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而孟欣冉聽見規則， 也是一震，臉上頓時失去了血色。

　　「導演， 是不是弄錯了？」

　　「我們……」

　　這跟她想的不一樣！

　　整個房間， 現在都對她充滿了敵意， 而餘瑤瑤却是獲得了人心！

　　助理導演却是大手一揮，「68號，動作快點！這都是你們自己剛選擇的！耽誤了上場，就縮短你的表演時間！」

　　他這麽一說，更是幫孟欣冉把現場仇恨拉得穩穩的。

　　而助理導演離開前， 目光却是朝角落裡的餘瑤瑤看了過去，帶了幾分驚艶。

　　剛才他接到了總導演的臨時命令。

　　總導演要讓餘瑤瑤最後上， 給她充裕的時間， 要讓她盡大可能地活下去。

　　「有爭議，有背景， 自帶話題。」

　　「外表出色，性格跳脫，有亮點。」

　　總導演對她的評價很高。

　　節目， 總要有一兩個勁爆話題吸引觀衆， 而她又獲得了贊助商的支持， 導演必定是要讓她更多曝光的。

　　如果不出意料， 最後成片裡她的鏡頭會有很多。

　　助理導演很清楚，現場哪個才是值得他示好的。

　　走前，他朝滿頭大汗的倪易笑了笑。

　　倪易被他笑得心裡發毛。

　　助理導演啥意思？

　　嘶。

　　他搓了搓手臂，總覺得哪裡奇怪。

　　倪易看著場中央的餘瑤瑤也著急， 乾脆就去前臺看看其他選手的表現。

　　本來想看其他小新人出錯，增加點自己的信心。

　　但沒想到，一個兩個，都表現順利，從頭到尾的表演沒有太大問題，甚至就連評委都是通篇誇獎，沒說幾句重話。

　　倪易越看，反而心裡越打鼓。

　　今天又要淘汰二十位選手！

　　他姐，今天行嗎？

　　要是失誤，就一定完蛋了。

　　倪易來來回回地在舞臺下踱步。

　　焦慮的時間，飛快地過。

　　倪易還在思考他們的勝算，就發現了孟欣冉上臺。

　　「大家好，我今天的題目是打電話。」

　　「道具就是手機。」

　　倪易嘆氣。

　　孟欣冉狗屎運嗎？

　　對於演員來說，越是日常的動作，越是容易表演。

　　因爲這是平時就能體驗到的生活，把它表演出來，只需要盡可能地還原打電話的自己，就可以了。

　　他想著，果然就聽到了孟欣冉自然而又清晰、流利的臺詞功底。

　　「哥，我真的、真的、我真拿到了女一！？你是不是騙我……」

　　狂喜的情緒，直接就反映在了她的聲音裡。

　　就算不看畫面，都能感受到她强烈的喜悅，清楚感受到她表演的內容。

　　接到試鏡通過的電話。

　　倪易皺眉看向舞臺。

　　她的表情也沒有任何破綻，這顯然是她真正經歷過的事情。

　　表演出來，根本是信手拈來。

　　她此刻整張可愛的女孩臉上，都浮現著不敢置信的驚喜。

　　張大著小嘴，兩眼放光，甚至還激動地捏著拳頭，在原地蹦跳了兩下。

　　這對於演過幾部劇的孟欣冉來說，絲毫沒有難度。

　　太容易了！

　　「什麽，你還有個壞消息告訴我？」

　　孟欣冉的喜悅聲音，却頓時一變。

　　倪易一愣，下一秒就響起了她陡然變低的聲音。

　　「奶奶、奶奶……怎麽了！？」

　　「哥，你說啊！她怎麽了！」

　　倪易頓時臥槽一下。

　　一通電話，她除了喜、還演繹了悲！

　　這竟是一齣悲喜結合的情感豐富演繹！

　　等她朝台下一鞠躬，就想起了熱烈的掌聲。

　　「冉冉，萬歲！」

　　「冉冉加油！」

　　「小可愛，衝啊！」

　　好多粉絲都在現場，激動地搖著應援牌。

　　而評委席很快也給出了很高的評價。

　　「你的表演，我認爲沒什麽可改進的地方。」今天c位的評委是大導演周璆，「因爲很真實，沒有任何不自然，整個過程都讓我十分投入。」

　　旁邊的老演員邵卿也首肯，「情感豐滿，呈現點都很清晰，是今天目前爲止最乾淨的演出。」

　　倪易倒抽一口氣。

　　這是今天最好的評價！

　　孟欣冉果然不簡單。

　　雖然討厭，但具有非同一般的實力！

　　倪易焦慮地捏著拳頭，目送孟欣冉下場，就聽見了主持人在報幕，請餘瑤瑤登場。

　　看著舞臺入口，倪易一口氣就提到了心眼。

　　在真正的表演舞臺上，有時美貌反而是一種最大的致命缺憾。

　　許多角色，非但不需要美貌，反而還因爲過於亮眼的外表，跟角色本身格格不入。

　　倪易剛就見到幾個英俊帥哥，在演一些普通路人角色時，反而因爲動作過於耍帥，表情過於帥氣，而跟上班族、中年人這些角色出現了顯著的反差，起到了减分效果。

　　「她表演的是毀容，哎，這時候長得太美還真是一個問題！」

　　倪易想著，就有些著急了。

　　而餘瑤瑤終於也在他提心吊膽中，優雅美麗地……被抬上了場。

　　倪易一看，心裡就咯噔一聲！

　　只見側臉對著觀衆席的她，此時閉眸酣睡，把丸子頭鬆開了，又長又卷的黑髮宛若波浪一樣披散下來。

　　襯得她只露出來一側的小臉更精緻，五官更突顯，美得竟是讓他有些心驚肉跳！

　　倪易一下子就崩潰了。

　　這演毀容，她竟然還美得冒泡地上場了！

　　化妝師，都不幹人事的嗎？

　　而且，躺著上來，是幾個意思？

　　姐，這是又睡著了嗎！

　　這是演出事故！？

　　倪易兩眼冒金星，頓時有些站不穩了。

　　今天這麽蛾子，不會又上頭條吧？

　　而餘瑤瑤很快就被工作人員抬到了舞臺中央。

　　滿場啞然。

　　然後，就響起了嗤笑聲、討論聲，顯然所有人都被她躺著上臺給驚到了。

　　但很快，臺上的她就動了動。

　　砸吧著小嘴，雙眼朦朧，像是從睡夢中剛剛醒了過來。

　　她還很寫實地，伸手擦了下嘴角的口水，惹得現場觀衆一陣笑聲。

　　然後，她往腦袋下摸了摸，就摸出了一面小鏡子。

　　仔仔細細地照著她剛睡醒、毫無瑕疵的美貌容顔。

　　放大的屏幕中，十分清晰地捕捉到了她沉迷於自己容貌的表情。

　　日常自戀。

　　左左右右地照，從每一根細微的眉毛，到長長卷卷的睫毛，又到漂亮清透、宛若帶了美瞳的水眸，……

　　鏡頭直接打在了她的臉上，根本看不清她手中鏡面呈現的畫面。

　　然而，她此時此刻小臉上的每一個微動作、每一個微眼神的移動，都讓觀衆瞭解到，她正在照自己小臉哪個部分。

　　小巧的鼻子高挺，紅唇皓齒，無不完美。

　　她又笑著檢查了遍額頭，眼角，嗯，沒有皺紋。

　　臉頰的毛孔，也微不可見。

　　甚至，她還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肌膚，像是感覺到了柔滑的彈性，滿意又得意地輕啓紅唇，露齒笑了。

　　她這一笑，就讓現場觀衆都屏住了呼吸。

　　美。

　　明明這照鏡子的神色，自戀到讓人哭笑不得，但真的好美。

　　現場很多男性，都不由雙眸定在了她的臉上。

　　「呵，她輸定了。」

　　台下圍著看的女選手們，看著不由都嗤笑了。

　　「長得好看有什麽用，這是偏題！」

　　「毀容這麽演，她這是放弃了吧，哈哈！」

　　倪易在旁邊聽到，一頭黑綫，但却無力反駁。

　　確實她的表演內容，跟題目完全不符！

　　他極其忐忑地看向臺上，額頭的汗都顧不上擦。

　　但他剛轉頭瞥了眼出聲嘲諷的女選手，臺上就突然傳出一聲啊的尖叫，嚇得他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那是撕心裂肺的一聲尖叫！

　　幾乎是瞬間讓他頭皮都發麻，身上鶏皮疙瘩都一層層冒出來了！

　　他看向臺上，就發現畫風突變。

　　剛躺在床上自戀照鏡子的餘瑤瑤，不知道什麽時候坐了起來，捂住了自己左側的臉。

　　黑髮穿過了她纖細的五指，她捂著臉，發出了一聲可怕的尖叫！

　　沒人看得見，她到底在鏡子裡看到了什麽。

　　但每個人都知道，她一定在鏡子裡，看到了可怕的東西！

　　她眼中的驚恐幾乎是無視了距離，直接隨著她慘絕人寰的叫聲席捲了整個台下！

　　她佝僂著，拿著鏡子的手就開始發起了抖。

　　低喘著，像是從喉嚨裡發出來的恐懼聲音。

　　她看著鏡子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不，一個可怕的魔鬼！

　　不知道哪裡來的魔鬼！

　　讓人作嘔的醜八怪！

　　她左側緊捂住的手指，微微移開了一條縫。

　　張著紅唇，像是不能呼吸一樣地，慢慢斜眼看了一下鏡子。

　　「啊！」

　　她直接把鏡子扔了出去！

　　兩手都顫抖著，捂住了自己的兩頰。

　　緩緩地移動，慢慢地撫摸……

　　一雙剛才漂亮自信的水眸，此刻瞳孔都放大、渙散了……

　　「不不不，……不……」

　　她披散著的黑髮，都因爲劇烈搖頭，而胡亂地糾葛在了一起。

　　字不成句，幾乎沒人知道她在說什麽。

　　而她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痛苦地仿佛無法呼吸，像是頃刻間就有什麽抽走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氣，讓她仿佛失去了靈魂般，絕望地跌坐到了地上。

　　那修長的手指，碰到地上的破碎鏡面，就像被燙傷一樣縮了回來。

　　那髮絲半遮著的水眸之中，赫然滾落了一顆泪珠。

　　她把膝蓋慢慢收攏，無助又脆弱地，把緊緊捂住的側臉埋進了雙腿之間。

　　渾身顫抖著，從喉嚨裡又發出一聲嘶啞的哭喊。

　　這幷不尖銳、幷不大聲的叫，幾乎是從胸腔裡發出的悲鳴，讓人聽見的瞬間，就被苦澀跟壓抑的氣氛當頭籠罩。

　　很快，現場整個寬廣的錄播廳，只剩下了這極其痛苦的哭喊聲。

　　一聲又一聲，絕望又無力的。

　　所有人，都無法在這一刻笑出來。

　　甚至剛剛嘲諷嗤笑的女藝人，表情都僵硬了。

　　整個舞臺，這一刹那都沉重到令人無法呼吸。

　　甚至有很多觀衆，都不由放下了手裡的燈牌跟熒光棒。

　　許多人的討論聲、竊竊私語，都終止了。

　　終於，舞臺中央抖動的絕望女人，站了起來，赤脚站在地上。

　　在大家都覺得難受不已的時候，她伸手撩了把秀髮，露出了光潔的額頭跟標緻的美艶小臉。

　　水眸一蕩，她就朝台下拋了個媚眼。

　　「我的表演結束，謝謝大家。」

　　哪有半點毀容的樣子，她的美貌臉蛋毫無瑕疵！

　　頓時，現場響起了長舒一口氣的放鬆聲音，此起彼伏。

　　但却久久沒人說話。

　　剛才無論是誰的表演，都有一些其他藝人的粉絲在竊竊私語。

　　然而現在，現場安靜到都能聽見後臺的響聲。

　　評委席的周璆導演苦笑了下，半餉才終於拿起了面前的話筒。

　　「我也需要一會兒，來平復下心情。」

　　台下的倪易，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但他雙手却在身側握拳，忍不住地還在抖動，不知道中了什麽邪，他自己完全停不下來。

　　而他很快發現現場有些觀衆，跟他的反應一模一樣。

　　周璆導演輕嘆了口氣。

　　「我以前經常跟演員說，如果我要你們演悲痛的片段，那你們千萬不要去演。」

　　「因爲痛覺，是演不出來的。」

　　「而當一個人的痛苦到極致，就會將她的痛苦傳染給身邊的人。」

　　「這不需要語言，只是一個絕望或者憂傷的眼神，一聲悲傷的哭泣，這種痛苦就會彌漫到其他人的身上。」

　　「這不是靠假演能演出來的。」

　　「演員，是要用自己真實的身體反應，去調動觀衆關於傷痛、悲傷的呼吸跟情緒。」

　　周璆導演說著，就朝臺上的餘瑤瑤攤了下手心。

　　他黝黑的臉上，露出一絲肯定。

　　「恭喜你做到了。」

　　老演員邵卿也首肯地點頭，甚至有些古板的臉上展現了微笑。

　　「剛才，整個會場的壓抑感，已經說明瞭這場演繹的成功。」

　　「今天，我會投票給你。」

　　「再加一句，你剛才第一幕照鏡子的表情，也十分不錯，讓我看見了一個極其滿意自己容貌的美女。」

　　這位老演員的一句話，頓時讓台下所有人都瞬間清醒了過來。

　　他們看向臺上，目光就被舞臺上的女人燙了一下。

　　餘瑤瑤此刻站在場中央，赤著脚，穿著白色連衣裙，長髮及腰，眸光清澈如水，而眼尾微微上揚，自帶一抹春風般的淺笑，就宛若一個剛剛在靜寂森林中蘇醒的精靈仙子。

　　在舞臺燈光的照耀下，更顯得她身上放佛有一束光暈，淺淺動人。

　　這分明是一個模樣滿分的俏佳人！

　　完全不見一絲一毫的模樣缺陷。

　　而就是這個完美容顔，剛剛却演繹了一場讓他們無法順暢呼吸的毀容慘烈片段。

　　現場靜了片刻後，稀稀拉拉地就響起了掌聲，然後掌聲越來越多。

　　甚至，還出現了幾個男人的口哨聲跟喝彩聲。

　　站在台下的倪易，好像在剛才跳了個蹦極。

　　裡面的襯衣幾乎全都汗濕了，甚至他到現在鼻尖上也都是豆大的汗。

　　一度他以爲要挂了，但她的表演，却像是一根護體的彈簧安全繩，瞬間在自由落體摔下來的絕望中，把他穩穩拉住了，甚至還飛快地又讓他彈跳到了空中！

　　倪易差點要哭出來。

　　他轉頭，看了眼剛才低聲嘲笑、此刻也被震撼的女藝人，不由哼了聲。

　　女藝人們頓時臉色一白。

　　現場投票，餘瑤瑤獲得四百五十三票！

　　加上兩位評委，每人相當於五百票的份量，總計得票一千四百五十三票！

　　「餘小姐，」主持人走上了台，「就在剛才，你的得票又一次超過了第二位的孟欣冉，跟第三位的大劍。五年後複出，大家仿佛看見了一個全新的你。」

　　「你是怎麽做到的？」

　　倪易都激動地抹了把汗。

　　當然是努力！

　　姐以前的演技多糟糕，現在……真是突飛猛進！

　　肯定是這段時間上了很多表演課程，拼命練習，沒有荒廢在家的每一天！

　　他眼眶發紅。

　　能繼續跟餘姐一起工作，他真的太幸運了！

　　這次，他要看著餘姐一路飛升！

　　他心裡涌現出好多話，可惜主持人提問對象，根本不是他。

　　而這個偉光正的問題，也讓台下觀衆發出了一陣噓聲。

　　這採訪很無聊！

　　而且下面坐了很多冉粉跟大劍粉，這主持人拉上兩人墊背，問題刻意凸顯餘瑤瑤，真的讓這些粉絲無法忍受。

　　這一片噓聲，讓主持人尷尬地楞了，評委席的人也轉頭看向觀衆席。

　　工作人員都準備出場，企圖壓制這喝倒彩的氛圍。

　　然而，餘瑤瑤却是接過了話筒。

　　「全新的我？」

　　「嗯，因爲有老公的滋養呀。」

　　她說著就魅惑地勾起了飽滿的紅唇。

　　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讓全場肅靜，然後爆發出了大笑。

　　準備控場的工作人員，頓時一楞。

　　現場導演更是趕緊把鏡頭對準了餘瑤瑤，還通過耳麥讓主持人再多cue餘瑤瑤說兩句。

　　主持人接到通知，就要提問。

　　但誰想，餘瑤瑤一條蛇從來沒機會跟這麽多觀衆互動過。

　　她這種看起來嚇人的冷血動物，是不像那種小兔子或者羊駝，還能跟游客們互動喂食的。

　　她身體潜藏的互動因子，已經在蠢蠢欲動了。

　　一開口，聽到大家笑聲，嘗到了甜頭，她就停不下來！

　　「沒辦法，我這樣受過愛情滋養的魅力，未婚單身的弟弟妹妹們是學不來的。」

　　餘瑤瑤沒忘記自己的主要任務，刷沈毅崇好感度！

　　「只有瞭解愛、以及被愛後，我才變得更美了。」

　　主持人差點聽得卡殼：「那你演戲技巧……」

　　餘瑤瑤朝著鏡頭，就嫵媚地撩撥了下秀髮，露出了白晰誘人的天鵝頸。

　　紅唇抿了抿，就垂下了絕美的臉蛋。

　　下一秒抬起，她就露出了個泫然欲泣的悲傷表情。

　　「一想到毀容，這世間從此少了一個如此美貌的我，讓這個世界也變得殘缺，變得醜陋，我就痛苦傷悲地無法呼吸……恨不能重生……」

　　全場傻眼。

　　但她捂臉就抽泣了幾句，一臉哀痛。

　　「而一想到老公也會看見這樣不完美的我，我的心也就碎了……碎成一片片……」

　　「還有我的小崽崽，如果看見媽咪那麽醜，肯定會嚇哭了……」

　　主持人都傻眼了。

　　她這是又演上了？

　　「那個只是題目。」

　　餘瑤瑤凄凄慘慘地嗯了一聲，還配合地抹了下水眸，唇角就溢出了一絲佯裝剛强的笑。

　　「所以沒有技巧，支撑我的，都是愛。」

　　「還有，我這樣容貌的支撑~」

　　她說著，水眸中又浮現了一絲羞澀。

　　「沒有老公，就沒有我今天的表演。」

　　「還有我的小寶寶，媽媽永遠愛你。」

　　她伸手對著鏡頭，修長的食指跟拇指就比了個小愛心。

　　一顰一笑，一痛一哀，都在這幾秒迅速切換，信手拈來！

　　下面觀衆剛開始噓的，都開始哈哈大笑，但笑了却又中途止住，最後眼中就剩下了驚艶連連。

　　就連評委們，此刻都有些表情古怪，哭笑不得。

　　等餘瑤瑤下臺，倪易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他真佩服他姐。

　　回到後臺，餘瑤瑤經過孟欣冉小團體的時候，就笑著停下了脚步。

　　「不知道是誰幫我把鏡子打碎，給了我靈感，我真要謝謝她吖~」

　　她輕輕鬆鬆就從記憶力找到了類似的電視劇片段。

　　「真可惜，不知道這好心人的名字，否則，我要讓老公送她一個限量版包包，好好感激她呢。」

　　孟欣冉牙都要咬碎了。

　　她身邊的女孩子們，有幾個之前就說餘瑤瑤一定會被淘汰，現在她們臉色都很不好看。

　　而倪易走在她後面，也是感覺帶著風，別提有多爽。

　　看著這些人吃癟的表情，就跟炎炎夏日喝了一杯冰凍可樂那麽酷爽，渾身都舒服地毛孔張開，從頭到脚都神清氣爽了！

　　「還有很多輪，還有場外投票，今天又不是最終結果！」

　　不知道誰嘀咕了一句。

　　「也許，你最後排名墊底也不一定。」

　　餘瑤瑤笑笑，毫不畏懼地咧開了紅唇。

　　「嗯呢，多謝提醒~我回去趕緊讓我的金主爸爸幫我轉發一下，拉拉票呢~。」

　　「……」

　　衆人全都氣得吐血。

　　她有贊助商跟金主老公的支持，而她們幾個有這種待遇？

　　嫉妒到發狂！

　　很快，助理導演召集大家，又補拍了每個人的賽後感言跟鏡頭。

　　每個人都投票，决出自己認爲最有威脅的那一個選手。

　　林林總總的一系列事情結束，也將近下午五點了。

　　錄製結束，餘瑤瑤就揮別了辛苦跟著她的攝影師們，坐上了保姆車，趕回家裡。

　　只是車開到一半，倪易剛要回頭笑談，却是一下子被她袖口刺目的鮮紅血迹，嚇得臉色發白！

　　「姐，你的手怎麽流血了！」

　　「剛被鏡子割破了？！」

　　沈宅

　　今天幷不是現場直播，小包子回到家，照常搜索媽咪的信息，却沒能找到她的新消息。

　　他只能遺憾地把昨天媽咪的吃薯片短視頻，又反復看了幾遍。

　　越看，小包子越覺得媽咪太可憐了。

　　沒一會兒，他就對著徐媽給他準備的小點心，深深皺起了小眉毛。

　　「媽咪，現在有沒有吃的東東？」

　　「媽咪，是不是在外面挨餓？」

　　「今天，她會不會又傷心地哭了？」

　　這三連問，直接把徐媽問住了。

　　徐媽思索了下，還是儘量溫和地跟這位小少爺解釋，「太太在工作，肯定電視臺也是包飯的，中午有工作餐。」

　　「那媽咪會不會吃不飽？」

　　小包子這麽一想，就瞬間緊張了起來。

　　「電視臺的盒飯，肉肉够不够多？下午的小點心，是不是沒了？」

　　他想著，就看了眼茶几上的小點心盤。

　　裡面有他最愛吃的蛋捲，香香熱熱的，是徐媽剛剛做出來。

　　趁熱吃，外脆裡軟，他平時可以一口氣吃三大條。

　　「這個，我不吃了。」

　　小傢夥留戀地看了蛋捲一眼，就把它推遠了，緊了緊手裡的大白蛇。

　　「我省下來，給媽咪回到家吃。」

　　徐媽聽著，都覺得心裡一酸。

　　以前太太怎麽對待小少爺的，大家都看在眼裡。

　　明明這麽小的一個孩子，太太也狠得下心不管不顧，甚至還嫌弃這孩子吵得煩。

　　可就算這樣，小少爺心裡却還是向著太太的。

　　這孩子，懂事得讓人心疼。

　　徐媽的母愛都泛濫了，「小少爺你先吃，厨房還有呢。就算都吃完了，等太太回家，我還能給她現做。」

　　也幸虧太太最近有點母親樣子了，大概是經歷了一次死亡，就明白了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這次出院回來，不僅對孩子好了，還對她們這些下人也溫和不少。

　　徐媽想著，也覺得有了不少幹勁。

　　女主人是否善良溫和，對他們這些幫傭太重要了。

　　「小少爺，我還給太太留了布丁，是她最近很喜歡的牛奶口味。你不用擔心，快點先把自己的小肚子喂飽，知道嗎？」徐媽笑著摸摸小傢夥的腦袋。

　　沈睿小包子這才有了笑意，「對哦，那布丁給我媽咪留著，我不吃，爸爸也不能吃~徐奶奶，那你要幫媽咪看好那些布丁哦~」

　　徐媽忙應下。

　　等沈毅崇下班回到家，看見兒子撅著屁股在自己的小房間裡看平板學寫字，他很欣慰滿意地點頭。

　　洗完手，換了衣服，他就叫專注的兒子一起下樓，準備展開一場父子倆的談心。

　　但沒想到，兒子一看見他，表情就不太美好了。

　　沈毅崇不由皺眉。

　　他一回來就問了張媽跟保姆，得知兒子今天沒有哭鬧，在家一個人也玩得很好，幷沒像昨天那樣抱著平板哭著要媽媽。

　　他也看了《舞臺新生》通告安排，餘瑤瑤今天拍的內容，要過幾天後才會首播。

　　「沈睿，今天心情也不好？」

　　回家路上，沈毅崇刷了遍網路，確認餘瑤瑤今天暫時沒有惹出新的麽蛾子。

　　小包子把手裡的平板放下，重新抱起了大白蛇。

　　語氣却是有一些鬱悶。

　　「爸爸，我聽脚步聲，還以爲是媽咪回來了。」

　　「你以前走路比較大步，拖鞋聲音很響，今天怎麽不一樣了？」

　　沈毅崇差點氣笑。

　　他想看看兒子在幹嘛，就放低了脚步聲。

　　什麽叫以前拖鞋聲很響？

　　「是爸爸回來了，你就不開心？」

　　小包子還沒意識到自己戳了爸爸一刀。

　　他毫不猶豫地點頭，癟了小嘴，聲音就有些幽怨，「我想媽媽了。」

　　說著，又把懷裡的大白摟得緊了點。

　　沈毅崇頓時嘴角抽搐。

　　這小孩早就玩膩了家裡不會動彈的玩具。

　　毛茸茸玩偶，他更是覺得是小女孩玩耍的，四歲之後就不願意多碰。

　　現在這條大白蛇玩偶，他竟然抱了兩天都不鬆手。

　　早上一度還想帶去幼兒園，不讓他帶，還差點掉金豆子！

　　就因爲是媽媽買的。

　　現在，更是天天等媽媽回家。

　　跟個小小望母石一樣！

　　「沈睿，那爸爸呢？」

　　沈毅崇只覺得一陣胸悶。

　　這才幾天，他在兒子心裡的地位就迅速下降。

　　這五年，都是他抽空跟孩子一起玩，家裡小汽車小火車跟飛機都是他出錢買的。

　　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

　　「你只想媽媽，不像爸爸？」

　　沈毅崇擰著眉心。

　　還不知道什麽是良心的小包子，很快抬起頭，很無奈地看了爸爸一眼。

　　哎，爸爸這個大醋精！

　　「爸爸，你每天上班，都是老時間回家。」

　　「我都能背出來了。」

　　沈睿小包子對爸爸吃醋真的很無奈了。

　　爸爸上班的日子，比媽媽多那麽多，出去工作根本沒有什麽可以難倒爸爸。

　　「爸爸，媽咪跟你不一樣的。」

　　小包子抱著大白蛇，就撅著屁股，從玩具桌上翻下來。

　　兩隻白胖脚丫子，踩在地毯上。

　　抬起頭，他就認真地教育自己不懂事的爸爸。

　　「媽咪吃得少，會哭的。」

　　「要是冷到了，感冒頭痛痛，也會哭的。」

　　「還有，要是她被很多人駡，肯定會難過，會哭。」

　　小包子伸出一根手指，就戳了戳懷裡的大白蛇。

　　「爸爸，媽咪很脆弱的。」

　　說著也有點臉紅。

　　「我還太小了，不能保護媽咪，只能擔心擔心她。」

　　沈毅崇胸口直直地被插入了一根又一根的羽箭。

　　自家兒子一臉『媽寶』的樣子，有點懂事，但却讓他胸口更悶了。

　　兒子的臉蛋看起來白白嫩嫩，完全繼承了餘瑤瑤的皮膚底子。

　　而一雙微微上揚的星眸，也是跟餘瑤瑤一樣，又長又翹的濃密睫毛幾乎自帶眼綫。

　　大概兒子天生就是隨媽，一個白眼狼屬性！

　　「爸爸就不會冷？不會餓？」

　　沈毅崇今天還真杠上了。

　　看著兒子就又要撅著屁股，趴在桌上去寫字的動作，就眉頭一挑。

　　「你就擔心你媽媽？爸爸不是跟你媽媽一樣的會冷會餓？」

　　小包子轉頭，一臉『爸爸你別鬧了』的無語小表情。

　　「爸爸，你不是有沈林叔叔嗎？」

　　「你想要什麽，跟林叔叔說不就好了嗎？」

　　「爸爸，你又不是上班第一天了，而且林叔叔也說了，公司都是大家怕你。」

　　小包子鼓起了腮幫子。

　　爸爸還以爲他不知道嗎？

　　明明爸爸自己是老闆，去公司上班就是最大的。

　　現在爸爸竟然一臉『我也會被欺負』的表情，小包子真的服了爸爸這大醋精！

　　沈毅崇按著眉心，「你媽媽身邊也有倪易叔叔。」

　　小包子嘟嘴，正要開口，却是突然就嗖得從玩具桌下爬了下來。

　　像個小狗狗一樣，猛地抬起頭竪起耳朵，認真傾聽房間外的聲音。

　　有人開門。

　　進屋子了！

　　沈毅崇眸光一閃。

　　小包子就跟個虛影一樣，在他眼前一晃，就噠噠噠地鞋也不穿，衝到了樓梯口去。

　　沈毅崇：「……」

　　餘瑤瑤回來了。

　　待遇，完全跟他不同！

　　而他蹙眉走出去，就發現了自家兒子跟隻二哈狗子一樣，一看見門口是餘瑤瑤，就恨不能搖動屁股後面的小尾巴。

　　到了樓下，更是主動幫她拿拖鞋，端茶倒水，圍著她團團轉。

　　沈毅崇覺得沒法繼續看下去了。

　　「洗手，準備吃飯了。」

　　他看了一眼，就轉身。

　　然而，小包子的驚呼聲，很快就在他背後響了起來。

　　「媽咪，你受傷了！」

　　沈毅崇擰眉，停住了脚步。

　　他轉頭，就看見了被小包子按在沙發上的餘瑤瑤，右手的掌心上貼著一塊顯眼的紗布。

　　小包子一臉肉痛，焦急都寫在臉上，「媽咪，是誰把你弄痛痛的？」

　　沈毅崇也皺眉走了過去，「怎麽回事？」

　　他看向了倪易，臉色不太好看。

　　剛他還跟兒子說，有倪易在，她出不了事。

　　轉眼餘瑤瑤就負傷回家，他就被打臉了。

　　倪易嘆了口氣，「今天姐的表演道具，是一面破掉的鏡子。姐一直拿在手裡，把手給割破了。」

　　事實上，她還把鏡子摔地上，摔得粉碎，最後用手去碰那些碎片。

　　一直等回家的路上，他才發現她袖口都是血。

　　這才趕忙繞到了醫院處理，幸好傷口不算深，但却有不少劃痕破口。

　　「打了破傷風針，醫生開了藥。」倪易趕緊交代，「這幾天都不能碰水。」

　　小包子邊聽邊皺小眉頭，「媽咪，是不是很痛？」

　　他白胖的小臉，都皺成了一團。

　　上次，他手指被幼兒園花園裡的小釘子給弄破了，抹了藥到晚上還疼疼的。

　　他看了看自己手指的大小，又看了下媽媽的手掌紗布，就悲痛地發現媽媽的傷口好大，是他小手指的好多倍！

　　媽媽，這要有多痛！

　　小包子頓時眼神就水汪汪的了。

　　「媽媽，我幫你呼呼~」

　　「呼呼就不痛了。」

　　餘瑤瑤其實沒覺得什麽，這點疼還是能忍。

　　但小包子關心地，小嘴凑過來幫她呼氣，把她的手指尖都吹得絲絲發麻，她不由心口就有些酥軟了，好像原來空空蕩蕩的地方也被填充，變得充盈無比，平時有些堅硬冷血的心都有些熱乎。

　　她一條蛇，幾時被這樣呵護過？

　　誰還關心過一條蛇，痛不痛？

　　餘瑤瑤感動地抱住了小包子的屁股，把他摟在自己的懷裡。

　　「我的乖崽崽！」

　　原來，有個乖崽崽的感受是這樣的。

　　她以前看電視看小說，看游客來來往往，還有些不能體會人類的母子感情。

　　現在，她好像明白了。

　　比血脉相連更重要的，是相互貼在一起的溫度。

　　小包子被她緊緊摟抱住，有一刹那的呆滯，但很快就努力伸著小手臂，拍了拍她的後背。

　　「媽咪，別害怕，我抱著你，不怕怕的~」

　　「我跟爸爸會一直保護你，等我長大，給你好多好多零花錢，媽咪就不用辛苦出去工作了~」

　　餘瑤瑤吸了吸鼻子，重重地點頭，美艶的小臉都變得柔和無比，「嗯，媽咪等著寶寶長大。」

　　沈毅崇嘴角抽搐。

　　這女人，演戲真越來越逼真了！

　　「爸爸，爸爸，你快來！」

　　小包子抱了一會，就吃力地收回了小手，朝沈毅崇招手。

　　「嗯？」

　　沈毅崇挑眉，走近了幾步。

　　小包子迅速拉住了他的襯衫一角，「媽媽今天手手不能沾水，爸爸，你要幫媽媽洗澡澡~」

　　沈毅崇：「……！」

　　倪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