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小丫頭， 我有病人要看，你快去找你父母吧。」徐嘉憶看向南妃妤，溫聲開口。

　　南妃妤從軟椅上起身，雖然讓了座， 但是却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 「醫生叔叔， 我媽媽還在做檢查， 沒人管我， 我就在你這裡待著不行麽？」

　　徐嘉憶見她這麽說了，也沒狠下心將她趕走， 而是指了指旁邊的一張椅子， 示意道，「那你乖乖的，坐那兒去。」

　　薄夜瑉本來想要摘口罩， 但是聽了這話， 又放下了手。

　　南妃妤聽話走了過去，接著就看到薄夜瑉在徐嘉憶面前坐下，把自己的右手伸了出來。

　　她這才發現，他一直垂著的左手手掌包扎得嚴實，似乎受傷不輕。

　　「這幾天又急著練舞了？」徐嘉憶皺眉問。

　　薄夜瑉輕咳一聲， 終究是有些不習慣有個小蘿莉在盯著自己， 所以只是應了一聲，「嗯，有點疼。」

　　徐嘉憶剛想說什麽， 診室裡就響起了一聲響亮的，「哈湫！」

　　兩個男子一同看向旁邊的小蘿莉。

　　只見她訕訕捂著鼻子，跑來桌子邊抽了幾張紙，又坐回了椅子上。

　　「小丫頭，你等會讓你家長帶你去買點藥吃吧，真的感冒了就不好了。」徐嘉憶多嘴了一句。

　　南妃妤揉著鼻子，默默點頭，「謝謝醫生叔叔，我知道了。」

　　醫生小鮮肉加分，流量小鮮肉似乎有點太任性了，减分。

　　沒多久，診室的門再次被人推開，一張美麗溫婉的臉出現在衆人面前。

　　那一瞬間，徐嘉憶幾乎僵在了那裡，一雙眼眸盯著那個方向，久久不能移動。

　　薄夜瑉被他神情弄得疑惑，也回頭看了眼。

　　一個年輕美麗宛若少女的身影走了進來，是挺賞心悅目的。

　　「媽媽~」南妃妤從椅子上跳下來，朝著她走了過去。

　　尹書見了她在，緊張的神情終於舒緩了，「舒兒，你怎麽到處亂跑？」

　　要不是問了一下這裡的護士，都找不到她人了。

　　「媽媽，我沒想到你這麽快搞定了……對不起，害你擔心了。」南妃妤一把抱住了她的手臂，熟練地撒嬌。

　　尹書無奈地笑了笑，也沒真的怪她，她轉頭看向徐嘉憶，還留意了一下他的桌子上的名字。

　　「不好意思啊，徐醫生，舒兒打擾你了。」

　　「她很乖，不打擾。」徐嘉憶輕聲回了句，眼底有一絲惋惜閃過。

　　她看起來還這麽年輕，竟是小蘿莉的媽媽？

　　「哈湫！」

　　南妃妤不合時宜又打了個噴嚏，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對了，小丫頭好像有點不舒服，等會兒去藥房拿點藥吧。」徐嘉憶開口提議。

　　尹書也摸了摸南妃妤的額頭，見沒有發燒，才鬆了口氣。

　　「那徐醫生，我們就先走了。」

　　「我接下來沒有病人，我領你們去吧。」

　　徐嘉憶的話說完，薄夜瑉眼眸就瞪了過去，他不是病人麽？

　　而且，這女人是小蘿莉的媽媽，那是有夫之婦，他還這麽獻殷勤真的好？

　　徐嘉憶當做沒看到，已經起身來到了尹書和南妃妤面前。

　　「那怎麽好意思？」尹書有些訝异，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她多年不跟外人接觸，她還是有些害怕別人靠近的。

　　徐嘉憶也很好把握了尺度，雙手插在白大褂口袋裡，「沒事，我剛好要去吃點東西。」

　　尹書這才點了點頭，「那就麻煩徐醫生了。」

　　自始至終，南妃妤都仰著頭，狐疑的目光一直落在徐嘉憶臉上。

　　徐嘉憶低頭看了眼她，伸手在她頭頂上一撫，「小丫頭，走吧。」

　　唔，總感覺小蘿莉的眼神像一根針似的，被看著的時候怪滲人。

　　可是沒走到藥房，他們就看到了南江的身影。

　　尹書看著他，脚步驀地停了下來，緊緊拽著南妃妤的手。

　　「檢查完了？」南江掃過面前一行人，最後沒有溫度的目光落在了尹書臉上。

　　「嗯。」尹書垂下眸，沒有多說什麽，但是緊綳的情緒通過那顫抖的手傳給了南妃妤。

　　南妃妤弱弱地喊了一聲，「爸爸。」

　　旁邊的徐嘉憶楞了一下，隨後目光和南江對上。

　　南江高高在上慣了，不會在任何人身上多留注意，但是他看到幷肩和尹書站在一起的徐嘉憶，還是眼底還是透出了不悅的光。

　　「走吧。」他冷淡地對尹書說了兩個字，轉身就離開。

　　「徐醫生，我們先走了。」尹書轉向徐嘉憶說了一聲。

　　「好。」徐嘉憶點頭。

　　尹書拉著南妃妤的手，跟上了南江的步伐。

　　南妃妤一邊走一邊往後看，還朝徐嘉憶比了比聯絡她的姿勢。

　　徐嘉憶停留在原地，看了她動作，不由輕笑了一聲。

　　這小蘿莉，剛才對著自己父親還一副慫樣呢，轉眼又古靈精怪的了。

　　她說，要幫他介紹女朋友……

　　會是誰？

　　徐嘉憶目光不由得又落在了那道纖柔瘦弱的背影上。

　　「剛才那個是南江麽？」薄夜瑉的聲音忽然在旁邊傳來。

　　徐嘉憶看過去，薄夜瑉不知道什麽時候跟了上來，此時也正看著那一家三口的方向。

　　「南江？南家那個風流家主？」徐嘉憶驀地蹙眉。

　　「是啊，看過好幾回他的緋聞。」薄夜瑉邊點頭便說，「他老婆看起來很漂亮，他竟然還在外沾花惹草，真搞不懂……」

　　那小蘿莉也真够可憐的，剛才他在旁邊看著，她看起來像個受氣包，都不敢出聲說話……

　　徐嘉憶聽著，眉間也多了幾分沉重，他忽然想起了什麽，又嘆了口氣無奈地說，「小丫頭還說讓我聯繫她，我哪裡有她聯繫方式？」

　　剛才她……媽媽好像是過來檢查的，說不定有資料。

　　聽著徐嘉憶的話，薄夜瑉額角挑了挑，將自己的左手掌心露了出來，「我這裡倒是有。」

　　徐嘉憶瞥了眼他手心裡格外工整的一行數字，「你怎麽會有？」

　　「她說要給我介紹女朋友來著。」薄夜瑉說著，忍不住勾了勾唇，這幾天壓抑的心情也變得好轉起來。

　　徐嘉憶：「……」

　　所以，小蘿莉是在召集候選人麽？這麽廣撒網。

　　不過，他還是默默記下了那一組數字。

　　「你說她……會不會是在給自己的媽媽找後路？」薄夜瑉忽然頗感興趣猜測了一句。

　　「怎、怎麽可能？」徐嘉憶瞪了一眼過去，但是驀地眼底都亮了幾分。

　　——

　　來到車前，南妃妤這才發現南江是自己開車來的，而且副駕駛座上還坐了一道身影。

　　正是林娜娜。

　　在尹書坐上後座時，她甚至還揚起最合適的笑容，朝她打招呼。

　　南江沒有要介紹的意思，坐上駕駛座就發動了車子。

　　感覺到尹書僵住的身體，南妃妤倚了過去，小聲解釋，「媽媽，這是我和明明的家教林老師。」

　　林娜娜聽到聲音，回頭說了句，「說來真是我的幸運呢，南先生給了我那麽好的待遇。」

　　說完這句後，她目光瑩瑩看向旁邊的南江，「南先生，你還沒說當初怎麽選我來南家當家教呢？比我教學豐富的老師多了去了。」

　　南江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過去，竟然還伸手挑了挑她的下巴，說了句，「大概是長得還可以。」

　　林娜娜也不惱，還嬌嗔地按了按他的手，「南先生真是說笑了。」

　　兩人的互動，肆無忌憚，也不顧忌後車座還有人在。

　　尹書一直垂著眸，但是餘光裡却將這一切絲毫不落看了去，她做不到心如止水，但是也無力阻止。

　　現在的她和南江，宛若陌生人。

　　她……根本就沒想過自己的病會好起來，也沒想過，還能繼續活下去。

　　「媽媽……」南妃妤輕喚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什麽。

　　林娜娜就回頭，打斷了她，「小舒其實很聰明呢，都不用我教。」

　　南妃妤：「……」

　　沒有人接話，車厢裡寂靜了一瞬。

　　林娜娜捂嘴輕笑，隨後將一個盒子遞了過來，「對了小舒，我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芒果千層糕。」

　　南妃妤看了一眼尹書，在她的溫柔的眼神示意下，她伸手抱過來，禮貌說了聲：「謝謝。」

　　接著，林娜娜又親密地找南江搭話。

　　南江不是喜歡女人吵嚷，可是他此時却縱容林娜娜一路嘰喳不停……

　　他目光時不時晃過後視鏡，那個溫柔優雅的女人看都沒看他一眼。

　　車厢裡，前後座仿佛隔起了兩個世界。

　　尹書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蜷起，她一直病著，沒時間瞭解自己的女兒，不知道她成績怎麽樣，喜歡什麽……

　　面前這個叫林娜娜的女人，宛如南家的女主人一般，徹底將她壓了下來。

　　她心臟驀地糾緊，臉色也有些泛白了。

　　南妃妤將盒子丟到一邊，伸手抱住了她，聲音帶上了一絲輕微的鼻音，「媽媽……」

　　尹書顧不上感傷，低頭去看她，「舒兒怎麽了？」

　　「我想睡一會兒。」南妃妤壓低聲音回答。

　　南江好像是故意要折磨她們一般，開車太慢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去呢。

　　她好像真的要感冒了，鼻子眼睛喉嚨都不太舒服。

　　「好，回去讓張醫生給你看看，先睡會兒吧。」尹書心疼地摸了摸她微凉的小臉。

　　她怕的是，自己的病氣轉染給了她。

　　「嗯。」南妃妤抱住了她，又開啓了撒嬌模式，「媽媽跟我一起睡好不好？」

　　此時南江已經不回話了，林娜娜意識到什麽，也安靜了下來，所以車厢裡只有女孩兒稚嫩嬌糯的聲音。

　　尹書的注意力也隻放在了女兒身上，「好，舒兒乖乖閉眼。」

　　南妃妤這才合上了眼，唇邊也染上了一絲甜甜的笑。

　　南江這個人，什麽都不缺，得不到的東西，才是他最想要追求和征服的。

　　南家裡下人無數，但是却終日冷冰冰的，家庭的溫情會讓他不自覺地停駐，他還是下意識地要保持一個家的完整。

　　丈夫，妻子，孩子。

　　這也是爲什麽劇情裡，尹書才死去沒多久，他就把外面的女人帶回來扶正。

　　儘管，他也不見得多愛那個女人。

　　他只是需要一個妻子。

　　——

　　回到別墅後，南妃妤被尹書輕聲叫醒。

　　剛從車裡下來，南若明就小跑了過來，顯然，他看起來似乎在賭氣她扔下他去醫院的事，有些氣鼓鼓的。

　　「姐姐，下次不能丟下我……」他低聲在她耳邊咬字。

　　南妃妤比了一下ok的手勢，一臉無奈。

　　這個時候的男主的確是個小粘人精。

　　原主却很喜歡這種被依賴的感覺。

　　尹書看著兩人的小動作，抿出了一個笑，一手牽著一個往屋裡走。

　　身後不遠處，林娜娜想要挽住南江的手，最後却抓了個空，她訝异看向他，却發現他面色冷沉，眼神也充滿了警告，只說了四個字，「適可而止。」

　　說完，他大步往前走，林娜娜面色青白交加，半晌才調整過來，快步跟了上去。

　　進了客廳，尹書帶著南妃妤想直接回房，但是南江却出聲了。

　　「去哪兒？」

　　「回房，舒兒有點不舒服。」

　　「先吃飯。」

　　尹書掃了一眼林娜娜的方向，語氣難得强硬了幾分，「我等會讓人送進房間就好了。」

　　她不管他在外面有多少女人，但是她不希望舒兒在家裡還要看著她爸爸和別的女人打情駡俏。

　　「我讓你在這裡吃。」南江語氣微沉，顯然是被她惹惱了。

　　「爸爸……」

　　南妃妤才說了出聲，南江就朝她瞪了過來，「閉嘴！」

　　尹書咬著唇，看到他對孩子的態度，心中寒意更深。

　　「南江，你平時都是這麽對舒兒的麽？」她忽然開口問。

　　怪不得舒兒不愛提起他。

　　南江却楞了一下，鷹眸掃了一眼委屈地低著頭的小蘿莉，這個跟尹書如出一轍的女兒，他的確從未放在心上。

　　畢竟，他的集團和家族不會交給她，她只要好好長大，別給南家丟臉就行。

　　可是如今看到母女兩人這麽疏遠又忌憚他的目光，他心裡就感覺很奇怪，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他在餐桌旁先坐下，又不容置喙地開口。

　　「尹書，別給扯開話題，過來，坐下。」

　　這個家還是他做的主。

　　「媽媽，我沒事，先吃飯吧……」南妃妤伸手扯了一下尹書握得死緊的手。

　　半晌，尹書才牽著她來到了餐桌前。

　　南妃妤給南若明打了個眼色，兩人在她一左一右占了位置。

　　林娜娜和南江坐在三人對面，雖然一直沒出聲，但是却看了一場好戲，此時坐在了餐桌上還保持著端莊和優雅。

　　在南家，這還是第一次這麽多人一起吃飯，南妃妤安安靜靜吃飯，還不斷給尹書夾菜，對她笑起來的時候感覺身後都長出了狗尾巴，不斷地搖晃著。

　　南若明似乎沒見過她這麽開心的時候，也學著她夾菜，還負責逗尹書開心。

　　兩個小孩兒的舉動，讓尹書寒冷和絕望的心一點點地復蘇。

　　舒兒和明明如果不是在這樣的家庭生活就好了……

　　對面南江的臉色却越來越差，明明坐在一張桌子上，却感覺中間隔了一個世界。

　　就像剛才在車裡一樣。

　　他這個女兒，平時看起來怯弱安靜，在他面前話都不敢大聲說，但是在尹書面前，却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像朵向日葵。

　　他自詡洞察力過人，但是此時此刻他忽然覺得，自己對這個家裡的妻子兒女，一點都不瞭解。

　　「啪。」他忽然放下了筷子。

　　在這一瞬間，飯桌上低低的笑聲戛然而止。

　　剛才還笑得開心的蘿莉少年怯怯看著他，都默默放下了碗筷，連尹書也幽幽看過來，似乎在等著他發話。

　　在他們臉上，南江只看到了疏遠、隔閡。

　　心口好像被一朵棉花塞住了一般，他一聲不吭，起身離開了餐桌。

　　「南先生？」林娜娜尷尬了，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跟上去。

　　南江明顯在發脾氣，她跟上去肯定會被殃及池魚，所以她沒有動作。

　　南江上了二樓後，她放下筷子說了句，「南先生似乎不太開心呢。」

　　「林老師，你剛才跟我爸爸說什麽了？他怎麽就不開心了呢？」南妃妤眨著清明的眼眸問。

　　「……我沒說什麽啊。」林娜娜語塞了，因爲她也不知道南江是爲什麽忽然發脾氣的。

　　「林老師以前當家教也會在別人家吃飯，睡別人家客房嗎？」南妃妤托腮看著她，眼眸裡閃著亮光，天真無邪。

　　林娜娜嘴角僵了僵，被孩子這麽一問，還是很尷尬的，她只能開玩笑般說，「以前不這樣，南先生見我可憐才讓我蹭吃蹭住的。」

　　說著，却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瞟了一眼沒有反應的尹書。

　　她就不信，尹書會不明白她的意思。

　　南江讓她在這裡吃住，還不是因爲看上她的臉和身材？

　　「蹭吃蹭住？林老師，你怎麽把自己當成乞丐了？」南妃妤捂嘴笑了笑。

　　童言無忌嘛。

　　但是林娜娜的臉却瞬間黑了，她也沒待多久，起身離開了餐桌。

　　這下，餐桌上就沒有會引起食欲不振的人了。

　　「舒兒，還會說話堵人了？」尹書摸了摸南妃妤的頭髮，輕笑了一聲。

　　她怎麽不懂林娜娜的意思，只是沒想到舒兒會這麽懟回去。

　　「姐姐，我也不喜歡林老師。」南若明也歪頭說了句，「讓人很不舒服。」

　　「那我們把她趕走吧？」南妃妤揚唇，眼底却閃爍著惡作劇的光芒。

　　她覺得原主的病嬌屬性對她還是有點影響的，看到林娜娜，就手癢……

　　「好啊。」南若明被她感染，也露出了小惡魔的笑。

　　尹書咬了咬唇，覺得暖心又好笑，原來是兩個小機靈鬼。

　　她感覺自己白活了這些年了，連個孩子都不如。

　　她明明也不喜歡林娜娜，但是却沒想過要將她趕走……

　　因爲她知道，她趕走了一個林娜娜，還有無數個女人纏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