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oco Choo
都是對的。
男人的話語意味著什麽,再明顯不過。
周圍的一切,該停頓的停頓,該安靜的安靜。
只剩下錶盤上的秒針還在走動。
一圈又一圈,化作周可可心裡蕩起的漣漪,她縮在那個溫暖的擁抱中,臉紅得一塌糊塗。
易尋又輕柔地撫了撫她的背:「放心,不會讓你白白被人欺負。」
已經不是第一次擁抱,但從男人身上傳來的清冽的香味,還是令她略略地走了一下神。
周可可把臉埋在他溫軟的頸窩裡,聲音小得不能再小:「我才沒有被欺負。」
咬著嘴唇頓了頓,她才帶著一點微微的不滿道:「明明是我贏了。」
光是擁有了易尋,她就徹底贏了。
她才不管別人會怎麽說呢,要不是那個女孩糾纏不休的,她才不會回頭去理睬。
周可可聽到了易尋輕輕笑的聲音。
「是,贏了。」他肯定著她的話。
周可可瞬間又變得不好意思了起來,感覺自己成了一個胡攪蠻纏的小屁孩。
他却圈得她更緊了一些,讓她完全沒有逃脫的機會。
他低低地在她耳邊呢喃般地誇贊:「可可好勇敢。」
那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周可可有一刻的恍神。
遙遠的記憶從腦海深處被喚醒,她幾乎快要忘了有過這麽一句話,在很久以前,她曾聽過一模一樣的。
——「可可好勇敢。」
廢墟後,少年鬆開了小小的女孩,用手指擦掉她鼻尖上沾染的灰塵,說出了這一句。
那張小臉上,一對明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好奇地看向了遠方的地平綫,那裡已經不見剛才的人影。
「易尋哥哥,那些人是幹什麽的,找你有什麽事嗎?」
那時,易尋什麽也沒有說,一路牽著她的手,把她送回了爺爺的麵館。
過後不久,他的母親就帶著他離開了那個小鎮。
再過後不久,她也被接去了滬市。
周可可心中曾有過的種種波瀾,在漫長的時間流逝過後,一點一點地回歸風平浪靜。
現在,它們重新翻涌而起,充盈在她的胸口,突突地跳著。
隨著易尋走出房間的時候,她甚至還有一點點腿軟,踩在到處都是地毯的路上,總覺得哪哪兒不踏實,脚步虛得厲害。
「我去去就來。」他把她送進車裡,關上了門,轉過身的一刻從後視鏡裡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停下來,順手正了正領帶。
那慵懶恣意的瞬間,也僅僅是一瞬間,周可可還沒來得及欣賞够,他就朝著電梯大步走去。那扇門在他走近之前徐徐開了,出現在門後的,赫然是袁滿。
她臉上已不見醉酒的樣子,儀態得體地穩步走來,與易尋簡短地交流了幾句,隨後便頷首與他錯開,走到了周可可的窗前。
「袁小姐。」周可可降下了車窗,眼睛還是忍不住朝易尋的方向巴望了一眼,才面向了來人。
袁滿俯下身來,對著她關切地上下打量:「易太太,您還好吧?」
袁秘書是來交待事情的後續的。
「那是我們小高總的秘書。」她說這句的時候,周可可倒還沒什麽反應。
「她,小高總,是他們兩個人有染。」到了下一句,就自然擰了擰眉毛。
「什麽?」周可可感到很意外,她先前還以爲,對方氣勢汹汹地衝著自己來,多半是易尋的愛慕者。
事實上,袁滿坐在秘書長身邊,聽了他盤問那女人的整個過程,當他瞪大眼睛問出:「你暗戀易總嗎?」她看著他臉上出離驚訝的表情,真的好好笑。
「你瘋啦?」他這話一出口,袁滿一時竟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好在她立馬就意識到了自己所處的場合,趕忙正襟危坐,還若無其事地清了清嗓子:「你膽子挺大的。」
要說基層的員工平日裡沒有機會接觸易尋,距離産生美,她們之中有些人心裡對他存了點兒不切實際的想法,是可以理解。
而他們秘書辦的人,有誰沒領教過易總的鐵腕呢?光是他淡淡地投來似是而非的目光,就足够讓人原地自我淩遲,把從小到大做過的錯事全部反省懺悔一遍了。
連袁滿這種得到過他肯定的極少數,都常常有種「伴君如伴虎」的感覺。
她們面對這個男人,已經不能用「想不想」來衡量。
是根本不敢。
「我沒有,我沒有……」美貌小秘書這會兒倒是哭得梨花帶雨,光是看這張楚楚可憐的臉,誰能想像出她先前是怎麽的盛氣淩人。
袁滿對著周可可點點頭:「她一直想上位,要指望小高總這個不靠譜的簡直是做夢,所以看到你才會突然心理失衡。」
她扯了扯嘴角:「大高總最忌諱這種事,這下別說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的,連小高總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周可可意識到事情好像很大條的樣子。
「我會搞定的。」袁秘書看了看女孩被真實震驚到了的臉,又笑了起來。
這張臉上,無論浮現什麽樣的表情,都有一種天然的嬌憨和可愛,就算是她也會忍不住喜歡。
她朝著周可可揚了揚手裡的錄音筆,眨了一下眼:「等著看吧。」
袁滿踩著「噠噠」的高跟鞋,步態優雅地走了。
易尋回到了車裡。
經歷了波折的一天,周可可若有所思地倚在窗框上,看著司機把車開出地面,穿過了車流擁擠的公路。
「累了嗎?」易尋看到她臉色有些蒼白,把她凉凉的手握在掌心暖著。
她搖了搖頭,用眼神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地吐舌:「我好像吃多了。」
周可可不是吃撑了肚子。
小腹涌過一陣陣墜痛感時,她才恍然想起來,自己是個來了例假的人。
剛入席的那會兒,她無知無畏,吃了好多生冷的海鮮刺生。
五花八門的冰飲料也沒有少喝,後來的那一小杯紅糖水,能起到作用微乎其微。
一回到家,周可可就力挽狂瀾地煮了一大杯熱姜湯喝下,洗完澡後,立刻把自己裹進了厚厚的被子裡。
「還是不舒服?」從浴室裡出來的易尋,摸了摸她沁出了一層細汗的額頭。
她臉頰上的梨渦微微浮起:「好多啦。」
話是這麽說,關了燈後,手脚的溫度還是漸漸冷却了下去。
周可可矜持地蜷縮在一旁,被子越睡越凉,只有靠著易尋的那邊還熱著,隱約傳來了些許溫暖。
忍不住就朝著他挪了一點,再近一點。
她感覺好像沒有那麽難受了,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想著這樣就可以安穩地睡個好覺。
將眠未眠時分,一隻暖和的手從她的脖子下傳過去,動作很輕地將她翻了個身,摟入懷中。
周可可初初只覺得自己好像泡進了一大盆熱水裡,被無處不在的暖意包裹,整個人都活了起來。
她聲音微弱地嘟囔了兩聲,甚至愜意地往男人的胸口又拱了拱,冰凉的脚也不自覺地貼過去,想要索要更多更多的溫暖。
觸碰的那刻却燙著了她,夢裡一個激靈,她就醒了,雙手下意識抓緊了男人胸口前的衣襟。
「易、易尋。」反應過來自己正處於什麽樣的狀况中時,她驚得頓時睡意全無。
「嗯。」他應了她一聲,手伸過去,摸到她剛才彈開的脚。
滾燙的體溫傳遞過來,他握著她冰凉的足弓,放回自己的小腿上,貼住。
「冷怎麽不說?」
「我不冷。」周可可還想嘴硬,他找到了她的另一隻脚,一幷捉了過來,她的聲音立刻又抖了抖,「那……換個位置就好了。」
她還以爲可以像那天在他父母的家中那樣,彼此相安無事地度過。
「才這樣就不好意思了麽?」易尋灼灼地看著她。
那雙適應了黑暗的眼,注視著她臉上的每一個細微的悸動,「那如果——」
後一句話他只說了半句,就停下來,沒有給她反應的機會。
他輕輕地,吻上了她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