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人家（37）

林雨桐突然覺得跟著小子交流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他認準什麼，就堅定的去相信什麼，這種人軸上來，難辦的很。

於是，她什麼也沒說，直接掏出手機給四爺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地方叫他過來一趟。

曾華面色就變了：「我是想跟你談，不是跟他談。」

「知道。」林雨桐笑了笑，「你稍微等一下。」

不到五分鐘，四爺就過來了，看了曾華一眼，就什麼都明白了。

自行車停在邊上，林雨桐就說：「跟我去一個地方。」

曾華看四爺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就跟四爺是詐騙犯似得，還得是騙財騙色的那種。四爺也沒搭理他，桐桐說要走，那就走吧。

去哪？

曾華分辨這路，好似是去他們體育場的路。

體育場裡有個主席台，舉行的什麼運動會之類的，領導之類的就會高坐在這裡。說實話，作為大一的新生，曾華都沒機會靠近這裡。

不過林雨桐有，她的養生體育，一點問題都沒有。太極拳打的老師比較認可，因此有個跑腿的活之類的，就叫林雨桐去。不耽擱別人的學習。因此，這個主席台林雨桐來過好幾次。主席台兩邊還有兩個房間，一般是放那個廣播喇叭還有布置會場用的器材的。那次就是過來替老師取東西的時候來過，以她來說，看過了就基本忘不了。

曾華越發不明白了：「來這裡幹嘛？」

林雨桐沿著主席台旁邊的台階往上走，主席台的位置是要高一些的，大概要比地平線高出一層樓的高度。上了上面，再沿著房間背後的小樓梯往上走，就爬到了主席台的頂上。這個頂是平頂，主席台的地面距離頂部是五米多一點的樣子，顯得很闊朗。若是站在頂上，加上頂的本身厚度，那麼從這個頂部到地面，就接近九米的高度。從這裡往下看，眼睛的部位往下再加進去，這得有十米的感覺。到了這個邊上，正常的人都會腿軟。

曾華看兩人朝前，就更驚慌了：「要說什麼，在這裡說就行了……前面太危險了。」

林雨桐站在最邊上，回頭看他：「我要從這裡跳下去，你會跟我一起嗎？」

瘋了吧！

曾華腦子轉的飛快，林雨桐可不是個瘋子，她精明的很呢。這麼一個人，會去冒險嗎？

不會！

因此他更篤定了，這就是試探自己和金思業呢。

金思業都敢，自己為什麼不敢？

他仰著胸脯：「他敢，我就敢！」

很好！

林雨桐站在中間：「要喊一二三了……」

曾華心說，還挺正式，嚇唬誰呢。自己只要不退，就行了。他的這種放松，就是那種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的放鬆。

那邊林雨桐喊了：「一……」

喊完看曾華，曾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林雨桐再喊『二』，他還挑釁的朝四爺看了看。

等林雨桐喊完『三』，他這邊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兩道人影一起往前一步，然後就那麼跳了下去。

他朝前一步——不敢！

朝後一步——動不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卻著急的想看下面林雨桐怎麼樣了，他朝前爬，一點一點的：「林雨桐——金思業——」

「在呢！」林雨桐應了一聲：「你別動！」

林雨桐不會拿小命開玩笑。主席台頂朝下一點的位置，就一道鋼棍，應該是為了懸掛橫幅之類的早就釘在牆上的。下來伸手就能拽住那東西。一旦抓住了，從上面在掉到主席台上，也就是兩米多的高度，有點技巧的就不會出事。

曾華要是真跟著跳，也能保他沒事。

不過，這孩子果然不敢跳。

林雨桐和四爺又從樓梯上去，曾華還在地上趴著真沒敢動。

四爺伸手將他拉起來：「走了！回吧。這遊戲危險，等閑可別玩。」

我瘋了才玩這個！你以為我是你們吶！

金思業也是個瘋子，她叫你跳，你就跟著跳。

下來之後，曾華看林雨桐：「這就是你要跟我談的。」

「這些還不夠嗎？」林雨桐就說，「不管是什麼感情，信任是基礎。他信任我，我信任他。我給你機會讓你信任我，但是你明顯信不過。你為什麼信不過，那是因為你對我不了解。對一些你壓根就不了解的人，談所謂的感情……」

「我對你是一見鍾情。」曾華狡辯了一句。

「一見鍾情……」林雨桐摸了摸臉，「一見鍾情是在長得還過得去的人身上發生的小概率事件……你知道這恰恰說明什麼嗎？」

「說明……」曾華不確定的反問，「說明我好色？」

這是你說的我可沒說。

林雨桐拍了拍他：「你是在較勁，不是真的愛上我了。」

是這樣嗎？

就因為我沒跟你一快跳下去？

「我現在也敢。」曾華拉著林同意就道，「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也敢！」

林雨桐輕笑一聲：「你是覺得我們倆沒事就是沒危險？你用腦子想想……這任何事其實都有個萬一，若真是萬一一個不小心，就真摔出毛病了。你還要再試一次嗎？」

曾華點頭：「要！只要你給我機會，我就會再試一次。」

「我給你這一次機會之後，你保證之後不再糾纏，此事到此為止。」林雨桐看著他，說的一字一句。

曾華不服氣，你就這麼篤定我不敢跳嗎？

四爺壞心眼的將手機上的手電筒打開，光照下去，所見的距離有限，越發的看不到底了。他回頭看曾華：「她已經說了，任何事情都有萬一，萬一這一跳下去，摔壞了怎麼辦……明知道危險你還叫她再來一次，這就是你喜歡一個人的方式？」

曾華無言以對，因為金思業被帶來的然後跟著往下跳的時候，壓根就不知道下面是什麼情況，他想，要是金思業知道這麼危險，他不會跟著跳，也不會讓林雨桐往下跳。

他沒有固執，也沒理由固執，他隻擺擺手，率先從從觀禮台那邊朝下走，然後一路都是領先走著的。

他此刻是迷茫的！

真的！特別迷茫，回宿舍的時候又買了一捆啤酒，拉著幾個關係好的一起喝。人家問他怎麼了，偏他還真沒法說。一是剛才經歷的東西太瘋狂了。二是他也覺得他自己慫。可就是慫了，再叫他回去站在上面往下跳，他還是不敢。

一時間覺得這種檢驗方法對，一時間又覺得這種辦法不對。

「難道愛一個人真就得敢為她去死？」那就是甜言蜜語。男人永遠在說海枯石爛，可海短時間內是不會枯的，石頭也不會跟人的生命一樣短暫就爛了。不會發生的事情才敢去發誓，又不是真的。那就是感動一下的話，千萬比當真。

這麼想著，又覺得林雨桐的邏輯彆扭的很：我不敢跳下去就證明我不喜歡她嗎？

我喜歡不喜歡難道我自己不清楚嗎？可能……真喜歡的沒那麼多，沒那麼真而已吧。

第二天田小軍還一臉好奇的問林雨桐：「昨晚談的怎麼樣？」

「好了。」林雨桐就說。

「你倆好了？」不是才說你為了那誰一擲千金嗎？怎麼又跟曾華好了？

「跟他談好了！」你是真能想，還有正事沒有了。

田小軍呵呵了兩聲：「他不追我可要追了？」

「你去跟他聊聊，聊完後覺得有追的必要你再來。」林雨桐說著，就趕緊翻筆記，今兒有專業課。

聽你這語氣，不像是跟人家好好談了，倒像是恐嚇威脅人家了。

眨眼就到了國慶，國慶如今是三天假期。但這個假期林雨桐和四爺沒出去過，因為安排了計算機社團招新考試。

計算機有五十台，但這次隻招收四十五個人。因為這裡面有兩台是林雨桐和四爺的機子，有另外三台是人情機。比如各自宿舍的誰要玩會兒，你不能說一點後門都不開。就是輔導員他們，有時候也有這麼需要，你得協調開。

只有四十五個名額，可考試的就有四百多人。卷子是四爺出的，也是他看的，花了三天時間，從裡面調出四十五人，大四七個，大三二十三人，大二十五人，大一一個都沒有。

開始開會的時候就布置了任務，能定期完成的，就有優先使用電腦的權利。

只能做的這個是什麼，四爺沒提前說。

過了國慶，天真就一天天的涼了。原先一直秉承的高中的學習習慣，堅持早起的，現在也都氣不來了。

鬧鐘一響，第一反應就是用被子捂頭。樂音的鬧鐘壞了，這回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弄了個瘟雞鍾。她往常起的早，都正睡的香的，非常尖利的雞叫聲就開始了。恰巧她又來了例假，不太舒服，今兒不願意早起，這鬧鐘是新的，還有些摸不到開關在哪，於是就把這瘟雞塞到枕頭下面，這還不如就這麼叫著呢。如今這樣就跟誰掐著雞脖子似得，聽得怎麼就那麼難受呢。

林雨桐乾脆起來，從她枕頭下面摸出來把鬧鐘關了。睡也睡不了了，乾脆起身，才剛收拾好，手機就『滴』的響了一聲，四爺的簡訊來了：下來拿飯。

嗯？

買早飯了！

她穿好衣服就往樓下去，四爺騎著的那破自行的車頭上掛著飯盒呢。

買啥了這麼早？

四爺示意林雨桐上車：「走，食堂吃飯去。」

主要是用食堂的桌椅板凳。

打開一看，竟然不是食堂的飯。也不像是外面買的，「哪弄的？」

自己做的。

「在哪做的？」林雨桐就道：「宿舍也不讓做呀？」

宿舍叫做也不在宿舍做，那個臟啊！

四爺就說：「社團那邊有地方。」

哦！通著電，有電飯鍋就能做。

看看這粥，不錯呀。小米紅棗粥，再搭上從家裡拿來的老爺子做的各種醬菜，再從食堂買兩花捲，就是賊舒服的一頓飯了。

學校的粥不是這樣的，米特別少，怕不粘稠，特意打了粉芡在裡面，確實是沒有自己熬的好吃。

林雨桐就看四爺：「手藝見漲呀！怎麼想起熬粥了？」

「追你呀。」四爺說的理所當然，「感覺不到呀？」

林雨桐受寵若驚，「真的呀！我是不是得矜持一下？」

哎呀！算了，矜持不起來。

這個社團被四爺利用的，著實是不錯。他自己隔出來一個小間，一張桌子兩台電腦，櫃子裡是社團的檔案等等。靠窗還放著一張鋼絲床。如果需要，完全可以在這邊睡。反正這機房，幾乎是二十四個小時都有人在的。

電飯鍋買了幾個，自己留用了一個，剩下的全在外面放著呢。這晚上熬夜煮方便的，就方便很多。於是，誰都沒有多餘的意見。

但這樣的條件，也僅限於熬粥煲湯煮麵條。

兩人吃這明顯不是食堂的飯菜，又坐在剛進食堂的地方，這一早上，進進出出的人，都朝這般多看兩眼。

這個說：「看看看……快看……她就是那個花了幾十萬追男生的林雨桐……」

那個說：「邊上那個就是她追的那個男生吧！也沒多帥呀！」

「也還行，看著挺配的……你猜那飯是他倆誰做的？」

「肯定是林雨桐做的，她追人家嘛……」

林雨桐就一臉似笑非笑的看四爺：看看！看看！都以為是我追你呢。

四爺抬頭，叫住那幾個說話的女生：「同學……」

啊？

人家回過頭來，四爺就道：「飯是我做的。是我在追她！」

哦！

幾個姑娘羞紅臉，然後你推我搡的出去了。還有個姑娘說：「剛才那個男生說話的時候其實挺帥的，一看就很可靠……他叫什麼？」

「不知道！」就知道他是化院的，弄了個計算機社團，自己當社長。

但緊跟著，沒多長時間，金思業的名字就響亮了，因為計算機社團四十五個人，人人都發工資了，聽說是設計的什麼程序軟體賣出去了。而且根據各自的貢獻不同，拿到的工資數目也不一樣。最牛的那位大四的學兄，竟然拿到了兩千八，拿的最少的那個也拿了八百多。

而這其中其中的利益怎麼分配，在這程序編寫完成之前，就已經說好的。投資管理方，佔一半，其他人的也佔一半。這一半裡，按照人頭，他們每個人按照比例佔有一部分的原始股份。每次的收益，從中拿出固定的比例給大家發工資，剩下的就得存起來放在集體的帳戶上。

資金是林雨桐出的，她佔一半的股份。她在計算機社團裡，做的是管理的工作，她有一部分原始股。四爺本身就佔有一部分原始股。如此一來，兩人持有的股份絕對佔百分之五十以上。就不算四爺，林雨桐單獨持股，也佔了絕大部分。

雖然不知道這種能將產品賣出去……是運氣的偶然，還是真就是人家有本事。但總的來說，對於單純的大學生來說，這麼多的收益，足以滿足。

哪怕是大四的，也基本是沒出現什麼不好的聲音。四爺選人的時候，選的是那種肯鑽研的人，至於其他類型的，他當時就沒用。剛開始池水淺，隻養不了這麼大魚的。簡單單純的人比較好管理，咱們不會虧待人家，人家在各方面都滿足的情況下，隻願意乾自己喜歡的工作，誰沒事愛瞎折騰。

社團一旦對外盈利，這性質就不一樣了。

四爺馬上被學生會約談了。這不單純是學生社團，而是一種帶有創業性質的公司了。

對於學生創業，學校沒有不支持的道理。四爺跟人家談的是：因為現在還是以在校生為主體，所以便是公司也暫時不搬出去。等到明年七月，核心成員畢業，那麼公司會外遷。成員直接轉為員工，在外圍公司上班，提供食宿。但凡是沒有畢業的成員，依舊在校內。不過來年計算機還是會升級，舊機器卻會留給學校，交給計算機社團永久性使用。

雙方都獲利，那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而且，這邊團委給了四爺一個職位，算是學生會幹部。

隨著四爺那邊賺錢被傳的沸沸揚揚，那麼林雨桐也跟著受益，大家都說，林雨桐是歪打正著做了一次成功的投資。

一瞬間，好像她都跟著金光閃閃了，成了有錢的代名詞。

有錢了，請客吧。

別人且罷了，宿舍裡這些就嚷開了，起鬨叫林雨桐請吃飯。

吃飯就吃飯，「吃什麼？火鍋怎麼樣？」

凡是不知道要吃什麼的時候，說火鍋總沒錯的。

王佳舉手：「上次我老鄉請我吃飯，在一家自助火鍋店。十五塊錢一位，酒水飲料隨便，只要不浪費就行……」

行！趕上周末，那就去唄。

結果出門的時候電話響了，是林東來打來的：「忙不忙？這周回來不？天冷了，衣服都沒帶去。要不，我跟你媽過去給你送衣服去？」

「吃完飯我回去吧，我正要跟同學去吃火鍋呢。」林雨桐一邊說著一邊往出走，「我媽來了？那我等會直接回我媽那邊？」

「也行。去吃火鍋，別吃自助的，那地方的油有問題，我跟你說一家，你過去……」說著，就報了個店名，「就在你們學校跟前……我前兩天還跟朋友一塊去吃了……」

吃飯跑這麼遠嗎？

她也沒問，「好！我過去。」

「你報我的名，能掛帳。直接記在帳上……」

怕是朋友的店鋪吧。

林雨桐直接就帶人過去了，這是三層的火鍋城，找了位置就坐下。結果這邊菜還沒點呢，就看見一夥子人上來了，可不是四爺跟他宿舍那些嗎？

鄭五就攛掇：「一起吃！一起吃呀！」

四爺就過去問：「你是自己吃，還是咱們一起吃？」

樂音就問：「那是誰付帳呀？」

四爺就笑：「都桐桐付帳。我的錢都給她了！」

這話一出，兩邊的人都吆喝開了，四爺隻扭臉盯著桐桐看：這一撥恩愛秀的還可以吧。

許是火鍋城太熱了，感覺怎麼臉都發燙了。

一起吃熱鬧，那就一起吃，十二個人正好一個大桌。

男生喝啤酒，女生喝飲料。

四爺也不碰酒，「你們喝，我一會要開車。」然後看桐桐，「這周是不是要回去一趟。」

「拿衣服。」林雨桐就道，「你要是有事我自己回去，衣服我過去給你拿。」

四爺的去年的舊衣服都短了，肯定得重新買的。

「沒事，我送你。」四爺將酒退給其他人，「喝吧，別太多。」

簡政美全程都沒怎麼說話，眼睛卻在關注林雨桐和金思業。金思業跟那邊男生說話的時候，林雨桐總是把菜就給他夾在碗裡了，而金思業總是默默的把林雨桐面前的飲料杯子換到他跟前然後喝掉，林雨桐面前放著的都是白開水，涼了那邊馬上就叫給添上。

要是沒記錯，這幾天是林雨桐的例假期。

連這個都記得……的男朋友，說實話，不像是男朋友，更像是……像是真正的夫妻一般。但她知道，林雨桐從來沒有夜不歸宿。他倆應該還沒有……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想，但還是止不住的這麼想。

不光是他這麼想，就是那邊的老邊也這麼想，上廁所順便抽支煙，跟四爺碰到一塊了，就低聲問說：「你倆……那個……」

哪個？

老邊『嗤』的一聲：「裝什麼清純？」

嘿！

四爺抬腳就踹：「想哪去了！」這樣的名聲現在在大學裡可不是好名聲，雖然不是老封建吧，但這麼大的孩子心思就是那麼奇怪，男生有了這事了，人人羨慕。女生有了這事吧，面上不說，背後念叨的不少。好像一瞬間就從女神的神壇上給下來了一樣。他怎麼會叫人那麼念叨桐桐，「我們倆家是一個院兒的，明白不？就是我和她，我們兩家的交情很深。」

有父母看著，是不會隨便亂來的。

老邊還一臉可惜，隨後又提醒：「我跟你說，生米煮成熟飯最好。要不然可不好說……」

被人追逐不管是對女生還是女人，在某種程度上都是一種享受。

桐桐難道沒有資格享受被追逐的快樂？

他這麼跟老邊說的，說的時候真就一臉的堂堂正正，可老邊把煙掐滅，抬腳就走。路過四爺的時候還盯著四爺說了一句：我信你個鬼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