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

　　第二次見到嚴衛國是一個星期後了。

　　小年糕和隊長又跑到大鐵門那邊玩捉迷藏， 小傢伙歪著頭看鐵門外面的嚴衛國，「 老爺爺， 你怎麽了又來了」

　　嚴衛國拄著拐杖，來到了鐵門前，臉上帶著笑意， 「 爺爺想念你，就來看看你了。」

　　小年糕邁著兩條小短腿蹬蹬蹬地跑到了鐵門那邊，兩隻小手握著鐵杆， 小腦袋透過鐵杆， 露在門外。他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 奶聲奶地地說道「 你想念年糕」

　　「 是啊， 爺爺想看看你。」 嚴衛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 年糕不會被騙的， 也不會跟你走。」 小年糕沒有將小腦袋縮回去，小嘴巴抿著， 似乎還在懷疑這位老人是不是騙子。

　　「 你不要害怕， 爺爺沒有惡意，不會帶你走，除非你自己願意去我家做客。」

　　嚴衛國望著長得跟兒子嚴景揚小時候極爲相像的臉蛋，心裡是各種的複雜。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 孤獨了， 就會喜歡回憶從前。記得兒子小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多關注兒子，在他的成長階段中，從來沒有擔任好父親的角色， 那時候甚至爲了董連雲，將他丟回給了老爺子。

　　每每想到這些，他是滿滿的遺憾和悔恨。

　　現在面對著這個長相與兒子一樣的小孫子，嚴衛國心裡既觸動，又想要做點什麽，似乎便能彌補那種遺憾。

　　「 拿過來。」 嚴衛國向身後車子裡的司機吩咐了一聲。

　　司機趕緊下車，打開後尾箱，搬出了一輛小孩子能坐進去的小汽車，還有各種各種的玩具。

　　嚴衛國看著目光落在玩具上，大眼睛瞬間放亮的小孫子，他笑道「 年糕喜歡這些玩具嗎」

　　沒有一個小男孩能抗拒這麽多新奇的玩具的，小年糕再聰明，機靈也不例外，他兩隻小手握著鐵欄杆，小腦袋都伸出門外了。

　　「 喜歡。」

　　「 喜歡就好，這些都是爺爺給年糕買的。」 嚴衛國聽到小孫子說喜歡，他眼角處的皺紋笑得更深了。

　　聽到這話，小年糕將小腦袋縮了回去，小手指無措地摳著鐵杆，聲音稚嫩，「 媽媽說了，不能亂收別人的東西，年糕不能要爺爺的車車。」 他翹著小嘴巴，口上說著不要，但是一雙大眼睛還是盯著那輛酷酷的小汽車，晶亮的目光粘在了上面，就是捨不得挪開。

　　他也有一輛小汽車，但是這一輛好像更酷，更帥氣。

　　年糕好想要哦。

　　這樣想著，小年糕糾結地皺起了兩道小淡眉，好一會兒，小傢伙才將目光挪開。

　　「 懂事的乖孩子。」

　　被小年糕拒絕了，嚴衛國一點也沒有生氣，看來，嚴景揚和唐酥他們將孩子教得很好。「 那麽爺爺將這些禮物放在這裡，年糕幫爺爺看管，這樣就不算是送給年糕了，行不行」

　　小年糕歪著小腦袋，很是糾結。

　　「 開門。」

　　這句話，是嚴衛國對著門口旁一臉爲難的守衛說的，「 將這些禮物搬進屋。」

　　「 是，嚴老先生。」 守衛打開了門，他將堆在鐵門外的禮物搬了進來。

　　小年糕害怕嚴衛國會衝進來捉他似地，他快速跑遠離了鐵門，離遠看著嚴衛國，奶聲奶氣地喊道「 年糕不能要玩具，老爺爺，年糕進屋了。隊長，我們走吧。」

　　守衛將禮物都搬進來後，嚴衛國已經轉身離開了，幷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守衛掏出手機，打電話向嚴景揚彙報了這件事，然而，他得到的回復是，不用管。

　　就這樣，連續好幾個星期，嚴衛國都會出現在鐵門外，有時候會見到小年糕，有時候會白來一趟。

　　好一段時間下來，小年糕也不害怕這位老爺爺了，看見他出現，小傢伙會停下和隊長的捉迷藏，小跑到鐵門前，奶聲奶氣地喊「 爺爺，你又想念年糕了嗎」

　　「 是啊。」

　　對於嚴衛國經常來看兒子的這件事，嚴景揚和唐酥早已經知道，但是他們兩人都沒有過多的干涉，哪怕他們再不喜歡嚴衛國，但是對方確實是小年糕的爺爺，他們不打算將自己的想法加在小年糕的身上。

　　「 媽媽。」 小年糕見完了嚴衛國，帶著隊長跑回了屋裡。

　　「 怎麽了」 唐酥抽過紙巾，幫他擦臉上的汗，「 寶寶渴不渴媽媽給你倒杯水。」 小傢伙曬得小臉通紅通紅，頂著亂亂的頭髮，奶萌奶萌的，很是可愛。

　　「 謝謝媽媽。」 小年糕伸出兩隻小胖手接過杯子，「咕咕咕」地大口喝著，顯然他真的是渴了。

　　「 媽媽。」

　　小年糕將杯子放在茶几上，仰起小腦袋問道「 剛才爺爺邀請年糕下星期去他家玩，年糕可以去嗎」

　　唐酥微微錯愕，然而她沒有反對，「 寶寶自己想去嗎」

　　小年糕歪著頭，思考了一下，然後對著唐酥點了點頭，「 年糕想去的，帶著隊長去，爺爺他自己一個人住，想讓年糕過去玩。」

　　「 媽媽，可以嗎」 小年糕雙手趴在唐酥的膝蓋上，睜著大眼睛，等待她的回答。

　　唐酥摸了摸他的腦袋，「 年糕想去的話，就去吧，媽媽讓蔣叔叔送你過去，晚上接你回來。」

　　「 年糕去了爺爺家，爸爸會生年糕的氣嗎」 小年糕聽嚴衛國說過，他做錯了事，爸爸不喜歡他。

　　「 年糕是乖寶寶，媽媽保證爸爸不會生年糕的氣。」 唐酥低頭親了一下兒子的額頭，聲音溫柔至極。

　　小年糕白嫩嫩的臉蛋上瞬間布滿了笑意，白白的小牙齒也露出來了，他跟著重複了一遍，「 年糕是乖寶寶。」

　　周日的清早，嚴衛國早早就起來，在院子裡等著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門外小孩清脆稚嫩的聲音，他趕緊讓傭人去開門。

　　「 爺爺，年糕來看你了。」

　　門被打開，小年糕穿著一件白色的恤衫，搭著一條深藍色的小短褲，頭上戴著一頂老虎耳朵的黑色帽子，背著綠色的恐龍小背包，身後跟著隊長，小跑了進來。

　　嚴衛國灰暗的雙眼一下子有了神采，整個人的精神氣好了不少，「 噯，爺爺在這裡。」

　　小年糕蹬蹬蹬地走了過去。

　　「 誰送你過來的」 嚴衛國摸了摸站在身前的小孫子，眼裡閃過希冀的光。

　　「 是蔣叔叔開車送我過來的。」 小年糕奶聲奶氣地回道。

　　嚴衛國聽不到想聽的名字，眼裡的光暗了下去，「 蔣叔叔」

　　「 家裡的司機叔叔呀。」 小年糕點了點頭，「 媽媽說，蔣叔叔今晚會來接年糕回去。」

　　「 好，年糕吃早餐了嗎爺爺讓人給你準備早餐。」

　　小年糕搖了搖頭，「 年糕吃過早餐了，小肚子飽飽，不能再吃了。」 爲了證明自己確實是飽了，小傢伙還腆著自己的小肚子讓嚴衛國看，漲鼓鼓的。

　　「 吃飽了那陪爺爺散散步吧。」

　　嚴衛國拄著拐杖，小年糕像是老幹部般，將兩隻小胖手背在背後，挺著腰板，邁著小蘿蔔短腿，慢慢地走在嚴衛國的身旁，而隊長搖著尾巴，跟在他們的身後。

　　院子裡栽種著幾棵大樹，微風吹過，葉子發出簌簌的聲響。樹蔭下，一老一少一狗，這樣的組合奇怪又滑稽，却又有幾分融洽。

　　看著小孫子額頭上冒了不少汗，嚴衛國說道「 累了吧」

　　「 不累，年糕不累哦。」

　　小年糕搖了搖小腦袋，有幾分得意，「 年糕早上陪爸爸跑步，散步不累的。」

　　「 哦你還要陪你爸爸跑步」 聽到他提及嚴景揚，嚴衛國來了興趣。

　　「 爸爸壞，說年糕變大肥猪，要年糕跑步。」 小年糕說到這，白嫩嫩的小臉蛋都皺了起來，好委屈的樣子。

　　嚴衛國想到那個清冷的兒子强迫著小孫子跑步的情景，有點想笑，「 跑步對身體好。不過年糕還小，累的話，可以跟你爸爸要求，休息一下。」

　　小年糕點點頭，「 年糕知道啦。」

　　散完步，嚴衛國帶著小年糕去了他的書房，「 你會寫字嗎」

　　小年糕抬起頭，一臉的自豪「 年糕會寫字，還會看書書。」 班上的小朋友很多還不會認字呢，年糕是最厲害的。

　　「 聰明的孩子，那麽你喜歡畫畫嗎爺爺可以教你畫畫。」 嚴衛國指著墻面上挂著的一幅幅水墨畫，「 看見墻上挂著的這些畫沒有，都是爺爺畫的，你覺得怎麽樣」

　　「 花花漂亮。」

　　小年糕只看得出一幅畫著花的，其他的，他都不認識，「 爺爺，年糕還小，不會看。」 小傢伙機靈得很，直接拿自己年紀小推脫。

　　「 那你喜歡畫畫嗎以後你跟爺爺學畫畫怎麽樣」 嚴衛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爺爺可以教你畫很多漂亮的畫。」

　　小年糕趕緊搖了搖頭，小模樣十分誠實，「 年糕不喜歡畫畫，不想學啦。」

　　一時間，嚴衛國想起了嚴景揚小時候，他也問過他同樣的問題，當時兒子是怎麽回答的他當時板著小臉，一臉冷酷地說討厭畫畫。

　　還真是兩父子，都不喜歡畫畫。

　　「 你像你爸爸。」 嚴衛國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 年糕像爸爸。」 小年糕點點小腦袋。

　　「 像你爸爸好，別像爺爺。」

　　以前他清高，一度看不起老爺子和兒子隻專注賺錢，後來他才認識到，蠢鈍的人是他自己一個而已。

　　「 走，爺爺帶你去看看你的房間。」 他也不想拘著小孫子。

　　「 年糕的房間」 小年糕大眼睛亮了起來。

　　「 爺爺給你準備了房間，你去看看喜不喜歡，不喜歡的話，爺爺再讓人重新裝修。」

　　小年糕想起了自己那間粉紅色的房間，兩道小淡眉嫌弃地皺了起來，「 年糕有房間，是粉紅色的，年糕不喜歡。」

　　「 那你看看喜不喜歡爺爺給你準備的。」 從很久之前，他已經讓人給小孫子裝修了一家房間了，雖然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給他看見，但是他一直都讓人打掃，隨時準備著，或許有一天，小孫子就能來了。

　　這不，給他盼到了。

　　小年糕伸出小手，自己擰開了門柄。看著裡面四周圍都是海洋的色調和裝飾，還有擺放的滑梯，攀爬墻，數不清的汽車玩具，小傢伙雙眼一亮，撒開脚跑了進去，「 爺爺，這裡是年糕的房間嗎」

　　「 嗯，喜歡嗎」

　　嚴衛國看著小孫子歡喜的小模樣，他也不由得笑開了臉。

　　「 年糕喜歡這裡。」 他跑上了滑梯上，肉肉的小身板坐在上面滑下來，「 年糕很喜歡。」

　　「 汪汪汪」 隊長也裡面亂竄了起來。

　　一時間，原本清冷孤寂的別墅裡，響起了小孩的歡聲笑語，時不時還傳來小狗的叫聲，死沉沉的氣息盡褪，充滿了生機。

　　而此時的嚴家老宅子那邊。

　　嚴景揚稍稍撤離了幾分，他低頭看懷裡的唐酥，低聲的聲音明顯不穩，「 酥酥，你不專心。」 他不滿道。

　　唐酥睜開雙眼，裡面水色汪汪的，瀲灩潤澈，「 我有點擔心寶寶，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待一天，會不會不習慣。」

　　「 既然擔心，那你怎麽又同意讓他去老頭子那裡」 面前的小臉雪白光潔，還暈著淺淺的粉色，他忍不住伸出指尖捏了捏她的粉頰，「 而且，你根本就不用擔心，那個臭小子會照顧好自己的。」

　　「 我不能將自己的想法加在寶寶身上，寶寶想去，我需要尊重他，但是，不代表我不擔心。」 唐酥微微嘆了口氣，「 你不是經常說，寶寶是男孩子，要有自己的想法嗎」 不能因爲他小，就忽視他的想法。

　　「 對，他學會自立，你不能太寵他。」

　　嚴景揚薄唇微勾，眉目間隱隱帶著計謀得逞的得意，沒有兒子在面前妨礙他和唐酥的獨處時間，他樂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