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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放開微臣》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座中緋聞誰最多(二)

  滾圓的包子頭,可愛的小圓臉,無辜的小水眸,尊貴的小龍袍,這包子頭跟龍袍的搭配不倫不類也煞有介事。

  小皇帝端坐在龍椅上,白嫩的手像模像樣捧著本奏摺在看。身邊起居舍人熱淚盈眶,熱烈書寫著幼帝重新臨朝的一大盛事。附近幾個太監也是有的沒的擦眼睛,幾個大臣侯在禦階下,更是有那麼幾分臨表涕零的形容。

  小皇帝身畔站著非內侍非臣僚的迦南,一身宮裝,卻是世外人的神情,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朝堂也不在他眼中。淡然一瞥,朝我看來。

  百官陸續入了殿,上朝的時間已到。我整理了衣袖,便要上禦階去往龍椅旁的檀木寬椅。

  “姑姑且慢!”小皇帝合上手中奏摺,清澈無辜的眼眸從御座上俯視下來,“言官彈劾姑姑了呢。”

  “哦?”我挑挑眉。

  “說是姑姑夜宿醉仙樓,引起民間熱議,對我們皇族面子不太好呢。”小皇帝仰著頭,正思索一般,纖眉皺了皺,續道,“聽說長安只要有井水處,就有姑姑的八卦流傳。哎,姚大人,你剛才是這麼說的吧?”

  言官姚遷威武不能屈,站得筆直,正氣凜然答了一句“是”。

  “所以呢?”我面上帶笑,迎向這一唱一和的君臣。

  小皇帝手握粉拳放在嘴邊咳嗽一下,蹙起眉,想了想,似在回憶什麼,背書似的念道:“為了維護皇族威儀,我……朕決定依照律法,降舞陽大長公主封地食邑……”小皇帝在我目光注視下,聲音漸小,尋找勇氣一般向身邊迦南怯怯望去。

  迦南一副世外人的模樣,唇邊帶笑,眼神柔和地撫慰著小皇帝。

  入朝的公卿們站在一旁,一個個緊張得大氣不敢出,更有不停抹汗的。眾人目光無聲的尋求宰相的表態,不時朝簡拾遺所站的地方瞟幾眼。簡拾遺將目光垂在自己的笏板上,仿佛在上面能看出朵花來。

  小皇帝清清嗓子,又堅持道:“降舞陽大長公主……”

  “來人!”我負袖站在殿中,視線越過眾人。

  含元殿外,御林軍齊整地出現,皆是身佩兵刃,行動如風,長驅直入朝堂,沿著武百官身後一路跑向御座兩旁,再齊整轉身站定。整個朝堂霎時高壓籠罩,大臣們左右環顧,面目錯愕,似乎是承平日久,許久未見這般劍拔弩張,皇權正統與攝政公主竟公然于朝堂對峙,有幾位大人不堪刺激,直接倒了地。

  起居舍人面色慘白,險要暈倒,卻仍死死抓著龍椅一角,誓死也要蘸著口水秉筆直書。

  此次事件,後來的史家稱之為“含元殿之變”,不過還是民間的說法貼切,“北裡風波”。北裡者,平康裡也。

  且說今日,小皇帝丟了奏摺,一頭紮進迦南懷裡,拱著包子頭,“不玩了不玩了,朕跟姑姑鬧著玩的!”

  迦南依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輕輕摸了摸幼帝的腦袋,眼裡微微笑著,視線似乎是落在我身上的。

  “帶聖上去歇著。”我直視過去,迎向他的眼睛,“帶迦南公子往興慶宮小住。”

  小皇帝被抱走時,猶自手腳掙扎,經過我身邊時痛哭流涕,哭得跟真的似的,嚶嚶道:“姑姑,陵兒錯了,姑姑,陵兒好像看見父皇在你身後……”

  我汗毛抖擻直立,霍然轉身看向空蕩蕩的身後,不自禁後退了幾步。

  小皇帝在御林軍統領手中扭動著身體,伸出小胖手拉向虛空,哭得孤兒一般無比悽楚,不過也的確是個孤兒,“父皇,你跟姑姑說一聲,不要打陵兒,嚶嚶嚶……”

  我汗毛再一抖,平生最怕的就是鬼,即便這鬼是自小就親密的三哥,那也不例外。為著父皇與三哥不來找我的麻煩,我經營著他們的江山,無一刻敢懈怠。所謂舉頭三尺有神明,想必也不排除低頭兩尺有鬼靈。

  我在心內念道:“三哥,你兒子不孝,我代為教訓,你可千萬別來跟我說話。”

  念完,吩咐御林軍:“送聖上回宮睡覺,各自退出寢宮,不得驚擾聖駕。”見那孤兒哀怨的眼還望著我,便又補充一句:“他要不睡就送到御花園玩吧,爬樹不要太高。”

  解決了小皇帝,再揮手令御林軍帶走幕後指使除了他不做第二人想的迦南。

  此等妖孽不知究竟是什麼心思,玩這點手段,難道天真地以為會難倒本宮?不過本宮素來不敢輕敵,迦南這人高深似妖,不知從何而來為何而來,應當不至於玩弄這朝堂上以卵擊石的一幕。

  迦南優地走下禦階,面如春風,到我身邊時,溫潤的眸子一轉,身體靠近,身法奇快,不容人退避地附耳過來,“你會來看我麼?”

  迷迭清香彌散在鼻端,聞之令人神清氣爽,他語中的氣息也跟著繚繞在耳邊,酥酥癢癢,若即若離。我待避開時,他已回過身子,錯身走了出去。我耳垂一涼,抬手摸去,一隻耳墜沒了。

  真心是個妖孽!

  待御林軍盡數退出朝堂後,早朝於風波後繼續。我坐回龍椅旁的木椅,翻著剛才小皇帝看的奏摺,再合上,丟下殿中。

  “姚禦史年事已高,本宮准了你告老還鄉。”

  姚遷眼裡蘊著淚,跪地叩首,“老臣謝公主隆恩!”

  散朝後,簡拾遺在後殿攔住我,面色不是太好。

  “姚大人是托孤重臣,你這般專斷,日後怎好聚民心保太平?”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我歎息一聲,攀上他衣袖,“他若單單彈劾我,自是沒事。他連你也彈劾,我能撤相麼?是損失一個宰相重,還是捨棄一個禦史重?”

  簡拾遺盯著我,良久,低語:“這場風波一旦開始,不會輕易收場。若有一天,你無法再權衡了,舍我也無不可。”

  “若是有那一天,我還是舍了我自己吧。”

  簡拾遺聽了有些觸動似的,沉沉的眼睛繼續盯著我的耳朵看,“若要保得平安,你只需記著兩個字。”

  我忙洗耳恭聽,“哪兩個字?”

  “戒色。”

  我沉靜地望著他,直望到他移開視線,“太傅,這個真心難了點。”

  簡拾遺直接面無表情抬步便要走。

  “事情是這樣的你不要想太多,我跟迦南不太認識,他偷了我的耳環,我們沒有私情,你一定要相信我!”

  簡拾遺停步不曾回頭,背著手面朝殿外天空,“聽說此人修習媚術,你請他吃過飯,而後夜半做過什麼不光彩的夢。”

  我扭過頭,哀傷地想,身邊人若不清洗一批,只怕本宮就沒有**可言了。連偶爾一個猥瑣的夢境都要被拿來譴責,我實不甘。

  “請他吃飯那次是拿高唐做個試驗,沒想到迦南這妖人狡猾得很,本宮的正氣也沒能壓住他,險些著了他的道,好吧,其實有那麼點著了道……”

  簡拾遺回過頭,悄然凝視我,“你夢到什麼了?”

  我瞬間紅了臉,扭頭不言。

  他走來我面前,“這種夢也沒什麼,成長中總會有的。”

  被如此開導一番,我才終於釋然。

  ※

  相府夜半的刺客事件,經大理寺多方線索查證,乃是一個隱秘的江湖組織所為。這江湖組織出錢便賣命,與朝廷沒有什麼恩怨情仇的瓜葛,因此其背後定然另有主謀,不過卻沒有更多的線索指向。

  如今大局早已定,傳位詔書又有什麼實際意義?莫非就為了引用詔書,說明本宮攝政的朝堂是旁出,非嫡系非正統?然後高呼一聲,王侯將相甯有種乎?接著便揭竿而起……

  這麼一想又覺得挺有道理。與眼下叛亂形勢一聯繫,頓時覺得極有可能便是如此。

  然而,造反還講究這麼多,似乎步驟有些落後。

  焦頭爛額之際,前線傳來捷報。

  駙馬大破叛軍,正押解了叛軍頭領之一的李善以及李濟的人頭回京。

  我還沒來得及高興,東邊扶桑國的國書已快馬遞了來。

  扶桑國二皇子帶著使節來朝貢,表示仰慕天朝化與美女,預備一面瞻仰大曜璀璨的化,一面順道求個親。國書中多方明示暗示,最好求個雍容華貴的天朝公主。

  我捧著國書笑得合不攏嘴。

  從良深知我意,也是高興地無以言表,手舞足蹈,“恭喜殿下賀喜殿下,襄城長公主終於可以名正言順送出去和親了!一去就是東海外的扶桑,一年半載也難回一次娘家,普天同慶呐!”

  高唐眼界長遠一些,深思道:“這個扶桑二皇子據說深得他們陛下寵愛,相反他們太子卻是母親早亡,父親不愛,上回聽扶桑使節透露,他們陛下早有了廢太子立二皇子為儲的心思。長公主若是出海和親成功,便極有可能成為太子妃,未來的皇后,到時候生下兒女,都是殿下的侄孫輩。他們小扶桑也就是咱大曜的孫子輩,朝賀進貢少不得他們。殿下若是樂意,召回白將軍,遠征扶桑,再一手懷柔,不愁彼時國土不囊括到海外去。開疆拓壤,殿下功勳蓋世,堪做我大曜一代女帝了。”

  因著高興,也就隨他們胡扯,“彼時,高御醫一躍成為一代軍師與名相。”

  高唐捧著臉開始徜徉了。

  我一個奏摺將他敲醒,“準備正事,全府做好一切準備迎接駙馬凱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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