在一起，滿臉困惑。

　　睡睡想了好一會，自以為想明白了，他撇了撇嘴，看上去要哭了：「好看的人這麼多，姐姐都要搶走嗎？」

　　睡睡手指向美人鬼，眼淚吧嗒吧嗒地落了下來：「姐姐好可怕，我討厭姐姐嗚嗚嗚……」

　　睡睡突然哭了，葉穗連忙拍了怕睡睡的肩膀，安慰道：「寶寶乖，不哭不哭啊。」沈述看著女鬼們的眼神，也驀地沉了下來。

　　睡睡這一哭，美人鬼只覺得心猛地一疼，她被這個漂亮小娃娃討厭了，她好難受啊。

　　睡睡吸了吸鼻子，他看向美人鬼，胖臉頰上還掛著淚：「姐姐壞，姐姐不要再做壞事了。」

　　美人鬼現在眼裡只看得見睡睡，睡睡一發話，她連忙說：「是是是，都是姐姐的錯，姐姐這就離開，不打擾你們一家了。」

　　葉穗和沈述對視了一眼，沒想到這麼難纏的女鬼，竟然被睡睡幾句話就勸服了，真是意想不到。

　　美人鬼準備回到轎裡，葉穗叫住了她：「等等。」

　　美人鬼停住腳步，葉穗：「以後不要再做壞事了，不要再勾人的魂魄了。」

　　美人鬼沒說話，婢女鬼倒開了口：「那些勾人魂魄的傳說都是假的，我們小姐眼光很高，算上你相公，她總共就看上過三個人。」

　　葉穗和沈述愣住，假的？

　　婢女鬼繼續說：「另外兩個人都跟我們小姐上了轎子，但我們小姐膽子小，轎子抬到一半她就後悔了，把那兩人放了。」

　　婢女鬼：「我們小姐可是一個人都沒害過啊。」

　　美人鬼看向睡睡，信誓旦旦地說：「小娃娃，姐姐沒騙你，我真的沒有害過人。」

　　都是那些人自己回去胡說，才害得她名聲不好，讓小娃娃誤會了。

　　睡睡聽不懂剛才那一串話，他隻隱約知道，漂亮小姐姐認錯了。睡睡想了想，奶聲奶氣地說：「那姐姐還是個好人。」

　　美人鬼看見睡睡誇她，她高興都快哭了。美人鬼還想繼續說話，婢女提醒了一句：「小姐，天快亮了。」

　　此時，天際隱約泛著一絲魚肚白，黑暗逐漸褪去。頃刻後，天光就會亮了，陽光會穿破雲層，落在地面上。

　　這些鬼只能存在黑夜裡，無法在日光下停留。

　　美人鬼必須離開了，她不捨地看向睡睡：「小娃娃，再見。」

　　睡睡也不在乎這是隻鬼，他只知道這個小姐姐變好了，他擺了擺手：「漂亮小姐姐再見。」

　　美人鬼上了黑轎，轎簾垂下，遮蓋了一切。婢女鬼站在黑轎兩側，燈籠還發著幽幽的光。

　　黑轎無人去抬，緩慢地浮到空中，往後飄去。寂靜的空氣中，驀地響起了空靈的琵琶聲，從轎內傳來。

　　這一次，琵琶聲十分悲傷，像是在告別。

　　轎子漸漸遠去，忽然又起了一陣霧氣，霧氣散去後，黑轎和婢女鬼徹底消失了。

　　美人鬼離開了，葉穗抱著睡睡，對著他胖乎乎的臉，用力地親了好幾下，還誇著睡睡：「寶寶，你太棒了！」

　　誰能想到，美人鬼竟然被睡睡的幾句話就勸走，睡睡和沈述一樣，都是鬼的剋星啊。

　　睡睡突然被葉穗親了好幾下，他不明所以地看著葉穗。因為他剛哭過，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

　　這時，天光徹底亮了，雲層間落下幾絲陽光。

　　葉穗把睡睡放在地上，睡睡一隻手拉著葉穗，另一隻手牽著沈述，兩個大人，一個小孩，三個人的手緊緊牽在一起。

　　他們慢慢地往前走去，陽光勾勒出他們的背影，帶著淡淡的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