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南妃妤意識歸位時， 眼前有人影晃動。

　　「砰」一聲悶響。

　　她感覺肩膀被錘了一下， 劇痛傳來，整個人趴在了地上， 隨後身上又被人狠狠踹了幾脚。

　　「婊砸，讓你把錢拿出來， 還叨叨這麽多！」黃毛男子啐了一口，提脚踩在了南妃妤背上。

　　幾乎是身體的條件反射，她手臂後伸， 拽著男子的腿將他撂倒！

　　南妃妤將腦中滿滿的信息快速地過了一遍， 從地上緩緩起身。

　　這具身體叫周小喬， 才十七歲，有些瘦弱， 但是她小時候練過跆拳道， 一年多以前輟學後又在社會上混，時常跟人打架，所以身手挺好的。

　　原主剛從幾個學生手裡「借」了點錢，但是轉頭就遇上了這幾個打算黑吃黑的混混，原主死死不肯讓出來， 於是就挨揍了。

　　「MD，還敢還手？！」四個小混混走了過來，將她圍住。

　　剛才被她撂倒的那個黃毛， 更是直接拿著一根棒球棍就朝她砸了過來！

　　南妃妤躲過了一下，但是一個人始終抵不過四個男人的力量，很快被摔在了地上。

　　黃毛壓了上來， 覆在她身上，色眯眯地摸著她的臉蛋，「嘖嘖，看這模樣還挺水靈，不知道幹起來怎麽樣，嘿嘿嘿……「

　　正在這時，忽然有嬉鬧聲傳來，小巷的那頭，出現了六七個穿著球服抱著籃球的高大男生，是附近一中的學生。

　　四個混混對他們也有些忌憚，暫時沒有了動作，黃毛大聲朝著那邊恐嚇道，「看什麽看，快滾！」

　　南妃妤抬頭看過去，爲首的那個男生就是這個任務世界的男主，林森。

　　不過很可惜，他對她是不會有憐憫之心的。

　　因爲昨天他還目睹她向一個女孩兒「借錢」了，而那個女孩兒，是這個任務世界的女主費琳琳。

　　所以，南妃妤甚至沒有向他求救。

　　林森看了眼被黃毛壓在地上的女孩兒，想起了昨天的事，隨後事不關己地撇開了視綫。

　　一個垃圾而已。

　　「阿森，那個女的是不是最近常來欺負我們學校學生的那個？」

　　「好像是……」

　　「我們走，這種女的也是欠收拾！」

　　幾個人低聲交談，相繼走遠。

　　轉角時，林森回頭看了眼那個方向，那個女流氓，沒有乞求他們的幫助，那雙眼眸似乎有熾烈的火炬在燃燒，好像一點兒都不害怕。

　　看著男生走遠，黃毛開始伸手去扯南妃妤的衣領，似乎想要趁著天黑就地解决。

　　南妃妤掰著他的手，膝蓋狠狠頂在了他那處，痛得他翻身倒在了一邊。

　　在原主的記憶裡，今天是最黑暗的一天，也是她徹底丟弃人性的一天。

　　因爲她在這一天被輪j了，就因爲剛才那群少年的冷漠。

　　南妃妤甩了甩手，點亮了一個武打技能，沒想到零九九竟然要了她二十積分。

　　她一心疼，打起人來也狠了，沒一會兒，四個小混混就被她打得嗚哇鬼叫。

　　然後嗚嗚的警笛聲就響起了！

　　南妃妤微怔，原主記憶裡沒有這麽一出，否則她就不會有那樣痛徹心扉的遭遇。

　　警察來得迅速，南妃妤來不及跑，被一個女警拎著帶走了。

　　在警車上，南妃妤梳理了一下腦中的信息。

　　原主周小喬的媽媽是周父包養的小三，6歲的時候，她媽媽就死了，她被接到了周家。

　　緊接著，周家破産，周父拋下家庭跑路了，周母心善，帶著周小喬和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周良奇搬出了周家大宅，過起了窮愁潦倒的生活。

　　周良奇討厭周小喬，甚至有兩次他將她帶到了人多的地方，準備將她扔掉。

　　但是周小喬這個年紀已經很懂事了，所以每次都找了回去，只是在周母和周良奇面前變得更加小心翼翼，就怕他們會將她趕出門。

　　周小喬上高一的時候，周母病亡，只留下一張銀行卡。

　　她主動輟學减少負擔，周良奇雖然依舊厭惡她憎恨她，但是却因爲周母臨終的交代，沒將她趕走。

　　輟學後的周小喬跟幾個社會上的小混混走到了一起，時常在各個學校附近的小巷裡攔住學生要錢。

　　在小巷裡被糟蹋後，周小喬更是墮落了，她混酒夜店，飈車喝酒，抽烟蹦迪，生活亂得一塌糊塗。

　　她一直記住的是林森那張冷漠的臉，她內心鬱結不得散，怨恨也無處可發泄，所以她就不斷騷擾林森，在他和費琳琳交往後，還準備讓人對她下手，不過她沒有得逞，周良奇告發了她，還拿出了她各種勒索和搶劫的證據，親手將她送進了監獄。

　　周小喬意外地沒有爲自己辯解，後來沒多久，她就在獄中病亡了。

　　也是悲慘的一生。

　　【九九，你瘋了嗎，挑的什麽時機？】南妃妤心裡喊了一聲，開始質問零九九。

　　零九九及時回應，【妃妃，剛才已經幫你把身上比較重的傷都治好了~】

　　南妃妤將懷裡的包包當做是抱枕，緊緊攬著，她人生中第一次打架，竟然把人打進醫院了。

　　【妃妃，你也不看看點亮武打技能後你的的武力值……】

　　南妃妤權當沒聽到。

　　警車在半途停了一下，一個男人上了車，坐到了副駕駛上。

　　車裡的兩名警察都朝他喊了一聲「老大。」

　　「怎麽回事？」被稱爲老大的男人偏首回來，問了句。

　　光綫很暗，南妃妤只看到他側臉的輪廓，像刀斧削過一樣，深邃冷峻，那嗓音不知道爲什麽有些嘶啞，聽起來很是性感。

　　旁邊的女警看向南妃妤，解釋了一下，「有人舉報說鬥毆，有四個男的被送醫院了，這個輕傷，先帶回去問問話。」

　　此時的南妃妤，長髮淩亂地披著，臉上厚厚的妝容遮掩了她本來的面貌，身上穿著低胸小吊帶和齊臀熱褲，看著也是小太妹的模樣。

　　那個男人聞言，又看向了南妃妤。

　　南妃妤微微傾身凑過去，眼神和他對上，也將他的臉看了個清楚，唔，極品男人。

　　她歪了歪頭，有著屬這個年紀的朝氣，「警察叔叔，我雖然把他們都打了，但是我是正當防衛。」

　　她聲音清脆，看不出眼型的眼眸也是亮晶晶的。

　　「喲，你還挺自豪？」女警將她按回了座位上。

　　「我跟警察叔叔說話，你插什麽嘴？」南妃妤輕哼了一聲，給人的感覺有些傲嬌。

　　女警被逗樂了，「老大今年才二十八，你叫他叔叔，小心被揍哦。」

　　南妃妤聽罷，又凑前去，因爲動作太急，小吊帶領口有些往下扯，露出了一條小溝來，「警察叔叔，我十七，你要跟我交朋友嗎？」

　　要是能有個這樣的人撑腰，她這個女流氓是不是就能橫著走了？

　　「我不喜歡交朋友。」男人一眼瞥過她胸前，甚至還伸手幫她拉了一下肩帶，冷淡地補充了一句，「還有，溝太小，別出來丟人。」

　　「撲哧……」

　　車裡響起兩道嗤笑聲，老大就是老大，說話怪直接的。

　　南妃妤：「……」說得好像是她故意的一樣。

　　【妃妃，沒事，慢慢會長大的，以後他想看還看不了呢！】零九九安慰了一句。

　　【閉嘴。】

　　接著南妃妤又找了些話題，碰了幾次壁後，就安靜了。

　　副駕駛座的男人，洛擎瞥了眼後視鏡，看到她已經睡了過去。

　　女警這時候也嘀咕了一聲，「老大，這小太妹性格挺好玩兒啊，你看還有得救麽……」

　　他們不知道處理了多少的打架鬥毆，這樣的女孩兒還是第一次遇到過。

　　洛擎又打量了眼女孩兒略顯單薄的身子，問道，「曉雅，確定是她一個人打了四個？」

　　肖曉雅點頭，「嗯，就是黃毛那一夥兒人，趴在地上喊著她名字呢。」

　　「嗯。」洛擎不再開口。

　　——

　　南妃妤在公安局待了沒多久，做了個簡單的筆錄，就有人來說她哥哥來了。

　　她猛地跳了起來，看向肖曉雅，「美女姐姐，我能去一下洗手間嗎？」

　　肖曉雅挑眉，以爲她要玩什麽花樣，說道，「我帶你去。」

　　五分鐘後，一個穿著粉色棉布裙的女孩兒從衛生間走出來。

　　肖曉雅楞了一下，喊了一聲，「周小喬？」

　　南妃妤來到她面前，依舊是抱著包包，乖巧地點了點頭。

　　「靠……你這……」肖曉雅撫額，話也不知道怎麽說了。

　　女孩兒褪去了誇張的妝容，露出了本就稚嫩純美的臉蛋，再加上換了一身小裙子，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好看得像小仙女。

　　南妃妤摸了摸自己搓得通紅的臉，有些忐忑地問，「我這樣還好嗎？」

　　「好，好到不行了。」肖曉雅回道，這跟她玩人格分裂呢？

　　辦公室裡，一個男警察正和周良奇說著什麽。

　　周良奇穿著一中的校服，白襯衫將他清瘦的面容襯得俊美异常，只是他一張臉却黑壓壓地布滿了烏雲。

　　南妃妤走到了他身邊，感覺到心臟莫名跳快了幾下，她握了握拳，喊了一聲，「哥哥……」

　　周良奇轉頭，冷冷看著她，忽然提手就扇了一個巴掌過來！

　　「啪」的一聲，整個大隊辦公室的人都看了過來。

　　南妃妤捂著左臉，低垂著頭，用舌尖頂了一下臉頰內側。

　　周良奇從來沒有打過原主，這是他第一次動手。

　　他現在高三，他一直知道原主在外面混，但是他一心在學習上，根本沒有心思管她。

　　更何况，他從來都是厭惡她的存在，如果不是接到公安局電話，他怕是不會過來。

　　南妃妤一聲不吭的樣子，周良奇看得更生氣了，他怎麽會有這樣的妹妹，她怎麽不早點死了算了，盡給他惹麻煩，像他的剋星一樣。

　　周良奇心頭憤怒，再次揚起的手，却被走過來的洛擎握住了。

　　「有什麽事兩兄妹回家慢慢說。」

　　洛擎說完，瞥了一眼低眉順眼的女孩兒，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周良奇臉上依舊是壓抑不住的怒氣，拉過南妃妤的手，脚步飛快往外走。

　　肖曉雅看著女孩兒小跑著跟上，竟然一句話都不敢說，她嘖嘖搖了搖頭，「女流氓的剋星竟然是哥哥嗎？」

　　不虧是兩兄妹，長得都怪好看的。

　　就是身世太可憐了點。

　　——

　　回家路上，周良奇一句話都沒說，他對自己這個妹妹的厭惡已經快到達到極限了。

　　南妃妤也沒吭聲，原主最在乎的人就是這個哥哥，她的情緒似乎有些影響她。

　　而她本身，也是個兄控。

　　進入狹小逼仄的出租房，周良奇砰的關上門，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個兩房一廳是周母在的時候就租了的，最近一年又開始漲了房租，周良奇本來想搬走，但是又捨不得丟下周母一手裝飾起來的家，所以拖到了現在。

　　眼看著沒幾天又要交下個月的房租了，但是周母留下的卡已經沒錢了……

　　南妃妤也回了自己的房間，一張單人床，一張桌子，就幾乎占了大半的空間，窗戶沒開，空氣不流通，她呼吸都覺得有些困難。

　　房間角落裡，堆滿了書，全都是周良奇用過的書，當然，有些是原主撿回來的。

　　原主雖然輟學了，但是始終對學校充滿嚮往，有時候蹦完迪回來還會抱著書本睡，就好像自己還是那個埋頭學習的學生似的。

　　南妃妤從書包掏出了好幾張揉得皺巴巴的現金，這是原主今天的「成果」。

　　因爲房租要交了，原主這幾天拼了命地想法子掙錢。

　　她其實在打兩份工，但是她之前預支太多了，現在身上根本沒錢，所以只能走下策了。

　　爲了以後打算，南妃妤明天得把這些錢還回去，至於原主以前犯下的罪孽，她暫時也沒辦法了。

　　她從房間裡出來，發現周良奇房間裡的燈亮著，她蹲下身，看著門縫下那道光發呆，腦子裡想著賺錢的方法。

　　半晌後，她拿出原主那些劣質的化妝品，狠了狠心往臉上塗抹，化了個烟熏妝，然後拿著包包出門了。

　　離開了陳舊簡陋的小樓，走了十幾分鐘才到公交車站。

　　轉了好幾趟，終於在一個小時後到了一個叫一九酒的地方。

　　那是原主平時和幾個夥伴聚首的地方。

　　「小喬，來了啊！」一個濃妝艶抹的大胸妹靠了過來。

　　「艶艶，力哥在哪兒？」南妃妤問。

　　力哥是這個酒的老闆，人挺豪爽的，對他們這些無所事事的人也從來沒有輕視過。

　　「不知道呢，那邊。」艶艶指了指駐場舞臺的方向。

　　這時一個高個兒瘦成猴精的男生也靠了過來，「小喬，聽說你把黃毛他們揍進醫院了，怎麽樣，沒事？」

　　南妃妤皺眉，「你們怎麽知道的？」

　　「都傳開了啊，不過你放心，黃毛他們之前入室偷盜還捅傷了人，這回兒是鐵定出不來了，不用怕他們找上門了。」

　　南妃妤點了點頭，離開兩人去了力哥那邊。

　　她打算在這裡駐唱，先解决下個月房租的事，力哥對她不太相信，讓她先上場亮一下嗓子。

　　南妃妤也懶得和樂隊配合，直接清唱了一首歌。

　　原主的嗓音條件不怎麽樣，不過被她自身屬性稍微影響了一下，再加上她上個世界學到的技巧，把人唱哭都沒問題。

　　她歌聲結束後，酒內掌聲轟動，喝彩聲和尖叫聲迭起。

　　力哥拍了拍南妃妤的肩膀，「小喬啊，沒想到你還有這麽一手啊，既然這麽能唱早該說了啊，總是跟大頭他們出去禍害那些學生仔幹嘛？從今天開始，你就天天在力哥這裡唱，力哥給你錢！」

　　「謝謝，力哥，我可以預支嗎？」南妃妤眨眨眼問。

　　「當然！」

　　深夜，南妃妤揣著三千塊錢回了租房。

　　客廳裡的燈亮著，周良奇站在不遠處，冷冷看著她，仿佛做出了什麽决定似的。

　　「哥哥……」南妃妤叫了一聲，神情有些忐忑。

　　她朝著他走了幾步，却被他的聲音喝止。

　　「周小喬，你給我滾出去！」

　　「哥哥？」

　　周良奇瞪著她臉上的妝容，語氣决絕，「從今天開始，你不准再進這扇門，我沒有你這樣的妹妹。」

　　幾個小時前，她還答應他會安份點，現在却又去鬼混回來了。

　　他還能怎麽勸她？

　　可是，他說完那句話後，却幷沒有鬆一口氣，心頭那顆巨石仿佛更加沉重了。

　　南妃妤望著他一會兒，什麽也沒說，轉身走了出去，還將門關好了。

　　周良奇一口氣憋在胸口，難受得緊。

　　他最討厭周小喬這樣子，不管他怎麽駡，怎麽教訓她，她都一聲不吭地，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樣。

　　明明她在外面就跟個女流氓似的，偏偏在他面前軟綿綿地沒有性子，沒有脾氣。

　　他呆呆在原地站著，忽然又聽到了開門聲。

　　抬頭看過去，女孩兒又走了回來。

　　南妃妤看著他囁嚅著開口，「哥哥，我收拾一下行李嗎？」

　　周良奇撇開視綫，「隨你便。」

　　南妃妤走了幾步，又開聲道，「哥哥，我能再住一晚嗎？現在太晚了，我明天就走……」

　　回應她的是一個背影，和「砰」的一聲關門聲。

　　南妃妤望著緊閉的房門，掀了掀嫣紅的唇，快步走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