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看明白了之後, 笑娘打算及時止損,便拉住了還打算到處走走的褚二小姐,撿了個清靜的位置坐下, 免得自己那長長的裙擺絆人討嫌。
可惜褚喬伊却幷沒有察覺自己裙子的不妥,秉承著炫耀之心,還打算四周溜達呢。
笑娘沒有法子, 又不好打擊繼妹的幼小心靈,只能哄著她道:「方才起風了,這洗刷過的石板地上也會落些浮灰。娘說了,我們這衣服料子金貴,不可太多洗滌, 不然會掉色變舊,你規矩在這坐著, 既顯得端雅,又不會弄髒裙擺,豈不兩全其美」
聽笑娘這麽一說, 喬伊立刻不動了, 回想起羅嬤嬤的授課,隻將腰杆挺直,雙手蘭花指微翹, 交叠在腿上, 下巴微含, 那眼睛也不左右亂看了, 姿態典雅, 儼然一副大家閨秀的做派。
笑娘見喬伊聽話了,心裡還真是暗鬆了口氣。
金牌經紀人吳笑笑表示:這一届新人出道,可真有些難帶啊!
就在她倆隱匿下來,躲在角落裡喝喝茶水吃吃糕點,靜坐在一旁準備做一對壁花姐妹時,一旁却有人輕笑道:「方才聽羅嬤嬤言,你們二位乃是臨鎮匯寶齋東家的千金,不知我可認錯」
笑娘聞言抬眼往旁邊看,只見她們的鄰桌正坐著一位身著鵝黃衣裙的溫雅小姑娘,而方才說話的,正是這位笑吟吟的小姑娘。
看她那光景,大約也是十三四歲的模樣,身後跟著個小丫鬟,身邊坐著的頭戴玉釵的婦人,也在看著她們姐妹,應該是那位鵝黃小姐的母親。
笑娘連忙回到:「不曾認錯,不知小姐是哪家的,以前女學課上,似乎未曾見過。」
鵝黃裙子的姑娘笑著道:「家父乃通州糧倉書吏盛萬石,家兄便是在你家私塾借讀的盛軒。因爲我剛從老家歸來,先前不曾在女學讀書,不過因爲母親與羅嬤嬤是舊識,這才前來赴會凑趣,你不認得我,也是應該的。」
原來這小姑娘叫盛妍雪,乃是盛軒公子嫡親的二妹妹。
雖然盛軒乃是孫夫子故人之子,但是褚家肯讓盛軒借讀,盛家自然也是領情的。
是以今日茶會上看名册有褚家的姐妹前來,那褚萬石的夫人劉氏便留了心。
後來看褚家兩個姐妹坐下,便讓自己的女兒挨坐著搭話。
只是別家的女孩子,都是由家裡的女眷長輩帶著來茶會的。可是這兩位褚家小姐,却只帶了個婆子跟從著。
是以女兒妍雪跟褚家二位小姐互相見禮後,劉夫人便笑著含蓄地問了一下。
笑娘落落大方道:「家母剛剛生下弟弟,還沒有出月子。父親又出了遠門,要兩個月後回來。按理說,我們不該出門,在母親身邊照拂著才是,可母親不忍心拘禁著我們,便讓家中的僕人陪著前來了……這等沒規矩,倒是讓劉夫人,盛小姐見笑了。」
劉夫人聽著笑娘慢條斯理的回話,倒是覺得這穿著有些土氣的小姑娘談吐不俗,便笑著道:「你母親這麽做便對了。這等茶會,來的本應該是些小姑娘,我們這些年歲大的,不過是硬跟來騙茶吃罷了……我聽軒兒說了褚家添丁的喜事,一早也備了禮,準備讓我家老爺親自登門道賀的。可聽軒兒說,令尊出了遠門,便等著令尊回來,再去叨擾。可巧在這裡遇到你們姐妹,倒是一對長得輕靈的姐妹花。」
笑娘聽了,自然先替父母謝過劉夫人的美意,又言明待父親回來,爲弟弟補辦滿月擺酒時,一定將請帖送到盛府,到時候還請劉夫人和盛小姐一同前來,熱鬧熱鬧。
笑娘與盛妍雪年齡相仿,身形也差不多,一番熱絡下來,也熟識得七七八八。
盛小姐參加茶會,自然會多備幾件衣服以待不時之需。
是以過一會,衆位小姐們表演完插花茶道,準備開始捶丸時,盛小姐主動開口,借了兩套輕便的衣裙給褚家兩姐妹,好方便下場活動。
看來她也看出笑娘姐妹坐在這裡,乃是那長尾的裙擺在作怪。
笑娘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誠心地謝過盛妍雪的善解人意。
可是要喬伊脫下盛裝便有些難了,她自覺好看,一刻都不願脫下。再說那捶丸什麽的,看著也沒甚麽意思,她以前沒玩過,提不起興致。
在喬伊態度堅决的搖頭後,笑娘也只能任著她了。於是她換上了一件淡白色的窄袖及脚踝的襦裙後,便與盛小姐結伴下場了。
這捶丸的雅趣運動,在吳笑笑看來,有些類似現代的高爾夫,也是在凹凸起伏的地上,挖些球穴,再用短柄的球杖將牛角磨成的角球擊入球穴之中。
若是琴藝書畫一類,笑娘若是參與必定自曝其短。
可是身爲高爾夫俱樂部常年會員的吳笑笑,多年磨練的球技可不是吹出來的。
雖然角球的摩擦力和走向不如現代專業的高爾夫球,需要她慢慢適應,而短柄球杆也用得不甚順手。
可笑娘在連打出幾杆後,漸漸找到了感覺,一連打出了兩個弧度漂亮的在「香蕉球」。一杆進洞的利落,引得一干夫人小姐連連驚呼。
她現在也算是半大的姑娘,雖然身形隨了胡氏,幷不是高大健美形的,可也不像胡氏那般羸弱。
當高束起來的腰帶勾勒出纖美的身形,加上褚家大姑娘略有些獨特的扭腰擊球的動作,裙角飛揚間,當真是有種行雲流水般的瀟灑呢。
一時間,衆家小姐們倒是漸漸忘了這位褚小姐初次參加茶會衣著上的不妥,都聚攏在一處看她擊球。
最後,還是笑娘略微放水,與另外兩個球技不錯的小姑娘,幷拿了頭籌,分別得了羅氏嘉獎的彩頭——嵌著五色石頭的頭釵。
待得一場捶丸之後,女孩子便三三兩兩地過來與笑娘搭話,跟她學習獨特的擊球動作。
而在捶丸場地的不遠處,有一群等待母親和妹妹的公子們,正在錦園臨挨著的茶樓上一起吟詩作賦,品茗賞景。
這茶會隻接待女眷,有些不美。有些好事的公子便借著此番機會,另外開貼,自凑了一局。
他們隻跟隨母親和姐妹一同出來,到時候臨園分開,各玩各的罷了。
臨高而望,除了看到遠山秀美,近水粼粼外,更是可以看到自家姐妹們在捶丸綠地上的身影。
只是陪著母親出來閒聚在一處的,大都是未婚的公子,青葱年少,雖然有心看,也怕失禮被人口舌,不過是借著品茗啄食點心時,略抬抬頭,瞟上幾眼罷了。
可是漸漸的,那場地上淡白色襦裙的小姑娘的球技當真是奪人眼球,也不不知什麽時候,衆人皆不再說話,倒是很用心地去看場上的比拼。
待得捶丸賽罷,有人不禁好奇地問:「那位白衣的小姐,是哪家的千金看著年少,球技竟然這般高超」
只是離得太遠,衆人也說不出所以然。倒是一直默不吭聲的盛軒憑藉著那熟悉的身形動作,認出了笑娘。
不過別人問起時,他幷沒有開口。
雖則是在茶樓上,可是如此偷窺已經是失禮,怎可將褚家大小姐的芳名告知衆人
不過跟著他一起來的學弟隨風,却是一直盯看著他,看那光景,若是他不留神說出笑娘的芳名,學弟便要拿出砸斷堂哥門牙的氣力,同他拼命似的。
是以草地上捶丸結束,衆位少年也三三兩兩地下樓去迎接自家女眷時,盛軒打趣道:「隨風學弟方才爲何那般看我」
隨風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嘴角微微撇起,略有不屑道:「學兄當初讓我跟姐姐們同來,好參加這詩會,原以爲前來的都是些飽讀詩書的,我也能跟著學些。誰想到來得都是些紈絝之輩,詩寫不怎麽樣,倒是只會對女子品頭論足。」
盛軒沒想到年幼的學弟竟是這般口舌犀利,再想想方才點評詩文時,幾個年長的被他這個九歲的孩子反駁得拙嘴笨腮的情形,一時無法反駁,只能笑著搖頭道:「是學兄我的錯,以後這般場合,不再邀你前來。」
這位小學弟,堪稱神童,只是性子也不甚隨和,不知將來大了會是怎麽一番人物。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到了錦園的門口處。
女眷們已經紛紛從院子裡出來,上了各家馬車。
盛妍雪與笑娘有些相見恨晚,便邀約了下次捶丸的時間,妍雪要學笑娘那一手精湛的球技。
因著笑娘還依舊穿著那一身白衫。幾位接家眷的公子們倒是可以看清了那位「高手」的廬山真容顔。
這待看清了,不覺愕然,臨近的郊縣何時有了這等清靈水秀的人物
便偷偷問是哪家的小姐。待聽聞了乃是匯寶齋的千金時,又不覺失望——這麽的靈秀,再過幾年當是沉魚落雁之姿,可惜,原來竟是商賈之女,這門楣不免略低了些。
衆位公子皆是有心功名,苦讀聖賢書的。除非家道中落,窮得揭不開鍋,不然誰會娶一個商戶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