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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財人生之新征程》220|清平歲月(50)
清平歲月(50)

金匡躺在床上,嘴巴有些歪,看著滿屋子的兒孫,眼睛隻盯著老太太看。那眼裏的不甘,誰都看的明白。

老太太拄著拐杖的手幾乎是控制不住的在顫抖,這可不像是裝的。

屋裏沒人說話,都盯著正在診脈的王太醫。

林雨桐看著他診脈,手腕診脈了,又診腳上的脈,診完了腳上的又診耳上的,謹慎的很。手法也老道,想來這是個醫術相當不錯的大夫。

這會子收了手,站在邊上,一臉的沉思之色。

金伯儀由下面的人扶著,站在床位最靠前的位置,「王太醫,您不要瞞著。有什麼就說什麼,家父到底如何了?之前也是您給診治的……」

「葯按時服用了嗎?」王太醫率先問了一句。

金伯儀點頭:「服用了。」

三爺也點頭:「每次服藥,身邊總有人的。幾個孩子也都大了,輪番在身邊盯著的。」說著,就看琨哥兒珅哥兒這些孩子。

王太醫的眉頭不由的就皺起來了,之前那葯就是個保養的方子,老大人並沒有病。他這裝病就是為了叫兒孫回來的。但金家這些後輩並不知道這一點,這會子吃了自己給的葯,卻病的更重了。這……這……這怎麼解釋?

他看向老太太,老太太皺眉看他,「怎麼?不好?」

王太醫看了床上的金匡一眼,眼裏有些遲疑。

那這就是不好的意思唄。

金匡嘴裏嗯嗯嗯的,眼睛瞪的眼珠子能飛出眼眶。手僵硬的將身上的被子扔開,滿臉怒氣的看著王太醫。

「老大人!」王太醫一臉的歉意,「您不能動氣,越是動氣,您這病就越是難以好轉。」

難以好轉?

老太太不由的朝前走了兩步,「你說……難好?」

王太醫扭臉朝老太太鄭重的點頭,然後對著金匡的時候話卻是道:「……上了年歲了,病來的突然。以後,這就得靠養……不能勞心,不能動氣,不能著急,得心平氣和……」

這些沒一條金匡做的到的。

老太太緩緩的閉上眼睛,看向站在床邊的三個孫子。這三個竟是沒一個替他們爹著急的……瞧著,多少有些涼薄。但她也知道,三個孩子都他們父親都是不認同的。

老太太先問太醫,「真……只是病了?」

並不是其他!比如中毒!

王太醫又保證:「病了!就是單純的病了。」

老太太閉上眼睛,心裏嘆了一聲,天意如此,奈何奈何!這麼好的機會,好容易翻盤了,正是大幹一場的時候,他偏偏是這個病。太醫說了那麼一大串,不能這個不能那個的,全都是很唯心的東西……全都是不好控制的誘因。這都是當著金匡說的套話……實際上,王太醫是對金匡再次好起來不抱任何期待了。

金匡腦子是清明的,他先是急切的看老太太,不停的搖頭。

老太太點頭:「不急,民間神醫也不少。咱們慢慢找……」

王太醫也點頭,「是啊!真正的高手都藏於民間。在下家中世代吃的都是禦醫這碗飯……禦醫沒別的毛病,就是用藥謹慎。如今教在下大膽的用藥,反倒是不會了。倒是不如民間的大夫,他們會的未必全,但專治疑難雜症的奇醫肯定也有。在下這就回去給一些世交去信……」

金匡搖頭,急切的看老太太。

老太太還沒說話,金伯儀就道:「要的!要的!肯定要找別的大夫來試試。王太醫,不是咱們不信你。但就像是你說的,這術業有專攻,許是就有專治這種病症的大夫呢。不僅要在熟人圈子裏找,還要懸賞張榜的找……」

林雨桐差點沒笑出聲來。金匡就是怕叫人知道他病了,他要是真病了,下面的人心就散了。可金伯儀偏不,作為嫡長子,在父親說不了話的時候,他最後發言權。他說這麼辦,誰敢說不這麼辦?

於是,四爺跟著三爺道:「大哥說的是!就按大哥說的辦。」

林雨桐都能聽見金匡氣的喘粗氣的聲音。

王太醫嚴肅著一張臉,喜怒哀樂完全看不出來,快速的給了方子,然後告辭了。

林雨桐瞄了那方子一眼,這方子越吃越是好不了的。再換大夫,只要還是按著中風來治的,那就沒戲。這『病』好不了的。

客人走了,屋裏除了金匡發出的意義不明的聲音,都沒人說話。

金伯儀先看老太太,「您年紀大了,好好養著吧。我爹雖然這樣了,但好在孫兒也都在。一定給老人家養老……四弟妹管家是一把好手,您定能安享晚年的。」說著就看姚氏,「瑞哥兒媳婦,去扶老太太歇著吧。」

姚氏不敢違逆,乖巧的扶著老太太,「我扶您回去歇著。」

老太太站著沒動,看著金匡。金匡卻朝著後面幾個孫女看。

看誰?

老太太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然後恍然——文嵐兒!

宮裏還有文氏!

她嘴裏帶了笑,拍了拍姚氏的手,「好孩子,瑞哥兒跟前離不得人。你也扶著瑞哥兒回去歇著吧,我這兒,叫璿姐兒和嵐丫頭送我回去是一樣的。」

文嵐兒就先看林雨桐,林雨桐點頭,她才拉著璿姐兒站出去,後面跟著小尾巴一樣的久兒,扶著老太太出去了。

老太太剛出屋子,就聽見裏面金伯儀聲音清晰的傳出來,「……父親這邊你們不用管,咱們兄弟四個,老二在遼東,他現在是家裏的頂樑柱。他安穩,家裏就安穩。父親的事寫信提一句就是了,別耽擱他的大事。老三呢,家裏外面的庶務都得你處理。一家的吃穿住行,都得你操持,這開了春,忙的時候就更多了。老四呢,父親倒下了,這官面上的事情還得你打理。我是個閑人,自己養病是養,陪著父親養病也是養。以後,父親這邊我來照看就好!你們都各自忙你們的去。隨後,我就把東西搬過來,跟父親同吃同住,我唯一能分擔的,也就這個了。後宅的事……就交給三弟妹和四弟妹了。四弟妹以後外面的應酬怕是更多,三弟妹搭把手,尤其多注意注意老太太,盡到咱們的孝心便好。往後,一家子和和睦睦的,踏踏實實的過日子。聽說老太太要讓孩子們都搬回來,搬回來好……我已經寫信給靜齋先生了,家裏的書院也該開起來了。咱家的孩子不拘男女,該讀書總是要讀書的。姑娘家的教養,得四弟沒多操心了……」

事事都安排的妥當,那就是過日子的架勢,半點沒有摻和朝事的意思。

文嵐兒明顯的能感覺到老太太的身上是緊繃著的。璿姐兒卻很高興,「……靜齋先生可了不得……真要是上咱們家來了,那附學人得有多少。要是再多幾個親戚家的姑娘,咱們家就真熱鬧了。」

文嵐兒應著,眼角的餘光看向老太太,老太太臉上的表情還是那樣的,但她就是感覺的到,老太太不高興。她現在很不高興。

裏面因著嫡長子發話了,這就都散了。

孩子們回去準備準備,馬上得跟著先生念書了。

三爺找家裏的外管事說話去了,家裏的產業,該管的還得管。光是查帳目,每天就都有忙的。

四爺呢,該送到金匡這邊的帖子,全都往四爺這邊送。尤其是金匡還病了,至今外面也不知道這病是真是假的時候,上門的人更多。把客人都拒之門外,也不可能呀。

林雨桐呢?

把家裏的很多繁瑣的事,比如四季衣裳的料子款式等等這樣的差事全都給孫氏了。針線房,園子裏的花草,來客的宴席都歸她調度。林雨桐輕省了,挺高興。孫氏一個庶子媳婦,人家也挺高興。

大房那邊,姚氏是嫡長孫媳婦,林雨桐把每日的採買都給她管了。事也不麻煩,就是叫人知道,最肥最管事的那點事,還是大房在管的。

這一分派,當真是家裏一片和諧。

晚上四爺挺高興,破例的要了一壺酒,跟桐桐你一杯我一杯的,兩人分了二兩。

這都好幾天了,那淺下去的印記沒有再長出來。

這麼長時間的憋屈,這會子心裏才好受些。對李昭造成那樣的傷害,是誰也沒想到的。一個昏君,是當不得四爺這一跪的。好歹天道不是指偏著一頭的。他也有他的公平之處!若是昏君,壓不住四爺和自己。若是遇到明君,這是防著自己和四爺作亂呢。

如果,鎮龍石真有這麼一層意思在,那麼,這雙鐐銬戴著,兩人倒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那麼,林雨桐就要猜測了,之前那種種,都是鎮龍石給兩人的殺威棒嗎?

不知道!但是一點一點的試探,總會知道的。就像是這次,突如其來的,好似就多了解了一些。

第二天,懸賞的榜就張貼出去了。滿京城這才嘩然!

才說勢均力敵呢,結果金匡怎麼就病倒了呢!

文氏抱著二皇子,手緊了緊,問來給大皇子診脈的王太醫,「當真就……不成了!」

「是!」王太醫搖頭,「娘娘還是早作打算的好。皇后回宮就是這一兩天的事了……」

文氏點點頭:「好!本宮知曉了,本宮會小心的。」

輸過一次,她再不會輕易輸掉了。

等王太醫出去了,文氏將二皇子遞給奶嬤嬤,這嬤嬤是賀家送來的,十分可信。安頓好這邊,她直接去了李昭的寢宮,「你聽說了嗎?」

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沒聽說!

李昭咬牙,「老師猶豫了!當時多好的機會,就該將許時忠拿下。如今一朝回到從前……」

文氏搖頭:「老大人倒了,還會有更多的人聚攏過來。別的先不說,賀家就該提拔起來。一則,賀家是太子的外家。二則,賀家跟金家是姻親。如今金家的事該是由老四管著,他沒道理不幫著親家。三則,賀家跟順王府,有瓊姐兒在,也算是勉強能拉上關係。賀家出頭,別家只要不反對,這事就行。另外……皇上若是覺得可行,再冊立一位賀家女為妃嬪也不是不可……要讓賀家切切實實的綁在你的船上……」

李昭看文氏:「我以為你會向著許時忠。」

文氏指了指後殿:「我是大皇子的生母,還是太子的養母,你覺得我該向著誰?況且,你的身體好轉的事,我瞞著許時忠沒說,你以為他會將我當做自己人。」

「宜安!」李昭說著就看文氏,「還有宜安!你是向著宜安,還是向著我?」

文氏愕然:「你覺得宜安有二心?」

李昭笑了一下,「若是我這麼覺得,你會怎麼做?」

文氏毫不猶豫的道:「你若是想要傷害他……我先殺了你!你該知道,以你現在的情況,我想殺你,易如反掌。所以,別動心思了……同舟共濟,才能共渡難關。殺自己的同伴……當年你已經乾過一次,帶來的惡果,你該警醒了。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我希望你清醒些。」

李昭認真的看了文氏一眼,見她的眼裏再沒絲毫的情義,連女人的特性都消失了一般。站在眼前跟那些大人沒什麼不同,就是政客的樣子,她瞬間便失去了興趣。

於是,長長嘆了一聲,又哈哈的笑出聲來:「是啊!該警醒來。」他不再看向文氏,而是靠在榻上看著窗台上的迎春花,「你想如何?」

「我需要協理后宮的職權。」文氏看向李昭,「要不然,面對皇后,我毫無還手之力。若沒有這個權利,我又怎麼能隨便召見命婦,我又怎麼把金家在宮裏安插的人手,攥在我的手裏。只有這部分權利拿住了,咱們的安全才能得到保障。你可明白?」

「金家?」李昭又嘆了一聲,「還是金家?怎麼不管怎麼著,都繞不開金家呢?有時候我都想,許時忠和金家比起來,到底誰才是那個真正的亂臣賊子。」

「少些傷春悲秋吧!」文氏直接坐在桌前,寫了一份聖旨。模仿李昭的字跡已經有了八分的火候,然後遞過去:「用印!」

李昭看了看,扭身從身邊拿了玉璽直接給蓋上,「我如今就跟個保管玉璽的大太監似得。」

牢騷真多!

文氏將聖旨看了一遍,將一份拿去存檔了。這份留著,第一時間就打發了太監出去,「聽說老大人病了,太子怕是也憂心,整日裏哭鬧。本宮代太子一問,另請四奶奶進宮來,親自說給太子聽才好。」

這旨意荒誕的很,但誰都知道,金匡病了,宮裏肯定著急。尤其是跟太子捆綁在一起的貴妃,所以,請金家的女眷一點也不奇怪。

林雨桐接了旨意,就知道什麼意思。她看文嵐兒,文嵐兒不由的朝後退了一步,輕輕的搖頭,對進宮的事很排斥。

林雨桐也不勉強,換了一身衣裳,帶了兩丫頭就往宮裏去了。

四爺上次沒進內宮,林雨桐卻進來了。內宮比四爺說的還要蕭條。地上鋪著的青磚,磚縫裏都草冒出芽來都沒人清理。宮牆宮門斑駁,紅漆都脫落了。一道道的甬道都鎖著呢,銅鎖都生鏽了。

這地方……當真是頹廢的很了。

還沒到大殿裏,就遠遠看見一個戴著面巾的女人站在台階上,一身的宮裝。林雨桐走過去,不等行禮文氏一把就給攔了,「四奶奶,你可來了,快隨我進來。老大人身體究竟如何,我這不問清楚,不能放心。」

走的這個方向,是繞開正殿去側殿的。

林雨桐假裝不知道正殿裏的人是誰。如此,就省的跪下行禮了。

她還真怕她的膝蓋一彎,裏面再有點不舒服了。一次是巧合,兩次也是巧合嗎?她一點也不想把注意力吸引到自己和四爺身上。

攜手進了側殿,裏面空蕩蕩的。

文氏解釋了一句:「這樣我心裏踏實。」

說著,就招手,馬上就有人過來搬了兩張椅子過來。就那麼面對面的放著。文氏擺手,這一個個的都退了出去。

在這裏說話,只要聲音不高,別人絕對是聽不見。

「坐!坐下說!」文氏拉著林雨桐坐了,又把椅子朝前拉了拉,靠林雨桐更近,開口就問了一句,「爹到底如何了?」

這一聲爹,就是表示,她還把她自己當金家人。只要是金家人,就會顧著金家的利益,這一點不會變。

林雨桐看了她一眼,然後搖頭:「真不好了!而且,私下也請了別的大夫,結論跟王太醫一樣,治癒的可能不大。」

「哪怕不是治癒……能好轉一些,哪怕能含混的說話,這種可能有多大?」文氏急切的又問了一句。

林雨桐搖頭,「沒有人給過明確的保證。」

文氏深吸一口氣,「真是時運不濟。」她嘆了一聲,看著林雨桐,「如今金家的情況也很尷尬。只靠著當年大姐跟許時忠的感情和你二哥跟許時忠的兄弟情分……不足以保證金家萬全……或許我說這些,你覺得我在為自己打算。但我不管為誰打算,我不會損害金家的利益,這一點,你不會否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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