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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財人生之新征程》364|故國神遊(25)三合一
故國神遊(25)

「皇額娘……」皇后克服了很大的心理障礙,這才張口叫出了這個稱呼。眼前的母后皇太后真的太年輕了。

林雨桐倒是沒有什麼尷尬不尷尬的,抬頭疑惑得看她,示意她有話就隻管說。

皇后看向林雨桐,「皇額娘,不瞞您說,等真的坐在這個位置上了,兒臣……突然不知道這個皇后該怎麼做了?」她起身,緩緩的跪下去,「請皇額娘教我。」

林雨桐一把將人給扶住了,「第一,你得學會一條,別輕易下跪。你不用怕對我禮儀不周,你是大清國的皇后,皇后立起來只要大的品性上沒問題,只要不幹蠢事,連皇帝都不能輕易將你如何,不要如此的戰戰兢兢。」

皇后被扶起來坐在邊上,眼裏帶著幾分祈求,「兒臣以為,皇后如何做,得看換上對皇后的愛重有幾分,信重有幾分?」

這話也不能算是錯的。就像是四爺,對自己大撒把,那自己的自由度就很高。反之,你做什麼都可能引起對方的不滿,如何能不戰戰兢兢?

林雨桐嘆了一聲,「如何做一個皇后,這個沒有成例。對於你來說,你首先想的不應該是如何去做一個好皇后,而是你得先保證你永遠是皇后。這個位子坐穩才是頂頂重要的。這一點,我幫不了你。不過,你回去可以翻翻史書,看看之前那麼多皇后都是怎麼做的。不要過高的看待皇后這個身份,但也不用太低估了它。不管是成了賢後的皇后還是被廢的皇后,多看看……成有它相似的理由,廢也有其相似的地方。等你把這些都看懂看透了,皇后怎麼做,你自然就明白了。」

這話已是指點!皇后的心思被林雨桐的這句話帶走了心神:你得先保證你永遠是皇后。

這話如何能不叫人害怕!這代表的意思,豈不是連這位母后皇太后也不看好自己?

林雨桐見她神色黯然,便也肯定她幾句:「你之前說的,也有道理。人皆偏私,皇帝的心向著你,你錯的也是對的。反之,若是心不向著你,你對的也是錯的。這個度怎麼去調停,得你慢慢的自己摸索著……」

皇后這才恍惚找到了自己的聲音:「謝皇額娘提點。」

除了這句乾巴巴的話之外,突然不知道還能說啥。

林雨桐張了張嘴,還是算了,暫時啥也別說了,交淺不能言深。她起身往廚房去,「要跟我來看看嗎?」

總也不能枯坐著呀?

皇后就跟去了,伺候的人都留在院子外面。

廚房不大,就在小院裏。大鍋灶小爐子,應有盡有。她站在你廚房裏也不知道能幹什麼。

林雨桐給她指了個差事,爐子上燉著湯,「邊上有凳子,你坐那看著湯,別叫溢出來。」

那玩意慢火燉了半天了,也沒溢出來。

皇后覺得母后皇太后很親和,如此也緩解了她的尷尬。

林雨桐忙著做飯,今兒有兩人來,必然是要留下吃飯的。冷熱葷素,搭配八個菜外加一個湯就足夠了。

皇后就看著林雨桐是真的不借他人之後的擇菜洗菜炒菜,腰上圍著圍裙,袖子微微捲起,手腳麻利,顯然一直是親自動手的。她做的很熟練。

隻聞著那飄出來的香味,就知道手藝很好。比禦廚絲毫也不差。

她訥訥的道:「皇額娘,兒媳不會做。」

林雨桐就笑,「會不會做有什麼關係?不用逼自己學些不擅長的東西,你是什麼樣兒的,就是什麼樣的,不用為誰刻意的去做什麼,把你擅長的做好了,做到極致了,那便是好的。」

皇后便不由的去想,我到底擅長什麼呢?

想完了又不由的苦笑,其實也沒什麼擅長的。抄佛經?寫的一筆還算看的過的字這算不算?不算吧!宮裏的才女不是沒有。更何況,朝中有的是書法名家,皇上看不上一個小女子的書作。刺繡?宮裏哪個女人一點針線活也不會幹的?做的再好,好的過精挑細選的綉娘不?

她兩手的手指不由的攪在了一起,越發的覺得屁股下面的那把椅子虛了。

飯菜上了桌,四爺帶著弘曆也回來了。

林雨桐沒見弘暉,才要問,四爺就道:「跟弘曕在作坊,弘晝也過來了。飯菜叫人送過去。」

行啊!肯定永璜也在,又多帶了一人份的。

烏拉那拉渾身緊繃的跟四爺行禮,四爺隨意的叫起,就轉身去一邊洗手了。一邊忙著一邊跟弘曆說話,「眼看成品就能出來了,工藝改進,成本大大降低了。這東西,慢慢的推。」

弘曆就道:「兒子想,歸到內務府……」

「那何年何月,大清國家家戶戶的窗戶上才能換上玻璃?」四爺看他,「我也不要這銀子。你這麼辦,找商戶來競標,第一批選二十家或是三十家。三五年之內,這東西肯定還是貴的。有家資的人先用。三五年之後,再用低一點的價格再往出放一批……」

乾隆一想,也行啊!民間大富之家的財富瞬間收攏到一處。這是好事呀!

四爺跟他道,「銀子八成歸入國庫,剩下兩成你得留出來。這東西的工藝還得改進,如今這是易碎品,緊跟著,就要往耐用上靠。」

可耐用了,買過一次就不會再壞,這以後玻璃的利潤不是會更低了?反倒是不劃算。

四爺就看了他一眼,如何不知道他的想法。他就道,「東西不一樣,價值不一樣,用的地方就不一樣。若真有堅固的刀槍都不怕的玻璃,你自然就想到了這東西的其他用處了。」

這話倒也是!真要是有這樣的玻璃,那至少禦輦得換上。

便是做生意,人家要兩成都是佔人家的便宜。何況此人是皇阿瑪,他的便宜是那麼好佔的?

乾隆就道:「這銀子兒子不動,您要用直接開條子叫人取也行。」

四爺才不跟他廢話,他現在確實是不缺銀子。但銀子不說給他,他那小心眼又不知道要朝哪邊走了。懶得再廢話了,「吃飯。」

四個人分兩桌上,四爺帶著弘曆在大桌上,林雨桐和烏拉那拉在炕桌上。

烏拉那拉很緊張,過去要布菜。四爺擺手,「吃你的去吧。」說著從乾隆要碗,乾隆趕緊自己起來盛飯,先給他阿瑪盛飯,然後才自己盛。

四爺這才滿意了,但卻並沒當著這個皇后的面說他什麼。

要是不說其他的,隻單說一個人的表象吧,乾隆的嘴不知道有多甜。想要討好一個人的時候,簡直不要太容易。

這會子坐在那裏吃飯,每樣菜都被不動聲色的用不同的言辭誇獎了一遍。

因著時間短,又只是招待他。現做的菜就沒幾樣,八樣菜裡,有四樣是半成品。像脆嫩的海帶苗,這是弘晝叫人弄來的,早送來的,她提前醃製好,如今放點蒜末辣椒,熱油一潑就是一道菜。還有些是早前泥塘裡的泥鰍,弄乾凈了做成醬乾的。如今只要上鍋透了,出來自然醬香四溢。

他一邊誇還一邊跟林雨桐討要醬菜,「前兩回來,吃的那個小菜尤其入味。皇額娘要是還有,賞兒子些,早晚配粥吃,最是適口。」

真愛吃還假愛吃的,誰也不知道,也是表達親近的一個方式。

「那就是酸泡蘿蔔,你要愛吃,給你帶一罈子回去。」說著又說四爺,「之前叫你多種點蘿蔔,你還不樂意。看看,總有人愛吃的吧。」

四爺對蘿蔔深惡痛絕,「他愛吃都給他!」

「那可不成,蘿蔔乾要曬好了,回頭蒸包子吃。」

乾隆瞧的挺樂呵,覺得看他皇阿瑪吃癟他能就著多下兩碗飯。

皇后烏拉那拉坐在那裏卻膽顫心驚。在宮裏吃飯,從來都是規規矩矩的,像是現在這樣,一邊吃著一邊聊著。母后皇太后跟先帝說話的語氣……怎麼這樣呢?就是自己的額娘也不敢跟阿瑪這麼說話。

倒是看萬歲爺的樣子,卻像是習以為常了一樣。

林雨桐將那碟醬香的泥鰍推過去,「嘗嘗這個,挺有嚼勁。」這皇后也難為,剛才明明是多夾了兩筷子這個菜,還是連著夾的,可見是真喜歡。但一過三筷子就不吃了,筷子隻往泡筍裡夾。

泡筍跟泡蘿蔔都是一個口味的,酸辣脆爽,確實開胃。乾隆很喜歡,他也不避諱這一點。但是連吃的也不能有自己喜歡的,隻管跟對方往一塊靠,這就有點自虐了。你說你當個皇后,要是不能叫自己享受最好的,連這個最基本的你都不能達到,那你這皇后做的也忒沒勁了。

她就主動將菜推過去,吃你愛吃的吧。喜歡吃給你拿兩罈子也行。宮裏沒人吃泥鰍,但是在外面想買到泥鰍是輕而易舉的事,並不稀罕,也不貴。

皇后笑了笑,還是夾了一筷子泡筍,「兒媳倒是吃著這個味道更清爽。少不得討嫌也要一罈子。」

筍這玩意,以現在的運輸條件運來可不容易。還都是弘晝孝順進來的。弘暉也愛吃,真沒多餘的給她。

林雨桐卻點頭,「泡著的萵筍還有,給你帶些。這個筍你少吃為上。你肝不好,不可多吃。」

皇后愣了一下,眼裏閃過一絲訝異,太醫也說她的肝不好,但這一眼就看出來,著實有些驚訝。她嘴上應著,心裏卻有些希翼,著實也是想跟眼前的人打好關係。便試著拉近距離,「兒媳瞧這裏著實簡陋,皇額娘有什麼需要的,隻管叫嬤嬤遞進宮裏……」

林雨桐:「……」這裏哪裏簡陋了?說真的,論起舒服程度,可比宮裏舒服多了。就跟誰沒在宮裏住過一樣。她隻笑笑,點頭說了句好。

乾隆看了皇后一眼,深覺她不會說話。皇額娘住的簡陋?那你的意思住哪裏不簡陋呢?住在圓明園?或者乾脆咱們搬回寶親王府,把皇宮給皇阿瑪和皇額娘住好不好?便是沒這一層意思,那也是在指責朕沒給安排好唄。住這裏不是朕安排的,是皇阿瑪自己選的,這跟朕孝順不孝順真沒關係。再者說了,需要什麼找你?那之前朕沒關照到,豈不是叫嫡母受委屈了?

一樣的話怎麼說出來就那麼不動聽呢?

烏拉那拉都不知道自己哪裏又做錯了,被皇上甩了一個冷眼過來。細細想想,並沒有不妥當的地方呀。女人家需要的東西跟男人家需要的東西本來就不一樣,嫡母需要什麼,難道要跟庶出的兒子要?當然還是女人家之間好說話嘛。這話錯了嗎?

來的時候好好的,走的時候兩人別彆扭扭的。弘曆的眼睛都不帶掃一眼烏拉那拉的。

可林雨桐是真沒啥時間管了,她和四爺這幾天都挺忙的。

四爺那邊的玻璃終於出來了,叫了人,在院子邊上蓋了玻璃暖房。剛開始做,工藝上算不得多好。但是隻做暖房的話,卻足夠用了。在暖棚的設計上,玻璃頂上還加蓋了一層,不會全蓋住,行程一個斜坡的角度。能每天保證一定的陽光照射,在有大雨大雪的時候又不會直接壓在玻璃棚頂上。

哪怕是加蓋了一層,卻也不會很高。為了保暖,用的是坑棚。從地平往下挖了一米五左右的坑,如此能有教好的保溫效果。牆體上再加上火洞,天冷的話裏面隨時可加溫。

四爺要乾點啥,那用人根本就不由愁,隻說啥時候要,人海戰術也得乾出來的。

林雨桐呢,早前就泡了西紅柿籽,這東西現在能種了。

說起這個西紅柿,現在都叫它藩柿子。這東西早有,但一直沒人吃它。

最早懵懂的來到大清的時候,整日裏就怕露餡,這些東西她哪裏想的起來。等到跟四爺回來的時候,忙這忙那的忙了一輩子,吃的也都不差,還真沒想過一定得吃口啥。倒把這個小小的東西給忽略了。後來,她甚至想,宮裏不吃,保不齊民間有人持呢?

於是,她還真想過查一查資料,結果在《綠野仙蹤》中看到這麼一句話:不想他是個西番柿子,中看不中吃的歪貨物。

這個《綠野仙蹤》是清朝李百川所著的,大概成書於乾隆二十九年前後。也就是說現在這個時間點,還沒這本書。但由此也可見,大家對這個西藩柿子的普遍認知就是『中看不中吃』,但當做觀賞種植卻不稀罕。四爺是個比較嚴謹的人,對這玩意他早前也沒在意過,見林雨桐認為西紅柿是清朝從國外引進的,他就搖頭,叫林雨桐去看一本叫《植品》的書。他說那是第一個記載西紅柿的文獻,是明朝趙函所著。他在書中提到,番茄是西洋傳教士在稍早的萬曆年間,和向日葵一起帶到中國來的。後來他又拿了王象晉的《群芳譜》,「這兩本書是一個朝代的,成書相差也就三兩年。可以相互佐證。」

然後林雨桐就覺得吧,可算是追朔到根上了。後來在1983年,在成都北郊鳳凰山發掘的西漢古墓裡,出土有陶器、漆器、藤笥、竹笥近60件,並有稻粒、果品、獸骨等食物遺存發現。同時,還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植物種子。經過培育發現,這些種子屬於西紅柿,也就是番茄!

這一類的新聞誰看過都是掃一眼就過的,林雨桐跟四爺當時是一塊看的新聞。然後她還傻乎乎的沒有意識,四爺就先問她一句,「如果漢代就開始栽培西紅柿,那這西紅柿是作為觀賞植物呢?還是食用的水果蔬菜?漢代的西紅柿種子是國外傳進來的,還是我國本土的?後來它是本來就有,只是存量少……還是絕種了,直到大明才引進回來的?」

林雨桐:「……」我哪裏知道?你不問我都當過耳風了好嗎?

然後四爺當真為這個翻了很多典籍,但是無奈:這玩意還就真成了一莊懸案。

林雨桐現在打算種這東西。之前搬來的時候也都想著種呢,可那時候是能找到什麼種子就種什麼種子。林雨桐存著的種子不敢隨意的拿出來。後世的種子都是經過改良後的。這玩意不可隨便的往地裡撒,還是土生土長,一點一點想著改變的好。

如今手裏的種子,是叫人特地找來的。

現在這個時期,正處於高產農作物推廣的一個節點。兩人對種地越是表現的執著,越是會有人去重視。因此,四爺還打算在暖棚裡種玉米,開春就能吃到玉米棒子。

包括紅薯,現今也只在很小的範圍內種植。這個是有考據的,清陳世元《金薯傳習錄》中援引《採錄閩侯合志》中有記載,甘薯先在閩南,後傳種於鄞州、膠州、青州、豫州各地,漸次在浙江各地傳播,而那時是乾隆二十年前後。

林雨桐跟周圍的農婦閑聊的時候也詢問過,百姓有些聽說過,有些壓根沒聽說過。但是皇家還是吃過的。下面的人當成稀罕物晉上來的。

今年入秋,就叫陳福採買了好些,明年就得種上。

反正,首先能想到的就是解決溫飽問題。別管吃的好還是吃的孬,百姓不餓肚子,便是路上的乞丐,只要願意,去哪個荒山裏開兩畝荒地,種兩畝番薯,也不至於餓死。

晚上沒人了,四爺跟弘暉就盤腿坐在炕上,父子倆說話。四爺並不會全盤的將後世灌輸給弘暉,就是探討。

比如從父母在種地這件事上的執著,叫他在土地這件事上思索的更多。這天晚上,他跟四爺提出了一個概念——溫飽田。

他的理念是,若想吃飽飯,每個人都得有一份溫飽田。比如按照番薯的畝產,沒人要是有貧瘠的土地兩畝,差不多就不至於餓死了。這個田地是不允許買賣的,種的作物也該受到當地官府的監督。若本人除了溫飽田,沒有別的田產,那麼你必須保證種的就是粗糧,這地裡的產出能保證你餓不死。而你本人不會成為別人的負擔。若是你除了溫飽田之外,還有別的田地,那經過一定的程度,可自由的選擇你想要種植的東西。

可如此一來,豈不是就牢牢的將人綁在了土地上。

四爺反問了一句。

弘暉就道:「若是出外謀生,這田地當交還官府,另外從官府領取憑證。用此憑證,可到謀生所在地用憑證另一片空置出來的溫飽田。但像是大州府京城這樣的地方,外地謀生的人多,田地必然不足。若沒有空置的溫飽田,就需要用當地衙門給的憑證在年底去謀生所在地的官府領取補償糧。而這部分的糧食,不能從稅糧裡扣。開源才是根本。」他說著,手指就在關外劃拉,「您之前說,這裏是種糧的好地方。那就得想法子移民。」

這個想法吧,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甚至在以後人口激增之後,需要大幅度的改革,但制度沒有一成不變的。哪怕是在以後的幾十年內有成效的,那都值得去試一試的。

弘暉緊跟著又提了一條,「不過這個難就難在,人人有田了,那士紳的田誰來種?」而奴婢又該不該有自己的溫飽田呢?

說起來簡單的一個想法,但是細究就發現,有些東西可能是動搖根本的東西。

因此,他又提了一個想法,「各地應該整合閑置土地和可開墾荒地。無地者可根據需求,廉價的租種這部分土地,先種地後收租,收取所種作物收成的一成……這部分人來去可自由,種地可保證溫飽,不種地便沒有土地束縛。每到一地,都可以爭取從當地租種公家田……便是有田地的莊戶人家,在有富裕勞動力的情況下,也可租種。」同樣,會造成有地的富戶無人可用。

他就想到他阿瑪之前說的『以器械代替勞力』的話。

而在做這一切之前,有個很重要的東西,那便是——吏治。

若吏治不能清明,這些舉措,只會給對方更大的空子,不知道要養多少大貪巨貪。

父子倆在那說,說著就寫,完了又刪又改,然後第二天不知道又想到哪裏的,許是徹底又給推翻了,那些寫的不成樣子的紙張又給扔進火盆裡付之一炬,然後又重新來過。

冬天就在他們爺倆的討論聲中來到了。

雪遲遲沒有到,倒是放在廚房的水甕早早的就接了冰了。這一結冰,就真的很冷了。天一冷,住到學堂裡的孩子反而更多了。周圍好些孩子以前下學了還幫著家裏乾點活,現在農閑了,在家裏還得費柴火。饒是燒炕,可家裏也比學堂冷的多。學堂別說住宿的地方大鋪炕屋裏又多暖和,還專門有澡池子能洗漱。便是只在學舍裡,夜裏躺在桌子椅子上睡覺,也是不冷的。

學堂裡熱鬧了,晚上四爺和弘暉偶爾也去學舍裡,跟那些孩子大通鋪上一坐,三山五嶽的侃呢。

四爺講什麼?當閑話一樣的串歷史,像是民族融合的進程等等。很多的人物和故事穿插在裏面,很有些妙趣橫生。孩子們沒啥樂趣,外面又冷的很,在一起聽故事成了最好的一個娛樂。都挺愛聽的。

周圍有些鄉人,晚上愛遊盪的,都跑過來蹭著聽。隻晚上這邊不留外人住罷了。但那也擋不住大家的熱情。大部分呢,就是聽個熱鬧,聽個稀奇。可帶腦子的就聽出門道了。張廷玉的孫子回去一學,張廷玉就明白了,先帝爺這是在緩解滿漢矛盾。滿漢界限得模糊,一統大民族才是大勢所趨。這於漢臣來說,是好事。

趕上休沐的時候,四爺和桐桐帶著弘暉一起趕集去。也不一定進京城,就在外城轉轉也是好的。農閑了,好些人家把吃用不了的都拿來賣,市場很是繁華。

弘暉是基本沒見過這些的。早年在王府沒這樣的機會,後來大點了大部分時間在宮裏,再後來成了大阿哥了,遠門只出去過一兩次,見到的也都不那麼真實了。如今才知道這世道很多之前從來不知道的事。

林雨桐覺得弘暉這麼看累的慌,摸出錢來買了兩個糖人遞給他,「嘗嘗!」

弘暉:「……」並不想吃。

「剛做出來的,沒染上灰塵。」幹嘛出來一趟還苦大仇深的。

行吧!咬了一口,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難吃。正要說話呢,結果遠處馬蹄聲急,遠遠的就能看見揚起的灰塵。三人並不在馬路中間,很容易就朝邊上避開,這是八百裡加急進京了。

一定是哪裏又出事了。一時間,坊間議論紛紛。

本來的好心情,因為這八百裡加急給攪亂了。回去的路上,四爺就跟林雨桐說,「應該是珠爾默特叛亂有結果了。」

XI藏那邊的事。反正一直就沒太消停過。

果然,第二天弘晝就來了,說的也是這件事,「並沒有引起多大的亂子。付清九月就有奏報過來……十月十三日,傅清與拉布敦以議事為名,將珠爾默特那木扎勒召至駐藏大臣公署樓,羅列罪狀,然後拔刀將他給殺了。可是做事不密,跟隨珠爾默特前來的卓呢羅卜藏扎什跳樓逃了,之後又傳喚黨羽,聚兵圍樓,先是施放槍炮,然後縱火焚燒。可惜傅清中槍後自盡了,拉布敦與叛軍纏鬥最終遇害。那些跟著叛亂的,搶了庫銀八萬五千多兩,殺了駐藏兵民一百多號人。第二天,達LAI喇嘛出面料理,並傳令沿途台站照舊應付官兵,嚴禁殺害漢人……叛軍頭目雖然還沒抓住,但也沒幾個人,藏不住……」

這麼大的大清國,出現這種規模的衝突實在是不算大事。

四爺對別的倒是沒說,隻問道:「付清中QIANG?」

對!估計是活不成了,不想做俘虜連累家人,最好的法子就是一個死。自家四哥對戰敗之將,沒那麼寬容。

看著弘晝還沒反應過來,林雨桐心裏就一嘆。那十數個叛軍就因為手裏有槍炮就能沙海漢人一百多號,還不警醒?

他們那些武器是哪裏來的?英國商人雇傭的印DU土著打著宗教朝拜的名義來的。來了之後談的是什麼,只有他們清楚。可那些武器總不能憑空出現。

但這於對於四爺下一步要做的事,倒是一個好的契機。

弘晝並不知道他皇阿瑪的打算,更不知道他皇阿瑪具體的都會些什麼,但他知道,他皇阿瑪好像在聽說付清中槍後很不高興。

從莊子上出去,他直接就去了園子,找乾隆說這個事去了。

乾隆倒是不以為意,「皇阿瑪做事求全,但這種事總是在瞬息萬變之間,誰也無法估量。付清的身後事,朕已經下旨好好操辦,也叫修建祠堂供奉。家中後輩,適當的提攜一二也是應當的。他前期處置還算得當。」

就這麼著了,還能怎麼著。

他最近事挺多的,就不去他皇阿瑪跟前報道了。心情不好……那就緩上幾天,再去也不遲。

不來就不來吧,四爺以此為契機,該乾的還得乾。他也沒驚動誰,叫陳福:「找個能工巧匠,內務府的出身的最好。要是不行,民間手藝精湛的匠人也行。」

但是陳福並沒有找來,別說內務府的了,就是民間的手藝匠人也不好找。

怎麼的了?

第一,圓明園在擴張,需要的人很多。

第二,皇帝的陵園還在修建,人手抽調不出來。

第三,皇帝為了給太后慶祝明年的六十大壽,今年春上的時候就已經下令修建清漪園了,這是個大工程,徵調的人手多了去了。

第四,明年太后六十大壽,需要提前準備。

林雨桐:「……她今年五十九,大壽都沒過呢吧?」

對!還差個幾天。這不是萬歲爺最近都忙著呢嗎?

林雨桐就問說:「提前一年準備……這都準備什麼呀?」

陳福一臉苦笑,「回主子娘娘的話,九九壽禮。」

弘暉問說:「九九八十一件?」

陳福頭埋的低低的,「九大類,每一類都得有九件。上面已經傳下話來,明年萬歲爺應該是要連送五天。」

五天是多少?每天八十一件,五天就是四百零五件。

這四百零五件,必得件件都是精品。這得耗費多少能工巧匠的心思和工夫?

弘暉臉紅了,他是羞的。他從來沒給他額娘過過這麼隆重的生日。

林雨桐笑的也有點耐人尋味啊,別管嘴上說的多親,之前自己過生日,弘曆不也就送了兩車東西算完事。到了親媽跟前就是不一樣呀!

四爺是給氣笑了,把能用的手藝人都招去,不是修園子,就是擺弄珍玩去了。如今想要造QIANG造炮,零件精細,須得好的手藝人的時候,發現無人可用。陳福出面都找不到人了。

好!好啊!真是太好了!

林雨桐還興緻勃勃,「過壽啊!好啊!咱們也給賀個生日呀!造個大炮仗吧,那玩意好,放起來喜慶。」

是啊!放炮仗喜慶。

四爺緩緩點頭,「想放炮仗呀!這個好辦,明兒就給你做,一定給你放個大大的。」

陳福縮著肩膀出去了,主子這是生氣了,很生氣的那種生氣。估計呀,宮裏那位得受教訓了。

十一月五日,是鈕鈷祿太后的生辰。

人家那個太后過生日,跟林雨桐這個太后過生日那是不一樣的。只在正日子慶祝嗎?當然不是!這提前官員得寫摺子來,恭賀一下。表示記著這個偉大的日子呢。畢竟,太后母儀天下,這是天下所有人的母親呀。

鈕鈷祿最近是神清氣爽,早上一早起來,就由皇后在邊上念這些摺子,誰在摺子上都寫了什麼。不外乎是一些恭維的話,但連著聽,天天聽,愣是聽不膩。

早兩日,禮服被送來,試一試,合身了。一早起來這就得裝扮起來,等著皇帝給上徽號。徽號是個榮譽稱號,就像是給『母親』前面今年加個尊敬的,明年再母親前面加個親愛的,後年又加個最愛的意思是一樣的,大生日就不停的往上加。加完了徽號,回慈寧宮,等著拜壽。這壽宴隻太后吃的,乾隆都是陪坐在一側。

本來皇后陪在另一側的,但乾隆不知道抽什麼風,沒給設坐。於是,皇后跟嬪妃就在另一側稍微遠的地方。正堂裡,是皇子。像是弘晝弘曕永璜這麼一串的都在這邊站著。外面禮樂歡慶,喜慶的奏樂不曾停止,更外面,是京城中有名有姓的人家,烏泱泱的數百人,等著給賀壽呢。

鈕鈷祿太后坐在上面志得意滿,看著自家兒子正在腰上纏綵帶,這是要帶著兒孫跳祝壽舞,她哈哈的笑著,不曾阻止。

弘晝見到內監遞來的綵帶,跟弘曕對視一眼,兩人就磨蹭啊,這玩意帶還是不帶?

弘曕低聲跟弘晝道:「五哥,找個借口咱倆躲一躲……」想起今早皇額娘叫自己出門前那個表情,他打了冷顫,總覺得今兒這事吧,不會那麼輕鬆的給了了。

弘晝也壓著聲音,「皇阿瑪沒說點什麼?」

弘曕搖頭,「不過陳福張保這倆奴才,走路恨不能把鞋給脫了。」

是說走路都得非常小心!

那那邊肯定是那邊生氣了呀!

完了!完了!自己夾在中間騎虎難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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