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 挽子青絲， 挽子一世情思 23

　　聽到林英姿喊聲的世柏承和譚雪兒也追了出來，可莫子慕根本聽不進他們的喊聲。

　　幾個人擔心莫子慕和世謹琰著涼感冒，可是，譚雪兒他們剛出門追上莫子慕，突然被她喝住了。

　　「別過來！」

　　莫子慕抱緊世謹琰，像是不認識眼前的親人一樣，「誰都不要過來，再靠近一步，我會不客氣。」

　　「慕慕？」譚雪兒急了，「我是媽媽呀，你怎麼不認識我了？」

　　莫子慕看著一點點朝她走近的譚雪兒和林英姿，抱著世謹琰慢慢後退，「我不認識你們，你們不要過來。」

　　「慕丫頭，看看我，認識我嗎？」

　　莫子慕看著世昌榮，搖頭。

　　「子弦！我隻認識子弦！」莫子慕轉身便跑，喊道，「子弦！子弦！」

　　譚雪兒幾人追上去，「慕慕，慕慕」

　　跑了幾十米，莫子慕突然站住腳，回身看著譚雪兒幾人，身上的氣息慢慢有點異常了。

　　世柏承眯了下眼睛，拉住譚雪兒和林英姿，「別過去，慕慕不對勁。」

　　「啊？」

　　幾個人站住腳，看著莫子慕。

　　世昌榮也感覺到了，「她恐怕當我們是搶琰琰的壞人了。退後，慢慢退。」

　　看到世昌榮幾人朝後面退，莫子慕的神情漸漸鬆下來，她不想傷害任何人，可如果別人把她逼急了，為了琰琰，她絕對不會手軟，任何人都不能搶走她的孩子。

　　林英姿拉著世昌榮的手，急的想哭，「老爺子，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啊，怎麼就會不認識我們了呢，到底要怎麼辦啊，你倒是想個法子啊，這麼冷，怎麼才能勸慕丫頭帶著琰琰回屋啊，一家子杵在外面怎麼行啊。」

　　嘀嘀！

　　莫子慕的身後傳來汽車喇叭聲，兩束車燈從遠處打到了她的身上。

　　見到車前的人影，世子弦叫停汽車，「停車。」

　　童嘉譽趕緊把汽車踩停。

　　世子弦下車，對著莫子慕喊道，「慕慕？」

　　聽見世子弦的聲音，莫子慕驚喜的回頭，「子弦！」

　　「慢點慢點。」

　　看到莫子慕抱著世謹琰跑過來，世子弦趕忙跑著迎了上去，將他們母子抱在胸口，「怎麼出來了？還帶著琰琰。看看你們，都穿著單衣，感冒了怎麼辦。」

　　莫子慕委屈的看著世子弦，「我等了你很久，你總是不回，我急。」

　　世子弦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為莫子慕披上，「今天研究中心有點忙，事情需要加班才能忙完，讓老婆久等了，我的錯。」

　　「子弦。」莫子慕朝世子弦懷中蹭蹭，「看不到你，我怕。我跟你說，有人想搶我們的琰琰，都是些壞人，盡打我們的主意，如果你再不來，我就對他們不客氣。」

　　世子弦朝不遠處的家人看去，眉頭皺起，神色凝重的看著莫子慕，「慕慕你說他們是壞人？」

　　「嗯，他們追我。」

　　「你不認識他們了？」

　　「我應該認識他們嗎？」

　　世子弦將莫子慕連帶世謹琰一起抱緊，慕慕，怎麼辦，你的精神怎麼可以變得如此糟糕，你讓我怎麼辦，怎麼辦才好啊。

　　「走，我們回家，外頭冷。」

　　莫子慕歡喜的點頭，「嗯。」

　　世子弦帶著莫子慕回家，揮手讓童嘉譽回去，經過世昌榮身邊時，莫子慕還一臉戒備的看著他們，回家之後拉著世子弦到了三樓，再沒下樓.

　　世家客廳裡。

　　林英姿急的掉淚，「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不認識我們了。」

　　譚雪兒看著林英姿，「媽，我看，要不，我們融點安眠藥的牛奶上去，讓慕慕睡著了，把子弦喊下來商量，這樣下去不行，慕慕的思維一到晚上就錯亂的厲害，根本不認人，由著她發展，肯定出大問題。」

　　「嗯。」.

　　晚上十二點，莫子慕睡著一個小時後，世子弦將她輕輕從胸口放到**，蓋好被子，下樓，走到客廳。

　　「睡著了？」譚雪兒問。

　　「嗯，一時半會不得醒。」

　　世昌榮開門見山道，「這事，不能由著它發展，今晚，必須拿出個方案來。」

　　「就是。子弦你難保不會再加班，加班再晚總得回來，若是出任務，怎麼辦？」譚雪兒看著世子弦，「現在是十月，再晚點，大冬天，慕慕抱著琰琰出去找你，怎麼辦！她完全不許我們靠近半步，而且，今天我們追她，她瞪著我們的時候，總感覺她渾身不對勁，似乎含著什麼要爆發出來的東西，若不是你回來，只怕，她真做出什麼事也不一定。」

　　世子弦心驚了一下，莫非小東西在保護世琰時準備對爸媽他們用靈力？！如果真是這樣，那可就危險透了！這裡不比雲南的深山老林，這裡她若是曝光，後患無窮啊，世家就是官權再大都保不住她。

　　「媽，最近一段時間我不會有任務。」

　　「可慕慕最近能恢復？」世昌榮嚴厲的看著世子弦，「能是最好，如果不能呢？怎麼辦？」

　　林英姿建議道，「要不，我們晚上就把慕慕和琰琰關在家裡吧，慕丫頭不會傷害琰琰，只要她不出門，隨便她」

　　說到傷心處，林英姿哭了出來，「沒關係，不認識我們沒關係。」

　　看著一家人為莫子慕操心的樣子，世子弦心裡不好受，為孫為子，他都不想長輩來為他擔心，何況他現在是一個家庭的支柱，是一個女人的依靠，是一個孩子的爸爸。可是他心中的真相不能說，說出來，只會讓大家更焦急，只會把一家人都帶到危險裡，他們不知道，反而安全。再苦，再難，他都一人承擔。

　　客廳裡的目光都投到世子弦的身上，等著他表態，卻沒有一個人懂他內心的苦，太多太沉了，從見到密林裡的一幕到現在，他任何人都沒有說起，沉重的秘密和壓力都落在他一顆心上，無人說，也不能說，他能做的，就是在現在真相只存於他一個心中將問題偷偷擺平，多難都不能鬆懈更無法放棄，他知道，他錯一步，他的世界就會完全塌陷，也許應該說，到時坍塌的世界不止只是他的，還有世家莫家所有人的，這樣沉重的代價，他付不起。

　　「除了晚上將慕慕關起來，似乎也別別的法子了。」譚雪兒看著林英姿，看樣子是贊同了。

　　「不行！」

　　世子弦果斷的否決，「奶奶，媽，你們不要那樣做，會激怒她。而且」

　　「而且什麼？」譚雪兒問。

　　「而且，你們根本關不住她。」

　　「可這樣下去不行。」譚雪兒有些發毛了，「子弦，你是沒看到慕慕抱著琰琰完全不認我們的樣子，再這樣下去，媽媽晚上會整夜整夜睡不著啊。」

　　「媽，我知道你急，讓我再想想其他辦法。」

　　世柏承皺眉，「一到晚上慕慕就隻信你，應該是你常年對她的保護讓她信賴你，可是，她不可能一輩子晚上的世界只有你。」

　　「爸，我知道。」

　　林英姿坐到世子弦的身邊，拿著他的手，「子弦啊，請心理醫生吧，這樣下去，真不行啊，早點請醫生來，早點治好慕慕。」

　　「奶奶，心理醫生的問題不要再談了，如果能請，我還會等到今日嗎。」

　　「關不讓關，請不讓請，你這是讓奶奶看著慕慕變成瘋子啊。」

　　世子弦何嘗不知道這樣下去不行，他比任何人都想莫子慕好起來，如果有完全保險的辦法讓她好起來，要多少錢要他付出多少努力，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可是，他們說的法子只會帶來更麻煩的情況，他怎麼能同意！

　　客廳裡又陷入到了長久的沉默裡。

　　想到莫子慕在大院外面馬路上和世家人的對持畫面，世子弦說道，「我想將她帶到我們的婚房裡去生活。」

　　在軍區大院生活，太危險了！

　　屋裡的幾人面面相覷，不懂世子弦的做法，大家原本以為一定會反對的老爺子竟然沒有，而是問了一句。

　　「理由？」

　　「這裡對她來說，不好。」

　　「琰琰呢？」

　　世子弦看著世昌榮，「爺爺覺得她能看不到琰琰嗎？」

　　譚雪兒立即反對，「我不同意。她要住出去我就不同意，若是要帶琰琰出去，我更不會同意，琰琰必須在世家大宅生活。」

　　「媽，她的情況，在我沒找到法子前，只會一天天變得更壞。今天是我們運氣好，外面沒人經過，如果有人呢？」

　　譚雪兒淩起眉色，「經過了怎麼樣，難不成，還能吃了我不成？」

　　「當然不會吃了你，只是，別人會七嘴八舌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為慕慕和我們家帶來一些口舌就算了，如果慕慕長時間好不了，是不是讓別人說琰琰有一個瘋子媽媽呢？再說了，我知道怎麼做對她好，把她帶到我們的婚房，晚上還好說，我在家。若是白天，她又不會做飯，我也不可能時時刻刻守著她，若不是放她在那是真的好，我怎麼捨得。」

　　「你也說了，她不會照顧自己，她住那，你讓我們怎麼放心，還帶個琰琰，這不是讓爺爺奶奶和我們都鬧心嗎。」

　　世子弦實在無力解釋了，他甚至不知道要怎麼繼續說，關於莫子慕的問題，他真是隻言片語都不想說。

　　「媽，我從小沒讓你們操過心，這次，權當我用之前的幾十年來換你們一次信任，行麼？」世子弦看著客廳裡的長輩，「這次，關於慕慕的病，讓我一個人來處理，行麼？你們別插手，別給我再增加負擔行不行。」

　　世昌榮看著世子弦，揚高聲音，「你說我們是你的負擔？」

　　「爺爺，我不妨直說，在這次事情上，任何人都會成為我的負擔，除非，你們不管。」

　　客廳裡的聲音靜下來，每個人都在掂量世子弦的話，無可否認的，他不會害莫子慕，只是，不管，真的能做到嗎？真的對莫子慕有用嗎？

　　長久的一段時間過去，一個略顯無力的聲音響起。

　　「這事再看看吧，非到不得已，最好不要搬出去。」

　　世子弦看著世昌榮，「爺爺」

　　「別說了，你上去休息吧，搬出去的事，讓我們再想想。」.

　　時間又過去三天，莫子慕晚上的情況變得越來越厲害，一天黑就找世子弦，她的黑夜只有兩個人，世子弦和世謹琰，除此之外，任何人都不見不認，看得世家人心疼不已。

　　到了週末，世子弦稍微鬆了口氣，終於不用去研究中心了，能整天陪著莫子慕了，可他沒想到，週六白天等待他的，是更加殘酷的場面.

　　週六，世子弦吃完早飯後上樓看莫子慕有沒有醒，剛推開臥室的門，就見她抱著世謹琰坐在床頭，低聲哄著已經醒了的寶寶。

　　「醒了？」

　　世子弦像往常一樣朝床邊走。

　　「啊！」莫子慕尖叫一聲，抱著世謹琰縮到床角，驚恐的看著世子弦，「你別過來，別過來！」

　　世子弦停住腳看著莫子慕，「老婆？」

　　「不是，我不是你的老婆，我不是。你出去，出去啊！」

　　「慕慕？」

　　世子弦試圖再走近一點，哪知，他走一點莫子慕就叫得越來越大。

　　「出去！你別過來！」

　　「怎麼了？怎麼了？」

　　樓下聽到莫子慕尖叫聲的世家人衝了上來，推開門看著世子弦和莫子慕，世柏承望著自己的兒子，「怎麼了？」

　　「爸！媽！」

　　莫子慕居然認出了世柏承和譚雪兒，另他們很是驚訝，接著聽到莫子慕喊世昌榮和林英姿。

　　「爺爺！奶奶！」

　　「慕慕，你認出我們了？」譚雪兒朝床邊走。

　　莫子慕連忙躲到譚雪兒的背後，驚懼的看著世子弦，「啊！你別過來！別過來！」

　　譚雪兒一群人看著莫子慕，又看看世子弦，怎麼搞的，怎麼變成害怕子弦了？之前不是晚上非他不可嗎？

　　「慕慕？你不認識他嗎？」譚雪兒輕聲道，「他是子弦啊，你的老公，琰琰的爸爸。」

　　莫子慕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是，他不是，他不是我老公，我老公是子弦，很溫柔的一個人，常常有笑容，而且從不發脾氣，對我特別的好，他學歷高，人帥氣，又聰明又和藹。這個人不是，絕對不是，我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他是」

　　莫子慕壓低聲音湊近譚雪兒的耳朵，說道，「殺人犯！」

　　譚雪兒渾身一顫，驚恐的看著莫子慕，「慕慕，你說什麼？」

　　「我沒胡說。他真是。」

　　世子弦想靠近莫子慕，被她的尖叫聲嚇退。

　　「啊！」

　　世柏承拉住世子弦，「別過去，你別再刺激她了。」

　　結果，白天的時間，世子弦完全不能出現在莫子慕的面前，他一出現，她精神就受到刺激，怕他怕的要死，還時不時的叫『殺人犯』，那字眼在世家人眼裡只是莫子慕胡言亂語的瘋話，沒人當真，誰都不信世子弦能殺人。

　　可是，那三個字在世子弦的心底，又怎麼會只是瘋話呢！

　　他的心，痛得無法形容，卻只能看著她，什麼辯解的話語都說不出！

　　慕慕，在你的眼裡，我舉槍成魔，沒關係，你不懂我舉槍的意義沒關係，你不懂我心中的艱難也沒有關係，你眼中的我再不是你的丈夫也沒有關係，你犯任何的錯誤和任性我都可以包容，因為，你是莫子慕，因為，你是我的妻子，因為，你是我的小東西。

　　莫子慕帶著世謹琰午休後，世昌榮把世子弦叫到自己的房間。

　　啪！

　　一個手掌直拍書桌的聲音響起，驚了門外的世柏承和譚雪兒，連林英姿都嚇了一大跳。

　　「說！雲南都發生了什麼事！」

　　世昌榮已經忍不下去了，瞪著世子弦，「你個渾小子到底在雲南幹了什麼！」

　　世子弦站的筆直，看著世昌榮，一字不語。

　　「殺人犯？！她就算腦子瘋了，也不至於瘋到完全沒頭沒腦，她不是先天性的精神紊亂，她是活活被刺激到現在這樣的，你給老子說清楚，一五一十的說清楚，在雲南，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看到了什麼！你幹了什麼！」

　　林英姿走到世昌榮的書房門口被世柏承拉住了，「媽，別進去。」

　　「我跟了他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他發這麼大的火氣，我這心，鬧的啊，心臟病都快發作了。」

　　「媽，沒事，別急。」

　　「不急，怎麼不急啊。出了這麼大的事，莫家，你弟弟妹妹那邊都瞞著，就希望慕丫頭能悄悄恢復，這都快過去一個月了，她不見好，反而一天天更瘋，還兩月就過年，這事，能瞞多久啊，若是公開了，得鬧出多少事啊。」林英姿說著說著就哭了，「我們世家什麼惡事都沒做過，怎麼就落個這樣的事情來啊，慕慕就算再皮，可沒幹壞事啊，老天爺怎麼就這樣折騰她。」

　　書房裡，世昌榮的脾氣越來越大。

　　「說！你給老子說清楚！好好的人，回來怎麼就瘋了！」

　　世子弦在世昌榮的面前站了許久，只說了一句，「爺爺，我晚上帶她走。」

　　啪！

　　又是一聲大拍桌子的聲音。

　　「走？她現在怕你怕成那樣，你帶她走？想都別想。」

　　「晚上。」世子弦臉龐越發堅毅了，「白天，我不出現在她眼前。」

　　「休想！」

　　世子弦對上世昌榮的眼睛，「爺爺想把事情弄的更大就阻攔吧。」

　　說完，世子弦挺身立正，走出了世昌榮的書房。

　　「你！你是混小子！翅膀硬了啊！」

　　果然——

　　天色一黑，白天懼怕世子弦的莫子慕抱著世謹琰滿屋子找他，「子弦，子弦，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