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默認卷 第20章

　　初冬時節，臨近六點時天邊已經擦黑，公司的摩天樓被甩在後面，顏宇坐在副駕低著頭查家裡附近的美食，一抬頭，發現周圍的路越來越陌生。

　　在一個城市多年，也有許多他沒有去過的地方，而柏安驅車開往的，並不是他家的方向。

　　「你要去哪兒？」顏宇直起身子往窗外看。

　　「錦玉莊園。」

　　位於市郊的高檔住宅區？去那兒幹甚麼？

　　柏安補充了一句：「我家。」

　　「你家？」

　　顏宇驚訝地轉頭看向柏安：「你認真的？」

　　「不想去？」

　　「不是……」只是出乎意料。

　　不知道柏安怎樣想，對他來說，家是一個很私密的地方，帶一個人回家就等於默認那個人可以進入他的生活。

　　他其實做好了柏安會隨時離開的準備，所以從來沒有主動提過去柏安家裡。

　　柏安很敏銳：「那是什麼？」

　　顏宇掩住心底的動容，搖搖頭，看著車窗外迅速滑過的樹影，半開玩笑地說：「你這樣我會很黏你的。」

　　聽說大一歲看到的世界就是不一樣，柏安大了他五歲，他這幾天和柏安相處，一直克制著自己不想表現得太麻煩太幼稚，免得惹人討厭。

　　車子開上了通往市郊的公路，柏安側頭看了他一眼：「怎麼黏？」

　　「呃……」顏宇不知道自己黏人的時候什麼樣，猜測道：「大概，纏著你跟著你？」

　　「那很好。」

　　很好？

　　顏宇懷疑自己聽錯了，回頭間恰好和柏安對上視線，柏安的神情全然不似作偽。所以這是……讓他更黏人一些的意思嗎？想想自己剛剛說過的話，顏宇不由得臉紅心跳，眼神迅速飄開了。

　　車程後半段，顏宇又掏出了手機玩那個射擊手游，屢戰屢敗——自從他和柏安認識之後，他再沒有刷新過最高記錄，反而是連連跌破底線，死在第一關的次數越來越多。

　　遊戲結束的悲涼音樂響了不知道多少次，車子終於駛進了錦玉莊園的地下停車場。

　　顏宇收了手機去解安全帶，忽然想到了什麼，猶豫道：「你家裡……」

　　「只有我。」柏安伸手在顏宇頭上揉了一下，道：「下車吧。」

　　「啊……哦。」顏宇松了一口氣，解開安全帶下車跟著柏安一起上樓。

　　柏安的家和他本人很像，冷感十足，主色調為黑白灰、纖塵不染、像實驗室一樣冷清，沒什麼人氣。顏宇一直覺得自己家裡還算整齊，和柏安家裡一比，簡直亂得像狗窩，他站在門口半天沒敢落腳，還是柏安攬了他一下，他才換上拖鞋走進屋裡。

　　趁著柏安去廚房倒水的當兒，顏宇在屋裡轉了一圈，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向下看，這裡視野極好，一眼就能囊闊一片安靜的綠色，綠色之外還有湖泊在霓虹燈的映照下反著粼粼波光。

　　桌邊有一對桌椅，顏宇隨手把桌上的書拿起來，翻了兩頁就放下了——他最討厭讀書，比起追尋人生真諦世間至理沒有任何興趣，他更喜歡當下的快樂。

　　「要看書嗎？」柏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顏宇嚇了一跳，一回頭，一杯熱牛奶舉到他面前。

　　「書房裡有其他的，想看書可以去挑。」

　　顏宇心說在柏安眼裡他到底是有多幼齒，他可是在酒吧能喝倒所有朋友仍然屹立不倒的選手，到了這裡居然要像個未成年一樣喝牛奶。

　　但柏安給的，他也只好接過，說道：「看看書房可以，看書不可以。」

　　柏安勾了下唇角，回頭看了一眼掛在餐廳旁的掛鐘：「六點半有人送餐過來，還有十分鐘，先去書房看看吧。」

　　顏宇聞言問：「你什麼時候定的？」下戲之後他沒看到柏安用過手機啊。

　　「你洗澡的時候。」

　　「……」

　　和柏安待的時間越久，顏宇越覺得自己過去活得毫無章法，總是什麼時候餓了什麼時候現點外賣，等外賣到了，他已經餓過頭了。

　　一隻手推在背上，顏宇喝了一口牛奶，在柏安的帶領下進入書房。

　　書房裡貼著兩面牆放了四個大書架，書架上各色的書脊總算給這間房子添了些顏色，顏宇看了一半，除了十幾本上家喻戶曉的名著之外，剩下的全是他聽都沒聽過的書，甚至有些外文書籍，他連名字都看不懂。

　　這簡直就是文人和文盲之間的差距。

　　顏宇挫敗地收回視線坐在書桌前，把牛奶往桌上一放，視線亂飄之間，發現窗簾上外面有一個卷上去的螢幕，轉身一看，靠門的書架上有一層上面放著一個投影儀，再往下，有一層架子上擺滿了影碟。

　　他起身過去看那些影碟，有些是國產的老電影，有些是唱片，到了後排，連著七盤側脊花裡胡哨的影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尤其是排列在最後面的那個，外殼已經磨損，應該被人擺弄過幾次，和片方寄到家裡的《三人之行》影碟版長得一模一樣。

　　顏宇剛要伸手去拿，卻被柏安抓住了手腕。

　　「幹甚麼？不許看？」顏宇說出來自己都有些驚訝：「前面那六盤是什麼，該不會是我的片子吧？」

　　柏安沒說話，抓住的部位從手腕變成了手。

　　這等同於默認了顏宇的猜測，顏宇難以置信：「你看了？」

　　顏宇從來不怕被人看，但一想到被柏安看，腦子里立馬浮現出某個午後或者晚上，屋子里窗簾緊閉，柏安坐在這裡，看著大屏幕上的他……就像是自己做了什麼愚蠢至極的事恰好被喜歡的人看到一樣，尷尬至極，只想找個地縫鑽一鑽。

　　「……」柏安沈默了一瞬，似是沒料到顏宇會發現，視線移開了些：「沒看完。」

　　顏宇的臉被燒紅：「我身材不好嗎！」說出口就覺得自己腦子被燒壞了，現在哪裡是關注他身材好不好的時候！

　　正要說些什麼找補一下，柏安忽地靠近了一步，把他擠在桌邊，說了句：「不是你的問題。」

　　顏宇下意識地想，不是他的問題還能是誰的問題，整部片子里除了他就剩下女主……

　　電光火石之間，他明白了柏安的意思，一陣陣的窘迫感往上衝。

　　柏安動了動唇，顏宇不想聽到柏安再說出令他發熱的話，乾脆往前送了送，微微仰頭吻住了柏安。

　　後背馬上被人摟住，柏安一手托住他的後腦加深這個吻。

　　正吻到情濃的時候，門鈴響了，柏安抱緊了顏宇在他唇上用力親了一下，才退開了些，說道：「我先去拿外賣。」然而看到顏宇發紅的臉色，又親了兩下，等到門鈴響了第二次，才不得不放開他，出去開門。

　　屋子里空調的溫度開得不低，經過這一番親吻，顏宇身上發熱，思緒似乎也被這一屋子的熱氣蒸發到空中，漫無目的亂想，幾天前的畫面伴隨著各種綺思一股腦地鑽進了腦子里。

　　過去三天，他們為了保持狀態補拍外景，除了接吻擁抱，沒有任何越線行為，今天拍吻戲時，有幾次已經情動，卻屢次被打斷，現下終於不用再壓抑，又是在這樣私密的環境，起反應幾乎是分分鐘的事。

　　柏安取回餐盒放到餐桌上回到書房時，看到的就是顏宇靠在桌上、用手背貼著臉頰試圖降溫卻越降越熱的場景。

　　發覺柏安回來，顏宇趕緊支起身體，企圖遮掩自己的反應。柏安倒是鎮定依舊，走到他面前，摸著他發燙的耳朵，俯身親了一下，直起身低聲問：「先吃飯還是先做？」

　　顏宇一直很喜歡看柏安紳士的模樣，現在卻惱恨起來，這不是很明顯嗎？問什麼問，為什麼一定要讓他說出來？

　　顏宇很是氣惱，忍了一會兒，雙手攀住了柏安的肩膀，在他嘴角親了一下，用行動代替了回答。

　　這一下親吻像是一個開關，打開了柏安壓制著的慾望，柏安貼近了顏宇激烈地吻著他，手指拉開了他的拉鍊，褪下他的褲子，一下把人抱起來放到了桌子上。

　　顏宇嚇了一跳，沒等反應過來，已被柏安按下了脖子攫住了嘴唇，便也顧不上其他，抱住柏安回吻。

　　一雙手從他的下擺伸進去向上拂起他的衣服，顏宇才反應過來柏安口中的「做」和他理解的不一樣，他以為這種情況下的「做」是擼出來，頂多是口交，但顯然，柏安說的是做愛。

　　遲疑了一下，顏宇抬起胳膊，讓柏安把他的衣服脫掉，然後重新吻在一起。

　　明白要做到底，顏宇不免緊張激動，性器在內褲之中完全勃起，與此同時，柏安的吻開始下行，桌上擺著的東西被推到地上，顏宇的後背貼上了微涼的桌子。

　　裝著半杯牛奶的杯子滾落到地上，竟然沒有摔碎，滾到了一邊，將肚中的牛奶潑灑除了一條長長的白跡，就像柏安從顏宇的頸邊蔓延到小腹的親吻，連成了一片曖昧的痕跡。

　　內褲被剝下，察覺到柏安要做什麼，顏宇連忙撐起身體阻止：「柏安，不用——」

　　話沒說完，下體已經被柏安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