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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放開微臣》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皇圖霸業談笑中(三)

  多麼希望這只是幻覺,亦或是大夢一場。可輦中人實實在在地走入所有人的視線中來,還在迦南的篤定神態中,作為帝皇合法繼承人邁向了權力的寶座。

  是誰都好,可為什麼會是他呢?

  樓嵐。

  不是說過再也不見的麼。

  他面上的鎮定似乎也是勉強為之,深深的眉眼看遍所有染指權柄的人,就是避過我。

  小皇帝率先口無遮攔,也是抓住了最好的反擊點,“嘻嘻,這不是姑姑收過的面首麼?卑賤之人也想搶朕的皇位?”

  今日被推上了風口浪尖,樓嵐作為眾矢之的,是逃不開惡言詰難的。

  我也同樣逃不過。

  何解憂看著面如紙色的我,似乎找到了報復的絕妙時機,嘲諷地對我笑,“公主連自己大侄子都不認識麼?你當真要承認他是前太子世子?面首做皇帝,千古笑談。公主可要想好了。”

  迦南風情萬種地走來,面上卻是雲淡風輕,任何攻訐之言都不在乎,“當年宮闈之亂,皇太子與二皇子受了奸人離間,欲要置三皇子于死地,四公主不忍見手足相殘,暗中警示三皇子,素來機敏的三皇子先發制人,險中取勝。二皇子命喪戰火,皇太子自刎御前。兩位皇子的後人被逐出京師,廢為庶人,多流散,不再相認。而太子世子嵐亦於戰火中燒毀面容,奄奄一息,後來不知所蹤。”

  論起當年事,我心中早已麻木。

  樓嵐眼中茫然一片,似乎那些事都與自己無關。

  迦南接著解謎:“東宮僕人帶世子嵐偷離長安,多番尋求名醫。世子經此大難,身心兩重打擊之下,竟失了當年宮中記憶,亦不知自己是誰。迦南不才,閑極無聊,夜觀天象,知紫微宮亂象橫生,帝星無光,便生出拯救萬民於水火之心。由是,迦南耗盡畢生所學,為喪失記憶的世子改頭換面,給了他一介平凡書生身份,促他再返長安。”

  眾人聽得驚詫連連,簡拾遺亦是若有所思。我聽得心口隱隱作痛,雖然知曉迦南半是信口開河,但大體情況也差不離。當年之傷,是我不願再提起的,今日這樣剖肉見血曬出來,噩夢重臨。

  “為保世子周全,只有將他放在長安。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天子腳下,當然是最安全的。不過還有一處是最最安全的。”迦南笑得很舒展,“那便是監國公主身邊。”

  我心口又是一記重拳。

  這便解釋了陌上相遇果然非偶然,面首一事更是預謀。

  簡拾遺冷著臉問:“莫非行刺公主亦是故意為之?”

  迦南頷首,坦然受之,“我命世子行刺,當然世子是不知原因的,他不知我的來歷,不敢違逆。”不用猜也知道,樓嵐死也不願供出指使人,必是迦南用那宋小憐相威脅,這人沒有什麼做不出的。

  何解憂冷笑一聲,“好大的口氣。你就不怕這行刺之下,公主香消玉殞,樓公子便也活不過片刻?”

  迦南一指輕搖,滿眼自信與微笑,“誰見了公主真下得了手將她往死裡刺?又不是專業刺客。何況樓公子畢竟是年輕人,沒有過行刺經驗,亦沒有見過如此公主。我根本就沒指望他當真能行刺,吩咐給他的藥,他更是寧願自己吃了,也沒給公主下毒。實在是個善良的孩子啊!”

  簡拾遺依舊不爽他這番言語,“你明知他們是至親,還如此設計,就不怕釀成大錯?”

  樓嵐站在眾人目光中,面色白中泛紅,不知他是如何接受得這一真相。我昏天暗地,身心俱疲地聽著這一事事,靈魂仿佛受到地獄的召喚,一點點抽離。

  小皇帝繼續童言無忌:“嘻嘻,面首……”

  迦南頗有舌戰群儒的氣象,從前低調掩蓋的光華今日一一流露,“公主即便收了面首也得有釀成大錯的天時地利人和吧?試問哪一點具備?簡相作為先帝托孤重臣,自然不會坐視不管,這大錯如何釀成?”

  簡拾遺不與他再爭論,畢竟是一條戰線上的,內部矛盾畢竟可以以後再解決。

  我將真遺詔從天牢帶出,再交給禦鏡傳遞給迦南,就是同意與他合作的意思,雖然冒險,但也別無選擇,只能孤注押到他身上,卻不想會是這麼個結果。不過既然押到他身上,那便必須得應對所有可能的結果。

  迦南解釋了前因後果,但事情還沒有完。

  “說這些也不足以證明這位樓公子便是前太子世子,隨便一個面首便可覬覦帝位,簡直笑話!”何解憂昂然與之對峙。

  開口面首,閉口面首,我已經沒有什麼可言語了。樓嵐起初神情有些抗拒,慢慢就只能受之了。

  漆雕白踴躍提議:“前太子世子身上可有什麼胎記等標識?”

  眾人都看向我。此乃皇家事,也只是長輩知道了。我輩分雖長,年紀倒不如幾個侄子長,他們不樂意有我這麼一個姑姑,我也不樂意有他們這些侄子,雖是至親,關係卻不深。尤其是大侄子,身為東宮世子,倨傲又死板,性格跟我非常不投。也就逢年過節皇家內宴,大家聚一聚,見見禮就罷了。我哪裡知道他身上有沒有胎記。

  我半晌不言。簡拾遺道:“此事只怕無人可證明。”

  樓嵐嗓音微啞,卻說得大家都聽得到:“我身上沒有胎記。”小皇帝跟何解憂正要發難,樓嵐忽地一撩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一塊猙獰傷痕,“不過我十歲的時候從馬背上摔下來過,折斷了臂骨,傷痕猶在。”

  眾人再看向我。我無奈,我大侄子十歲的時候,我也就七八歲,正是賴皮糖的年紀,哪裡會去關注那個桀驁少年騎沒騎過馬,斷沒斷過臂骨。

  “尋來當年東宮日常簿和太醫院記錄,查證一下就是。”我強撐一口力氣。

  這邊信誓旦旦,何解憂那邊自然不樂意,但耐不過宰相命人速取檔案對證。

  場中對峙的最後時刻,各方都蓄勢待發。何解憂要是坐以待斃等證據齊備,那就不是何解憂。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暗示手段,御林軍率先而動,直取樓嵐。

  虎賁軍卻在簡拾遺暗示下早做好了防範準備,當即防守。戰火又點燃,中心是樓嵐。此時的迦南卻是任務完成再與自身無關一般,袖手旁觀起來。

  流矢亂飛,刀劍肆掠,傷亡不計其數。局勢一亂,便再難控制。我也快撐到了極限,趁人不備,撿起了地上散落的一支箭,迅速襲向身旁的何解憂。他反應更加迅速,錯身一讓,我刺了空。不待我回身再刺,他已扳下我手中的箭,回手往我咽喉一攔,整個人便被他禁錮住。

  他渾身冷意,毫不憐惜將我牢牢箍住,“果然是恨我到極致了?你也想我死?或者你更想親手殺了我?”

  喉間被箭身緊緊勒住,說不出話。

  他語聲寒氣逼人,“從前一聲聲駙馬,是你情真意切吧?今日剛一和離,就要置我於死地?我從前真以為那些關於你狠毒的傳言是假,平日裡和氣溫的公主怎會嗜血好殺,你太會騙人了!”

  呼吸不暢,我咳嗽數聲,說不出話,也不想說話。視線只投向場中的廝殺,這一切,總會落幕的。

  “重姒喜歡殺人是不是?”他冷笑連連,“那我殺給你看。”

  旁邊一個宦官驚得手足無措,險些從高臺上摔下去,忙對著廝殺的人群喊:“救公主——救公主啊——”

  何解憂並不阻止,直到人們注意了這裡的生死一線。

  “公主命在我手,虎賁軍都住手。”

  “何解憂!”簡拾遺怒極,一把奪過虎賁軍手中弓箭,搭弓拉弦,“她一命系你何氏盧氏九族之身!”

  何解憂一聲長笑,“枉費口舌!你的箭敢放麼?若有公主作陪,我九族榮幸之至!”

  浴血奮戰的將領擔心宰相怒氣之下一箭兩命,均勸解:“簡公,不可啊!”

  虎賁軍皆不敢輕舉妄動,卻沒人能勸動他動搖。

  何解憂喝道:“御林軍聽令,取叛軍首級,一個不留!”

  小皇帝忽然呆呆對他道:“姑姑她……”

  何解憂視線一低,手上驀地一松,我喉間的羽箭移了幾寸,他視線也終於抵達我肋骨間。“你……”他聲音抖了一抖,忙握住我的手。只不過,兩人手上瞬間被湧出的鮮血淹沒。

  袖中藏匕首不難,匕首刺進自個身體裡也不難,難的是此刻困頓非常,還要強撐著睜眼。

  “姑姑——”樓嵐妄圖從人群中突圍。

  “公主——”人群也鬆動了。

  “何解憂弑主作亂——”

  一支利箭破開虛空,自簡拾遺指間射出,奔如雷霆,直擊目標。何解憂胸口中箭,被衝擊力帶得摜到後方,我從他懷裡跌落,跪到地上。

  簡拾遺一箭全力發出後,弓箭也從手中掉落,身形更是搖搖欲墜,被後方將領急忙扶住。站穩後,他一刻不停踏入血雨中,朝著一個方向,失魂落魄地趕來。眾將領一邊護他周全,一邊也趕向高臺。

  遭此一變,何解憂、小皇帝與御林軍皆被控制住了。

  我一直強撐著他前來。這一路,我們究竟隔了多遠?

  簡拾遺將我從冰冷的血泊裡抱起,緊緊抱我入懷,這一刻,我們再也沒有距離了吧?我走向我該有的宿命,任誰也不會再說什麼了吧?

  可是我沒力氣再抱他。只能任由他情緒失控地半跪血泊中,抱著我嗓音顫得幾不成聲,“傳御醫……高唐……速傳高唐……太醫院一起……傳!”

  “拾遺……我好困……”躺在他懷裡,他的氣息,他的衣香,可以驅散這濃濃的血腥。

  “重重你看著我……不要睡!”他手心貼上我臉龐,竟是徹底的冰冷。

  又累,又困,該是睡覺的時候了。我拉著他的手,叮囑:“善待陵兒,別殺解憂。”看他最後一眼,牢牢記住他眼裡的悲涼哀戚和忍住不落的淚滴,以及這夢裡都描摹得出的模樣,“別難過。對不起。”

  那凝滿半生的淚珠,在光陰的虛化中,垂落,承接入我即將闔上的眼中。

  史載:公主歿,叛亂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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