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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家佔有》9.他的名字
停機坪裡陰暗一片,一盞燈也沒有開。荷槍實彈的士兵影影綽綽,將莫普和其他士兵圍在正中。看到他們還活著,我鬆了口氣。

身後的莫林拚命掙扎呼救,卻被武裝士兵們摁在地上。莫普等人聽到動靜,也開始大聲的喊「小姐小姐。」我的眼眶瞬間濕了,雙腳彷彿也走不動。士兵見狀一把將我推上旁邊的轎車。

轎車在公路上懸浮賓士,連綿不斷的建築浮光掠影般閃過。空間港很快就看不到了,我壓下淚意,問身旁沉默的軍官:「他們不會有事吧?」

軍官看我一眼,硬邦邦的答道:「不知道。」

我沉默片刻說:「他們要是出事,我也不活了。」這話當然誇張,但我說的非常冷漠。

軍官很詫異的看著我,默了一會兒,低聲答道:「我只收到將他們俘虜的命令。」

我一愣,明白過來,鬆了口氣。

大概兩個小時後,我們到了帝都,一座銀色金屬鑄成的漂亮城市。

已經是深夜,這裡依舊燈火通明,道路像暗灰色綢帶,在空中和地面交錯延伸。形態各異的建築在星光中映出湛湛銀澤,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朦朧的輝光裡,一時分不清天空還是地面,辨不出真實還是幻影,美得令人窒息。

我有些難過的想,沒想到第一次到帝都,是在三更半夜、以肉票的身份。

這都怪他,害我落到如此荒謬的境地。

城市的東面是一片綠色山林,古樸的白色豪宅在山腰若隱若現,沿山而上都是荷槍實彈的士兵。看到這個架勢,我更加肯定心中猜測——這裡的主人非富即貴,一定是諾爾王子。

下了車,我被帶到二樓一個寬敞奢華的房間,等了很久,也沒有人來。折騰了大半個晚上(斯坦星一晚上可是16個小時),將近一天一夜沒睡,我困得不行,迷迷糊糊歪在沙發上,一不留神瞌睡了。

某個瞬間,我突然驚醒。

首先看到的,是頭頂白如薄霧的燈光,而後是深棕色的柔順短髮。

陌生而英俊的臉近在咫尺,湖水一樣湛藍的眼眸,若有所思的盯著我。

我呆了呆。

是個男人,他單膝蹲在沙發旁。

他在看我,不知看了多久。

我立刻爬坐起來,身子向後靠,拉開與他的距離。他微微一笑,漂亮的五官在燈下顯得明朗生動。

「別緊張。」低沉嗓音如流水潺潺,「我只是想看看,他的女人長得什麼模樣。」

他站起來,走到我對面的沙發坐下。他穿一身白色軍裝,左胸前滿滿掛滿銀閃閃的勳章,整個人顯得挺拔頎長。

被一個陌生男人這麼近的窺探,我有點驚魂未定。聯想到他的人在飛機上暴風疾雨般的武裝襲擊,我更覺這人笑裡藏刀,有點可怕。

他靠在沙發上,手臂搭著靠背,修長雙腿交疊著,顯得極為閑適。幾乎是慢條斯理的說:「有點意思。這種情況居然還能睡著。不怕被殺嗎?」聲音懶懶的,略帶輕~佻。

「你抓我來,應該不是為了殺我吧?」我答道。真要殺,現在我早就身首異處了。

我答得很鎮定,心裡卻七上八下,想完了完了,他顯然是諾爾王子。肯定是穆弦的陰謀暴露,我被連坐了。

他一愣,驟然笑了,英俊的眉目剎那肆意舒展,薄薄的唇角深深彎起,露出雪白的牙齒。

「也許吧。」

看到他被逗笑,我有點意外,心頭略松,想:最好繼續保持這個氣氛,他一高興,也許我的境況能好一點。

有了這個想法,我生出幾分希望,心想要盡量順著他,哪怕討好他。

畢竟穆弦已經靠不住了,我得自保。

「你的芳名?」他盯著我。

我老實答道:「華遙。」

「二十五年不近女色,你是唯一一個。」他的眸色清亮銳利,「一定很重視吧。不知道他會為你付出什麼代價?」

來了,到正題了。他抓我來就是要挾穆弦,現在是想試探我的價值嗎?

可我註定要讓他失望了,穆弦隻當我是繁殖工具。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他那天冰冷的話語:「只要對象忠誠健康,是誰沒有分別……」

他處心積慮發動兵變,難道會為了我投降嗎?絕無可能。

現在向這位殿下證明我的價值,無疑是非常愚蠢的事。我不想被送到穆弦面前,然後被無情的拋棄,到時候他肯定惱羞成怒,把我殺掉。還不如現在就讓他知道,抓錯人了。我根本無關緊要,最好放了我。

「貞~操。」迎著他明亮的目光,我猶豫答道。

他的眉毛挑的高高的,語氣非常驚訝:「你說什麼?」

我再次重複:「你能獲得他的貞操。基於獸族的忠貞,他也許會為我守節。但也只有這個。」

這真是我能想出的、他可能為我付出的代價。

面前的男人足足沉默了有一分鐘,忽然爆發出洪亮的笑聲,白色軍裝下的胸膛明顯起伏,眉梢眼角都是明亮的笑意。

看他再次被逗笑,我心情又輕鬆了一點。

笑罷,他頗為玩味的盯著我,手指一下下敲著沙發扶手:「那你呢?他死了,會不會傷心欲絕?如果放了你,會找我報仇嗎?」

我心頭一驚,有些奇怪。

他為什麼要問這個?這個問題有什麼意義?

我廢材一個,戰鬥力接近於0,他根本不怕我來報仇吧?

「如果你放了我,我更擔心的是……回地球的路費。」這是大實話,我旁敲側擊跟莫普他們打聽過,經過地球的宇宙飛船,費用很高。

他又愣住了,微抿的嘴角驟然彎起,再次笑出聲。

「你跟他在一起時,也是這麼有趣嗎?」他的聲音似乎也柔和愉悅起來,「他是不是愛上你的風趣可愛?」

我搖頭:「我跟他還沒什麼感情,更談不上愛了。」為什麼他好像對我們的戀情很感興趣?

他瞥我一眼,露出譏諷的微笑:「哦?你不愛他?他可是帝國最年輕的指揮官,連……皇帝陛下,都誇他是個無與倫比的人。」

他的語氣……似乎冷冷的,有些嫉妒和憤慨。

我心念一動。

他嫉妒穆弦?

對,這樣就解釋得通了。穆弦才華出眾,或者聲望超過他這個上級,所以他們關係一直不好,穆弦忍受不了壓迫,才會兵變。

他這個人看起來自負傲慢,抓到穆弦的女人,肯定非常得意,也會好奇穆弦這個強悍的對手,會娶什麼樣的女人。所以才會問我那些莫名其妙的問題,什麼愛不愛、風趣可愛什麼的。

而當他聽到我跟穆弦沒什麼感情,覺得穆弦在愛情上是失敗的,所以才感到愉悅,才會接二連三的笑。如果我剛才表現得很愛穆弦,說不定現在已經人頭落地。

他根本就是對穆弦,懷著深深的嫉妒和恨意吧?

嫉妒讓人發狂,我的生死或許就在他一念間,還是繼續跟穆弦撇清關係吧……

「諾爾殿下,我的確不愛穆……蘇爾曼……」對,外人都叫他「蘇爾曼」。

他的眼睛忽然睜得很大,很驚訝的樣子,打斷我的話:「你叫我什麼?」

「諾爾……殿下?」我遲疑。

他的表情變得更奇怪了,似乎有點想笑,似乎又覺得難以置信的樣子:「你叫我諾爾?那你認為我們一直在討論的是誰?」

「蘇爾曼。」我答道。

他蔚藍的雙眸緊盯著我,彷彿不想放過我任何一點表情反應,我茫然的看著他,哪裡不對嗎?

我倆對視了足足有一分鐘,他忽然又笑了,那真是非常愉悅的笑,整個人都顯得神采飛揚。雖然我想討好他,但還是被他的反應弄懵了,有點提心弔膽。

終於,他再次看著我,用嘆息的語氣道。

「我還真有點嫉妒他了。有個這樣傻得可愛的女人。」

他站起來,緩緩走向我。高大的身軀在我面前站定,居然欠了欠身,臉上露出玩味的笑:「聊了這麼久,還沒自我介紹。華小姐,我是肯亞,跟你交談非常愉快。」

我徹底愣住了。

肯亞?

怎麼會是他?他不是自己人嗎?

我很快頓悟。

「你跟蘇爾曼鬧翻了?」所以綁架我做人質?

他又笑了:「對,我跟他鬧翻了,知道為什麼嗎?」

我搖頭。

他斂了笑,淡淡說:「幾天前,相裡晟跟他通過電話……

我頓時想起那天在書房聽到的通話內容。似乎沒什麼異樣啊!

他的眸中卻浮現冰冷的憤怒:「相裡晟向他獻完殷勤,就來建議我在指揮系的周年聚會慶典上給蘇爾曼授勛。

可是一個月前,學院導師德普上校病逝。我跟蘇爾曼說,今年不舉辦周年聚會慶典,緬懷導師。只不過校志上的慶典消息,還沒來得及更新。

換句話說,如果是真的蘇爾曼,怎麼會答應這個對導師不敬的建議?」

我心頭一震。

他的意思是,難道穆弦不是真正的蘇爾曼?

回想起來,我是聽到那通電話,理所當然認為蘇爾曼是穆弦名字的一部分。穆弦從未說過他叫蘇爾曼。甚至莫林也隻叫他指揮官,從沒叫過蘇爾曼。

我隻覺得後背冷汗淋漓。該死,我隻想對婚姻抱著冷漠的態度,所以連他的名字都沒有搞清楚。

可如果第七艦隊指揮官蘇爾曼另有其人,那穆弦到底是什麼人?他為什麼要假裝成蘇爾曼,對付肯亞?

肯亞冷笑著說:「有這點不對勁,順藤摸瓜,還查不出那個人是誰嗎?」

我全身的血彷彿都衝到腦子裡,那個人是、難道是……

他緩緩的說出那個名字:「我的親弟弟,諾爾。當然,他也有個低賤的獸族名字,叫穆弦。對不對,我可愛的弟妹?」

我隻覺得腦子裡陣陣發燙。

他的話如此匪夷所思,可是又言之鑿鑿。

是這樣,原來是這樣。我完全搞錯了。

肯亞見我完全呆住,冷笑道:「我跟蘇爾曼曾約定兵變前不再碰面,免得泄露風聲。如果沒有這個電話,我根本無從發現他的計劃。現在看來,真的蘇爾曼只怕已經被殺。

至於你,是意外驚喜——他整支艦隊跳躍離開,只有三隻救援船入港,船上又有女人……」

我完全明白了,他已經知道穆弦的身份,可穆弦還蒙在鼓裡,依舊把我藏在蘇爾曼名下救援船上,以為是最安全的地方,卻成了最危險的地方。

可現在我要怎麼辦?

我心如鼓擂的抬頭,對上肯亞冷漠逼人的目光。

他似乎看穿我的驚懼,藍色眼睛暗沉一片,語氣卻格外低柔,低柔的叫我膽戰心驚。。

「放心,你這麼可愛,我暫時不捨得殺你。既然諾爾將計就計,我也來個將計就計。後天就是兵變的日子,讓他心愛的女人,親眼看到他戰死,一定非常有趣,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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