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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寵欲動》第63章
第63章

  一聲尖叫, 突而地劃破了黑夜裡的靜謐。

  邵其修站在門廊下,骨節分明的手指剛點燃一根烟, 就聽見別墅裡傳來尖叫聲, 他從容的神色微變, 二話不說邁著大步走進去。

  別墅客廳內,殷蔚箐整個人從輪椅上摔下來,癱軟在了冰冷的地上。

  那聲尖叫也分不清是誰的。

  邵其修看到溫酒一臉發白站在原地, 而旁邊不遠處,殷蔚箐毫無聲息般倒在哪兒, 肚子上被鮮血染紅, 還插著一把水果刀。

  她此刻腦海一片空白, 迎視上邵其修的眼神。

  過了許久, 才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說:「我媽她快死了……」

  五十分鐘的車程,邵其修和司機兩人合力, 將殷蔚箐送到了醫院。

  好在今晚路上不堵車,能順利將人推進搶救室,等門重重地關上, 護士和穿著白大褂醫生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溫酒才察覺過來自己的小腿發軟, 踩著雙高跟鞋險些站不穩。

  她轉身, 貼在冰凉的墻壁前, 蒼白的臉表情很茫然。

  那一刀很深,也流了很多血。

  溫酒在車上也沾了滿身都是,濃烈的腥甜味讓她有些作嘔, 忍不住扶著墻,幾度深呼吸,才能壓下反胃的衝動。

  邵其修過來,扶住她肩膀:「要不要緊?」

  溫酒推開他的手,搖搖頭,然後找了旁邊一處長椅坐下,臉色還是很白。

  她需要自己獨處的空間,靜一會。

  邵其修見狀,沒有繼續上前打擾。

  這場手術耗時進一個小時,搶救室的門緊閉沒有開啓過。

  溫酒低著頭,眼睫毛垂著沒有顫一下。

  直到身體坐在椅子上,快僵了,她突然有了動作,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泛舊的照片,怎料,手指上未幹的血迹直接沾到了上面。

  溫酒瞳孔驟然緊縮了起來,手忙脚亂想要擦乾淨,反而將上面那一行迷糊的字弄的都是血。

  喜歡你……

  這幾個字就這樣被她抹去,像是不曾存在過般。

  溫酒麻木的表情凝固消失,手指緊緊攥著照片邊緣,連喉頭跟著發澀,過了半響,只能僵笑著喃喃自語:「算了。」

  那一張帶血的合照,被她抬手,扔進了旁邊垃圾桶。

  手術很成功,殷蔚箐腹部的一刀很深,醫生做完搶救已經淩晨了。

  溫酒恍然想起邵其修還在,執意要他先回去。

  「邵大哥,很晚了你回家吧,我一個人能照顧好我媽。」

  她說話時,嘴唇都是發白的。

  邵其修不放心她現在的狀態,而溫酒下句話,就直接婉拒了他:「我讓徐卿寒過來了。」

  先前沒有去殷蔚箐別墅前,路上有和徐卿寒通過一次電話,那時他公司重要會議要開的很晚,溫酒也就沒有告訴他自己的情况。

  直到半個小時前,他開完會了。

  溫酒在電話裡很平靜的告訴他醫院的地址,送走邵其修後,她沒有去重護病房看殷蔚箐,而是站在醫院大門口,纖細的身影隱在漆黑夜色下,幾乎快看不清。

  又過了二十來分鐘,徐卿寒驅車趕了過來。

  他一身商務深藍色的西裝襯得姿態筆挺,長腿邁步很大,直直地,走上臺階,越發近的時候,便能清晰看見男人英俊的臉龐神色此刻嚴肅一片。

  「你媽媽怎麽回事?」

  電話裡,溫酒隻言片語間沒有解釋什麽。

  徐卿寒還以爲她也傷了,來到的時候,深暗的眸子先將她全身上上下下都掃視了一遍,直到確定溫酒除了裙子有幾塊血迹外,沒什麽异樣,陰沉的臉色才跟著好轉。

  溫酒臉蛋已經沒什麽表情了,麻木著,被他修長的大手握住瘦弱肩膀,也沒有掙扎開。

  直到她聲音縹緲的快沒什麽力氣,溢出唇齒間:「徐卿寒,我們真的適合在一起嗎?」

  這句話說出來,讓徐卿寒英俊的臉龐神色冷峻幾分,低低盯著她問:「你母親對我有所不滿,你也需要給我時間去讓她改觀是不是?」

  溫酒抬起頭,漆黑的眼睛像是哭過一樣,僵笑著說:「她今晚拿著一把水果刀逼我跟你分手,我說我不分,她真的把刀插進自己肚子了。」

  「你看——」

  她舉起自己的手,給他看清楚:「這些都是我媽身上留下來的血。」

  徐卿寒慣來處變不驚的神色,也在這刻有些變化。

  而手掌也越發用力握住她肩膀,語調强加上認真口吻說:「溫酒,我會讓她改觀。」

  溫酒搖搖頭,被折騰了一晚上,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都很疲憊了:「我媽不單單是對你有敵意,她是對所有和我在一起的男人都抱有敵意,包括女人。」

  話說到這,索性也攤開來了。

  「她有精神某些方面的疾病。」

  溫酒話頓在這,隔了好幾秒,又說:「對我有著近乎極端的控制欲……你們在她眼裡,都是來跟她奪走我的。」

  她連自己母親的病情都跟他說了。

  這意味著什麽,不用言明已經很清楚。

  「徐卿寒……我不知道她下次,會拿刀捅自己哪裡。」

  夜晚無邊的冷寂,徐卿寒視綫始終盯著她臉蛋沒有移開分寸,壓抑的聲綫溢出喉嚨:「溫酒,我們之間感情只要沒有問題,你提的分手,我不會同意。」

  他慣來强勢,爲人行事還睚眦必報至極。

  對女人從來沒有什麽憐香惜玉的說法,會去花心思哄,也只是哄屬自己的女人。

  當初溫酒沒有點頭答應之前,徐卿寒也有不少手段逼迫她對自己臣服。

  事到如今,好不容易把她套入自己懷裡,又怎麽可能輕易放開?

  徐卿寒一向不做什麽正人君子,神色此刻變得逐漸冷峻,表面自己對這件事的態度:「你母親有心理疾病,我會給她找國外最好的醫生治,做子女的,應該要孝敬,却不能把她那些莫名强加給你的壓力當成一種責任。」

  他行事果斷,手掌扣住她的肩膀一鬆,改爲握住她手腕,往階梯下走。

  「徐卿寒!」

  溫酒眼睛微微瞪大,被强拽著走出醫院門口。

  徐卿寒沒給她思考的機會,一邊沉著臉色給秘書打電話,一邊把她推到了車上,反鎖了起來。

  他安排人過來照顧後殷蔚箐,幷且對她說:「溫酒,你有沒有過爲什麽她敢在你面前鬧自殺?當著你的面給自己肚子捅刀子?」

  車內氣氛一靜。

  溫酒縮在椅子,雙手抱膝,一動不動的。

  她低著頭,烏黑髮絲掩去臉頰的表情。

  徐卿寒薄唇吐字無比清晰,强迫她面對事實:「你慣的你自己母親肆無忌憚,給足了她自信,只要鬧一次自殺你就會去分手,這次跟我分,將來也能逼你和任何一個男人分。」

  溫酒何嘗不知道。

  她微微顫動的眼睫抬起,不由地出神看向車窗外一片燈火闌珊,竟輕笑出聲:「我有時候真的想狠下心,又怕……我媽會被我逼死。」

  在別墅裡那聲尖叫,是她叫的。

  溫酒沒想到自己言語間嚴厲的後果,是讓殷蔚箐情緒偏激到拿刀子捅自己。

  她一整晚都在想,萬一真的沒有搶救過來了該怎麽辦?

  這輩子,恐怕都會讓她活在這個陰影之下。

  也是這樣,加上那張照片的字被血迹模糊不清了,讓溫酒萌生了退縮的想法。

  她抬頭,重新看向徐卿寒:「如果我也自殘,我媽可能會有所收斂,可是我不像成爲第二個她……你知道嗎,有時候我感覺自己好像她啊。」

  溫酒哪怕承擔著再大的外界壓力,都克制著自己別做出偏激的事。

  當年徐卿寒準備出國那段時間……

  她已經受够了那種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自己的極端想法了。

  第二天,等殷蔚箐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徐卿寒親自過來一趟,關上病房的門在裡面與她談了許久。

  沒有人知道談話內容是什麽。

  而溫酒的身影也沒有出現,連照顧的護士都是徐卿寒讓秘書找的。

  因爲這件事,原本馮佩媛想登門拜訪跟溫老太太提親的安排也擱淺了下來。

  溫酒整個人的狀態不是很好。

  昨晚被從醫院强行帶回來後,就開始發燒。

  沒有任何預兆,她燒得暈乎乎的,連起床的力氣都沒有了。

  徐卿寒出門前,吩咐了厲雯過來陪,在這偌大的別墅內,氣氛很安靜,保姆做好了午餐,而溫酒却沒有一點胃口吃。

  她額頭貼著退燒貼,用被子捂著自己,嚴嚴實實的。

  厲雯在旁邊說:「溫小姐,你不想吃飯,喝粥可以嗎?」

  溫酒抬起眼,裡面血絲很重。

  昨晚她躺在這張床上失眠到天亮,就開始發燒了,整個人連氣色都弱幾分,不是故意要折騰誰,是真的沒有什麽胃口。

  看到厲雯這樣問,沒力氣的搖搖頭:「你別管我。」

  她連話都說不全,厲雯唉聲嘆氣,拿出手機的通話記錄給她看:「是徐總惦記著你……十分鐘就會打一通電話過來,問你的情况。」

  溫酒看到,心裡很不是滋味。

  「溫小姐,你不吃感冒藥又不願意打針,連熱開水都不喝,這樣下去病情只會越來越嚴重。」厲雯苦心勸道:「就當是讓徐總放心,起碼飯要吃啊。」

  溫酒嬌生慣養的,從小就怕苦怕疼,生病感冒了是要她父親溫淵成耽擱下公務,專門一整天在家裡陪著她才肯吃藥。

  這個習慣被養成了,直到長大都沒有改過來。

  她沒胃口,將沒有血色的臉蛋貼在枕頭上,久久不動。

  厲雯本來還以爲她怎麽了,直到靠近了些,聽見溫酒在哽咽著說:「我想我爸爸了。」

  想爸爸了?

  厲雯隱約是知道溫酒好像沒有爸爸,只有一個鬧自殺還躺在醫院的母親。

  等十分鐘後,徐卿寒的電話準時打來。

  厲雯走到主臥門外,醞釀著說辭轉述道:「溫小姐說她想爸爸。」

  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然後男人低沉的嗓音傳來:「這邊事情處理了,我等會就回來。」

  厲雯聽到他這樣說,瞬間鬆了口氣。

  想爸爸了,徐總過來哄其實也一樣。

  應該是……

  一樣的吧。

  徐卿寒口中所謂的等會,等溫酒都悶睡了一個小時了,才回來。

  她感覺悶熱的被窩被什麽人掀開,有一絲絲凉意襲來,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視綫慢慢地從模糊到清晰,直到她看到近在咫尺的英俊臉龐。

  徐卿寒正坐在床沿,手掌拿著溫毛巾,在給她身體的汗。

  「擦乾淨才不會著凉。」他低沉磁性的嗓音此刻很動聽,壓低到幾乎像是貼近她的耳畔說出來的。

  溫酒濃密的眼睫毛沒動一下,盯著他看。

  從昨晚回來時,兩人其實就沒什麽溝通了。

  他那時臉色陰沉的厲害,轉身去書房抽烟,就把她獨自丟在了主臥裡面。

  而溫酒心情也是亂的,恍惚著去衛生間想把一身的血洗去,結果等冰冷的水淋在了肌膚上,才反應過來。

  今早會突然發燒,跟用冷水衝凉脫不了關係。

  不過溫酒不敢說,怕徐卿寒凶自己。

  這會男人溫柔地給她擦身體,她也變得出奇配合。

  徐卿寒深諳的眼底沒有半點邪念,用毛巾從她脖子處開始擦,緩緩往下移,一條棉質的米色睡裙被半脫了下來,露出白晰微燙的肌膚。

  「厲雯說你不吃藥?」

  就在溫酒恍惚的時候,徐卿寒薄唇突然碰了她額頭一下,發現還有點燙。

  她瞬間回神,抿著嘴巴不願意吭聲。

  徐卿寒一隻手臂摟著她腰身,作勢要把人隔著被子抱起來,聲綫聽上去還有幾分哄她的意味:「我給你拿來了,水也是溫的,就吃一粒,嗯?」

  溫酒幷不買帳,把眼睛閉上說:「你讓我捂出幾次汗,燒就退了。」

  「身體燙成這樣,靠捂出汗能有用?」

  徐卿寒手掌的溫度本來就比女人的體質要高,這會他碰到溫酒的臉頰,都能感覺她的體溫很燙,所以看她不配合吃藥,眉頭也跟著皺著很深。

  通常這種情况下,他哄了一半,耐心就要沒了。

  而溫酒嘴巴吐出的一句話,却打得他猝不及防。

  「別以爲我自己感覺不到,上次沒讓你做措施的時候……」

  她故意說到這停頓幾秒,眼睛漆黑黑盯著他神色,繼續說:「你故意都弄裡面去了。」

  這跟讓她吃退燒藥有什麽關係?

  徐卿寒眉頭更皺起,手掌捏著她肩膀上:「上次的事不歸這一碼,別故意跟我轉移視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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